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阳闻言愣住，过了许久才动作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总会遇到她。”
“谁？”
“天阶第三班队永远的第一，纵舞。”
“纵舞？”顾晚微微思了思，道，“当日你就是与纵舞比试，所以你的凤凰才会被纵舞的凤凰所杀？”
美阳的双眼据紧，傀儡娃娃般的面容中显现出一丝恨意，道，“纵舞的凤凰具有蛊惑的能力，当年，她的凤凰蛊惑了我的凤凰，使得我的凤凰在死后也得不到安息，你之前在我瞳孔中见到的那抹猩红便是我那只凤凰的残灵。”
凤凰的……残灵？
对于所听所闻，顾晚都有微微的震惊，道，“那只凤凰的残灵化为一抹猩红，隐在你的瞳孔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提醒我曾经的挫败。”美阳一字一句，又道，“今日，你的黑色权杖化为芒刺，从我脸颊划开血口时，你可曾看到什么异状？”
顾晚想了想，道，“你的伤口变成了黑色，瞳孔也被黑雾笼罩。然而，只一小段时间，黑色又重新被猩红覆盖，然后你就像是被蛊惑了心智一般。”
“我的伤口和眼睛变成黑色，是因为你的黑色权杖蛊惑了我的心智。而至于之后会变为猩红，那是因为凤凰的意志，不愿看到它的主人同它一样被蛊惑。所以，你在之后看到的我根本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思维，那时的我，已经被凤凰的残灵所左右。”
顾晚闻言没有说话，久久在心中咀嚼美阳的一席话。
而后，一阵清风微扬，带着森林里神秘的气息，吹过顾晚身旁，扬起她胸前的一缕长发在空中扬起。
美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上木木的冷静，道，“顾晚，总有一天，你会遇上纵舞，你和她之间，必须分出高下。”
她直视美阳，“为何这么确定？”
“在第一武馆，没有和平共处，唯有相互竞争，第二总会被第一压在脚下。”美阳此时的语气坚定，道，“第一武馆的生存法则便是弱者出局。在这里，就算你不与他人比试，也总会不断有人向你发出挑战。”
美阳顿了顿，又道，“何况，自从你被天火烧去记忆，就一改先前无能面貌，先后打败了玉娇、琳琅姐妹，以及我。恐怕，天阶的那一帮人早就盯上你了。”
顾晚沉默着，没有说话，进第一武馆的初衷是为了接触到天灵盒，从而帮助自己恢复记忆，并未曾想过要与第一武馆的学徒争出个什么高下。
见美阳今日与她说了这么多，便也不再避讳，道，“我进第一武馆只是为了见到天灵盒里的死灵，并无心争夺第一。”
而美阳闻言却笑了笑，道，“你不知道？天灵盒的守护者，便是站在第一武馆顶峰的那一个。”
“换言之，只要你成为第一武馆的最强者，你便可以如愿得到天灵盒。”
顾晚不解，“为何我觉得，你想要看到我去与他人争夺第一？你不怕被我踩在脚下吗？”
美阳大方一笑，“为何要怕？遇强则强，对手越强大，便更加能够激发自己的潜力。”
说着，转身往整个森林环视了一圈，道，“说了这么久，我还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凤凰呢。”
顾晚也跟着往周遭看了看，只有不断涌动的风，以及沙沙作响的树叶，不要说是凤凰，就连其他的生物都没有见着，便问美阳道，“关于从这片森林里收服凤凰，你做了什么打算？”
美阳微耸肩头，“哪有什么打算，想到就做呗。”
顾晚语噎。
美阳见顾晚的情状，又忍俊不禁起来，道，“这片森林是危险的禁地，我也没有来过这里，故而，也不好提前做出什么打算。”
顾晚“哦”了一声，道，“那我们现在开始吧，我也想收服一只凤凰来着。”
美阳眉眼沉下，“你说得好随意。”
顾晚笑，“走吧。”
两人在森林中转了许久也没见到半只凤凰的影子，都说这片森林危险，可是顾晚至今也着实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之处。
就在两人快觉无趣之时，顾晚却突然踩到了一样东西，拾起一看，一根白色的凤凰羽毛。
美阳顿时睁大双眼，既惊又喜，道，“是雪凤！”
“雪凤？”顾晚思忖，全身像雪一样的凤凰？所以它的羽毛才会是雪白色的？
美阳拿过顾晚手中的羽毛，眼神里充塞着一股崇敬，道，“雪凤是极其稀少的一类凤凰，属性高于我从前的那只凤凰不知多少倍。如果是雪凤的话，那么，就算纵舞的凤懂得蛊惑之术，也奈何不了雪凤。”
她抬头看了看，道，“这里一定是雪凤出没过的地方，它一定就在这附近。”
顾晚看着此时的美阳，她的眼底有股执念，亦或，是对于雪凤的向往。
美阳手握着那根白色羽毛，向前方走去，像是察觉到什么猫腻一般，顾晚跟在她身后，问，“你发现什么了吗？”
前面的人点点头，“我好像闻到了凤凰的气息。一会儿浓一会儿淡，似乎就在这周围。”
话音刚落，前方茂密的树丛中便突然响起一阵响声，像是凤凰栖息在枝头，用双翼扑到树叶的声音。
顾晚和美阳一齐循声看去，方才发出响声的那片树木丛顶上并没有什么异象，更加令两人觉得奇怪。
这只雪凤，动作极快。
美阳转过身来看向顾晚，道，“这只雪凤掉落了羽毛，说明它受了伤，现在是收服它最佳的时候。至于我和你谁能收服雪凤，各凭本事，怎样？”
顾晚点头，并无异议。
美阳又说道，“在实力上，你强过我，但在寻找凤凰踪迹这件事上，我却明显比失忆的你具有优势。所以，公平起见，我们得分头各自寻找要收服的凤凰。”
“可以，到在分道扬镳之前，你得告诉我，要如何才能收服凤凰。”
美阳一愣，想及她是失去记忆之人，也便没有多说什么，简单而答，“只要你能够打败那只凤凰，它便会归你所有，听凭你的召唤。”
34原来是渡者
与美阳分开后；顾晚独自一人在森林寻觅；始终未见雪凤的踪影。
也不知在森林里花费了多长时间，她感到脚底有些酸痛；便找了一处歇息。
她现在身处的地方是森林一带有水之处；长长溪流铺陈开来，而她便坐在溪流旁边的一个巨大石块上，旁边是茂密森林。
在她不注意之时，森林里忽而飞出一只巨物；速度极快，快到她还未看清那物体究竟长得何种模样；巨物横展双翼，快速朝她袭击，她下意识一个弯腰，却没能逃过巨物的伤害。
巨物像是有目的一样，硬是将她生生地带倒在旁边的小溪里。
那明明是一个能看到地面石块的浅水小溪，可她在倒下的那一个刹那，却像是落入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海域，与水流之间的冲击感令她呼吸不稳，身体像灌了铅似得朝下沉去，水流灌进她的眼耳口鼻，令她很是不适。
胸闷难受，整个人被海水包围，伸开双手找不到任何依托。
就在她难受异常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水流竟像是有灵性一般地自动朝两侧排开，在中间形成一条小道。
顾晚凝开背后的双翼，脚尖轻轻点地，而后安然停落在水流所排开形成的那条小道上。
她沿着小道往前方走去，两旁是流水筑起的高墙。
前方的光亮越来越浓，当她走到光亮最盛的那个出口时，她简直为眼前的景象所惊讶！
——何似在人间。
满目五颜六色的芳花，在翠绿欲滴的鲜草的衬托下更显出众，太阳的光芒像是没有经过任何事物的冲涤，安和纯粹，是大自然最原始的光泽。
而这些都不是令顾晚最为惊讶的，她吃惊的是凤凰，高飞或停歇在这片落英缤纷里的凤凰。
在这片美丽的大地，生活着一群神秘而美丽的凤凰，它们有的停靠在花丛，有的则凝开双翼盘旋在空中。
这些凤凰不同于顾晚之前所见的，若是单单从外貌上来看，它们华美高贵，一如多岚的凤凰赤血，应该是高等级的凤凰。
然而，满目望去，她并没有在这些凤凰中看到任何一只羽毛是白色的雪凤。
顾晚情不自禁地往前走去，她的脚步声惊动了那些凤凰，它们偏头看她，只一个刹那，顾晚还未来得及思考，那些美丽的凤凰便像是发了疯似得朝向她袭击而来，令她无奈地凝展双翼，高飞天宇，以躲避凤凰们的袭击。
她只当是凤凰怕生，见到陌生人进入便本能地产生戒备与警惕。
她不知道凤凰们究竟能不能听得懂她说话，却也向它们解释她并无恶意，企图阻止凤凰群对她的袭击，而后，凤凰群却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倒像是见到仇人一般地朝她发动第二轮的攻击。
顾晚并不想伤害这些凤凰，况且，这些凤凰看样子实力应该都十分强大，也并非她一人能够对抗得了的，突然间想起多岚给的方盒，便干脆将方盒拿出，打开后如愿进入到了盒里的世界，以暂时躲过这次劫难。
当她在盒中世界站稳，耳边依旧响起千军万马的声响，抬头，灰白色的天际之中也仍然有两军交战的情景。
或许是上次已经见过，这一次，她也并没有多大的好奇，沿着废墟往前走去。
她进入了一片森林，却没有见到上次看到的那个与多岚极其相似的男人，走出森林，是一泓湖水，湖水平静，泛着雪白色的雾气，十分朦胧。
她记得上一次在这片湖中是有见过一个类似于舟首的东西的，后来因为多岚的到来，那东西便消失不见。
她略略有些好奇，蹲□体，看着湖水倒映下的自己，不觉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湖面，随着她的点触，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泡泡，很是可爱。
顾晚坐在湖水边上，开始思考起来，现在可以暂时躲过凤凰群的袭击，可是出去这盒中世界，她岂不是又要落到那些凤凰手上了？
难道眼下的情况，她除了与凤凰群硬碰硬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可是，就算她侥幸能够从凤凰群手中逃脱，又该如何回到召凰族？
正想着，湖水的远方竟又出现了那个类似于舟首的物体，顾晚站起身来，看着那样东西越来越近，真是一叶木舟，舟上站着一袭素衣的女子，正撑着长篙，慢慢朝向她这里驶来。
周围静得出奇，仿似这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长篙划动湖水的声音。
女子撑船来到顾晚跟前，对着她微微笑了笑，道，“我可以送你回召凰族。”
顾晚微讶，“回召凰族？你怎么知道我来自召凰族？”
女子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介绍起自己来，“我叫做渡者。”
渡者？绝歌说过的，那个渡者？
顾晚开口问，“你就是雪凰师的使徒，渡者？”
渡者点头，“现在，让我送你回召凰族。”
“你知道我被凤凰群所困住的事？”她的语气告诉顾晚，她知道。
渡者并没有打算隐瞒，道，“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来此帮你解围。”
“可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盒中世界？这里，不是多岚送给我的吗？”
她敛了敛笑意，道，“不要告诉他，你见过我，好吗？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帮你解围，将你送回召凰族而已。”
“那你得告诉我，为何你会知道我被一群凤凰所围困的事情。”
“很简单，我在你随身携带的盒中世界里，对于你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能够看得到。”
“既然你和我此刻都在盒中世界，那你又怎样把我送回召凰族？”
“因为这是前世湖。”渡者垂眸看了看泛起苍白色的湖水，又到，“因为我是渡者，雪凰师的使徒，渡者。”
顾晚至今没有踏上渡者的扁舟，心理细细琢磨，既然她是雪凰师的使徒，那为何却跟多岚并无仇恨嫌隙的模样？
多岚将雪凰师囚禁，她作为她的使徒，不是应该将多岚视为仇敌的吗？
还有，既然多岚知道渡者是雪凰师的使徒，那理会不应该与渡者来往，为何绝歌却在无意中看到多岚与渡者共处一室谈话呢？渡者因为雪凰师而被召凰族通缉，多岚也应该像抓获雪凰师那样将渡者抓起啊？
而此刻渡者却出现在了多岚送给她的盒中世界里，她目前所能想到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多岚有意将渡者藏及此处。
看样子，他并不想让她知道渡者就在这盒中世界。送她这个盛装另一世界的盒子是为了助她脱险，而渡者应该也知道多岚的意思，在她进入到盒中世界后，照理说是不会让她见到自己的。
可是现在渡者却站在她的面前。
难道是因为想要救她脱难？因为想要将她安然无恙地送回召凰族，所以渡者不得不现身？
顾晚暗暗地想，渡者的声音从对面飘来，道，“你不相信我？”
顾晚闻言抬头看她，见她眼眸里并无任何恶意，面对着她的时候，竟然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仰，思了思，回，“我相信你。”
为今之计，她除了姑且相信渡者，似乎也别无选择了。
顾晚抬脚上舟，站定之后，渡者便开始撑船远走。
渡者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顾晚试探性地问她，道，“你救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多岚的使徒？”
前方的渡者摇了摇头，道，“我救你，只是因为，你便是你。”
“我便是我？”顾晚不觉好笑，“因为是我，你才会救？如果换成别人，那你就不救了？如果是多岚的话，你会不会救？”
渡者说得轻巧，淡淡吐出，“不会。只因是你，旁人，我并没有那个义务，也没那个闲心去救。即便是多岚。”
顾晚不觉一愣，继而又打趣着说道，“原来你救我是因为义务。我是你什么人吗？”
渡者并没有回答。
顾晚见她如此，兴致也慢慢恹了下去，沉默着没有再说些什么。
彼此之前相对无言了许久，渡者的声音才幽幽响起，空洞中带上一些坚定，道，“你的身上有我的信仰，我不得不救。”
信仰？
顾晚想到先前在渡者眼瞳中所见到的那抹类似于信仰的东西，一时之间有些恍神，片刻之后才道，“你是雪凰师的使徒，你的信仰，不是应该在雪凰师身上吗？为何会在我身上找到信仰？”
一语言毕，顾晚自己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地顿住。
渡者，只应该在雪凰师身上找到信仰？
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明……不，怎么可能，雪凰师现在不是被关在召凰台底下么，怎么可能会是她，她怎么会这样想，真是无稽之谈。
顾晚暗暗取笑自己刚才的想法，而渡者却始终没有再说话，用沉默选择了应对。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渡者终于带着她驶到了湖岸，顾晚站在舟上，看着岸前的宏伟建筑群，脑海里闪过类似于此刻情景一样的图像，就好像她从前来过这里一样。
从前，难道她失忆前真的到过这里？
此时，渡者的话音响起，道，“你上岸后再离开盒里的这个世界，那时，你便会身处多岚府邸。”
35幼年的雪凤
顾晚闻言起身下舟；脚底刚落在岸边；回头看向渡者，还想再说些什么；渡者已然不见。
她在原地愣了愣，而后闭上眼睛，集中意志，想着要出去盒中世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果然已经身处多岚府中；手心中安然躺放着那枚方盒。
顾晚刚出了后院走到前厅，便碰上迎面而来的多岚，多岚见到她，眼神里的担忧立马卸去一大半；问道，“你去哪里了？第一武馆的师父说你们这个班队出去，就你一个人失踪不见了。”
想到渡者说过，让她不要告诉多岚她曾见过她，自己也并不想多解释什么，便笑了笑，道，“没去哪里，就是觉得无趣，所以先回来了而已。”
多岚的眼瞳里有微微的不相信，但也没说什么，只笑笑，道，“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时，记得跟绝歌，或者武馆里的师父说一声。”
顾晚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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