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难为- 第90部分

“爷爷？”十几年来相依为命，李小泉断然没有认错之理，不过他更蒙了，甚至不顾右臂上传来的剧痛，只寻思着：爷爷居然接住他了？

“骨折了，别动！”李小泉突然发现爷爷的声音竟然变得很威严，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般。

很快，李小泉便亲身体验了一把爷爷的风行雷厉，短短几十秒钟，几名访客才刚刚从屋里走出来的这段时间里，爷爷已经完成了对他手臂的接骨并固定。整个过程看得李小泉眼花缭乱，连手臂的疼痛都不觉得。

直到……

“啪啪啪……”此时屋里那三人方才走出小院门口，为首那名年轻人更是连连鼓掌：“李老的接骨术果然厉害，方才用的轻身功夫更是一绝，如若就这么失传，未免太可惜了吧？”

“哼！”李宗华冷眼以对：“我说了，不教就是不教，况且我早年曾经发过毒誓，倘若教人功夫，日后必不得善终，你们请回吧！”

“别不识抬……”那年轻人身后一人听到李宗华又是毫不客气的推拖回来，踏前一步就打算发狠话，话刚说了一半就给那年轻人拦住：“对老人家要客气点！”

“是，少爷……”这人前后的态度转换极快，变脸功夫多半也是属于高手一列。

李宗华不再理会三人纠缠，单手托着李小泉就往屋里走。身高已经比爷爷还高出半个头的李小泉此时发觉自己竟然反抗不得，心下不由更是惊奇。

就在李宗华快要进屋的时候，身后那名年轻人的声音又再响起来：“李老，既然你受毒誓所限，马某也不强求，不过，嘿，有些事还是明算的好，这是你孙子吧，刚刚可是把我的车子撞得不轻呢……”

求艺不成，现在是要耍无赖了吗？李宗华面容一僵，刚刚他还在赞叹，如今谦逊的年轻人可不多，没想到那些都是表相，这人的确够阴。

“要多少钱，我赔给你！”李宗华可不想欠下什么！

此时那马姓年轻人只是嘿嘿两声，也不说话，他身后的狗腿底气却变足了些：“这只是我家少爷众多收藏中比较便宜的一辆，不贵，市面售价也就四百万，嗯，多一点点，你赔得起吗！！”

四百万？李宗华爷孙俩这些年又没有什么大收入，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

“怎么跟李老说话的？”马姓年轻人笑着斥诉一声，随后又道：“撞一下而已，没那么严重，用不到四百万，大概一百来万修理费也就差不多了，哦，李老毕竟不是普通人，面子还是要给的，随便拿个三五十万意思意思就是了……”

这个家伙果然厉害，他不是不想把数字往高了说，不过他也对李宗华的威名也有所顾忌，惹翻了只怕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当下，随着李宗华的神色变化，将数字一再调整，尽量避免触及李宗华翻脸的底线。

“其实钱是小事，谈多了伤感情，只要李老能够指点我几手，这点钱算什么！”马姓年轻人又诱导着道。

“不教！”李宗华又怎么会跟这种卑鄙小人妥协，但终归是自己的孙子撞了人家的车，有错在先。看了看还一脸不知所措的孙子，李宗华朗声道：“四十万是吗？好，我就赔给你！”

可怜爷孙俩这十多年来全靠着李宗华打点零散杂工维持生计，就是要他一下子拿出四万都很有难度，四十万？

也正是如此，李宗华借了他生平的第一笔高利贷，借贷时说好是一年后还，那个时候大概要还差不多六十万，只怕到时得把房子卖了才够，不过也幸好，到那时小泉也正好大学毕业，换个新环境住也不算坏事……

李宗华终究还是太过一湘情愿，事件哪里会有那么简单？

“少爷，您刚刚怎么不往高里说呀？看那老头还怎么还得起！”

“你懂什么，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四十万已经差不多是他的极限了，再多万一他翻脸不认人亏的还不是我们？就算他没有当场翻脸，谁敢保证他不会就这么悄悄离开，到时候上哪找他去？”那马姓年轻人一脸阴郁的道：“不过，他想还四十万也没那么容易，嘿嘿！”

李宗华哪里知道，人家几乎是查清楚他的一切才老神在在的找上门来，不就犯就直接把他们爷孙慢慢逼上绝路，撞车什么的，不过是刚好碰上，那怕不撞上也肯定会有别的借口。就是借高利贷也照样没出人家意料之外……

第192章　阴谋（下）

借到高利贷又如何？凭他马家的势力，这里哪个放高利贷的敢不给面子？他马振东根本连个正式的招呼都用不着打，只需要露出有这个意思，手下那些人还不得屁颠屁颠帮着他把李家爷孙给收拾了？当然，马振东要的不是老李家仅剩那两口人的命，为了让李宗华能教他功夫，他就算是让人上门找麻烦也肯定会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是？

于是，放高利贷的那伙人时不时总会在李家周围出现，说他们骚扰也好，催债也好，反正自打从李宗华借了他们那四十万之后，李家爷孙俩就没安生过，偏偏那些人理由还很充足——要点利息！！不是说好一年后还吗？这会儿上门要什么钱？不好意思，一年后还那说的是本金，利息还是得逐月逐月算的！什么？借完钱到现在还不满一个月？你们爷俩哪来那么多废话？我们这不怕你们一个月后没钱还利息嘛，多催催总没大错！！

面对这些人，李宗华自觉理亏，也不好真个动手，顶多就在他们逼得太过份的时候散发出点气势震慑一下。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一天又一天，不得不说，李宗华的思想也是迂腐得可以，这大概也是刚愎自用最大的缺点，一旦认定死理还真是难以改变，他老人家丝毫就没有现代人“欠钱的是老子”的观念。

李家的积蓄在还清了第三个月的利息之后，彻底光蛋了。从那时开始，李宗华也不得不重新找工作，好赚钱还高利贷的利息还有应付爷孙俩的开销，因为他原来工作了十几年的那家工厂突然被收购了，新东家嫌他年纪太大，把他归入第一批裁员名单之中，这也让他原本还算稳定的每月两千多块收入直接泡了汤。

很快李宗华就发现工作早不如十几年前那么好找，而且似乎他的运气特别的差，去到哪里那里的人都是一副臭脸，有的甚至未等他开口求职就将他堵出门口。这么过了几天之后，也许是李宗华时来运转，那天他走在街上还有点茫然，突然间跳出来一个家伙，直接塞给他三十块钱后就拉着他奔了近两百米，路上简单的跟他说明了一下，他们原来是某个剧组的，刚好群众演员有些不足，临时在大街上拉人来的。

很轻松的随着几十名群众演员慢吞吞转悠了不到一个钟，随着那名胖导演一声“卡”，李宗华发现那三十块钱已经稳稳当当进了他口袋。

这倒是个赚钱的路子！

李宗华其实只是比较认死理，却也不是什么笨人。这年头，电视媒体发达非常，不少动作片也很希望能有功夫高手加盟，以前他老李不屑为之，但现在不是非常时期嘛，要认死理起码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不是。

在某一个李宗华刻意营造出来的机会，老李在一名小有名气的导演面子玩了一票以一挑七！一名古稀老人几下子就将七名青壮年小伙放平在地，落在常人眼里这意味着什么？那导演也同样傻眼了好一会，回过神来的他却是大喜不已，别看老人家年纪一大把，这身手可是不同凡响，这样的人才怎么可以任由他流落民间默默无闻？

那名导演二话不说便追上前去，经过一番交涉，那导演聘请李宗华担任他下一部片子的武术指导。薪金暂时不算很多，但已足够李宗华交付每月的高利贷利息了。

这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吧？李宗华很开心，只可惜，片子开拍不到三天，导演就又特别找上了他。原因嘛，却是导演觉得他设计的动作过于死板，过于简单，要知道观众要看的可是精彩的交手画面。虽说高手之间的决斗往往都是一两招就决出胜负，可问题是，观众不是高手啊，人家花几十块钱买张票子，进到电影院看到最后，两名绝世高手在对决之前摆足架势，可惜一旦开始交手几秒钟就完事，你说人家观众会不会当场吐口水？

一开始李宗华并不同意，他之前指点那几名动作演员的动作，那可是他自己身经百战总结出来的经验，简单直接，杀伤力也强，怎么都比那些花架子厉害得多。当然，那些也只是皮毛，毕竟李宗华也不大可能会教他们真功夫，不过总也有点影子就是，如何有心人研究透那些动作，随随便便放倒四五条大汉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在导演很不好看的脸色下僵持了两天，李宗华还是选择了妥协。任他再怎么英雄好汉，总也得吃饭吧？有史以来，为五斗米折腰的高手名家，他也不是第一个！至于认死理还有讲原则，呵，就像十多年先那个小伙子说的——本性是难移，但不是不能移……

抛开旧有观念，李宗华设计出来的动作堪称典范，不但华丽合理，符合众多观众胃口的同时，作出那些动作的演员还不容易受伤，连导演拍起戏来都兴高采烈，赞不绝口。

好景不长，片子刚刚杀青就传出来一个很不幸的消息，片子被禁播！

为什么？剧组的人都很不解！片子没有什么违规的地方呀？坏消息不单单只有这一个，随后又传过来一个几乎让他们全体崩溃的消息：投资商撤资了！这意味着他们心血尽数付诸流水，最严重的是，拖欠下来的薪金发不出来……

剧组上下都散发着惨然的气息，唯有导演在愤然之下还隐藏着愧色，如果李宗华能够再细心些，也许便能从这名同样是马姓的导演神情里找到一点真相。

李宗华不知道的是，这一切背后一直都有一只隐形的手在操作，不夸张的说，这是一个只针对他李宗华的阴谋，也许在李小泉未撞车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的，一个环环相扣的阴谋！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宗华倒不至于会失业，只是身份变了，因为没有哪个剧组会聘请他出任动作指导，哪怕他实力非凡。无奈之下，他成了一名替身！替身演员……

第193章　再见“网球拍”

见到李宗华的时候，已经是林达三人到达李家三个多钟之后。来要债的一伙混混早被林宇收拾得欲仙欲死，灰溜溜跑得不见踪影。随后的几个钟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李小泉在讲述他们爷孙俩这段时间的遭遇。

似乎很有问题啊！

也许是旁观者清，加上林达又是江湖经验丰富的人精，他很快便从李小泉的话语中嗅出一丝阴谋的味道。俗话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现实大概没那么夸张，不过人一旦走了霉运，出门给雷劈倒是真有可能，但也不大可能每出一次门就给雷劈一次吧？

大半年下来，李家爷孙都被压迫得很惨，来要债的那些混混甚至直接就给他们断电断水，刚开始的时候李小泉还很气愤的打了110；最终嘛，警察来了，似乎也立了案，但结果是没出意料的不了了之……

听到李小泉说他们现在喝的水还是李小泉从好几公里外一条小河里挑来的，没心没肺，自倒自饮，已经将李家存水喝完了大半的林衍两兄弟也不由得有些尴尬！

这个时候，李宗华终于回来了……

“你是？达仔？”

“李叔，是我，你的腿……”屋里的四人除了不曾习武的李小泉，其它三人早在李宗华进门之前就察觉到有人来到，不过李宗华的出现还是让他们很是愕然，林达一直还算平静的神情更是现出一副怒容！

林衍林宇之前并不识得李宗华也就罢了，林达却不一样。眼前这位老人与他虽无师徒之名，却有授艺之德，哪怕已有十多年不曾见面，这位老人也比十多年前瘦了超过三分之一，更是瘸了一条腿，但林达又如何能不认得？

这个人就是李叔？林达只觉得心头一疼，鼻子发酸，眼眶也红了。曾经以一己之力灭杀上千人的大高手，现在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是谁干的？”哪怕之前李小泉已经讲得很详细，但终究不如亲眼所见，何况李小泉也还没讲到李宗华腿受伤的事，此时林达一见李宗华居然被折磨成这样，怒气再也压制不住，当下便是寒声追问道。

感受到达叔的怒意，林衍也很意外，丫丫的，一直以来他不止一次的将达达气得爆跳如雷，还当那已是极限，没想到跟此时比，以前达叔的怒气根本就跟玩过家家一般！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别傻站着，坐，坐，没想到我老李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哈哈，好，好，好……这两个小子是你的子侄？”李宗华的气息雄浑依旧，尽管身体看上去很是不堪。

“林宇见过李前辈！”毕竟出身名门正派，这点基本礼节林宇倒也没少学，当即起身拱手行礼道。

李宗华多看了林宇几眼之后，很满意的点点头，根基不错，是根好苗子！当他目光放到一点都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林衍身上时，忍不住便是眉头微皱。当然，他不是不满林衍的无礼，而是看出来这小子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气息，那明显就是功力不纯不稳的现象，达仔怎么会放任他如此？

“老李，你是看我长的帅么？”李宗华目光放在林衍身上刚满三秒，林衍就已经暴出这么句话来，林达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怎么就忘了这个一直就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不过林达也知道李宗华不怎么在意这些，而且他此时也没空跟林衍计较这个，林达只是满怀警告的狠瞪了林衍一眼，注意力仍旧还是放在李宗华身上。开什么玩笑？一个世间有数的大高手不小心弄断腿？说出去谁信啊？

“李叔，你的腿……”林达不死心的再次追问道。

这次没等李宗华开口，一旁的李小泉已经接口道：“爷爷的腿是当替身的时候，让炸药炸伤的！”

炸药？当替身是危险，可李宗华当替身才多久？顶多也就两三个月吧？看他现在那副快要不堪负荷的身体，似乎李小泉刚才未曾说到的那一部分才是造成现状的关键部分吧！

“李叔，既然现在我来了，后面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吧，不管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有没有什么人在作梗，我都会把他揪出来的。”林达语气很是沉重，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味道。

“呵，你当我看到你为什么这么开心？不就是事儿有人扛了嘛？十多年前你说你是什么天煞孤星，怕连累我，这会自己送上门来了，你以为我会跟你客气吗？小泉，去，去，打两斤酒来，这几个月可把我淡出鸟来了，没钱？跟你达叔要去！”在常人眼里，李宗华不愧脾气古怪之名，见到林达之后，他似乎很是放心，长时间紧崩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放松下来，原本给人的强悍气息也随之消失，这个时候的他，看上去也就只是一名骨瘦如柴，虚弱不堪的普通老人……

“不用去了，李叔现在的身体不宜喝酒，林衍，上几道好菜……”林达终于是笑了，大家都没变！

“呃，把我当劳工呢？”林衍不满的嘀咕了声，不过他心情还挺不错，今天遇到一个很有当他小弟潜质的李小泉，这会儿李宗华的脾气又相当对他胃口，自然也不会选择这时跟林达死磕。

只见林衍手一抖，一只古香古色的酒樽就现了出来……

“魔术？”李宗华爷孙俩给吓了一跳，不过随即李宗华注意力就给那只酒樽吸引过去：“极品特供？我靠，你哪来的？”

“你管我哪来的，爱喝不喝！”林衍很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喝，喝！不喝是王八蛋！！”李宗华显得很激动的跳了起来，只为了一樽酒，他好像又恢复到进来时那种气势！

“林衍，李叔现在不宜喝酒！”林达声音中带着严肃。

“安啦，你当我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