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只以为是北策在他的面前为她说了好话,以为他会再次娶了她,是迫于太妃的压力。但是,真正的原因竟是这个吗?
也是,太妃娘娘就是再与她投缘,也不至于逼着莫北轩娶她。
她心中陡升一股羞耻感,简直无地自容,冷声喝道:“放开。”
北策还没来得及喊思源,就被她发冷的声音惊住了,没有底气地叫了一声:“筝姐姐。”
手却依旧握着她的,没有放开的意思。
岳筝脸色有些发红,气急败坏道:“放开。”说着已经狠狠地把手抽出来,连那片被烫伤的地方的疼痛一时也感受不到了。
北策只觉得一颗心直堕到地底,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嫂……”
他何曾不讨厌竟爱上嫂子的自己?可是四哥对她的冷情,让他觉得自己的心思多少正当了些。
却从没想过,她竟会如此厉声呵斥他。
北策低头不说话,也不走开。
岳筝也不管被烫的地方,依旧去取包子。心中却像滚烫的开水一般沸腾起来,初觉的羞耻感已经消失。
她却不停地在想,若她真跟北策在一起,莫家人一定会很难看、很恶心吧。
但是她还有曲儿呢,还有让生活越来越好的雄心壮志,还有她真的一点都不厌恶北策。
所以怎么能为了让莫北轩、莫家老婆子不好过,有这么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曲儿,对不起策儿的想法呢?
050 容成()
清风徐徐的山岗,一片平阔。虽是到了秋天,金川这地方总有几种花绽放的,像金盏菊、秋莲香……但是这一片平阔的山岗上,只除了几株橡树和槐树,竟不见根花草。
斜挂在天空中的太阳下,有一玉人,当风开襟。他一身青烟色的宽大衣衫,洁净而无一丝绣纹。就连那袖口,领口,开襟处,都像是直接拿剪刀剪裁的,连锁边的工序都没有。
那青烟色的衣袖又长又宽,直拖到了地上。他突然迎风展开双臂,好似陶醉在这金川的缓缓的秋风里。宽大的衣袖随风而摆,他的背影使人想到振翅飞翔的白鹤。
如此地优雅,高洁到让人忘却尘世。
长长的垂在身后的只有一支青烟色木簪收起上方一部分的青丝,也随着衣衫的飘动而缓缓的向后招摇。
这一刻,没有雌雄难辨,却更流泻出了他的君子气息。
临风而立,开襟纳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了一丝慵懒却又摄人心魄的笑容。
对面的一株橡树上突然哗啦想起一阵骚动,这让隐藏在左后方的侍卫立即紧张地握剑。
他微张了眼眸,带着一丝兴味,清清淡淡而又魅惑人心的声音响起:“莫扰我。”
对面树下,摔晕了的小黄鹂鸟振了振翅膀,啁啾一二声,一跃飞起,绒绒的小脑袋回后张望一眼,扑棱棱地飞走了。
引得他愉悦地抿唇而笑,这是淡雅的,却又掺杂着几分慵懒。
他爱这自然。
山间的一草一花,一禽一鸟,他都喜爱无比。
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注定没有却往往懂得珍惜。
他爱这自然。
但他每次出行,他停留的地方,花草却都要因为他的到来而被清除干净。
他又微微地笑了,有几分无奈却没有半点儿的不忍。
忽然间他感到衣袖被缓缓牵动,侧头垂眸,看见一个小娃儿正仰头看着他。
小娃儿的眉眼清俊,干干净净的,他望着他,眼中闪动着渴望、仰望、兴奋的神色。
他不禁皱了眉,心底有些厌恶。
因为自小就携带的病,他讨厌与任何人的接触。就是至亲父母,他也是不喜接触的。
隐藏在左后方的侍卫正要出来,却听见那小娃儿清亮的声音道:“叔叔,那匹马是你的吗?”
他略抬眼看了看几丈外的一株槐树上拴着的那匹神龙驹,微点了下头。
侍卫停下了脚步,那小娃儿也没有什么威胁,主子常年都不接触外人,今又愿意理会这小娃儿,他还是看情况再说吧。
小娃儿看见他点头,双眸一下子亮晶晶的,声音益发清扬起来:“那曲儿可以摸摸它吗?”
这小娃儿,正是跟着娘亲一起来这落霞山中玩耍的小莫曲。他刚刚跟着娘亲,在找一些异园中没有的花草,蹦蹦跳跳地就跑来这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岗处。
看见那匹白色的大马,他连跟娘亲打声招呼都没有,就从这山岗的对面爬了上来。
他偷偷地看见过,爹爹带着一个小男孩骑马。自那时起,骑大马,就成了一直涌动在他心中的一个愿望。
他看着这小娃儿,心中不耐,巧力抽出了被抓在小手中的衣袖,开襟纳风,享受自然的兴致完全被破坏。
甚至是衣袖上被抓过的那一处,让他厌恶地不能忍受。他手起,袖口便落了一角。
小莫曲向来敏感异常,这个叔叔的不喜虽然表现得很轻微,但他还是感受到了,甚至感觉,这个叔叔的不喜比以前那些长嘴妇的奚落还让他难受。
这种难受地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是比这个叔叔脚边的一粒尘土都不如。
小小年纪的曲儿,不知道无地自容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微斜了小曲儿一眼,目无下尘道:“去找你的父母吧。”
小曲儿呐呐地应了一声。
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远远传来了娘亲的呼唤:“曲儿?曲儿?”
岳筝的声音透着焦躁,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臭小子就跑了个没影。
小曲儿听见娘亲的声音,兴奋地、委屈地、急吼吼地就应道:“娘亲,我在这,我在这儿。”喊着还站在那里挥舞着小手。
岳筝一眼看过来,见到活蹦乱跳的儿子,先是放心地舒了一口气,看到儿子身侧翠华而立的人时,又提起了一颗心。
若说前世王府里待的那一段时间教给过她什么,无疑就是了解到上层人物的吃穿用度。
那人的穿着虽然简单,却是非富即贵的。
他的脚边的一块布料,岳筝的心更是高高地提了起来。
她两步并做一步,走上山岗,揽了儿子在身边,对那人微福一礼,歉意道:“这位公子,抱歉,我儿子冒犯了。”
他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有些意外,还有些不能轻易为人察觉的惊喜。
他的声音一时间失却了几分淡然、几分慵懒:“你?……这是你的儿子?”
十几天前的那远远地一面,他从未忘记过。他那时只是偶然一瞥间,却看见她满是生机的笑意盎然。
只那一面,他的心波就被搅动了。
但是他依稀记得,她是梳了一个妇人头的。所以就算他那颗从未颤动过的心因为她而颤动了,他也从没有想过去寻找她,这个妇人。
但是竟然在他不能预期的一刻,她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的容颜更加清丽,脸庞的白皙中又晕染着一片桃花红。似乎从那饱满晶莹的皮肤下面,正缓缓向外飘逸着丝丝清香。
他只感觉心口猛然一顿,呼吸紧促而又密集起来,好似每次犯病前的症状。
他忙狠狠地掐住了手心,稳定下身形。
在这个美好的,被大自然赋予了所有生机与活力的女子面前,他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贫弱。
岳筝听到男子的声音,略略一怔,点头道:“正是小儿。”
他的嘴角牵起,绽放了一个落英缤纷的笑容,却傲然道:“无碍,这小娃很机灵,我很喜欢。”
吧嗒一声,左后方隐藏着的侍卫的剑从手中滑落。
注意到主子一向情淡却又迫人的眼光飘来时,金鳞马上又往后躲了躲。
岳筝看见那边隐隐的一个人影,再结合眼前人的一身傲然逼人,心中便有几分明白。后退一步道:“我们不打扰了。”
他亦紧随着一步上前,“小娃儿不是想要学骑马?”语气中是不变的清冷的命令的语气。
小莫曲感受到了,却抵不过心中对骑马的盼望。他本来只是想摸摸马儿就可以的,现在叔叔的意思却要教他学骑马。
小家伙立即仰头看了看他的娘亲,眼神中尽是盼望:“娘亲?”
------题外话------
容成王爷,咱们的男主,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
其实,西真的好忐忑,前一段时间大家都那么盼望男主,整得我都不敢写了就怕写出来大家不喜欢。
我一直酝酿,一直酝酿,终于逼不得已地在今天上午又开始写。
我也知道,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喜欢他。但却希望相对多的人喜欢他。
还有因为我的文单推效果不太咋样,缩小了推荐期,11号就入v了。所以一会儿有二更……
051 病发()
岳筝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再歉意地看向那人,“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家里还有事……”
他的眼神一下子便冷了下来,她是如此的美好,享有大自然的一切,可以随意地外出游行,徜徉花海,或许她还喜欢在住处种满各种各样的花,或许她喜欢在窗边放一丛金盏菊。
她在嫌弃他的贫弱。
他是如此突然地、迅速地就在乎起这个女人,从不会让他感觉挫败的贫弱,在这一瞬间竟让他如此在意地想了这么多么?
他的眼神又瞬息平静下来,声音清冷,却更明显地傲然迫人道:“如今并非农忙时节,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事情可忙的吗?”
岳筝不禁惊愕地看向面前的一身青烟长衫的着装随意却又高贵无比的男人,看着他认真而又傲然的神色,她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人让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他说话的时候是那样目无下尘的样子,却奇怪地并不让她反感。
岳筝不得不反思自己,是不是看人家神气高贵,即使他如此傲然地目无下尘地与她说话,也不能引起她的反感呢?
小莫曲又迫不及待地拉了拉她,小声哀求道:“娘亲,曲儿想要骑大马。”
岳筝看向儿子渴望的小脸,爱怜的笑了笑:“好吧。”随即抬头对那人道:“这位公子,那麻烦你了。”
他笑了,半蹲下身抱起小曲儿,“走吧,小娃儿。”
刚才还厌恶不已的心情,竟能因为这是她的娃儿而被压制下来。那么,他竟然这么地看上这个才第二次见面的女人了吗?
他把小莫曲放到垫着一块柔软的青白绒垫上,眼中流泻出醉人的笑意。
他随即解了马缰,却在牵着马儿走起的前一刻回过头对那个女子道:“对了,在下容成独。”
女子正解了背篓揉着腰肢坐向一块光溜溜的灰白石头,听见他的声音,满眼惊愕地望向他。惊愕使她红润的如如后桃瓣模样的小嘴微微张开,他甚至看到了那嘴唇里面的洁白的贝齿。
容成独回给她一个魅惑人心的笑容,转身前听到她轻声自语:“容成?”
从没有想过,容成两个字这么好听。
他心情晴朗,一瞬全身的血液都活跃起来,他感觉自己在这一刻好像摆脱了这贫弱的躯体,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活力。
他好心情地对双手紧紧抓住马鞍的小莫曲道:“小娃儿,别这么紧张。”
小莫曲看向这个高大的,像父亲一样的叔叔,抿着嘴角点了点头。
岳筝按住因惊愕仍乱跳不已的心,看向那个牵着马缰平缓地遛马的背影,惊愕中又带点惊怕。
容成是国姓,就是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
而在金川,拥有容成这个姓的,只会是一个人。
几年前请封而来的前世她居住在他的府邸大半年的那个王爷。
前世她在王府住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与这个传说中自小带病的王爷见过半面。不想重来一世,竟然能够遇到。
他还这么的毫无遮拦的,第一面就告诉了她真实姓名。
岳筝又看向那个清俊的背影,不知他是何意。
容成独牵着马在这平阔的山岗上缓步而行,突然问小莫曲道:“小娃儿,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他的问话有几分危险,就像为了感受自然清风他会命人将这四周的花草斫净,为了得到这个撩动他的心绪的女人,他亦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的依靠撤走。
小莫曲再成熟,毕竟也是个孩子,一听这话,低下了脑袋轻声道:“爹爹,不要我们了。”
从没有笑出声的容成独,听此却呵呵笑出声来。
小莫曲忙看向这个叔叔,疑惑而又委屈道:“叔叔,你笑什么?”
容成独咳了两声,又变成了苏世独立的傲然:“无事。”
但他话音才落,脸色便蓦然大变,刚刚还布着些红润的脸颊,一时惨白无比。心猛然地一跳一停,呼吸瞬间紧蹙密集。
是顺风飘来的一阵香气,正一点点抢夺他的呼吸,无情地暴露他贫弱的体质。
容成独抬手狠狠地按住胸口。
不能,不能倒下去,让她见到他这无用的身躯。
男子清俊的身影还是缓缓倒了下来。
他用力的呼吸,却好像争不到一分可以延续心口跳动的空气。
他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感觉,却从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包含着害怕甚至是恐惧。
小莫曲一时吓得哇哇大叫:“叔叔,你怎么了?娘亲,娘亲。”
岳筝只不过刚要看看都搜集了哪几种异园里没有的花儿,就听见儿子受了惊吓的大叫。她忙抬头,就看在刚刚还好好的人面色痛苦地倒在地上。
她还没站起,另一边就闪出了一个黑衣带甲的侍卫。那人一闪便到了他的身边,按剑半跪,担忧地喊了声:“主子。”
却又马上朝着她吼了一声:“还不快过来。”
岳筝已经,急步过去。到了马边,踮脚抬手抱下了儿子。
却不想那人双眼圆睁地又吼了她一嗓子:“坐下,让主子躺在你的大腿上。”
岳筝听了,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气得结结巴巴:“你,你,你……”
王府的侍卫怎如此没有素养?怎么能张口就说出这样的话。
侍卫金鳞对这个女人也有几分印象,此时见她这样,二话不说就将她推到在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狠声道:“快点,主子没时间让你这么磨蹭。”
“坏叔叔,大坏蛋。”小莫曲一见此,抱着金鳞的一条腿又咬又打的。
金鳞强压怒火,揪着小家伙把他放到一边,转头盯住岳筝。
岳筝看了眼身边紧闭着双眸,呼吸紧促的男子,终是抬手轻柔地将他的脑袋搬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见他呼吸如此苦难,又有些不忍地抬手帮他顺了顺胸口。
手放上去才发现,男子的胸襟竟是开着的,露出里面过于白皙的肌理紧密的肌肤。她一顿,脸色更加红艳。
没容她多想,拿剑男子半跪在她的身边,递了一个天青白花的瓷瓶给她:“将这里面的药,取出一丸给主子喂下。”
见那女人红着脸,并不接下,金鳞不禁又是怒吼:“快啊,主子有个好歹,你我都别想活命。”
岳筝这才没了羞怯,忙接了药瓶,倒出一丸药来掰开他的嘴唇放了进去。他此时已没了意识,何谈吞咽。
岳筝转头看着身边的那个男人,问道:“他没法吃下去,怎么办?”
金鳞早已为今天出门没有预防万一地带着几个小婢女而悔青了肠子,十分不客气地对岳筝道:“轻抬下颔,若主子还无法吞咽,你就用嘴喂下去。”
052 枕肱()
其实这种情况,金鳞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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