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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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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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五姐来接顾瑾之了。
  五姐今日传了大红绣黄色芙蓉的褙子,湖色马面裙,绾了个高髻,鬓角插了两把珍珠梳篦,明晃晃的细长丁香花耳坠儿。
  她肌肤白,珍珠梳篦莹润的光,映衬得肤似凝脂般光洁;丁香花耳坠的细长银链子,又衬得她颈项越发修长优雅。
  五姐打扮得既隆重明艳又不失格外。高贵优雅。
  顾瑾之抿唇笑了笑。问五姐:“……家里来了客人?”
  顾珀之一愣,道:“你怎么知道,听谁说的?”
  顾瑾之就更加肯定了,笑:“不曾听人说。我猜的。”
  顾珀之情绪一松。笑了起来:“撒谎。你还能算命不成?”
  “我真的能算命。”顾瑾之道,“我不仅知道来客了,还知道来了谁。是不是苏家的人?”
  五姐和苏家说了亲。
  要不是她婆家人来了。她脸上不会有那种娇羞的红润,更不会打扮得如此精心了。
  顾家还在孝期,虽然已经快结束了,却也不会有什么客人登门,除非是苏家的人。
  顾珀之又是一愣。而后,她想了想,才道:“定是大伯母派人请了你来作陪的?”
  顾瑾之笑,也不否认,姊妹俩就进了内院。
  来客果然是建昭侯苏家的。
  是五姐未来婆婆,带着她两个小姑上门。
  二伯母、大嫂和三嫂都在作陪。
  大夫人对顾瑾之的到来很意外,倒也不表现出来,只给她介绍苏大夫人和两位小姐。
  苏大夫人客客气气和顾瑾之见礼。
  两个小姐神情带着恭敬,也给顾瑾之行礼。
  顾瑾之一一还礼。
  大家重新坐定,大伯母问顾瑾之:“你娘来了吗?”
  “没有。”顾瑾之笑道,“好些日子没来,想看看惜姐儿和恺哥儿他们。不成想大伯母这里待客,我唐突了。”
  “一家人,说这些客套话。”三奶奶笑着起身,挽了顾瑾之的胳膊,道,“我也想着恺哥儿,大伯母,我先带七妹过去。”
  她性格活泼泼辣,大伯母笑了笑,道:“去吧。”
  顾瑾之又给苏夫人和苏家两位姑娘作辞,跟着三奶奶出了正院上房。
  三奶奶有点不待见苏大夫人似的。
  顾瑾之问三奶奶:“……苏家来做什么?”
  “说你五姐的婚事。”三奶奶道,“非说他们家算过了日子,明年的五月初一是最合他们家三爷和你五姐八字的。除了这日,再也没有好日子了……”
  现如今的守孝,虽说是三年,其实是二十七个月。
  明年四月,顾家就除服了。
  刚刚除服就嫁女儿,得是多么迫不及待啊?
  “怎么急?”顾瑾之笑道,“大伯母没答应吧?”
  “大伯母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你二伯母答应了。”三奶奶气愤道。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不高兴的。
  “……大伯母没反驳了?”顾瑾之问。
  “没。”
  顾珀之年纪大了,已经满了二十岁。
  她原本是等着进宫的,大房就耽误了她。
  而后换成了六姑娘进宫,顾珀之没去成。又是守孝,她如花似玉的美貌,拖成了老姑娘。
  大伯母想反驳,又觉得没有立场,索性任由二夫人做主了。
  顾珀之是二夫人的女儿。
  怪不得顾珀之那么一脸娇羞的模样……
  顾瑾之没有再问,三奶奶也没有再说,姑嫂俩沉了走了一段路。
  三奶奶想起什么,问顾瑾之:“你今日来做什么,是不是王爷的事,问你大伯的?”
  顾瑾之错愕。
  “您知道王爷的事?”顾瑾之问。
  “昨日我娘来看恺哥儿,顺便说了。”三奶奶笑道,“她也是听家里人说起的。说王爷这事,有点棘手……”
  顾瑾之都快忘了三嫂是夏首辅的孙女。
  “还说了什么?”顾瑾之拉着三奶奶的胳膊,问,“您都说给我听……”
  三奶奶噗嗤笑起来。
  “我……我不好说。”三奶奶笑完,压了压声音道,“你也知道,我祖父是谭家老侯爷的门生。他是主力惩治庐阳王的。”
  这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顾瑾之低声道了句:“谢三嫂告诉。”
  

第324节出击

  顾瑾之在三奶奶的院子,说了会儿话,看了一回恺哥儿,便起身告辞。
  她心不在焉的。
  朱仲钧在垂花门口等她。
  三奶奶亲自陪她再去了上房跟大夫人、二夫人作别,再送至垂花门口的穿堂。
  她轻轻握了握顾瑾之的手,笑道:“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份压箱底的礼,过几日送给你。”
  她觉得顾瑾之肯定能成亲,庐阳王的事能化险为夷。
  这种安慰,比空话更加暖人心,顾瑾之笑了笑,道谢:“让三嫂破费。”
  “什么破费?”三奶奶笑,“别嫌弃寒酸就好。”
  然后和庐阳王行了礼,把顾瑾之送上了马车。
  路上,顾瑾之就跟朱仲钧道:“这次和你作对的,是谭家。”
  朱仲钧也从顾延韬那里得到了准信。
  “是谭家。”朱仲钧笑了笑,“知道了敌人是谁,接下来知道敌人的目的是什么,咱们就算知己知彼了。顾瑾之,咱们明日去谭家做客……”
  顾瑾之看了他一眼。
  他回视顾瑾之,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顾瑾之露出一个淡笑,没有反对。
  她想了想,然后问他:“你一个人去,有问题吗?”
  她不想去。
  朱仲钧偏头看着她,然后伸手,揽了她的肩头,暧昧道:“不和我并肩作战了?”
  “我待嫁啊。”顾瑾之叹了口气,“你没听我娘说。姑娘定了亲就不能到处乱跑。我不是定亲,我是即将大婚,更不能去人家做客了。”
  她理由那么充分。
  越是理由充分,越算借口。
  可她的理由,让朱仲钧心里充满了甜蜜。
  她即将嫁给他,第二次!
  没有第一次娶她的忐忑不安,只剩下了温暖和甜蜜。
  他的心,仿佛终于驶进了码头,有了个停靠的港湾。
  他不想再次毁了这个港湾,他要好好和顾瑾之过日子。把她放在首位。什么权势和不甘心。都要退在顾瑾之后面。
  这些话,朱仲钧打死也说不出口,可他心里默默不止念叨了数十遍。
  “既然如此,我不强人所难。”朱仲钧道。
  顾瑾之又是微笑。推开了他搭在自己肩头的胳膊。说有点热。
  朱仲钧顺势松开了。
  马车往回赶。
  沉默了一下。朱仲钧又说起今日往顾家来的另一个目的。
  他想知道顾延韬身后那个高深莫测的幕僚。
  “……叫罗全,是浙江人,其貌不扬的。右手还不方便,靠左手写字。我非要让他写个字我看看,写得真好,笔锋遒劲,比右手练了几十年的都好。”朱仲钧道。
  说完,他大概觉得无实证不足以表达他的观点,继续道,“比你写得好。”
  “咳!”顾瑾之不满。
  “……比我写得好。”朱仲钧今日好脾气,连忙改口,“你想想看,你大伯什么脾气?一个手有残疾的落魄书生,他竟然那么器重他,足见罗全有真材实料。若是能为我所用……”
  “人才谁都想要。”顾瑾之道,“我冷眼瞧着,那个罗全比我大伯通透百般。他能保我大伯一命,你何苦要撬他的墙角?也不一定能撬得动,还得罪我大伯。”
  朱仲钧笑了笑,道:“我若是需要罗全这等人才,自然不是现在的地位。等我需要撬你大伯墙角的时候,就有能力保他命。你瞎担心。”
  顾瑾之噎住。
  两人说着话儿,车子就到了顾宅。
  ####
  第二天,朱仲钧只身去了谭家。
  对于他的到来,谭家老爷子大为意外。
  好在,朱仲钧仅仅是个毛头小子,谭家老爷子不忌惮他,客客气气把他请到了书房。
  朱仲钧开门见山就问:“听闻您老看我不顺眼?”
  饶是老谋深算的谭家老侯爷,也是心里大震。
  他忙道:“王爷哪里话?老朽如何看王爷不顺眼?这等谣言,从王爷玉口里说出来,着实折煞老朽了。”
  他先指责朱仲钧说话不对,再倚老卖老。
  朱仲钧笑起来:“谭老,我父皇在世时,您就是一国栋梁,为国多少汗马功劳?仲钧虽然年幼无知,也不敢折煞您老啊。
  只是这几日,御史弹劾我‘淫居’弄得我头疼。不少人偷偷告诉我,说是谭家在背后弄鬼,御史王献,就是谭家养了多时的走狗,连证据都拿出来了。
  我哪里肯信?方才是玩笑话,老侯爷您肯定也听说了不少。我今日来,就是来澄清误会的:那些流言,绝非我背后猜测,抱怨说出去的怨气话。我相信谭老的清白啊,您也要相信我啊。”
  他先说了谭家的功劳。
  反其道而行,他不是来责问,而是来澄清的。
  谭老侯爷深居高位几十年,也摸不准庐阳王的用意。
  他脸上笑容不变,心里早就惊涛骇浪。
  御史王献的确是谭家的人,可朝中无人知道啊。那是谭家蛰伏的悍将,等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才启用的……
  谭老侯爷如何不惊?
  “有这种话?”谭老侯爷装傻,“惭愧啊王爷。老朽赋闲几年,一把老骨头,哪里只天下事?若不是王爷来说,老朽也不知王爷今日的困境。只是,竟有人说谭家的是非,挑拨谭家和王爷的关系,其心可诛。王爷明鉴啊。”
  “挑拨离间,是小人常用的伎俩啊。”朱仲钧道,“您看,我不是来登门了吗?我若是相信,早就跟皇兄和母后哭诉去了。”
  谭老侯爷好不容易平静了半点的心田,又起了骇浪。
  他不知道朱仲钧是故意而为。还是单纯无知。
  一个刚刚恢复了智力的傻子,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吗?
  背后是有谁在替他出谋划策?
  是皇帝!
  否则,庐阳王用词就不会如此的尖锐了。
  他这么直截了当袭击而来,是谭家老侯爷很少经历过的。
  他从惊涛骇浪里滚过,更加小心谨慎,而不是像顾延韬那样狂妄自大。
  时机没有八成熟,谭家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朱仲钧侃侃而谈,说完了这件事,又看到了谭家老侯爷桌面上的孙子兵法,和他谈起了用兵之道。
  谭老侯爷没有带过兵。他所有的知识。都是纸上得来的。
  朱仲钧也没有带过,可是他看过的兵书,远远超过谭家老侯爷。
  他是学贯中西的。
  论实际年纪,他比六十多岁的谭老侯爷还要大;论阅历。他前世见过的风浪。比谭老侯爷更加惊心动魄;论学识。前世社会进步,让中西文化交流,保存了精华。去了糟粕,他的见识更加深刻而多样。
  谭老侯爷越说,越觉得和朱仲钧能深入交流。
  他对朱仲钧大为改观,心里隐隐就多了几分戒备。
  “王爷真叫人刮目相看啊。”谭老侯爷试探着道,“如此学识,老朽佩服。”
  “我小时候就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的。”朱仲钧笑道,“纸上谈兵,让您见笑了。”
  而后,他又笑道,“上次我去宫里,也拉着皇兄说这些,他就当我是卖弄,不肯与我多谈,借口去张淑妃那里,将我丢下了。还是您老好,愿意和我说这些……”
  谭老侯爷心里又是一动。
  皇帝在兄弟面前,都不避讳去张淑妃那里,说明皇帝很信任张淑妃啊。
  谭家一直留意宫里的妃子们,竟然不知道还有这层?
  皇帝做得很隐晦。
  如此保护张氏,必有玄机。
  要是谭家傻傻的和庐阳王较劲,让张家占了大便宜,就得不偿失了。
  庐阳王说话直爽,虽然学识扎实,却是张口就来,半点也不斟酌,可见他仅仅是记性过人。
  谭老侯爷的戒备又减少了三成。
  说了好半天,快到了午膳的时辰,谭老侯爷留他用膳,他拒绝,告辞回家了。
  回到了顾家,他直接去了顾瑾之的院子。
  顾瑾之就问他:“怎么样,去谭家做了些什么?”
  “首先,敲山震虎,让谭家以为皇帝、太后和我都清楚他们家的所作所为,让他们自乱阵脚。他们以为可以声东击西?做梦。然后,祸水东引,把谭家的注意力引向张家……”朱仲钧道。
  “张家?”顾瑾之反问,“哪个张家?”
  “张淑妃的娘家。”朱仲钧笑道,“这件事,除了皇帝和太后,只有我知道。之前他们说,要立张淑妃为后。以为我是傻子,就没有避开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这样打算的,我先拿出来挡一挡,管他呢。”
  他才不管是不是把皇帝和太后看重的后族给毁了。
  张家要是顶不住谭家,张氏那个皇后封了也坐不稳,迟早还是要换的。
  一箭双雕,既祸水东引,又替皇帝考验考验他钦定的后族能力如何……
  “我既像个孩子,口无遮拦,又满嘴道理见识,谭老侯爷猜不透我到底是真聪明还是装聪明,估计要琢磨着才敢利用我。”朱仲钧道。
  他觉得谭家这次出手,目的还是后位,只是利用朱仲钧挑事。
  “没想到你这么办。”顾瑾之笑起来。
  “谭家对我根本没有防备,只是想利用我让皇帝为难。我正面出击,他们措手不及,才有奇效。”朱仲钧笑道,“下次他们若再算计我,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他觉得,事情已经办妥了五成。
  如今就等宁席帮他搞定千兰了……
  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顾瑾之想到了前世刚刚嫁给他的日子。
  那时候,他也经常和顾瑾之说点工作上的事。
  他信心满满的模样,十分迷人,那时候顾瑾之经常意乱情迷……
  现在……
  她微微垂首,掩饰了自己的不自然。
  *****
  
  看到有亲问,为什么顾瑾之和五姐守孝的时间不同。其实她们守孝的时间是一样的,只是顾瑾之的婚事,是礼部直接操办,不需要父母出面,等写到她大婚的时候大家就看得出差别了;
  而五姐的婚礼,需要父母送嫁,而她父母还在孝中,不能操办喜事,所以她要等父母除服了再嫁。
  这个,就是她们出嫁时间不一的原因,我在前面也提到过的……

第325节收网

  送走了朱仲钧,谭老侯爷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他的一生,经历过多次的暴风恶浪。
  庐阳王的到访,说得那些话,似警告又似童言,叫谭老侯爷坐立不安。
  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把庐阳王的话,前后仔细回想了一遍。
  庐阳王话里有话。
  可到底用意何在?
  谭老侯爷踱步了片刻,终于坐下来,闭目沉思。
  他把事情的线,都梳理了一通。
  大约半个时辰,他微微睁开眼,额头已经有了大汗。
  他重重舒了口气,表情缓和下来。
  他喊了书童,拿了巾帕给他拭汗。
  休息片刻,用了午膳,谭老爷子还歇了午觉。
  睡醒之后,谭老侯爷依旧在书房。
  下午酉时初,金色夕照透过纱窗,落在宽大的书案上,轻尘在光束里起舞。
  谭老爷子一直在练字,此刻才抬头。
  他喊了书童:“去锦衣卫所寻大爷,便说今日不当值,就从东门大街替我买三副酱肘子回来。”
  书童道是,又问:“从东门大街哪一号给您带?”
  “大爷知道。”谭老侯爷道。
  书童不敢再多问,急匆匆去了。
  ####
  谭宥带着自己的亲信甄末,刚刚从衙门里出来。
  今日的确不是他当值。
  书童不早不晚,赶个正着。
  “……什么事?”见祖父的书童。谭宥心头一紧。
  “侯爷说,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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