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要是真不信,为什么之后一让我出去,我就说你厂长不正经,他咋不敢吱声了呢……
此时,人堆里的江源芳眼里蓄满了泪,哽咽到说不出半句话。
她想起来了,昨晚喝多,断片发生的事,她全想起来了。
也是在这一刻明白了,为什么龚海成一个刚回老家的人,怎么就和胡厂长打一起去了。
龚海成一看,这咋还哭上了呢,惦记他受伤?倒是很希望是这样,但是不可能,做梦吧。
不会是家里又发生什么事了吧?瞧着哭的那个委屈,不行,他得过去问问。
正要迈腿走,龚大姐忽然死死的一把拽住弟弟的胳膊。
龚大姐一脸严肃,小小声道:“人家有家,有丈夫,这么多人瞪眼看着呢,你要过去干嘛?你前脚说句话,后脚这县里就得一轰声,咱抬抬屁股转头走了,没啥事,人家还过不过日子了?”
“哎呀,姐,你松手。”
“没有哎呀,你也少跟我哎呀”,说到这,龚大姐是真急了,先跺了一下脚,随后硬拽着弟弟,给拽到旮旯去了,狠狠心,用气息说道:
“老三,你听点话,你听姐说……”忽然又顿了一下,才继续咬牙道:
“你挺长情啊你?我真是没想到,你可真行!
咱现在说点有用的,你要是真对她还惦记,放着大姑娘不想要,想要跟她再续前缘,你等着。
咱今天把这干仗的事掰扯完,明天上午给娘下完葬的,姐大不了留到这多呆十天半个月的,我去给你接触,姐给你问问行不?”
这话给龚海成倒是说愣了。
“问啥啊?”
“问问她能不能不过了跟咱啊?给小星星当后妈,过了门就吃香喝辣,咱家小星星啥事不挑,多好个孩子,还老让你给找个妈妈呢,姐给你当说客去,没事请她吃饭给她买东西,鼓动勾搭让她离婚,我跟你说,这女人到了一把岁数,她落地了,不像当年在天上飞不知好歹,完了咱再……”
我天。
龚海成赶紧叫停,还掏了掏耳朵。
他一会儿真得再做个ct,脑袋好像真砸出问题了,要不然他姐不至于这么胡说八道。
“你快打住,姐,我没想那么多。”
说完这话,龚海成又回眸看了一眼还在偷摸抹眼泪的江源芳,心里轻叹了一声,转身就大步流星进了派出所。
倒是龚大姐站在原地,她皱着眉,心里有疑惑,但更多的是,她认为自己已经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无需再问。
首先,弟弟说要去寿衣店,说娘后期被保姆照顾惯了,看看能不能扎两个小丫鬟的纸人,烧了送过去。
你看,走时说的好好的,完了这人出去一趟,就没有影子了,在哪呢,那小丫鬟?
等到再接到电话的时候,就说在大庆跟人干起来了,好端端的大晚上去大庆干嘛?
结果回来了,老二还把江家老大给拉回来了。
虽然一直没倒出空问老二老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咋那么巧呢?
看来这是帮老江家干仗去了,那江源芳指定也在呗。
能让她弟弟这么卖力,说没有其他心思,那真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说出去谁信?
再说今天,在饭店吃的好好的,弟弟就撒泡尿的功夫,转头就跟人干起来了。
龚大姐越细想越觉得,有答案要呼之欲出了。
她三弟这人,别人不清楚,她这个当亲姐姐的还是很了解的。
平日里,三弟是个特精的人,是,性格不吃亏,但是也绝对不是霸道到不行的人,性子里其实一直有憨厚的东西在,大多数时候挺讲理的,不可能就撞一下子,然后就开口骂人吧?
这事怎么瞧着,用她们家老二的原话就是:像是讹架,逼着人家要打架。
最可气、也最让他们全家人想不通的是,当他们听到消息,呼的一下全堵在卫生间门口时,那根本就是想挨揍都打不着的事。
她三弟却突然就像个精神病似的,拦都拦不住,不知道在哪摸到个烟灰缸,硬挤到那胡厂长面前还拿脱手了,人家仗着个头高,一把抢过烟灰缸就砸了下去。
这一下子,她家老二还有她孩子爸,拿着啤酒瓶子就要上,老三却忽然来劲了,抱住哥哥抱住她孩子爸,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一声声喊着:“不准动手,报警,我要报警。”
报警?
真招笑。
这太不像她龚家人风格了,他们有事从来不找警察,一般情况下,都是他们家让别人报警给告了。
唉,然后饭店的人这不就给拉开了嘛,警车也来了。
刚才,医生给成子脑袋缝三针,那头发剃的跟狗啃过似的。
龚大姐确定,他们家跟胡家没什么联系,谈不上有什么恩怨,毕竟几年都不回来一次。
那这种种不太正常的迹象就表明,看来胡厂长跟江家,或者更准确地讲,是跟江源芳有仇呗,弟弟这是从哪知道了,在那找茬呢,成心的,这个缺心眼的家伙。
龚大姐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弄无语了,她站在旮旯的地方,看向江源芳的方向。
江源芳正好也在看向她。
龚大姐笑的有点尴尬,好像二十年前的一幕一幕全都浮现在眼前了似的。
她和娘去江家提亲,她娘拍着炕席,就差给人家下保证说过门就当老大了。
结果,那姑娘在里屋,面也没露,只隔着门帘说了句:“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俩不合适。”
她和娘那真是,出江家都不知道该迈哪条腿了,咋不臊得慌呢?这就是**裸的热脸贴冷屁股呗。
她当时年轻啊,恨的咬牙,咋不怨恨呢,一边觉得弟弟没出息,一边发誓,非要给弟弟张罗个更漂亮的。
然后一晃就多少年过去了,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
以至于,娘在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弟弟,老太太像是不舍得撒手咽气,一遍遍含糊地念叨着:我老儿子命苦。
想到这,龚大姐咽下鼻酸,这回再次回望江源芳时,她笑的很灿烂,心里就一个想法:只要我弟弟高兴。
这边是示好的一笑,同一时间,派出所里。
由于正主从医院回来了,孙建权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他笑的很难看。
第三百二十三章 原配PK备胎(二更)
其实孙建权从到了派出所,他压根儿就没搞明白,厂长到底是跟谁打起来了。
这里七嘴八舌,满屋子人。
只听说是跟一个姓龚的打起来的,姓龚的多了,那是谁啊?
打听一下吧,一问,对方人呢?说人去医院了。
说那一方要去做个全身检查,要验伤,还要给胡厂长扭送公安局,根本不接受私了。
还有人拍他肩膀,指外面的几台车告诉道:“看见没?全是外地牌照,一溜的好车,这算是招惹上茬子了,能差私了的几个钱?赔多少都够呛,打开瓢了,哗哗淌血我看见了。”
孙建权听完更着急了,你说这派出所里,平常也认识两个称兄道弟的,到关键时候了,要求到他们头上了,居然不好使,不让见胡厂长。
不让见代表着啥,这事要严重,他心里一沉。
还是和厂长一起吃饭喝酒的哥们,其中有一个,有点本事的,他找到副所长关上门说上话了,孙建权本想跟着进去,结果被人给训的老脸通红,给撵出来了。
可想而知,他这心情能好吗?
在他安抚胡嫂子跑前跑后说没大事时,那位小兄弟出来了,告诉嫂子以及厂长的家人道:
“完了,栽了,对方的大哥现在在县政府呢,那人的二哥正张罗要去市里,说这头县里要是整不明白,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结论,他们立刻出发,吓的这面也不敢让咱见面,也不敢放人,这不是活动活动就能拉倒的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咱快想想办法吧,要不然等会就得被拉公安局去。”
这人是好心,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胡嫂子突然出手,伸手就给人挠了,边挠边骂道:“你没事找老胡喝什么酒?就怨你们!”
就在这乱哄哄时,孙建权看到了大舅哥的身影,而且打眼一看就知道,大舅哥跟对方那伙人很熟悉。
因为江源达打开宝马车门子,从那车里拿水吃药,把手包也拿出来了。
孙建权立刻来了精神,认识好啊,他就嘴快告诉了胡嫂子,指着大舅哥的背影说有办法,他认识人。
胡嫂子当即握他手很感动,还暗示他道:“你放心,小孙,你胡哥只要好好的,出来就给你办,不用等过段时间调动。”
孙建权一听,表情变的郑重起来,那这事必须得办成,头拱地也得办成。
但他万万也没想到,当拽着江源达的胳膊说出请求后,还特意强调这和他过段日子升迁有大关系,这是亲大舅哥啊,居然没马上吐口答应他,只是说帮忙问问。
好,忍了,问问,那倒是去问啊?为什么只错个眼珠子的功夫,大舅哥就没影子了,女儿又跑来添乱。
不过此时此刻,孙建权觉得,他好像全懂了,脑子格外清明。
他看着龚海成在门口跟他女儿说话,还挺关心地拦住问道:“闺女,你怎么也哭了?跟叔说,是不是家里发生啥事了?”
“龚叔叔,你头怎么了?被谁打的?我,我是来找我爸的。”孙丽回头一指。
然后他们就对视上了。
孙建权扯开嘴角,表情看起来很僵硬。
听见对话没?
也、也哭了,外面还有谁哭了?他认为这字很有意思。
女儿叫龚豆包叔叔,这声叔,也叫的挺有意思。
难怪大舅哥认识对方那伙人,深想一下更有意思。
孙建权脑子又精光一闪,回忆起那尾数是三个九的手机号码。
江源芳是坐轿车回来的,说是大舅哥朋友的车。
看来,这龚豆包也是大舅哥的朋友呗?
他看着龚海成,这一刻,彻底笑了,笑的嘴里发苦。
觉得这事,全部的事,通通的事,真他妈有意思嘿!
是龚海成先对孙丽说:“我刚才看见你妈了,她在外头呢,你去吧。”
等孙丽走了,龚海成才看着孙建权开口道:“好些年没见了。”
“是你跟我们厂长打起来的啊?”
龚海成点头,两手插在裤兜里:“对。”
孙建权舔舔唇,微扬着下巴走到近前,问道:“为什么。”
龚海成眯着小眼睛,有好几十秒钟愣是没回话。
他回望孙建权,一肚子窝火的话,真想脱口而出道:
因为你是窝囊废,所以我来。
我要是只找他个茬,干一架,那没意思,我也不放心。
为什么不放心,因为你是个靠媳妇想上位的王八蛋,我真怕你哪天又干出让妻子陪跳舞的事,不如让你厂长直接解甲归田,绝了你继续溜须舔腚的心。
你也别给我继续做一步登天的美梦,最适合你的路,是继续巴结老丈人家,仰仗大舅哥,就算为了利,也得对江源芳好点。
龚海成挑了下眉,忽然哑口失笑了一下,正好有民警挺客气地请他进去,他在离开前,只意味深长的又看了看孙建权,这就算回答。
派出所外面。
江源芳看到龚大姐被胡厂长他媳妇和几个亲属缠住了,正在求着,好像是龚家几个人也往这小跑过来了,她赶紧抹了抹眼泪。
孙丽走过来说:“妈。”
“嗯?”
孙丽以为妈妈哭还是因为奶奶家的事呢,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里很急,还有对爸爸说不出来的失望。
“妈,你别……”
别离婚没说出来,爸爸那头有更急的事,这借口孙丽也说不出。
包括爸爸刚才还骂她了,还没心没肺让她出来找妈妈帮忙。
第一次,孙丽尝到了心里沉甸甸是什么滋味。
江源芳说:“你爸看到你大舅了,让我出面当说客,刚才也看到你龚叔叔了是吧?听你说了我被你奶家人欺负了,他告诉你,先可急事来,等会再说咱家的事,是吧?”
“妈,你?总之你不能离婚!”
孙丽这一嗓子,附近站着看热闹的,有几个人都侧眸看了过来,心想:难怪这女的刚才紧着抹眼泪,还以为是挨打那家的亲属呢,原来是别的事,正闹离婚。
醇厚的声音出现:“谁要离婚?”
江源达拧眉站在妹妹身后。
他刚才是找个安静些的地方,给苏玉芹回电话去了。
源景那媳妇也不知道该咋折腾了,电话居然打到老苏那去求,让帮着说说情,不离婚,这给男男妈吓的,给他气的。
问老苏:“我弟弟离婚你哭啥?”
老苏告诉他:“不是,我是后怕,你要是被人哪下失手打死了怎么办,那到时候就是要老爷子命,咱闺女就成了没爸的孩子,你怎么不想想后果,江源达,你又不是小年轻,腰上还有伤。”
听听,就这胆小的,隔这么老远,她先吓哭,而且还能直接往被打死上联想,还能指望她啥?
听着是又好气有无奈,江源达憋半响,才对苏玉芹说道:
“你赶紧吃药,快别哭了,我命硬着呢,指定给你们娘俩给我爹整利索的,我再拉倒,行了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 全招了(一更)
“孙丽?”有两个女孩在不远处招手喊道。
江源达闻声瞟了一眼,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零钱,将里面最大额的五十块整钱递给外甥女。
“跟她们溜达玩去吧。”
孙丽摇头。
江源芳说:“去吧,闺女,妈没事儿,我和你大舅就说会儿话。”
兄妹俩站在原地看着孙丽的背影,听到那两个丫头问:“你耳朵怎么了?”
孙丽回答道:“耳朵眼发炎了。”
“咱俩也走。”
“哥,去哪啊?”
江源达在前面领先了几步:“跟我来吧。”
“欢迎光临。”
冷饮厅的门刚被推开,就响起叮叮当当的风铃声。
室内放着:“来吧来吧,相约九八,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相约一年又一年,无论咫尺天涯……”
江源达说:“给我来杯咖啡。”
“我们这就有速溶的,行吗?”
“行,开心果瓜子再来两碟。”
服务员笑着点点头,又看向江源芳问道:“女士,您点什么?”
江源芳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哥哥,又低头看了眼菜单:“我也咖啡吧。”
“好的,稍等。”
江源达靠在沙发上,先是揉了揉额头:“说吧。”
江源芳身体动了动,她不太习惯来这种地方。
一直以来都认为,县里这冷饮厅就是为小年轻搞对象准备的,她连路过都懒得瞅。
这?她居然和亲哥哥来了,哥哥请她喝咖啡,还让她在这样的环境中说话。
那怎么学啊,学他们老孙家骂人?没等张嘴就感觉哪哪都别扭。
有些话,真是只能在家里那种环境下,才能连哭带嚎学出来。
所以,江源芳忽然驴头不对马嘴地问道:“哥,你是不是总来这种地方啊?”
江源达疑惑:“我跟谁来?”
“秦雪莲呗。”
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源达感觉自己耳朵好像发烧了。
他沉着脸道:“我看你还是没事,闲的。”
“我咋没事?”江源芳嘴一撇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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