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几个侍候的婢女脸色顿时煞白,磕着头跪着求容昐开恩,但见她嘴巴紧闭,似一尊活佛一般,知道没戏又哭着求长满和如雯两人。
长满抬起头,双拳紧握瞪着容昐,才七岁,却能在他眼中看出浓浓的敌意,如雯赶紧拽住他的手,再抬头,却见容昐似笑非笑看她。
如雯不由解释道:“长,长满还小。”容昐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她讨厌宋芸儿不假,但她也没想对两个小孩下手。孩子的心思藏的再深也深不了多少,容昐根本没打算去介意。他们喜欢她也好,不喜欢她也好,对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几个壮实的仆妇压着长满和如芬的婢女脱光了屁股在板凳上,一杖来粗的红板子啪啪啪啪直响。
大冷的天,身上硬邦邦的,如此打下去越发的疼。
容昐面无表情看着,直到刑满才叫人拖了下去,长满和如雯连忙也跟着告退。
容昐这才看向如芬,她已吓得脸色雪白,躲避着容昐的目光,眼中布满泪水。
如芬的依靠就是何淑香,从前被人哄着抱着长大的小姐,今天却被人拉着拖在地上打。
容昐神色复杂,走上前蹲下,拉住她的手:“哪里疼?”
如芬惊恐的躲避她的目光,搂住奶娘就是不放,没一会儿就哇哇大哭。
容昐无奈,只得站起,可才刚跨出一步,如芬却突然抱住她的腿,跪下磕头:“求求您救救我娘。大伯最疼您了,您说什么大伯都会肯!”奶妈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她生怕容昐生气赶忙连拖带拽的把如芬抱起。
容昐抽出帕子刚想擦如芬的脸,但抬起的手一顿,又缓缓放下。
奶娘知是没什么希望,充满退下。
秋香走上前来道:“太太,何氏刑期已定,她父兄皆为叛首定杀无赦了。”
“何时的?”容昐慢慢往前走。
“二月初一。”
竟是和她受诰封的日子相同,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注定。
“走吧。”容昐叹了一声道。
二老爷被俘,因着庞晋川的关系,皇帝下令终身囚禁在昭狱不得出,对外并未说明什么,只以贪墨罪惩处;二夫人的判词也下了,养好病后也要进监;而庞晋龙则随着雍王兵退,至今没有消息。
二房站错了队,庞晋川押对了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颠覆着。
现实就是这般残酷,只能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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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庞晋川带着小儿回来。
容昐正懒洋洋的窝在榻上,她身上懒得很,从园子里回来动都不想动。
小儿笑嘻嘻扑到她怀里,小手摸着她的肚子:“太太,父亲说太太要给小儿生小妹妹了?”小儿的目光明亮的很,容昐不由脸一红,目光恰好与庞晋川相撞。
他朝她一笑,对小儿道:“以后可不许顽皮,闹着你娘。”
“嗯!”小儿高高兴兴应下,以前他就一直抱怨没人和他玩,如今要当哥哥了,如何不高兴?
容昐摸了摸他的头:“去玩吧。”
庞晋川知道她有话说,便撩开暗紫长袍坐在她身旁,取了她案边的书看,才翻动了几页,就听她问:“长沣呢?怎么没见他?”
今早听说来旺去顾府接人,可到现在也才见到长汀一个。
“回他自己院子。”他淡淡道,今天似乎显得有些疲惫。
说着,就躺在容昐的大腿上,拉着她的手,嘶哑着声儿:“这里。”
容昐顺势按上,她的手劲儿刚刚好,微微用了点力,庞晋川长舒了一口气:“朝中还有雍王的旧党,这几日我为了这事儿忙得晕头转向的。”
对于庞晋川不知何时开始主动交代自己的形成,容昐也渐渐习以为常。
他要说,她就听着,等到他不想说的时候,她就可以清净了。
“嗯。”容昐嗯了一声,庞晋川极是舒服:“兄长领兵去平叛了。”
“怎么回事?”容昐问,庞晋川捏住她的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雍王有退路。如今已逃到何淮,这颗毒瘤必须得清除。”
“要紧吗?”
如今的顾家早已非昔日的顾家可比,皇上登基,有一半的兵权都出自顾家父子兄弟几人。
“还不知。”庞晋川紧抿着嘴淡淡道,在她失神的瞬间,钻进她怀里,细细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和她在一起,他总是能感到莫名的安定。
他闻着还不够,又拉开她上衣的系带,一层层解开,露出里头的暗紫色团枝花肚兜,再撩起。
容昐光洁平坦的小腹就这样完jj露在他跟前。
这成了他最喜欢的事情。
“这是做什么?”容昐连忙按住,看向四周,屋里这时还有冬卉冬珍两人侍候,虽都站在水晶帘外,但难免会听到动静。
庞晋川性思想开放,能当着下人来,她不行。
对于她的拒绝,庞晋川理都没理,只是暗眸幽幽一转,擒住她扭动的腰身,就着她的小腹轻轻扑上来,狠狠亲了一口。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虔诚无比。
容昐一怔,心底忽觉被什么狠狠撞击,五脏六腑都堵在了一块。
“痒的很。”她笑着扭动,庞晋川低呵:“别动,我在和她说话。”
容昐低下头,倒真看见他对着她的小肚极认真的耳语。
“你与她说了什么?”她也有些好奇了,摸着他的黑发。
庞晋川看了她一眼,笑道:“皇上今日退朝时,,要与咱们结亲。”
容昐想了想,问:“可两位公主最小的也比长沣大三岁,更别提小儿如今才五岁。”
“不是。”庞晋川摇头道:“是为皇后娘娘腹中的皇子。”
容昐笑脸一顿:“可这胎若是个男孩子如何?”
“那咱们就再生一个。”庞晋川不以为意。
“一定就得是女儿?”容昐轻声问,嗓子微微有些颤抖。
庞晋川颇有些奇怪的抬头看她,问:“做太子妃哪里不好?”
“大人。”容昐喊问,庞晋川也敛了笑脸。
“我不想再生了。”
“你想说什么?”庞晋川沉声问。
容昐抿了抿嘴,觉得口干舌燥,她长长的吸进一口气,往后退,离他一丈远的地方,才道:“这是最后一个,不管男女,我都不会再生了。”
她都妥协到这一步,庞晋川不要太过分。
“呵。”庞晋川刚开始只当她说笑,但见她面色严肃,才知这是她真心,不免冷冷一笑,往前靠近一步,把她逼到墙角:“容昐,这不是你能选择的余地。”
“那我只能生?”
“是。”他点头。
看着他眼中的嚣张,容昐怒火在她心中翻腾了一遍又一遍。
为了他的荣华,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连她的命都不要!
利益,利益!他的仕途,他的庞氏家族,他什么都可以利用,什么都可以算计,连肚里这个孩子也是为了他更上一层而搭桥铺路。
从前是宋允儿,到如今终于也是她了。
狡兔死,良弓藏。她也有这一天
容昐只觉得好笑,也仍不住笑道:“那您看看我敢不敢。”
庞晋川微挑眉眼中露出一抹精光。
“你想如何?”庞晋川笑问,笑意未达眼底,拉住她的手。
容昐迎上去,盯住他的目光:“这孩子到如今还在我肚里,生还是不生,也未可知。”
庞晋川一眯,忍不住哈哈笑出,只一刹那,转过头面容犹如鬼煞:“顾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我!”
容昐从未见过庞晋川如此,一股寒意猛地串上她心头。
“好,好,好。”他连道了三声好,大掌一挥,已是极怒,当场将她放着牛乳的案几劈成两半。:“那你最好保佑肚里这一胎平平安安,否则,顾容昐,你看你能不能守着这一屋子的老老小小。”
容昐强撑着站在榻前,庞晋川看也不看她一眼,丢下一句话:“除非你死,否则你就得给我生出一个女儿来!”
他的用意很明显,他要女儿,容昐就得生。
冬卉听到争吵声,慌的要走进来,被冬珍从后头拉住:“别去,爷不会拿太太如何。”
话音刚落,水晶帘就被甩开,庞晋川黑着一张脸出来,两人连忙跪下,庞晋川冷笑道:“侍候好你的主子,若是有一点闪失,自己提头来见!”
“是。”冬珍连忙应下,庞晋川冷哼一声,回过头隔着水晶帘看里头的人儿。
很早开始,他就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住女人。
她不像宋氏,只要宠着,稍微宠着就可以忘乎所以;她也不像乔月娥,要的过多,贪得无厌。
顾容昐,离了他同样可以活的很好。
无法,那就只能折断她的羽翼叫她安安分分的待在他身边。
她该走什么样的路,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第52章 误判形势()
秋香进来时;容昐正坐在地上茫茫然的样子。她的脸色很不好;有些苍白,脚下好好的梅花案几被劈成两半。
见她进来;容昐这才回过神,朝她伸出手:“扶我起来。”
秋香快步上前,一手挽着她的腰一手搭起她的手,容昐顺势起身,回过头望了那个案几不由的笑了笑。
“太太笑何?”秋香问。
窗外夜色已浓,闻得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月色犹如一只弯钩挂在枝头,透着股清冷。
容昐并不喜欢这种冰凉凉的季节,在生完小儿后就更不喜欢了;在冬天里什么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的冷情味。
容昐边走,边扒开飘动的纱幔:“我在想,我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太太是说爷?”秋香问,看她半躺在床上,俯身取出床里头的锦被盖在她身上,回过头又拿了暖炉,往里头加了两片香片,递上去。容昐握在手里,才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活过来了一眼,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越发往被子里钻。
“嗯。”容昐点点头,看向她:“他想要个女儿。”
秋香笑道:“太太这一胎,一定会是个小姐。”说着不由摸上容昐的小腹,府里上上下下对这个孩子都很期待,好久没听到朱归院里传来孩子的哭声,感觉听着生活也变得鲜活了起来。
容昐被她愉快的气氛感染,展颜笑道:“是男是女都好,只要平平安安。”
“太太有福气呢。”
容昐想了想:“你说我嫁给大爷算是福气吗?”她不喜欢回头去反复纠结以前的日子。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得不让她回头看看,她当初到底是如何和庞晋川生活了这般久?
秋香想了想,重重点头:“嗯,定然是的。”
容昐忍不住笑出声:“但我们之间不太平。”
庞晋川喜欢她吗?喜欢的,她能从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中看得出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爱,但这份喜爱只要遇到他的利益必然会土崩瓦解。
她给他生了儿子;她替他打理好了内院,除掉了宋芸儿;她还替他守住了庞国公府。所以他喜爱的很,喜爱极了,就可以把她放在掌心爱之不及,也可以含在口中,温柔细致,但他更爱的不是她。
他向往的是那条一步步走向权力巅峰的路。庞晋川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他很有野心也很有现实,除掉阻碍他的,留下他想要的,是她在这个过程之中迷失了,误判了形势。
容昐想到此,忽的觉得身心一空,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重负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屋外,冬卉进来送牛乳,秋香接过,呈上。
容昐吃了两口,便搅动着汤勺,对两人说:“我想出去走走。”
冬卉顺口就问:“去哪儿?”
“京郊的同润别庄。”她要想想,好好想想,以后这条路该如何走?现在再在这里待下去,迟早有一天她还会再迷失。如此,不如后退一步,给自己一点时间,理清一下思路。
冬卉点点头:“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爷那边该如何交代。”
为了孩子,不就是最好的交代了?
容昐没有直说,只叫人派去,告诉大夫人。
到了第二日,容昐用膳时,就见人来传,说那边已经允了。
秋香正服侍着容昐喝水,来旺匆匆走来,见着容昐先是恭恭敬敬请了个安,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咧嘴笑道:“太太去别庄的事儿,怎么不先和爷商量一下?”
说了,能去的了吗?
容昐道:“只去几天。”
来旺苦着一张脸:“那这几天咱们府就成冰窖了。”瞧着他挤眉弄眼,众人不觉好笑,容昐也忍俊不禁:“真就只去几天,你放心去回话吧。”
听了她这话,来旺这才安下心,一个丫鬟正拿药膳上来,他立马接了手去上前侍候,一边还道:“太太又不是不知爷的心思,他喜欢听您哄着。”
“我也喜欢听人哄,可昨晚他就对我那般生气,我就是想拉下脸也不敢上去。”容昐顺水推舟,笑眯眯看他。
来旺又道:“那咱们就小住上两天就回来,您看成不?”
“这是谁的意思?”容昐笑问,捡了一颗蜜饯塞在嘴巴里,粉嫩的小脸鼓起一小块,她嚼了嚼,略有些漫不经心。
“我的意思。”忽然,庞晋川大步走进来,四周侍候的婢女纷纷跪下请安。
容昐也要起来,被他示意坐下。
朱归院中,用膳的地方正对着大门,一张大圆桌就把一半的空间给占据了。
庞晋川皱着眉,仔细盯着她,他脸上隐约还见着一丝怒气,来旺一见他过来连忙让出地方,庞晋川撩开紫金色长袍大喇喇在她身旁坐下。
“你与我怄了气就要走了?”他道。
容昐未语,庞晋川气的狠狠捏住她的手:“没良心的女人。”说着狠狠捏住她的粉脸,极好脾气的说:“我早就寻遍了妇科圣手,你若实在想出去散心就把那两个太医给带去,定是能保你平安的。”
来旺见两人要独处的意思,连忙指挥众人下去,厅上就剩下两个人。
容昐叹了一口气:“谢谢您。”
庞晋川笑了笑,与她并肩坐着,庭中景致极好,屋檐两旁有暗香疏影隐隐约约冒出。两人难得都清闲下来,这样回头一想好像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以后你莫要气我。”许久,庞晋川道,他转过头看容昐的侧脸,瞧着她的睫毛随着呼吸似乎如蝶羽一样在轻轻颤动,在她光洁的脸庞上投下一道侧影。
他不由抓住她的手,容昐一怔回过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您喜欢姚小姐吗?”容昐忽然回过头,认真的看他,问。
庞晋川挑了挑眉,眼中带着疑惑:“梅娘?”
容昐摇摇头:“我听说当年您曾与刑部尚书之女姚小姐定过亲。”
说及她,他才了然。
“问这些做什么?”许多年前的事儿了,他也不愿意开口。
容昐笑道:“只是突然想起了,就问您一下。”庞晋川紧抿着她的唇,默然了许久道:“这满屋的女人再多都比不得你一个,我说过要和你好好过日子,这话从来就变过。”
“嗯。”容昐轻快应下。
庞晋川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容昐,你别怨我。去住个几天散散心,就回来吧。”
容昐问:“可以把两个孩子带去吗?”
庞晋川沉思了会儿,眸色深不见底,他道:“带着长沣去,小儿需留下,先生说他这几日进步颇大。”
“好。”果然带不走。
两人又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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