“怎么,还想讨赏?”他挑眉笑道。
“没有”,岳筝舒了一口气,说道:“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喝。”
“每天早上要喝蜜茶,筝筝,这样我不是一天都在喝这些甜东西,恐怕对身体不好吧。”容成独脸色微苦,言语间仍是清冷无比。
岳筝仔细地看了他好几眼,才叹道:“原来你不喜欢吃甜的,藏得好深!”
“不是”,容成独立刻接道,下一秒又换了语气:“本王向来不重口腹之欲,酸甜苦辣咸,没有不喜欢也没有喜欢的。”
“我做的饭?”岳筝听此,瞪眼问道。
“喜欢!”容成独一笑慵懒,声音微沉。
“既然这样,每天下午一杯果汁。”岳筝马上笑意盈盈道。大不了果汁里不放蜂蜜调味,每天喝一杯,对身体肯定好的。
“好!”容成独平淡应道。
将晚的时候,邦子驾着驴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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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愉快!
113 花布()
过两天绣庄就要正式开张,岳筝就派人去通知了邦子,让他过来帮忙的。让小文给邦子安排了住处,岳筝就喊了邦子来给他交代了明天都要做些什么。
“上午你去绣庄里看着,我请了一批工匠,让他们把绣庄单辟出一间来,这间是要沿墙三面装上搁架的。工匠师傅是赵家的一班,早先绣庄都是他们给整理的。赵师傅人很厚道,你不用看着他们,只是用个什么的时候给他们买来就行。”她一一说道。
邦子认真地听着,像是接受什么重大任务一样道:“奶奶,我记着了,一定把您交代的事情办好。”
岳筝笑了笑,也鼓励道:“这点小事,对邦子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她接着又道:“赵师傅那里也说了,这活计大半天就可以完成。下午你送走了人,就锁上店门,到城西巷刘婆子那里买一家人来。”
邦子听地张大了嘴巴,岳筝的话才有个间歇,他就急着道:“奶奶,这事交给我不行吧?我怕看人不准,给您买了不得用的人回来。”
岳筝摆了摆手,说道:“我与那刘婆子打过不止一次交道,她不会拿什么不靠谱的人糊弄你。你只挑那些老实肯干的人就没错,最好是一家人,男人还得会驾车。绣庄那边开张了,也得有人看着。”
见邦子还是有些惶惶的样子,岳筝想了想道:“那这样吧,半下午的时候我让李嬷嬷过去,帮忙看着些。”
邦子一听,脸上满是放心的笑容:“这样好,这样好!李嬷嬷见的人多,肯定不会看走眼了。”
“李嬷嬷?”岳筝这时转头,看向另一边指导小文绣法的李嬷嬷。
李嬷嬷连忙起身,笑道:“老奴反正整日里也没什么事,就当出去玩了。”神色间倒有些得意的神色,在她眼中略一遍的下人是忠是奸,是老实还是厚道,是能干还是不堪大用,从没有错过呢。
岳筝敛衽点头,“那就麻烦您老了。”她笑道。
李嬷嬷连忙摆手后退,口里着急道:“您跟老奴可别这么客气。”担待不起,真是担待不起啊。
岳筝一笑摇头,又转过身对邦子道:“别忘了问问刘婆子,是否有叫红儿的十六七岁的姑娘被买过去。其他的牙行,也过去打听一下,花几个钱也没什么。”
邦子郑重应是。
一旁小文与李嬷嬷都是奇怪地对看一眼,这个红儿是什么人啊,一直被奶奶这么打听的?难道是奶奶失散的妹妹,可又不像啊,为什么只去牙行里打听呢?就好像知道那红儿一定会在牙行里出现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邦子就拿了绣庄前后门的钥匙驾着车去了。
虽然赵师傅手下的人有十几个,做活也很应心,但还是把邦子忙得没一刻停歇。一会儿要去街上买钉子,一会儿又要二十年以上的柳木条……
直到下午未时末,绣庄的右边被收拾出来大小适中的一个隔间。中间隔的门墙都是镂空的漆红木架,这样不论站在哪一边,都能看见另一边的东西。而且四五间地面广阔的绣庄被这样一隔,更显得地方大了起来。
邦子没见过做活这么麻利的,摸着那镂空的架子啧啧道:“赵师傅,我看你们单个人做活也没有那么快,当时还觉着今天一天要做不完呢。”
赵师傅拿着毛巾拍打着身上的木屑,听此爽朗笑道:“你这小子说话倒是实在,这样的活计我们至少也做了十年了,当然心里有数。”
邦子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虽然佩服他们活做的好,但是到了掏钱的时候,邦子还是心疼不已。就安这几个架子都要收八十两银子,他家里那前后相连的十几间青砖瓦房才五十六两。
“八十两是不是太贵了,盖个房子才多少钱呢?”邦子尝试着讲价钱,奶奶给了他一百三十两,自然是绰绰有余的,但是钱这东西,自然是能省就省嘛。
赵师傅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这孩子还真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你的主家可是已经讲过价钱了,还要再讲一遍?”他止了笑问道,又说道:“我还有这十几个徒弟要分这佣金呢。”
邦子听了很是不好意思,却还是道:“工料虽全是您老出的,可是钉子木条我买下来也花了一两多呢。还有午饭,我家奶奶怕你们吃的不好,特地交代我去饭店给你们定的,而且要荤素各十样的来,这都花了五六两呢。”
一番话下来,赵师傅和他手下的一班工匠都笑了起来。
“让你这小子一说,我们不再让几两就太不讲情面了?”赵师傅问道。
邦子点头,“本来就是的,都实在些以后才好合作。”
这话还真是说中了赵师傅所想,之前这间绣庄就是他带着徒弟们给修整的,主家娘子确实是个实在的人,只是一开始讲了讲价格问题,后来就是他们需要什么二话不说就让人去街上买来。
就这一点,已与以往雇他们修整房屋的主家大大不同。哪次去了地方,少个什么东西跟主家要的时候,都推说请他们来是付过银子的,就什么都不管了。
更何况,伙食上确实从没有差过,那娘子在这督工的时候,他们还可以点餐。
再说了,给这间绣庄整修时,那些要浮雕在柱子、桌椅板凳上的各种花样,还有这绣庄的整体布局都是别出一格。但看一处可能感觉不出来什么,整个做好时却是清雅之中彰显着高贵富丽之象。
凭他老赵在建筑圈里打滚的这一二十年,自然看得出来这房间设计的比着鲁家绣庄都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当时他也只是在那娘子跟前一提,问问是否可以让他们用这房间的设计。没想到人家二话没说就点头了,根本没有提半个银子的事。
而老赵又是在木料砖瓦中浸淫了这么多年的,很快就将这绣庄的整体设计拆卸开来,像那镂空的漆木隔板,都是以这绣庄中的装饰花样为主而雕镂出来的。
前几天一做出来,就被来客看中了。
既然人家仁义,他也不能太势力了。当时就决定他日不论谁家找他装修店面,都不会整体套搬这家绣庄的。
这个孩子怕是那位夫人请来的伙计吧,倒是个机灵的。其实这次的价格他已经压的很低了,也不妨再给个面子。
“那这样吧,我老赵少收你十两如何?”赵师傅思考半刻,笑着问道。
邦子听了心喜,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一说,就能减下来十两银子?!看来说话还是很有用的,嗯,以后要多说话,只要是在情在理,别人都会听的。
这样想着,邦子点了点头,称了七十两银子交给赵师傅,脸上倒是异常严肃沉静。一看就明白这孩子是在竭力压制心中的高兴,想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赵师傅看得明白,爽朗地在邦子肩上拍了拍。“好小子,慢慢学,以后会有大出息的。”大嗓门儿说道。
邦子有些僵硬而故作老练地点了点头,“承蒙赵师傅看得起”他有些拽文道。心中却轻切了一声,跟着我家奶奶,当然会有大出息的。
这时李嬷嬷宁静平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邦小子,好了没有呢?”
“好了好了”,邦子朝着门口连声应道。
“既然你们还有事,我们就走了,以后有什么修整房屋的事,可别忘了敝小号。”赵师傅拱拳道。
邦子一瞬间就有种长大了成熟了的感觉,他也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拳。“自然自然”,满面笑容地道。
送走赵师傅一班工匠,邦子便锁了门,又四下查看了一下,才赶着小驴车到李嬷嬷乘坐的马车跟前。
“李嬷嬷,咱们走吧。”邦子对着马车窗口喊道。
李嬷嬷探出头,看到那头黝黑白蹄的小毛驴笑骂道:“傻小子,还赶着你那小毛驴干什么,上车来。”
邦子疑惑道:“怎么不能赶着小毛驴了?”
“你见哪家赶毛驴车的买得起下人?”李嬷嬷笑道:“再说了,你这车进去,怕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邦子道:“怎么没见过,我们村长家里就是又赶毛驴又买了下人的。”
李嬷嬷听了好笑不已,你那村长家能与咱们家相比吗?不过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忍着笑点了点头:“那走吧。”
路上邦子得意洋洋地跟李嬷嬷说道:“我与那赵师傅讲价钱,省下了十两银子呢。”
李嬷嬷顺着夸赞道:“是吗?邦子真是本事了。”却不自觉地想到进宫之前,在家里的生活。那个时候她也是像这些人一样,会为手中有几两银子而高兴不已。现在想想,都好像是上辈子的生活了。
家里人都好过了,她又得主子看重,就跟着过来了。虽然不再贫穷,只是这儿孙绕膝的福她是享不到了。
……
到了刘家牙行,邦子刚一说明,刘婆子就满口笑道:“前两天天明那小子就过来说过了,我也给你们留着呢。”
说着就引着邦子和刘嬷嬷到了后院,在一个敞搭的棚子下停住了,说道:“这共有三家人,你们看看哪家好。”便对棚子下或躺或坐的一群人喊道:“周、姜、王家的男人,都站过来。”
话音落下,三个穿着不算太破烂的人起身过来。
刘婆子介绍道:“周家就是咱们本地的,为了给唯一的儿子治病,家当天地都卖光了,还欠下一屁股债。不想街上要饭,便来了我这里,想自卖了一家子,拿钱还了债,也好有个安身的地方。”
然后又指着姓王的一家道:“这也是咱们本地的,就是那大户王家的家生子,主家都被赶到南边服苦役去了,他们这些下人也都被官府卖了。王铁生有门手艺,我看着不错就买下了,他们家……”
李嬷嬷轻声开口打断了刘婆子:“说说这一家吧。”
刘婆子错愕,王铁生一家虽是王家的家生子,但是夫妇两个都是心厚又能干的,关键是还有个貌美机灵的女儿,才十五岁,一直都是跟在小姐身边的大丫头。这样的人比起那些乡下地方来的,倒识时务好驱使的多。
她也是知道那岳娘子要开个绣坊,才要着重介绍王铁生一家的。要知道像王家那种大户人家,妇女和女孩子绣技都是能拿得出手的。
这样她不就省雇两个绣娘?
“有什么问题吗?”刘婆子顿的这个当儿,李嬷嬷又轻声问道。
简单的一句话,倒是让刘婆子顿时心生敬畏。一刻不敢停地就介绍了姓姜的一家,这家人是从南边被买过来了,夫妇两个带着两儿一女,最大的儿子与邦子年纪相当。
随后李嬷嬷又让刘婆子把周、姜两家人喊了过来,王铁生就让他回了棚子下。
一坐下来,王铁生就暗叹了一口气。
女孩儿坐到他的身边,看了眼那边的李嬷嬷,手不禁掐紧。看着王铁生,她说道:“爹,你还记得那个嬷嬷吗?”
王铁生一愣,眯着眼将正在打量周、姜两家人的李嬷嬷看了一眼,低下头难掩恭敬道:“不记得了,咱们见过她吗?”
女孩儿狠狠地咬住嘴唇,顿时唇瓣艳红似血。她的声音极轻极轻,“她是王府的嬷嬷,那次太妃邀请了金川所有家境尚可人家的尚待闺中的女孩子,我……跟着于沁香一起去的。是焕绮陪着我去的,当时还是您给我们驾的车。这个嬷嬷,就是在大门口迎接我们的人。”
王铁生脸色顿时发白,嘴唇也有些颤抖。“别瞎说,你就是焕绮。”他将声音压得很低。
女孩子,王紫,眼中不停地打转着泪珠。“爹……我要报仇,我爹,我娘,我哥哥和弟弟,就因为猎犬惊了王爷,都死了。爹他,还死地那么惨。”她的声音还是很轻,却从头到尾都在颤抖。
“不行”,王铁生低吼道。
一直在注意着旁边谈话的妇人,听到这话也转过头来。“小姐,算了,留下一条命不容易,绮儿她……”她低声说道,呜咽起来。
若不是当初受二姨奶奶活命之恩,他们再听主子的话,也舍不得拿自己的亲生女儿换主家小姐啊。
她的焕绮是个好的,说不定在南边还能活下来。
其实王家娘子很想也跟着去南边,只是一身不自由。
王紫却握紧拳头,一下子站起身来,直朝李嬷嬷而去。
那天那么多的贵家小姐,她赌这个嬷嬷根本就不记得她。
于沁香说会帮忙的,见到她也说太妃已经同意放过她们。可是下一刻,就有官府里的人过来封宅。
焕绮与她互换的事,于沁香是知道的。可是这些天来,除了派人来说一句“王爷要为他心上的女人出气,太妃的话也被驳了。那个女人叫岳筝,不是因为她王爷才不会将一个小小的王家赶紧杀绝。”
若是能进王府,能见到王爷,还可以救下被赶到南边的家人吧。
王紫这么想着,已跪倒在李嬷嬷跟前。
“老夫人,求求你将我们买下吧。我,还有爹娘,什么都会做的。”她将额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
邦子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的,这个外面,怎么这么多可怜的人!
李嬷嬷却只皱了皱眉头,这女孩子不简单。这次她跟着出门买下人,若是买进个隐患,王爷那种不容一点差错的性子,只怕到时会毫不犹豫地把她也给处理掉的。
“我们已经买过了,你们还是等着其他人吧。我看刘婆这里也不是苛待卖身人的地方,你又是何苦呢。”她面色不动的说道。
只是一句话,刘婆子看着王紫的眼色就变了。
这女孩子看着挺机灵,在主顾面前这么哭哭啼啼的是什么意思,不是在打她刘婆子的脸吗?金川牙行间,谁不知道她对这些卖身的人最是好心的。一日三顿从没缺过,就是住在这简棚低下,那还不是因为这些人来来去去的,说不定前一刻进来,下一刻就被人买走了?
“王丫头,这是我哪苛待你了?”刘婆子沉了脸色,问道。
王紫愣了愣,才哽咽道:“小女子只是想有个落身之地,不想……”
王铁生已经赶了过来,拉起了王紫,抱歉地对刘婆子道:“大姐,是小女莽撞了。”然后不顾她的挣扎,就拉走了。
到棚子低下,王铁生就低声道:“你不要命了?别忘了,金川城不是没有人认识你。你还非要进王府,当王府的人都是傻子吗?”
王紫低着头,眼中恨意涌动。不会就这么算了,于沁香还真是懂得趋利避害,知道她还流落在金川,也不管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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