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撺掇着,让公公每年开春和入秋都打提高免疫力的针,打营养针。
这样的话,一来不生病,她省得照顾;
二来,全家都高兴,包括江源景,都觉得她还挺惦记,这不是增添营养嘛,好事,反正也不是她花钱;
三呢,自然是打针就能多要点,有个明目。
大伯哥一向大方,接电话听说老爷子又花钱了啥的,从来没废过话,要五百会给一千的选手,还会每次在挂电话时说上一句:“弟妹费心了。”
李文慧现在把这张存折给了娘家妈,把这费心思攒的钱全掏出来了,她没舍不得,但是她心口疼,因为亲妈说的那些话,让她觉得心脏的地方似有锥子扎。
崔媛媛站在楼栋口喊道:“老姨。”
李文慧哭着鼻涕一把泪一把回眸。
“老姨,现在天还没亮呢,你就要去医院吗?”
“嗯。”
“你听我的,”崔媛媛急跑几步到了近前:“先别去,万一人家那头睡觉呢,你赔礼道歉给人整醒了,还得冲你发火,火上浇油。那浩浩他爷爷身体跟塑料体格子似的,万一再一口气憋住了呢,到时候你就更说不清了。”
李文慧抬起泪眼,心想:好像说的有道理。
崔媛媛继续道:“老姨,你去了,他们不能揍你吧?我担心你,可我要跟你一块去,我怕他们看见我更来气。”
说着说着女孩子就哭了。
李文慧却心暖的一塌糊涂:“快回吧,不用你陪我。”
“老姨,你能给我点钱吗?我怕姥爷和姥姥来病了怎么办,我拿钱买点速效救心丸啥的,以防万一。”
李文慧被亲娘那话伤的再深,那也是亲的,立马打开皮包掏钱,递过去二百块嘱咐道:“对对对,你帮我看着点你姥姥姥爷,别你大舅妈回来给他们气倒了,不行打车去医院找我,啊?”
李文慧消失在夜色中,她想趁着天还没亮,先回家收拾收拾。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崔媛媛拿着这二百也没再回大哥家,而是去了车站呆着。
崔媛媛觉得,老姨那是亲闺女,都被姥姥给撵走了,到了关键时刻都不行呢,更不用说她这外孙女了,没有眼珠子哪有眼眶子,得赶紧回家,等回到自家,再让她爸打电话问问凭啥她住亲戚家还挨打。
……
天亮了,江男坐在床上伸了伸懒腰,就听到表姐和堂弟在打嘴架。
堂弟喊:“我撒尿呢。”
表姐很冷静的语气:“你撒你的呗,我洗脸又没耽误你。”
“可是你会看到我的小jj?”
“你才多大点儿,当我愿意看你啊,到底尿不尿?”
随后,门铃就响了,江男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开房门。
刘澈手拄着门边说:“猫宁。”
江男打了个哈欠:“猫宁。”
“先洗脸,咱吃饭去。”
江男探头看走廊:“我爸呢?”
“叔叔早就走了,也就五点多钟,给我一巴掌拍醒了,还说句让我睡到自然醒,还有你叔,你姑,他们一起走的,边走边商量要先买早餐再去医院。”
江男很意外,她爸喝成那样,她老叔嗓子都喝哑了,她姑,对,怎么最后一次上饭店交押金钱时,没看着姑姑呢。
这仨人怎么能起这么早?
江男给刘澈放进屋,也没让一让,倒是自己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眼泪擦干,这是困的,打一个哈欠眼泪就往外流。
她说道:“咱几个先吃饭,今天自由活动。”
孙丽捂着耳朵出现,这贴纱布呢不好看,很纳闷地问江男:“啥?不去医院了?到时候他们不得骂咱们啊。”
“不会。”
江男看了眼江浩,心想:他们会很高兴我们没去的,因为今儿那李文慧指定得去病房,到时候……
嗯,其他的事,她不管,包括她老叔会不会心软,懒得参与,反正爷爷降两天血压就走了。
她现在只管江浩,甭扯着弟弟说事,那孩子昨天吓的,睡觉直抖,就差在梦里哭喊爸啊妈啊的。
“走,跟我吃完饭看狗去,我宝贝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狗?”刘澈挑了下眉。
“对啊,我家大黄狗,威风凛凛,以后就叫,嗯,我想想,堂主,这名霸气不?”
又对江浩说道:“你不用撅嘴,害怕就坐在你澈哥车上,让他拉你兜风玩,行不行?”
一行人出发。
同一时间,医院里。
江源达、江源芳、江源景,仨人都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已经喝了半杯水,把该说的话说完了,那就是得继续过,而且还得赶紧把李家人放出来,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接着当亲家,干嘛弄成仇人。
但奈何没人听他的。
气氛正僵持时,病房门被推开了,李文慧是一路打听找来的,她进屋没敢看向丈夫,而是冲江源达说:“哥,你和姐,咱们都回家住吧,我,呜呜呜,我错了哥。”
然后就捂脸哭了起来。
江源达连瞅都没瞅一眼,冲老爷子说:“爹,我去按按摩,”说完转头就离开了。
江源芳没离开,怕把她爹气过去,得有个留守的。
她微扬下巴,眼睛有点肿,面上带着讥讽的笑说道:“早寻思啥了,你错了,不好使,爱上哪哭上哪哭去,我弟弟说了,重新娶大姑娘,瞧你那德行吧,赶紧给我滚,我看你一眼都膈应!”
第三百一十五章 女人要是变了心,更干脆
病房从三楼搬到二楼,从多人间变成单人间,但是不可避免的,202病房又霹雳噗隆起来。
李文慧不管不顾就要给老爷子下跪,逮哪就要跪哪,嘴上还哭喊着:
“爹,我错了,看在浩浩的面子上,看在这些年我没功劳还有苦劳,您老原谅我吧。
我几个哥哥进去了,我大哥正闹离婚呢,我爸妈让我生是江家人死是江家鬼,也给我赶出来,这都算我吃的教训,源景要是不要我了,我就不活了!
我知道错了,我改,我对您哪不好,您说,我指定改,要是不改我天打雷劈。”
江源芳立刻抢过话,还试图要用高跟鞋去蹬几脚道:“你要死痛快出去死去,还天打雷劈?别霹在我家地界儿,嫌你心赃流黑水!”
江老爷子被气的手抖,呵斥女儿:“你给我住口!”
“我住什么口?”江源芳气急败坏冲亲爹喊道:“还看不明白吗?这是拿住你了,欺负惯了,为啥?就因为知道你脾气好,就因为知道你总是压着我们,就因为知道我们害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到头来,你都快成人质了,昨天上门打,今天上门下跪,这是要熊死谁啊?连个喘气的机会都不给!”
江源景拽住李文慧一直没让跪,从屋里往外拖,他脸色铁青:“别逼我揍你啊?咱俩出去说,走,回家说!”
这场闹剧,以李文慧力气不敌江源景,被拽出去了,被江源景扯到出租车上才算拉倒。
但是人走了,江源芳却抹上了眼泪,她那隔夜酒喝的,忽然百种滋味上了心头,就当着老爷子的面哭,也不骂骂咧咧也不说话,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
还是江老爷子说:“你哭啥?唉,你快带孩子回家吧,别在这添乱,还得上班,这用不着你,今天看看,明天不行我就跟你大哥走了。”
“添乱”二字更让江源芳委屈上了,她略显疲惫回道:
“爹啊,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你能不能就负责吃、喝、玩,谁家的事也别管,又一辈人的事了。
真的,你管也管不明白,我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你还着急上火,你这一病,就我们几个心焦,您也让我们省省心行吗?不缺你吃不缺你喝的,由着我们自己过自己日子。”
江老爷子质问道:“由着你们就是离婚?咋的,你也要离啊?”
江源芳哽咽一顿,没想到父亲一言道出了她没勇气说出口的话,心里一松又一空。
离婚?不过了?从来也没敢想过。
以前见到离婚的女人,甭管人家是咋回事,谁对谁错,大家伙似乎并不关心,她也背后和人一起讲究着,离婚二字在她心里,等同于不幸的女人。
但是从今早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一刻,一直到刚刚和李文慧吵架,她却莫名其妙的心心念念惦记这俩字。
如果诚实点面对自己,她刚才埋怨老父亲的话,应该会变成:要不是差你这身体受不住,我都想离婚,我们几个都离了又能咋的,又没缺你什么。
江老爷子眼神变了,女儿咋不说话了,他沉声问道:“你跟建权也拌嘴啦?因为这事?”
“没,没有。”江源芳掖了掖耳边的碎发,躲开了父亲的目光。
而此时说是去按摩的江源达,他是出门左拐找了小卖店,拨通自己的手机号,刚听到女儿那边喂一声,他就问:“起来了没?”
江男说:“我早就吃完饭了,都看完狗了。”
江源达一听狗,叹了一声也麻木了:“那现在在哪呢?要来医院?”
江男用鞋尖碰了碰刘澈的,捂手机问:“咱接下来要干嘛?”
刘澈想了想说:“去商场吧,我看江叔那衣服扣扯掉了,给他买身换洗衣服。”
江男立刻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刘澈,得承认跟澈哥在一起,不用操心吃什么干什么的问题,也不用很烦人的回随便,他都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我们要去商场给你买衣服。”
江源达说好,先别给浩浩领医院来,浩浩他妈来了,瞧那样得和你老叔掰扯一阵,要是到了,你自己先上楼,把我钱包和手机拿过来,还告诉女儿道:“搞不好,我得回趟老家。”
江男说:“这情况你走?”
“你龚叔帮这么大忙,人家妈下葬,那也算家里大事,等会儿看看的,看你老叔能不能给那李家人整明白,只要别来医院就行,你就带着浩浩陪你爷爷在这呆着,让你姑和丽丽也走,丽丽耳朵那样,回去她奶奶那头不定得说什么呢,反正你心里有点数吧。”
江男挂了电话想了想,是啊,江家大事小情都得她爸出面。
几个人到了商场后,刚要扶着电梯上楼就看到了龚海成。
江男很意外:“龚叔叔?我寻思您没起来呢,还想着等会买点儿饭给你们送去。”
龚海成正趴在柜台上,手上正握着一款银色的女士手机,闻言一抬头就看到这几个孩子。
这回,他特意多看了两眼孙丽,觉得孙丽比起江男,好像那孩子不爱说话似的,见他也就一笑,瞧着内向,他冲孙丽点点头,才对江男说:
“啊,早都起来了,房卡放在前台。你二叔一早就和朋友出去了,我这出来买点东西,下午看完你爷,我们就走了,家里那头还有点事。”
江男瞟了眼龚海成手里的大兜子,她离得近看得清楚。
也正因为看清了才纳闷,如果没看错,那纸袋子里怎么装着好像她姑的皮包,还有,这纸袋子上显示的牌子是女装啊。
与此同时,到家的江源景,他一把推开直往他怀里钻的李文慧,就像没听到李文慧又哭又下保证似的,先环顾了一圈屋里,嗯,都收拾利索了,有些事,也快要利索了。
在李文慧说:“源景,我怎么节省还不是为这个家,我说那些话都是气话,褥子不褥子的,不是舍不得给爹买,是我舍不得把旧的扔了,给你给浩浩用?对比下来,我寻思还是给爹用,我知道在这点上,我小家子气了。”
江源景哑着声音打断,说话出声都是断断续续的:“我要浩浩,咱俩离婚,你要是再敢去医院,你们家人再敢去医院找我爹,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我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的还有一个人,李家大儿媳徐佩茹,她人在医院护理父亲,却找了律师登门,离婚协议书拍在了李家二老面前。
在这点上,她看起来比江源景还从容,至少不用发誓赌咒同归于尽吓唬人。
她是女人不假,人到中年儿子都上大学了也不假,但她还真不怕离婚。
徐佩茹觉得,这些年她努力工作,爸爸是局长,她也没借上什么光,但今时今日才算真尝到了什么叫做有个好家庭就有底气,有个好工作任何男人也甭想跟她这撒野。
敢挥巴掌?欺负错人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离开
都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江家这场源于“传瞎话”的家庭纷争,即将谢幕了。
谢幕,并不是因为江源景警告的那句同归于尽。
因为江源景在第一次说要离婚没离成时,信用就降低了,就被人发现爱心软,可以说话不算话。
就会让人有侥幸心理,能发现他的弱点,觉得他就是个纸老虎,不用当回事。
瞧,人欺负人,才是最可恶的。
是一向好脾气的江老爷子,当看到李家二老又来病房了,当听到老儿子用破锣嗓子喊我跟你们拼了时,他把水杯咔嚓一下就摔地上了。
他震住了所有的人,他也让大家全都消停了。
江老爷子脖子处喊的青筋暴露,冲大儿子江源达吼道:“你,麻溜给人放了,能不能听话?从此和他们家井水不犯河水!”
他又对小儿子江源景吼道:“你,爱离不离,我以后不过问。你们继续过,我不会再登你家门,你们不过了,也别在我面前说。”
这几句说完,他才看向从前的老亲家。
这回没再张嘴叫亲家,也不再低声下气商求,而是寒着一张脸,指着那对儿老两口鼻子方向说道:
“你们李家真是够了!我只说一点,浩浩是我老江家人,敢打孩子主意,我豁出来这么大岁数不活了,跟你们没完!”
江老爷子喊完这些就开始呼哧带喘,似能听到他那呼吸像老式风扇在转动的声音。
李家二老是在江家儿女全扑到江爷爷面前给顺气时,灰溜溜地走了,他们心里明白得狠,像江爷爷这样的脾气性格,要么不发火,发火就是来真的。
之后,再看仨儿女问老爷子话,无论问什么,整个输液过程,包括做检查,江爷爷两个多小时都闭着眼睛不看他们,也不再开口。
江源达实在没招了,凑到病床前,小声商量道:“那我给您把男男他们叫回来啊?”
本以为江爷爷有可能还不出声,但是过了两分钟后,江爷爷从嗓子眼里咕哝了句:“嗯,就要我孙子孙女,你们走。”
江源达笑了:“我们走,谁照顾你啊?谁给你买饭?让源芳在这吧,行吗?我回趟老家,得去老龚家那头看看,等明天你检查结果出来了,咱就回哈拉滨,管是治病是住院呢,回那头,好不好?”
老爷子闭着眼睛一脸烦感,回答的很有底气道:“不用,有我男男,都走,上班去。”
江源芳长叹一口气,斜睨了一眼她爹,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怎样,心想:得亏她是亲闺女,换儿媳就得挑理,你说这个偏心眼啊,她家丽丽被打成那样,大夏天的耳朵裹块纱布,没用,一句没提外孙女。
至于江源景,他也没敢到老爹跟前晃悠,先头回趟家,把侄女和外甥女的书包拿回来了,手机也捡回来,等到再回了医院也是坐旮旯呆着,心里明白,他爹现在应该是最膈应他,想一想,也确实窝囊。
就这样,在朦胧细雨中,江男被调回来了,刘澈也下车和两个龚叔叔认识一下、握握手。
江源达是这么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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