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卉听到王爷此刻还说话带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立马爬起来,奔命似的跑了。
平日里,王爷是很严格的。
她犯了这么大的错儿,王爷还能笑得出来,说明她真的错了。
只怕接下来,就要重罚她了。
含卉这么急匆匆的跑了,简王世子想看她,也看不着了;而他自己,既在朱仲钧这里落了下乘,又被泼了一身茶水,好不狼狈。
他也脸色,比含卉方才的脸色还要白。
“堂兄,燕山先陪着你去书房坐坐,我让人寻套衣裳给你换。”朱仲钧道。
“不必!”简王世子愤愤道。
他气得甩手而去。
燕山追出去,送了简王世子到大门口。
他折身回来的时候,听到了彦颖的笑声。
“爹,那个伯父气得不轻。。。。。。”燕山对朱仲钧道,“他会不会对咱们不利?”
燕山喜欢广结善缘。
“不会!”朱仲钧笑着,对儿子道,“别说他,就是他老子都没有这能耐。”
“爹,你到底拿了他们什么东西?”彦颖直接问。
“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朱仲钧笑道,“加起来却有百万两银子的价值。。。。。。”
燕山和彦颖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简王府急眼了。
“他们怎么今天才来讨要,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要?”燕山问,“那个人,好似矮爹爹一头似的,他怕什么?”
燕山的问题,精准又犀利。
第540节孩子的心思
燕山的问题,让朱仲钧微微一顿。
他沉思了下,看了眼两个儿子。
孩子真的大了。
长子沉稳睿智,次子英武强壮,若是没有朱仲钧,他们都能各自顶下一片天。
朱仲钧隐瞒多年的事,除了他的死士,就是顾瑾之知道。
如今,也该让孩子们知道了。
朱仲钧笑道:“你们俩去更衣,咱们出门。。。。。”
燕山和彦颖护视一眼,然后彦颖开口问:“现在出门?”
朱仲钧点点头。
燕山和彦颖就不再质疑,道是,起身各自回屋更衣去了。
朱仲钧进了内院,把事情和顾瑾之说了:“。。。。。。我带他们去山里看看。他们都大了,都应该知道咱们的事。”
顾瑾之看着朱仲钧。
她斟酌词句,道:“咱们做这些事,都是为了防御。看看南昌王,他也怕朝廷忌惮,私下里不敢自保,如今朝廷说让他进京,他就必须进京。你应该告诉孩子们,咱们这样做是为什么。我们并不是惦记旁人的江山,只是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的确是他们的初衷。
从十一年前走到今天,若说仅仅自保,旁人也不会相信。
燕山和彦颖年纪大了,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力。
但是父母对于孩子,有些话还是不能说。
该遮掩的。还是需要遮掩。
朱仲钧笑:“你放心。”
当天,他就带着儿子们,去了他在山里的基地。
燕山和彦颖大开眼界。
这些年,父亲每个月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山里,燕山和彦颖其实也是疑惑的。至今今日亲眼所见,兄弟俩都呆住了。
朱仲钧把他自己研制的大炮,给燕山和彦颖看。
他叫人去演示。
朱仲钧的大炮,是在这个时期火炮的基础上,做了改进。
这个年代的火器,主意是火铳和火炮。
这个时期的火铳和火炮。射程并不远。而且麻烦,每打完一次,都要重新填黑火药和铅子。
朱仲钧前世并没有从事过武器研究,却也多次去接触过那些文件。他和顾瑾之前世爬得比较高。其他的好处另说。见多识广却是有的。
虽然他没有庐阳王那样过目不忘的记性。却也略微记得几分。所以,他把自己含混记得的事情,仔细琢磨。花了很多的时间和金钱。
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来研究有些武器。
他不仅仅偷了简王多年来辛苦开采的铁矿,还用了五年的时间,抓住了朝廷钱币的漏洞,掏空了朝廷的国库。
那些钱和物,都用在武器研究和练兵上。
大炮轰隆隆的响动中,燕山和彦颖都怔怔的。
兄弟俩震惊得过不过神来。
从山里回来的路上,彦颖特别兴奋,跟着朱仲钧问东问西,燕山则比较沉默。
“爹,我往后也跟着你住在山里!”彦颖说。
朱仲钧笑道:“不行啊。你大哥不擅长武艺,家里需要你坐镇。你妹妹还小,你娘和你三弟又不懂武艺,你需得在家照顾他们。”
彦颖听了,有点泄气。
但是他还是点点头。
朱仲钧满意摸了摸彦颖的脑袋,还当他是个小孩子。
燕山则一直沉思。
朱仲钧见他沉默得有点异常,问他:“燕山怎么不说话?”
“。。。。。。爹,孩儿再想,您那个火炮真厉害!”燕山道。
朱仲钧哈哈笑,道:“不厉害,怎么保护你们?爹可不会像南昌王那样,把你们兄弟几个寄托给别人保护。。。。。。”
燕山终于会心一笑。
到了家里,燕山还是偷偷问顾瑾之:“娘,我爹他是不是要起事?”
顾瑾之没有回答,而是问燕山:“若是真的打仗,你害怕不害怕?”
燕山就明白了顾瑾之的答案。
他眉头微微一展,然后道:“娘,弘德帝继位不过五年,这天下已经变了模样。庐州还好,不少地方已经民不聊生、灾荒不断、吏治**。若是咱们起事,虽然战火会让百姓流离失所,可过不了几年,天下大治,百姓日子会更好。不剜骨上肉,怎治得了重伤?”
他这番话,让顾瑾之微讶。
顾瑾之还以为,稳重温和的燕山,会反对起事。
不成想,他居然是这么想的。
到底是朱仲钧的儿子,骨子里都有朱仲钧的自信和抱负。燕山话里话外,都是觉得弘德帝无才无德,不足以君临天下。若是他父亲做了这天下之主,百姓会安居乐业。
战争的生灵涂炭只是暂时的,而长治久安却是永久的。
“这话,你告诉你爹了吗?”顾瑾之问燕山。
燕山不好意思笑笑,道:“还没有。先和娘说。。。。。。”
他有什么话,都会先告诉顾瑾之。
这是燕山和顾瑾之的默契,从小就有。
他也知道,这些话父亲听了会高兴。但是,他不想通过父亲再告诉母亲,他希望母亲第一个知道他的想法,这是他对母亲的尊重方式。
燕山是孝顺父亲的,却越不过母亲去。
想到这里,燕山有点愧疚,若是父亲知道了他的这种心思,只怕要失望的。
“将来若是有机会,大可以告诉你父亲。”顾瑾之笑道,“你的话很对,你父亲听了会欣慰的。”
燕山颔首。
母子俩说了半天的话,燕山才出去。
第二天。顾瑾之和彤彤、彦绍准备启程去寿城。
从庐州到寿城,不过一天的路程。朱仲钧在庐州的时候,大部分的时候在山里。等顾瑾之和彤彤、彦绍去了寿城,朱仲钧、燕山和彦颖也可以每个月去看他们几次。
对朱仲钧,跟从前一样。
燕山和彦颖兄弟却舍不得。
朱仲钧看在眼里,就对燕山和彦颖道:“你们送母亲去寿城,安顿好再回来。”这就是让他们可以多住几日。
燕山和彦颖同时裂开嘴笑了。
快要启程的时候,彦颖突然问顾瑾之:“娘,怎么大舅舅家不去?既然你们不宜住在庐州,大舅舅他们也不宜啊!”
他什么时候都能想到他表姐顾怡。
若是给彦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做个排行。排第一是父亲、第二是母亲、第三是彤彤。那么第四就是顾怡无疑了,连燕山和彦绍的兄弟情,也要往后排。
随着彦颖年纪越来越大,顾怡在他生命里的分量。只会增不会减。
“没什么不宜的。”朱仲钧脸色微落。道。“庐州是铜墙铁壁,比寿城还要安全。”
若是朝廷来庐州拿庐阳王的把柄,会拿庐阳王的家人。
而顾辰之一家人只是亲戚。他们对朱仲钧没什么意义,所以不会有人特意对付他们,他们在哪里都一样的安全。
所以,顾辰之他们不需要藏
顾瑾之和孩子们却是重中之重。
彦颖见父亲冷脸,立马不敢再多言了。
这时候,沉默良久的彦绍突然开口:“娘,含卉怎么不去?”这句话他可能憋了很久,问得也有点急,语速很快,有点像质问的意思。
彦颖刚刚被父亲冷脸说了几句,听了彦绍这话,心里不悦,觉得弟弟不懂事,居然跟冲母亲,立马道:“你这么都大了,还离不得含卉啊?你是要含卉喂你吃饭,还是要含卉扶你走路?”他像老三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撂倒王府大半的侍卫,而三弟,居然离不开一个丫鬟。
彦颖觉得三弟太没有出息了。
彦绍被彦颖这么一反问,脸憋得通红。
他想说什么,可父母在场,他又不敢顶撞哥哥,就默默低垂了头。
顾瑾之看了眼彦颖,然后拉了彦绍的手,道:“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以后不用走到哪里都带着丫鬟服侍,你看你大哥、二哥,都没有丫鬟总是跟着。。。。。。”
彦绍原本是听不进的。
但是二哥冲了他一顿,他也感觉自己离不得含卉,是很丢人,就强撑着道:“我明白了,娘。”
“二哥好凶!”彤彤在一旁笑嘻嘻说。
彦颖脸色微缓,笑了起来。
他这么一笑,彦绍也松了口气。
朱仲钧没有送顾瑾之他们。
燕山和彦颖骑马,一路将他们送到了寿城。
他们到寿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燕山作为庐阳王世子,去见了寿城守军的将领;彦颖则留下来,帮忙安顿。
寿城的宅子是现成的,有顾瑾之的陪嫁在这边搭理,什么都很方便。
顾瑾之让人先带着彦绍和彤彤下人,让他们洗手、更衣。
她自己,则留了彦颖说话。
“。。。。。。你父亲在场呢,管彦绍也轮不到你做主。”顾瑾之说彦颖。
“他欠管教!”彦颖道,“娘,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是大人了!”
彦颖从五岁习武。
他身体发育得比较快。
等他到了十岁的时候,已经很高了,像十四五岁的小伙子,旁人也不当他是小孩子,朱仲钧也总是说他是大人了,应该担负起保护家庭的重任,所以彦颖懂事比较早。
而彦绍,他不上不下,顾瑾之夫妻都不曾对彦绍寄予厚望,只希望他的童年过得快乐舒心。
燕山是长子,他必须懂事,这是顾瑾之和朱仲钧教导他的;彦颖崇拜朱仲钧,他一言一行模仿朱仲钧,自己很早学会了懂事。
而彦绍,既不像大哥那样有责任,又不是彦颖那本通透领悟。
“不许这么说话!”顾瑾之板起脸道。
第541节礼物
顾瑾之和彤彤、彦绍在寿城住下,燕山和彦颖也陪着住了两天,兄弟俩起身回了庐州。
三月底,天气逐渐暖和。
春已深,青如剪,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
南昌王的三个儿子,并不和顾瑾之住在一起。
顾瑾之只带着彤彤和彦绍住。
她监督孩子们念书。
彦绍还好,彤彤是坐不住的。
顾瑾之强迫她描红。彤彤长这么大,尚未正式启蒙读书。在庐州的时候,她性子野,又知道父兄会护着她,每每让她念书她就哭闹。那时候她年纪也小,顾瑾之想孩子应该有个愉快的童年,倒也没有逼得狠。
直到现在,她已经没什么事。闲下来一算,彤彤快七岁了,也该读书识字了,朱仲钧和燕山兄弟又不在,没人成为顾瑾之的掣肘,顾瑾之这才恒心要教好彤彤。
彤彤又撒娇又哭闹,满腹委屈。她既哭诉,又撒娇,百般伎俩都使出来。最后,她着实挨不过了,一边掉金豆子一边描红,嘴里哭着爹爹。
在一旁看书的彦绍看得心酸,偷偷和顾瑾之说:“娘,我帮彤彤写。。。。。。”
顾瑾之摇摇头,道:“娘自有道理。你背你的书。下午我要检查的。”
彦绍没有两个哥哥那么好的记性。他是个普通的男孩子,像他这个年纪。背这种佶屈聱牙的书,是很吃力的,彦绍缩了缩脖子。他不再和母亲讨价还价,而是认真去默背书了。
彤彤还在哭,眼睛都肿了。
“上午写字,下午做针黹,一个也跑不了。”顾瑾之在一旁说。
彤彤哭得更大声了,她故意把墨弄得到处都是。
她那件桃红色的褙子,也弄得墨痕累累。
彦绍心疼妹妹,几乎劝说。又害怕母亲。反而自己背书没什么效率。
而顾瑾之无动于衷。
闹了四五天,彤彤终于认命了,知道逃不过,需得认真写字、拿针线。早点做完。就可以早点休息。所以。她写字、绣花只求速度。不求质量。
顾瑾之少不得也要讲她。
彤彤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大哭着说:“我不要和你住,我要去找我爹爹!你坏。你不喜欢彤彤!”
那哭诉凄惨无比,顾瑾之简直是那恶毒的晚娘。
顾瑾之不理会,把她拉回来,亲自替她磨墨:“你若是乖乖听话,娘岂会不喜欢你?你是跑不了的。。。。。。”
这话似乎激怒了彤彤,她趁着顾瑾之不备,哭着跑了出去。
顾瑾之倒真没防备她。
看到彤彤跑了出去,丫鬟婆子们都去追,顾瑾之也连忙去追她。
追上了,顾瑾之就要把彤彤抱回来。
彤彤挣扎,用手去挠顾瑾之的脸。顾瑾之原本就瘦弱,最近又不太舒服,力气不足,被彤彤挣脱开了。
她自己,脸被彤彤挠了几处,有点血痕,头发也散了,狼狈至极。
最后,还是两个粗使的婆子,把彤彤给抓了回来。
彤彤气鼓鼓的回房了。
她哭了一场,觉得母亲不疼她的。她哭着,就想:这个世上,果然还是父亲最疼她的,从小娘就严格,不似父亲那么爱她。
还不如回去跟父亲住呢。
彤彤此刻心里是真的恨母亲。
她哭着哭着,就累得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彤彤感觉有人轻轻拂过她的脸。那手掌,温暖又柔和,似柔风般。她在梦里,心里彷佛松了口气,压在胸口的淤积,随着这抚摸,缓缓散去,彤彤低低呢喃:“娘。。。。。。”
只有母亲才有这样抚摸她。
母亲不生气了。
彤彤想,真好。她在最心底,也知道自己闹得过分,也怕母亲生气。只是清醒的时候,倔强占了上风,不想承认罢了。
这情景,顾瑾之都看在眼里。她鼻子一酸,泪意就涌了上来。
彤彤哭,顾瑾之比谁都难过。但是这孩子,不能不管。每个人都是璞玉,作为父母,就有义务把这块璞玉雕琢好,让她有自己健康的世界观和特长,甚至还需要乐观和宽容。
任性,不管在哪里都不讨喜。
在雕琢的过程中,有的人顺从,像彦绍;有的人反抗比较激烈,像彤彤。
可并不能因此而丢了手。
彤彤哭闹成那样,顾瑾之想,彤彤在心里定然是记恨她的。
哪里知道,孩子睡梦中呢喃着叫娘,她的心顿时软成了一团。
顾瑾之也不是那能狠下心教育孩子的。
她胡思乱想着,彤彤已经醒了。
彤彤睁开眼,看到母亲怔怔坐在那里。屋子里有点暗,彤彤仍是能看到母亲面颊上那两道明显的红痕,甚至破了皮,她心里内疚不已。
她想到自己的鲁莽,生气时又踢又打,自己也后悔了。
彤彤怯怯的喊了声:“娘。。。。。。”
顾瑾之不着痕迹抹去眼角的泪,笑着应了声,然后问彤彤:“饿不饿?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