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江男看着狗喝了牛奶,舔了几口骨头汤,像跟大黄打商量似的,又小声跟它说了几句话后,才奔赴医院。
在出租车上时,明明放的歌曲是我心中的太阳,谁唱的?赵本山。
想想赵本山唱的歌曲不是该笑吗?但是江男却扭头看着雨幕,悄兮兮地无声哭了。
电台里放着:
风吹雨打后,就请你喝了这杯酒;
苦尽甜来痴心不改,无怨也无求;
昨日悲欢让它随那风雨向东流……
等到江男甩上出租车门时,她仰头看了看医院的牌匾,脸上一点哭过的痕迹都没有了。
病房门推开,心有灵犀般,江源达抬头。
江男也和她爸在第一时间对视上。
爷俩眼中立刻在对话道:
我千叮咛万嘱咐!
我没错!
第三百零一章 来者有善,来者不善
江源达直视着女儿站起身了,还将腋下的皮包扔在了身后的窗台上。
孙丽一看大舅那样,马上眼神闪烁的往旁边躲了躲,像是在给江源达让道,希望江源达别注意到她。
孙丽害怕她大舅,尤其是才问完她话,刚才和她说话表情非常严肃。
再说她又不是小孩,十八岁了,此刻冷静下来,心里早想明白了,无论是因为什么,姥爷躺医院里就是她和江男的错,是她俩先挑起来的,要是没躺进来还好说。
不过,孙丽有努力,她趁着没人注意,极快的对江男眨眨眼,希望老妹能接收到信号,提醒江男:你挑对咱有利的说。
再看江浩,他更完了,打小就害怕这个大伯,这回更是从江源达进屋,连哭都不敢哭了。
可鼻涕还在呢,只能靠墙边低头继续吸溜。
老爷子不干了,急的用没打针的那只胳膊支起身体道:“老大。”
“爹,你躺着,没事,我就问她点儿话。”
“老大!”
江老爷子再次叫了一遍,还无奈到使劲拍了拍床。
心里急啊:大儿子脾气暴,孙女性格倔强,那爷俩可别再吵起来,那就打罗圈仗了。
而且这是多人病房,刚才孙子外孙女在这屋里哭,哭的隔壁几张病床的家属就频频侧目,估计人家都能猜出来,就别再出茬头了,能不能让他消停消停,缓口气。
江源达一摆手,嫌他爹烦,头都没回就走向门口。
在路过江男身边时,还推了一把女儿的后背,意思是:跟我来。
来就来。
江男觉得:就这,根本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无论谁置身其中,重生一百回也找不到最聪明的做法。
最多以前发生过,下回记得拿录音机录先下来,再给爷爷送个妥当的地方再动手。
因为它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她曾经做主播时,也能空口白牙的训别人,打架能解决问题吗?不能找几方当事人谈谈嘛。
现在想想,官方回答真打脸。
说那话的人,那是置身事外,说啥都不闪腰不岔气,忘了是人就有脾气。
当有人在说如何虐待你爷爷的话,还背后骂你,骂你妈被你听见了,你还想找人只是谈谈,或者装听不着冷静处理,忙着搞一些小动作背后告诉这个告诉那个……好吧,得承认,真有这样的人,但她做不到。
江男想着这些,跟她爸身后已经走到了水房门口。
江源达转回身,手都攥拳了,瞪视女儿。
“怎么的?您要打我啊?”
看着女儿扬着个小脖,还反问他呢,江源达真想揪住几个人打听一下:大姐,你家孩子这样不?碰上这样的该不该揍?
江源达深吸一口气,摊开手心冲江男,沉声道:“把电话给我。”
他打算、打算揍不揍再说,在外面呢,还是大姑娘了,他女儿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很独立。
那怎么教训呢,先把手机摔了,咔嚓摔个响声,得让女儿知道知道他很愤怒,以后做事有点顾虑,至少不能这么有胆气的还反问他。
结果江男一愣,看着她爸还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回忆。
挺诚实的说道:“手机好像摔了,我老叔撵着打李文慧的时候,手机在他裤兜呢,掉地上摔两瓣了。”
什么?好几千块啊,他想过多少回给摔了没舍得,就这么没了。
江源达两手叉腰,转回身去看窗外,又转回来,吸气运气沉住气,指了指走廊里的长椅:“你给我坐下!”
“爸,你冷静点,好不好?”
江男无语,真就一屁股坐下,然后就开始跟江源达掰扯道:
“我忍过,李文慧说小话的时候,我经常装听不着。
那些小话,我也懒得再学,无非就是那一套。
为了不发生口角,我还给我老叔家擦过地板,收拾过浴室,洗过衣服。
在咱家,我都很少干活,你是知道的,就是怕她话多惹到我。
我带爷爷明天离开的借口也找完了,只是还没跟我老叔说呢,就发生这突发状况。
爸,你不能因为爷爷住院了,就埋怨我和孙丽姐吧。
我说句不好听的,就您?哼。”
“哼啥,别说话说一半,你还哼上了。”
江男憋回去心底最深处的大实话:你们就是马后炮。
“好,换位思考,要是换您在门口偷听,听到她李文慧背后要祸害我爷爷的话,估计得比我还火大。
我爷爷身体状况您更清楚,估计您也得照闹不误,我姑就更是了,不得直接打弟媳追着撵着让离婚啊。
而现在,你们能骂我和姐姐,不就是因为我们是小孩子,我们还是女孩子嘛,埋怨我们惹事,把爷爷住院的担心转移到我们身上。
实际上,你们应该去找李文慧算账,她要没那样,我和表姐,我们俩搅风搅雨搅合得起来吗?
根上烂,非得赖我们树叶子摇晃。”
江源达差点被气笑了:“合着你一点错都没有,我闺女行啊,牙尖嘴利的,看你爷爷这样,戴个氧气罩,啥想法都没有,是不是?”
江男不吱声了,和她爸并排坐着长椅上,翘着二郎腿看向相反方向。
怎么不心疼爷爷,要不然能哭嘛,但是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反正她没错。
江源达看了眼女儿的侧脸,叹了口气,这回说话公正了。
“我能不知道你老婶是啥样人嘛,就是你妈,那实惠大劲的心里也有数,但都不跟她一样的。
吵闹起来,你老叔老婶打的呜嗷喊叫的,劳民伤财,遭罪的还是你爷。
你爷总说,愿意在你老叔家呆着,我估摸是因为浩浩小,你爷舍不得,也就没强求他来咱家。
你岁数小不懂,男男,等以后你就明白了,老人在谁家养老,其他儿女就得看人家脸色,恨不得打溜须,家家都这样。”
江男叹口气:“现在还说那些干嘛,我进去看我爷爷了。”
“站住,这时候来积极劲儿了,哪弄的狗,刚才干嘛去了。”
“李文慧骂我妈,狗上去咬她,被烟灰缸打的鼻口穿血,我能不看狗?那狗我领养了。”
江源达也站起身,等等,怎么还扯上苏玉芹了?
江男忽然运气看着她爸,一想到李文慧管秦雪莲叫过嫂子,背后不定怎么说过她妈妈。
还有江浩,她弟弟过些年处对象,年轻人热血上头先搞大肚子了。
由于女方家是农村条件挺困难的,李文慧不同意,先跑人家女孩家去闹,又跑到女孩大学校园里闹,非说人家要赖上江浩,江浩是被骗的。
那家父母抬不起头,对女儿很失望,那贫困女大学生直接辍学去南方打工,后来据传,是在出租屋里被杀的。
她直到重生前,她好好的弟弟都不找对象,总跟一个男孩子形影不离。
忽然有股邪火蹿到江男心头,扭头对她爸说道:
“等我老叔跟她离婚的,我打什么崔媛媛,我打她!”
“你?”
“哥?”江源芳到了,和龚海成一边往江源达的方向走,一边紧着挤咕眼睛,那意思有外人来了,你们可别吵起来丢人。
“哥,还认识我吧?”龚海成人没到呢,手就已经伸出来了,笑的眼睛眯成了缝。
江源达心话:你长这么磕碜,想忘了也挺费劲。
很热情地回应道:“哎呀,这不是大成子吗?”
“看看,小芳,我就说吧,咱哥指定能一眼就认出我,哈哈,这孩子是?”
龚海成看向江男,又赶紧急摆了下手,那意思是不用你们说,他要猜。
观察了一下江男的高鼻梁小嘴唇,这孩子除了胖,眼睛比江源芳大一圈,剩下全都像,尤其是那瓜子脸。
当然了,现在这女孩子是小团儿脸,那是胖的,瘦下来指定比小芳还漂亮。
“这是闺女,丽丽。”龚海成很自信道。
江源达笑了:“不是,这是我闺女,我外甥女在病房呢。”
啊?龚海成意外了,只觉得江源达的女儿,不应该长得这么好看。
所以说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啊,龚海成就觉得江男,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瘦下来,牙套摘了,定是个大美人。
这边几个人正热络着说着客套话,有一波人,从那面楼梯上来后,直接一拐弯推门进病房了。
耳朵上戴纱布的孙丽跑过来,看见江源芳先是“妈,你啥时候来的?”
江源芳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哎呀妈呀,闺女,快给妈看看耳朵。”
“妈,等会再看,我老舅妈她家来人了,我看来者不善。”
江男一听,马上看向江源达:老爸,来吧,你给打个样,这回我保证不吭声。
第三百零二章 谁害怕谁是孙子
李家五个孩子,崔媛媛她妈是老大,大姐。
江浩她妈李文慧是最小的。
从上到下,中间还隔着三个哥哥。
这五个孩子里,现在大部分过的都很困难,李文慧算日子很好的。
不过里面有一个能耐的,比李文慧过的还好,那就是李家大儿子,因为大儿媳是市政府办公厅的,大儿子工厂改制后,也是人家老丈人家给安排的新工作,在水务局给领导开车。
现在李家两老就跟大儿子家过呢,条件好啊,吃的好住的好。
这也是崔媛媛挑拨她大舅家干起来了,她大舅妈一声令下,不许再登门,全家没一个敢吭声的原因。
而今晚,李家“顶梁柱”大儿媳在加班,大儿子也送领导去外县出差了,还真是通通没在家。
有句话叫: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平日里说的不算的两位老人,今儿个打算出回头,给女儿做主,给外孙女要讨个公道,必须让江家人道歉。
两老找出记电话号码的小本子,拿起电话就开始通知上了,叫二儿子赶紧回来一趟,说家里出事了。
至于二儿媳,还特意告诉道:你不用来,你来了也没用,你负责跑趟腿,去老三家通知一声,然后再和老三媳妇把在这市里住的,一个外甥两个侄子能叫来的都叫来。
……
李家来人了,并且是浩浩荡荡来的,这话并不为过。
给病房里其他病患家属都吓一跳,纷纷琢磨:不会出啥事吧?不像是来看病人的,空手来的,还一个个进屋就气哼哼站着坐着的。
李家人进来的时候,江家这面就老爷子自己在。
江浩跟着他爸爸出去了。
孙丽是上厕所回来后,推了下门,看到姥爷正被几张嘴一起质问呢,转头就跑了,心想:得赶紧通知大舅去,还得找战斗力报表的男妹。
此时,李家二老就坐在江爷爷的病床边,面对江老爷子很有底气。
因为还是老观念,还没忘记当年。
当年李文慧有工作,江源景不行,这小女婿在他们眼中就是个做小买卖的,虽然当年就买得起新楼房了,还承诺买房写女儿名,但是做买卖没地位啊,他们更喜欢有工作的小伙子。
而且小女婿的老家呢,是一个小镇,后来搬到了县里,县里也不行啊,他们家闺女是城里姑娘。
所以说,别看现在李家下岗的下岗,工厂上班买断的、失业的,除了一个大儿子混的不错外,还是指望老丈人,但是优越感仍旧根深蒂固。
说白了,李家二老就一直没怎么瞧得起江家人,也一直没怎么瞧得起江老爷子这个亲家。
比起跟大儿媳那头的亲家,态度简直一天一地。
李家老太太吐沫横飞,边说边气愤的拍手质问道:
“当年是你家求着我闺女嫁过去,这才几年光景啊?咋的,大孙子给你们老江家生了,日子过好了,你儿子就敢动手了呗?给我老闺女打回娘家,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以为我老李家没人了是吧?”
“不是,亲家母,你听我说,你先消消气。”
江老爷子话没说完,李老头登场。
李老头还摆手忽然比划了一下,再沉吟一瞬,这动作是学他大儿媳的父亲、那位老亲家老干部的做派。
先骂他老婆子道:“你吵吵把火什么玩应。”然后沉着一张脸看着江老爷子才说道:
“这几年,得有三四年了吧,你在我闺女这头养老,我闺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我就问你,文慧有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你要是说有,我回头教她,对不对?你哪能扇动他们两口子干仗,还放狗咬她。
我闺女,现在被吓的撩倒了,我外孙女被打的哇哇直吐,没有你这么当老人的啊,连你俩孙女都管不住。
换一般人家,你看我们干不干?我们就得报案。
之前,我外孙女住你们那,我和文慧她妈私下里还一直说呢,挺谢谢亲家你的。
但是话说回来,那家是不是也有我闺女的一半?房照名是不是写我闺女的名,媛媛去她老姨家住,怎么就不行了。
我说句不好听的,有媛媛住的,甚至都没有你俩孙女住的,你知不知道?
当年我们两口子同意源景,咱是咋说的?你们家是怎么保证的。
到头来,你俩孙女,看不顺眼,上去巴掌撇子合伙打她!”
江老爷子就感觉心又突突上了,又像是喘不过来气似的,说话有些呼哧带喘:“亲家,我?我是……”
“你快别说了!说说说你说啥啊?!”李家三儿子忽然混不吝嚷嚷道。
李老三一向虎了吧唧的,酒喝多了都往自家饭锅里尿尿的货,心里根本没有长幼尊卑。
而且现在,他就是吃完晚饭喝完酒的状态。
指着江爷爷鼻子方向问道:
“咱就说点有用的吧,江源景呢,让你儿子赶紧过来,来,我问问他是咋打我妹妹的,用哪只手打的,我废了他!
还有你家那俩孙女,在哪呢,让她俩出来。
我倒要好好看看,谁给她们壮的胆,我也给她们扇成脑震荡,打毁容了,要不然咱就……”
李老二拉了一把弟弟,皱着眉微微摇了摇头,同一时间,病房门也被推开了。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其他五张病床上的患者和家属,通通看看这头,再看看门口,生病的都忘了哼哼疼,一个个早就听傻了。
江源达出现时,脸上还带点笑模样:“要不然怎么着?”
忽然下一秒声音重了:“嗯?问你话呢!”
江老爷子立刻闭了下眼,两手也攥起了拳头,心里只有俩字:完了。
随后像印证他的想法一样,女儿在大儿子说完后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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