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筝默默无语。这人怕是心里很不好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说了。
月无人却是在说起张纨伊始,就忘了屋里的其他人,觉得只他们两人在谈话而已。
房间里异样的寂静,才让他惊觉回神。不过,他旋即一笑,说了就说了,隐痛就不再是隐痛了。
“那你想怎么办?”岳筝问道。不会是想给张家致命一击,让他们在金川再也待不下去吧?
其实这几天来,在月无人有意故意地为金川那些富贵人家,特别是与张家蜜兴旺起来有很大贡献的人家的主妇接诊调理身体后,几乎都建议人家用岳家蜜。
可以说,现在的张家已是一点生意都没有了。昨天张家才降过价,比这边的价格还低。岳筝也明白,这样的价格对于张家来说,简直是往外扔蜜。
他们打的主意,岳筝当然清楚,可能想用价格挽留住客户,直到把这边打趴下吧。
但是张家有再多的钱,也撑不下去的。因为她的蜂蜜,根本不要本钱啊。
当然了,这方面,月无人也是不知道的。前几天,他竟揣了五六千两的银票过来,一见面就扔桌子上,“给你补本的”,他这么说。
一直说自己家的蜜得以扬名,全是接了他月家的名,薄利多销的月无人,竟又别扭的给她送什么补本钱,让岳筝又欣慰又好笑。
虽然自己不嫌钱多,但是异园中的蜂蜜能卖的这么火,确实与月无人有莫大的关系,当时就推拒了。
“我有赚的”,她说。
“呵,别是蜜源一大部分是金川王那里来的?”他轻讽道。
“整个金川这么大,就那一间店,离得远的人很多都不想跑远路,所以,再多开三家店怎么样?”
月无人的话拉回了岳筝的思绪。
她想了想,连忙摆手:“没钱了,不开。”
“你还缺钱啊!”月无人怪笑。
“当然了”,岳筝瞪眼。
桃坞忍不住插口道:“其实奶奶,何不把咱家的蜜批出一些给货郎的,这蜜价格又低,货郎走街窜巷的,一定很好卖。”
“好办法!”岳筝笑赞道,早怎么没想到呢。
月无人想了想,也点了点头。“可行”,他说道。
“我让月大写几张告知贴到城门口去”,月无人笑了:“这样一来,张家的钱就散的更快了。”
岳筝想到莫家,他们现在已经很不顺了,但是还有品鉴大会那一个使得齐若兰扬名的可能,还有一个即将奋起的齐家,所以她的战争还没开始呢。
走的时候,月无人在她身边低声道:“待会让你家的小厮给我送点杨梅去。”
岳筝先是一怔,随即看着月无人很快地飘出去的身影好笑不已。
到了前院,便遣了天明端了一碟子杨梅送了过去。
……
冰雹渐渐地小了,却夹杂着密密的雨珠,李嬷嬷无意间朝外望了一眼,惊喝一声连忙打了把黄油伞出去。
给踽踽独行进来的人遮了伞,李嬷嬷担忧道:“将军啊,怎么出门也不打个伞,都淋成什么样子了?”
薄薄的白衣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体上,严密的肌理也隐隐显现。
“可别冻伤了,这个时候已经很冷啦。”李嬷嬷又急急地说道。
“没事”,陆鸿说:“我有急事,你下去吧。”
被冷雨打击下热气蒸腾的身躯走出伞下,又浇了一阵冷雨,到了岳筝的门口停住。他敲了敲门,她很快拉开半关着的那扇门,同时还好笑地说道:“敲什么门啊?这样的天气,你怎么还出门?”
却在看到是他时,声音生生止住。
“哎呀,你怎么淋成这个样子?”岳筝惊讶疑惑。
陆鸿扯了扯嘴角,说道:“我来问一个问题。”
“你怎么了?这么不对劲?”岳筝对着这样的陆鸿,感觉很怪异。
看到他这一身的雨湿,又侧开身:“你快进来吧,有什么问题非要今天问不可?”
陆鸿没有动,只是问道:“筝儿,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岳筝心中一顿,脸色微变。她正要说话,他道:“你老实说,我没事,只是很多事都想不明白,又不敢直接揭开。”
“好吧,我之前是讨厌你,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她看着他道。
相处中,早就不讨厌他了。其实之前对他的讨厌,有一大部分都是迁怒,因为那时自己不知该怒谁。
“你知道我是谁吗?”陆鸿一瞬间怒火冲头,却强忍住了,抬手按在了胸口处,终究没有把那块与衣服粘在一起的断玉扯出。
岳筝疑惑地看住他,“陆鸿,你今天怎么了?”
陆鸿看向她,却是满目柔光,前所未有的,他说:“没事,一时感叹。让天明去将军府把我的衣服拿来,你去给我煮些姜茶吧,我想我是风寒了。”
“好吧,西厢有一间收拾好的客房。”岳筝点头道。
陆鸿眼色一沉,瞬间又是笑意。“好”,他应道。
曲儿听说陆鸿来了,欢呼一声就跑去了客房。陆鸿喝过姜茶,干衣服才回来,他换上衣服也没当时走,领着曲儿又是重新给那只小狐狸做窝又是考校他背书的情况。
曲儿一直不让他走,岳筝便留他吃晚饭。
容成独来时,给她带了两身府里绣娘做的蓝印花布的衣服,但是却对她道:“这两件衣服给你的婢女,让她们过年时候穿。”
岳筝正看得喜欢,猛地一听这话,脸色立即沉了下来,颇为不满道:“王爷真是心细如发,连我婢女过年穿什么衣服都给包了。”
容成独先是不明所以,却马上明悟,这是他的筝筝看到他“关心”别的女人,心里不舒服了?
他轻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道:“王爷也不好做啊,要关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岳筝脸色更难看了。
容成独哈哈大笑,“别小心眼,不能跟婢女争东西。”他十分好心地劝解道。
但是他脸上愉悦的笑容却在看到牵着小曲儿进来的陆鸿时,顿时沉在洁白如玉的面容之下。
因为陆鸿的眼光,透露出太多的挑衅与不屑一顾。就好像,有什么被他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一样。
容成独很快看到那个站在他身边的孩子,神情不禁更为严肃……这个曲儿,既然对他好也不行,也不是不能舍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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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为仆()
连阴几天,终于晴了起来,一大早便是朝霞光烂。又因再过五天就是年三十,街上空前的热闹起来。担了各种小食的人沿街叫卖,摊贩也列满街衢两边,这是少有的不限制沿街货贩的时候。
岳筝走过热闹的街道,到了自家绣庄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网兜的菱角和马蹄粉。过年所需的各种糕点吃食都到了准备的时刻,而她还没有开始准备呢。
虽然瞎婆婆说让她带着曲儿回落柳村过年,但这边还有一大家子人呢。总不能都带过去吧,而且过年了,乐趣不就是在这打扫房屋、准备吃食的过程中?
现在虽然还早,但是绣庄里已是进进出出的忙碌起来了。
岳筝进去,见陈列绣品的那边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桃坞与姜氏两个人忙得一人要同时应付三四人,招手让坐在店铺与后院门口的小燕儿把菱角和马蹄粉拿到后院,就过去帮忙。
现在卖的正火的这批绣品,是前段时间放绣出去的樱桃、荔枝一系列的以喜庆颜色的水果为主图的刺绣。并不要求很高的绣技,大多是简单的平绣,只是求其喜庆之意,正是要在年节前推出去的。
放出去时,大幅刺绣一百文一件,尺幅小一些的六十文三十文不等。现在收回来,每幅都至少要赚一多半。
这些既构图精巧,又简单大方的绣图,倒是很受姑娘媳妇们的喜欢。据桃坞说,昨天一开始卖,就卖出去三百二十八件之多。
丫头还说有好些娘子都已经做好了新年的衣服,见到这样的绣布,有好多都又买下几幅裁衣服呢。
岳筝笑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桃坞很是不服气地道:“今天还是天气不好,街上人少呢,明天奶奶亲自去看。”
这一大早就如此热闹的场面,岳筝好笑地暗叹。看来女人都是爱美的,好看的衣裳再多也不嫌少的。
当听到面前两位少妇模样的女子在讨论着买几幅做几套春衫,一过年就能上身了。岳筝笑着接话道:“来年春衫,还不定兴起什么样的布料呢。不若到时候再买。”
左边的浅领少妇忍不住笑道:“你这样买东西,也太实在了。东家知道了,少不了要扣你工钱。”
姜婶忙里偷闲道:“夫人可说错了,这就是我们东家老板娘呢。”
“原来是老板娘啊,这么实诚,那我们就再多买几幅吧,可给我们算便宜点。”少妇又笑道。
实诚?岳筝失笑,她不过是觉得就是过了年做春衫还不是去买她家的印花布?于是便道:“没问题,结算时把零头给您抹了,没零头的话,也少给您算三十文如何?”
少妇喜得眉开眼笑,其实三十文放在手里也不会多在意,但若是买东西时省下的,就是喜欢。
旁边的人见此,也都纷纷要抹零头便宜的。
桃坞跺了跺脚,奶奶也太不会做生意了,三十文啊,说没就没了。若是零头少于三十文的话,人家肯定不要抹零头,而是直接要便宜三十文的;若是零头过了三十文的话,至七**十文,也都给抹去吗?
“奶奶啊,你后面看看去吧,好娘她们都说想你了呢。”桃坞一边给面前的人算账,一边说道。
“你这两幅,三百二十文。”她随即又对柜台前的中年妈妈道。
妈妈笑了笑,转向岳筝道:“老板娘,这零头也给抹了吧。毕竟咱也时常光顾你们家店,一会儿还过去买两罐蜂蜜的。”
“您只要两幅,也抹了零头,我们就没得赚了。”桃坞笑着道。
柜台后面还给岳筝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岳筝明白自己一句话给坏了规矩了,谁让她现在手里钱多了,就觉得几十文很少了呢。不过,怎么也是老板娘,不说话躲走给客人的印象就不怎么好了。
想了想,便道:“既然妈妈您说了,这二十文零头就给您抹了。我刚才的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好改。这样吧,从这位妈妈开始,只要买在四件,或者超过四件的,零头都不算了。”
后面等着的妇人,听了这话都笑着称赞。
桃坞听了,则满脸的肉痛,还得笑对着客人。
“奶奶,您去歇着吧,这些桃坞和姜大婶来做就行了。”她再次忙里偷闲道。
姜大婶也连连点头,奶奶啥都好,就是出手太大方了。
岳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柜台右边走了出去。桃坞这性子,简直跟金鳞一个样子嘛,都那么爱钱,不如跟容成独说说,把桃坞嫁给金鳞?
这个想法在脑中只是一闪,岳筝就很快地抓住了。这真是个好主意,而且,好像金鳞这段时间出现的很频繁啊,有一次她还撞见金鳞给那丫头带东西。
虽然只是一兜糯米面,但是这更能说明问题了。什么时候一等一的大侍卫会去买那糯米面了,说不定金鳞早就有那意思了。
倒是桃坞这丫头,一点都不显!
岳筝皱眉暗思。
“奶奶,我娘做的糍粑,里面是豆沙馅呢。”小燕见岳筝出来,连忙跑到她跟前,双手捧着白团团的两个糍粑朝她递着。
岳筝回神,看到小丫头这可爱的样子简直爱到了心里。一个多月下来,以前骨瘦如柴的小姑娘已经肉乎水灵了不少。
想起前天带着小家伙去张府看再晴姐。张玄说他很快就要有小妹妹,曲儿当时满眼惊奇和羡慕地拉着她的手说:“娘,曲儿也要小妹妹。”
“曲儿别急,很快你就会有小妹妹了。”再晴打趣道。
“都快生了还不老实点。”岳筝当时说她,再对上儿子期盼的目光,心里就更不好意思了。
她弯下腰掂了掂小燕儿,笑道:“小燕儿真乖。”心里却在想,早早地生个小姑娘跟曲儿作伴也不错。
“奶奶吃”,小丫头备受鼓舞地把糍粑递到岳筝嘴边。
店铺右间这时却起了一阵哄闹声,好像是有人说那边老板娘都让便宜卖了,这边的不也便宜点?
岳筝倒不急着理会,想听听邦子会怎么处理,轻轻咬了一口小丫头举着的糍粑,便拍着她的小脑袋让她去后院玩。店里人多杂,还真不是小姑娘待的地方。
看看小燕的年龄也三四岁了,不能像大家女儿读书识字,跟在好娘身边学起女红倒是好年纪。现在并不一定让好娘教她什么,但是带着她们三个绣娘身边,耳濡目染地再大一些学起来也容易。
“后院里去看好婶娘她们刺绣吧,乖乖的啊。”岳筝想了想,说道。
姜氏向来不提让小燕儿学女红的事,先让她去玩着,自己再跟姜氏说吧。虽然是主仆关系,但岳筝并不想太过于干涉他们的生活。
小燕儿却说道:“娘不让我去绣坊,说我会打扰到好婶娘她们。”
看着小丫头懂事的样子,岳筝又笑了:“没关系,你若是喜欢,可以让好婶娘给你找个小绣绷来先绣着玩。”
小燕儿点头,像模似样地施了一个屈膝礼,就蹦跳着开了门喊着好婶娘跑过去了。
岳筝笑了笑,转身几步过去右间。邦子已经安抚好了这些叫嚷着让便宜些的顾客,不过还是听得人抱怨:“张家蜜现在可是比你们的便宜的多呢,你们这买到三坛子才降三十文,不厚道呀。”
但是也有人说:“我看你是被这物美价廉的东西给养刁了,张家的便宜那你咋不去买啊。”
邦子也听到了这两人的龃龉,这时大声道:“诸位也得体谅我们,咱家奶奶说了,为了让更多的人吃到岳家蜜,批发了许多给货郎游街窜巷的卖。我们这里若是大降价,货郎那里不就不好买了。不是我邦子自夸,就我们家这蜜,你出了金川一百两银子都买不到一坛。所以各位啊,你们可是赚大发了呢。”
一句话说到许多人心里,他们就是趁着过年多买点,送礼太趁手了。
邦子倒是会说话,脑袋瓜转的也快,到时布店开张,就让他与姜叔在那边照料。说起新的店铺,与绣庄只隔了一条街,却比这里大了一倍,如今都是姜叔在那边看着修整,请的还是赵师傅一班。
岳筝也没有急着走,只是站在一边看着。没一会儿,这一阵忙碌就过去了。刚才还人声嚷嚷的店里,只剩了一两个顾客。
店里的忙碌都像骤雨似的,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奶奶,这邦子你得管管,怎么客人一哄就给降价呢。”桃坞眼见着最后一个客人出去,来到岳筝身边不无抱怨道。
“让我管邦子?丫头啊,你这不是借着邦子说我呢吧。”岳筝说道。
“你,哎呀,奶奶,我们店里的东西比起其他店里的,已经很便宜了,您还降价!”
“桃坞,你别这么死心眼”,邦子说着也走了过来:“咱又不是单件便宜的,这样不是买的多了吗?看着是便宜了些,总起来算咱们赚的却多了。”
桃坞听了,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情愿地说道:“也不过多赚那么一点点,但是一开着降价的先例,这些客人往后就更是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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