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亲身体验过严寒的威力,”盖瑞往后拉开他的挡风帽,好让威玛爵士清楚看见他耳朵冻掉之后剩下的肉团。“两只耳朵,三根脚趾,还有左手的小指,我这样算是轻伤了。我大哥当年就是在站岗的时候被活活冻死,等我们找到他,他脸上却还挂着笑意。”
罗伊斯爵士耸肩道:“我说盖瑞,你该多穿两件衣服的。”
盖瑞怒视着他的年轻长官,气得耳根发红。当年伊蒙学士(那是一个伟大的人)把他坏死的耳朵割去之后,现在耳洞旁还留着伤疤。
“等冬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再看看你能穿得多暖。”他拉起当风帽,缩着身子骑在马上,阴沉地不再吭声。
“既然盖瑞都说是天气的关系了……”威尔正要开口。
“威尔,上礼拜你有没有站卫兵?”
“有啊,大人。”他哪个礼拜没抽到站卫兵的签,这家伙究竟想说什么?
“长城的情形如何?”
“在滴水啊,”威尔皱着眉头说。这下他听懂了。“所以说他们不是冻死的,假如城墙会滴水,表示天气还不够冷。”
罗伊斯点点头。“聪明。过去这礼拜结了点霜,偶尔还下点雪,但绝对没有冷到冻死八个人的地步。更何况他们穿着保暖的毛皮御寒衣物,所处的地形足以遮挡风雪,还有足够的生火材料。”
罗伊斯爵士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威尔,带路吧,我要亲眼看看这些死人。”
“大人。”
吴墨突然说道:“我不得不插一句,您的确英明神武,我也相信那些人不可能是被冻死的,那么会是什么原因呢?你们说说,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异鬼呢?”
异鬼!
吴墨的话,让其余三个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个禁忌的名词,一个可怕的存在,没有人愿意提起那个东西。
“龙的传人,希望你不要胡说,你的话会吓破我们可怜的威尔的胆子的。”
罗伊斯爵士愤慨地说道。
吴墨耸了耸肩,他这么说,其实只是给出一个提醒,让这三位好有点心理准备,待会儿逃跑的时候会更加积极。
“出发!”罗伊斯爵士下达了命令。
这一点令盖瑞和威尔都无可奈何。
事情演变至此,他们别无选择。
既然命令都下了,也只有照办的份。
毕竟罗伊斯爵士可是他们这支巡逻小队的长官。
威尔打前锋,骑着他那头长毛的马,在矮树丛里小小心翼翼地探路。
昨夜下了一场小雪,这会儿树丛底下有许多石块、树根和水洼,一不小心就会失足。
威玛·罗伊斯爵士跟在后头,他那头高壮骏马不耐烦地吐着气。
巡逻任务最不适合骑战马,但贵族子弟哪听得进去?老兵盖瑞殿后,一路低声喃喃自语。
吴墨就站在盖瑞的旁边,他已经释放出了寄生蜂。
虽然这里的天气很冷,不过寄生蜂是经过强化的,完全可以抵御这样的寒冷。
或许这几个本该死亡的守夜人,会在他的帮助之下脱离死亡的悲剧吧。
当然,只是或许而已,因为这是一个1v1的剧本,吴墨不知道自己的对手会出现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搞不好那个对手就跟异鬼是同路人呢。
(未完待续。)
第431章 愚蠢的公子哥
暮色渐沉,无云的天空转为淤青般的深紫,然后没入黑幕。
星星出来了,新月也升起。
虽然天气不太好,不过即便不使用夜视能力,吴墨也可以借助星月的光亮看清楚东西。
这对守夜人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
“我们应该可以再走快点。”罗伊斯说。
这时月亮已快升到天顶了。
“你的马还没这份能耐。”
吴墨耸了耸肩道:“巡逻的时候可不适合骑乘您那种战马,还是慢慢前进吧,万一遇到什么变故也能够应付。”
他不想走太快了,因为太快就容易错过很多细节。
威玛·罗伊斯爵士看了看吴墨,没有说话,他的马确实太累了,在这充满了积雪的道路上行走,那种感觉真得不是很好。
威尔在一棵长满树瘤的老铁树旁停住,然后下了马。
“怎么停下来了?”威玛爵士问道。
“大人,后面的路用走的比较好,翻过那座山脊就到了。”
威尔回答道。
他之前来过这里,所以很清楚,马儿很难穿过那座山脊。
吴墨看了看那星光之下的山脊,冷风吹着,有一种鬼哭狼嚎的声音,让人感觉有点担忧。
对手依然没有出现。
吴墨猜想他很可能被归属了异鬼或者野人一方,对付起来可并不容易。
罗伊斯也停下来凝神远望,一脸思量的表情。
一阵冷风飒飒响过林间,他的貂皮大衣在背后抖了一下,彷佛有了生命。
“这儿不太对劲。”盖瑞喃喃地说。
年轻的贵族轻蔑地对他一笑。“有么?”
这家伙太自大了,对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守夜人的话完全不理睬,这根本就是找死的做法。
中国有句老话叫什么来着?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没感觉么?”盖瑞问道,“仔细听听暗处的声音。”
威尔也感觉到了。
在守夜人服役这四年来,他从未如此恐惧过。
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他们忽然想到了吴墨之前提到过的异鬼,心里头都有些惊惧,不过异鬼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过了,不会这么倒霉吧。
偏偏就让他们遇上了?
“风声,树叶沙沙作响,还有狼叫声。盖瑞,是哪一种声音把你吓破胆啦?”罗伊斯见盖瑞没接腔,便优雅地翻身下马。
他把战马牢牢地绑在一根低垂的枝干上,跟其他两匹马离得远远的,然后抽出长剑。
这是把城里打造的好剑,剑柄镶着珠宝摺摺发亮,月光在明晃晃的钢造剑身上反照出璀璨光亮,看起来是新打造的。
吴墨很怀疑它有没有沾过血。
毕竟对一个嘴上没毛的年轻贵族来说,用这把剑来战斗的机会可并不多。
“大人,这儿树长得很密。”
吴墨提醒了一句道,“那可能会缠住您那把剑,我看您还是用短刀吧。”
“对啊大人,我也建议您那么做。”威尔附和道。
“我需要别人指导的时候自然会开口问。”年轻贵族道,“盖瑞,你守在这里,看好马匹。”
盖瑞下马说道:“我来生个火。”
“老头子,笨也要有个限度。要是这林子里有敌人,我们难道要生火引他们过来么?”
罗伊斯爵士很不痛快地吼了一句,他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居然跟三个胆小鬼一起出来巡逻,太没劲了。
长城矗立在那里那么多年了,也没见发生过什么事情,什么异鬼?
真是可笑,估计连野人都不一定能见到。
“有些东西就只怕火,”盖瑞道:“像是熊、冰原狼、还有……还有好些东西。”
盖瑞很想同意吴墨的异鬼说,但他不敢叫出那个词语,因为他实在是觉得有些恐怖,那样的存在令人惧怕。
罗伊斯爵士紧抿嘴唇吼道:“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盖瑞的斗篷遮住了他的脸,但吴墨还是看得到他瞪着骑士时的眼神。
他一度害怕这老头会冲动地拔剑动粗。
老头的剑虽然又短又丑,剑柄早被汗渍浸得没有了颜色,剑刃也因长期使用而布满缺口,但倘若盖瑞真的拔剑,威尔知道那贵族公子哥儿必死无疑。
最后盖瑞低下头。
“那就算了。”他讪讪地说。
很显然老盖瑞不想跟这个贵族公子哥纠结这些东西。
罗伊斯当他妥协了,他看了看威尔说道:“你前面带路吧,龙的传人,咱们出发。”
威尔领着他穿越浓密树丛,爬上低缓斜坡,朝着山脊走去,他先前便是在那儿的一棵树下找到有利的藏身处。
薄薄的积雪底下,地面潮湿而泥泞,十分容易滑倒,还有石块和暗藏的树根绊你一跤。
威尔爬坡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后却不时传来公子哥儿身上环甲的金属碰撞声,叶子沙沙作响,以及分叉枝干绊住他的长剑,勾住他漂亮貂皮斗篷时所发出的咒骂声。
吴墨就走在那位贵族公子哥身后,他觉得这家伙真是个笨蛋,已经提醒过了,居然不听别人的劝告,还非要拿着那么华丽的长剑,真以为这是马戏团吗?
威尔知道那棵大哨兵树位于山脊的最高处,最低的枝干离地仅有一尺。
于是他爬进矮树丛,平趴在残雪和泥泞里,往下头空旷的平地望。
这家伙绝对是一个出色的探子,毫无疑问。
威尔的心脏一瞬间几乎停止跳动,有好一阵子不敢呼吸。
月光洒落在空地上,照出营火余烬,白雪覆盖的岩石,半结冰的小溪,全都和数小时前他所见的一模一样。
唯一的差别是,所有的人都不见了。
“诸神保佑!”他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
威玛·罗伊斯爵士挥剑劈砍树枝,总算上了坡顶。
他站在哨兵树旁,手里握着宝剑,身上那件披风被吹得呼呼作响,明亮的星光清楚地勾勒出他那高贵的身姿。
吴墨看着这个完全没有危机意识的公子哥,不由苦笑摇了摇头。
如果这里真得有敌人,就算不是异鬼,只是野人的话,这家伙就那么站在那里,完全就是个活靶子啊。
“快趴下来!”威尔焦急地低声说:“出了怪事了。”
罗伊斯没动,他俯瞡下面空无一人的平地笑道:“威尔,看来你说的那些死人转移阵地罗。”
威尔彷佛突然丧失了说话能力,他想找出合适的字眼,却徒劳无功。
(未完待续。)
第432章 异鬼出现
怎么会有这种事,威尔的视线在荒废的营地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那柄斧头上。
这么一把巨大的双刃战斧,竟会留在原地动也没动。
照说这么值钱的东西……
“威尔,站起来吧。”罗伊斯爵士命令道:“这里没人了,躲躲藏藏的,成何体统!”
威尔很不情愿地照办了。
不过吴墨可不在乎这个什么狗屁罗伊斯爵士。
他上去直接一把扑倒了罗伊斯,然后冲威尔示意继续趴下。
“我可怜的骑士大人,你的脑袋已经愚蠢到令我不得不做出这些鲁莽的事情。”
吴墨直接用自己的膝盖压住了罗伊斯,让这个贵族公子哥完全无法动弹。
罗伊斯爵士很不满地冲着吴墨大吼,可是他的嘴巴里全部都是积雪,根本就吼不出声来。
“愚蠢的贵族,如果你再敢吼,我就一拳头打烂你的脑袋!”
吴墨很不爽地说道。
罗伊斯闭嘴了,他能从吴墨的身上感受到那恐怖的杀意。
说实话,吴墨真想直接做掉这个家伙算了。
不过转念一想,留着他,或许还会有用,所以才没有下狠手。
虽然这个年轻的贵族十分愚蠢,不过他的战斗力还是比较可观的。
吴墨松开了罗伊斯,这家伙果然不敢大喊大叫了。
“我可不想第一次出巡逻任务就锻羽而归。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些人。”
罗伊斯爵士的声音很低,仿佛生怕吴墨一怒之下做掉他。
吴墨也想寻找野人,毕竟这是他要完成的主线任务。
“威尔,麻烦你爬到树上去看,小心一点,注意附近有没有火光。”
他要看着罗伊斯,所以这个事儿只能让威尔去完成了。
不过威尔肯定有那个本事,他的动作可是非常灵巧的。
威尔点了点头,对于吴墨,他有些惧怕。
风势转强,有如刀割。
他走到高耸的笔直青灰色哨兵树旁开始往上爬。
很快他便迷失在满树松针里,双手沾满了树汁。
恐惧像一顿难以消化的饭菜,他向不知名的森林之神默祷,然后抽出匕首,用牙齿咬住,好空出双手攀爬。
嘴里冰冷的兵器让他稍微安了点心。
下头突然传来年轻贵族的喊叫声。“是谁在那里?”
威尔在他的恫吓中听出了不安,便停止爬行,凝神谛听,仔细观察。
森林给了他答案:树叶沙沙作响,冰冷的溪流潺潺,远方传来雪枭的叫声。
“威尔,躲在那里不要动,是异鬼!”
吴墨的声音响了起来。
威尔浑身颤抖。
异鬼无声无息地出现。
威尔的眼角余光瞄到白色身影穿过树林,他转过头,看见黑暗中一道白影,随即又消失不见。
树枝在风中微微骚动,伸出木指彼此搔抓。
威尔不敢吭声,即便他想出声,估计也喊不出话来了,言语已经冻结在他的喉头。
或许他看错了,或许那不过是只鸟,或是雪地上的反光,或是月光所造成的错觉。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真得会是异鬼吗?
吴墨肯定也看到了,不然的话不会让他躲起来的。
“吴墨,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罗伊斯爵士有点紧张地问道:“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突然提高警觉,正手中持剑缓缓转圈。
他一定也和威尔一样感觉到了。
然而四周却空无一人。
“快回答我!这里为什么这么冷?”
罗伊斯爵士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闭嘴,不然我先杀了你!”吴墨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此时已经取出了金轮。
金轮的攻击效果比红太狼的平底锅更好一些。
这里真的非常冷。
躲在暗处的威尔颤抖着抱紧树干,脸颊贴住哨兵树的树皮。
他感觉到黏稠的甜树汁流到他脸上。
一道阴影突然自树林暗处冒了出来,站在罗伊斯面前。
它的体型十分高大,憔悴而坚毅像是老骨头,肤色苍白如乳汁。
他的盔甲似乎也随着移动而改变颜色,一会儿白如新雪,一会儿黑如晴影,缀满深林中的灰绿色。
它每走一步,图案便如同水面上的粼粼月光般不断改变。
看到了这个可怕的家伙,威玛·罗伊斯爵士倒抽一口冷气。
“不要过来!”贵族少爷警告对方,声音却像小男孩般。他将那件长长的貂皮大衣翻到背后,好空出活动空间,然后双手握剑。
吴墨的身影消失了。
罗伊斯爵士根本就没有空去搭理吴墨,他现在的身体已经被恐惧完全占满了。
风停,酷寒彻骨。
吴墨躲在了暗处,他可以通过寄生蜂的眼睛窥视到异鬼的一举一动。
异鬼安静地向前潜行,手中握着长剑,吴墨从没见过类似的武器。
那是把半透明的剑,材料完全不是人类所使用的金属,像是一片薄薄的水晶碎片,假如平放刃面看过去,几乎看不到。
它与月光相互辉映,剑身周围有股诡异的蓝光。
不知怎么地,吴墨明白这柄剑比任何剃刀都还要锋利。
罗伊斯爵士勇敢地迎上前去。
“既然如此,我们就来较量较量吧。”他举剑过头,语带挑衅。
虽然他的手不知是因为重量或是酷寒而颤抖,吴墨却觉得在那一刻,他已经不再是个软弱怯懦的少年,而是个真正的守夜人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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