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把区区一个杂凑的“武林盟”放在眼里,但武林盟和银发魔女两眼人,联起手来,就不好对付,这自然是他最关心的事了。
千面鬼客摇摇头道:“砸了。”
闻于天道:“是不是双方条件谈不拢?”
千面鬼客道:“九连取宝。地符、金凤钩,两者缺一不可,咱们手中各有一件,二一添作五,本来也无所谓条件,何况金凤宝库,集天下奇珍异宝,别说咱们两股人,就是有十股,也不怕有人向隅,根本用不着争。”
闻于天奇道:“那怎么会砸的?”
千面鬼客道:“地符和金凤钩,被人抢走了。”
闻于天听的一怔道:“谁?”
千面鬼客道:“不知道。”
闻于天道:“令师叔和柳飞燕不是在场么?”
千面鬼客道:“就是当着敝师叔和柳公主的面抢走的。”
这话听的闻于天更是惊奇,要当着他们俩人中任何一人面前,抢走两件东西,别说旁人,就是自己也未必办得到!不由目注千面鬼客,问道:“会有这等事,这会是谁?”
千面鬼客目光一溜,道:“闻天君真的不知道?”
这句话,就含有探询的口气。
闻于天是何等人?他言外之意,那会听不出来,忽然笑道:“令师叔怀疑兄弟,才要你来暗中踩盘?哈哈,兄弟一生,从不抵赖,真要是我拿了,何用掩饰?”
秦映红插口道:“此事经过如何,你能说出来听听么?”
千面鬼客自知他既然问了,自己就非说不可,当下就把草席作怪说起,有人露了一手“隔空截经”,后来如何被一条奇快无比的人影,从几上抢走两件东西,详细说了一遍。
这话直听得飞天神魔耸然动容,问道:“凭令师叔和柳飞燕还没及时追得上此人,你们甚至连他人面都没有看清楚?”
千面鬼客点头道:“不错。”
闻于天沉吟道:“江湖上几时出了这样一个飞行绝迹之人?唉!老实说,要从令师叔和柳飞燕两人面前,抢走东西,兄弟自问也没有这份能耐。”
说到这里,不觉回头朝毒君闻人休望去,一面沉吟道:“闻人兄可曾听说过江湖上有谁会‘隔空截经’的人么?”
毒君道:“这个兄弟倒是不曾听人说过。”
闻干天目注远处,徐徐说道:“看来当真是财帛动人心,居然引出这么一个人来,九连取宝,只怕闻风赶去的人,还不少呢?”
毒君忽然仰天笑道:“只要他是人,兄弟就要他来一个,倒一个……”
话声未落,闻于天突然目光一注,喝道:“来的是什么人?”
只见一道人影,从树梢飞泻而下,只要看他一身青衫,面貌和飞天神魔长的一般无二,准是他门下十二弟子之一。
那人飞身落地,立即躬身一礼,恭敬的道:“弟子君滩,有紧急之事,特来禀报师尊。”
闻于天一手托着酒杯,悠闲的道:“你说。”
君滩道:“毒君老前辈的令郎,在南康一家酒楼上,被人擒去了。”
毒君听的双目一瞪,说道:“什么?你说璧儿被人擒去了?”
毒后闻人娘子更是性急,呼的站了起来,道:“是什么人把璧儿抓去了?走,老娘这就找他去,看看是怎样一个吃了豹子胆的人,他活的不耐烦了。”
君滩不敢接口,只是站着没动。
闻人娘子瞪着毒君道;“怎么?你还赖着不走,难道璧儿不是你的儿子,你一点也不着急?”
毒君道:“娘子,你总得问问清楚,是什么人把璧儿抓走的,光急有什么用?”
秦映红娇笑道:“大姐,毒君说的是,你先坐下来,咱们把事情弄清楚了,江湖也不过这么一点大,还怕谁把世子吃了不成?”
闻人娘子气鼓鼓的道:“谁敢碰璧儿一根汗毛,我就拆出他的骨头来。”
说着,果然又回身坐下。
闻于天道:“徒儿,你知道是什么人劫去的么?”
君滩道:“弟子只是听人传说,那人好像是个瘦小老头。”
闻人娘子道:“你是听谁说的?”
君滩道:“晚辈是在南康城外一家面馆里,听两个过路的江湖人说的,其中一人,昨天就在那家酒楼打尖,有不少人都认得闻人世子,只是那瘦小老头硬说世子是他忤逆不孝的儿子,要抓着他上衙门去,大家都不敢惹事,眼看那小老头硬拖着世子下楼去的,如今这件事都已传开来了。”
接着就把昨天在酒楼上发生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毒君皱着浓眉,问道:“没有人认识那瘦小老头?”
君滩道:“据说这瘦小老头,江湖上从没见过。”
毒君道:“这就怪了,璧儿一身武功、纵然比不上天君门下十二高弟,但也并不比一般江湖高手弱到哪里去,再说,毒王谷出来的,人就算武功不济,用毒总还在行,怎么任人抓走?”
闻于天沉吟道:“庄梦道、柳飞燕当面被人抢走金凤钩和地符,如今又有人劫走闻人世子,以兄弟看来,这件事,只怕和九连取宝,不无关连。”
毒君连连点头道:“天君说的极是,对方一定侦知兄弟和天君连手之事,故而劫持小儿,藉此要协兄弟……”
闻人娘子道:“我不管,你非把璧儿找回来不可。”
秦映红格的笑道:“大姐只管放心,这人劫持令郎,只要有目的,他就会找上门来的。”
闻人娘子道:“他劫了我璧儿,还敢来找咱们?”
秦映红笑道:“他不想找毒君和大姐你,谈谈条件,干么要劫持令郎?他既敢劫持令郎,有人质在他手里,还会不敢来么?这件事,你大姐不用急,三天之内,小妹包你有消息。”
闻人娘子道:“三天真把人急死了了,这厮真敢来,我就要他尝尝老娘九毒攻心的滋味!”毒君道:“娘子,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秦映红抢着笑道:“自然按原定计划,到月子冈去了,令郎不会有意外的,再说,劫持令郎的人,自会找来,贤夫妇此时赶去,也找不到他,反而在他没来之时,两下里错过。”
毒君颔首道:“秦夫人见解高人一等,兄弟佩服之至。”
闻人娘子愁眉不展的道:“那就不用去找了,咱们等那老贼自己找上门来吧!”
闻于天道:“如此就好,兄弟这就要他们立时分头侦查世兄下落,一有消息,随时以飞鸽报讯。”
说完,回头朝君滩吩咐道:“你给我传谕大师兄,要他立时传知各地,侦查闻人世子下落,和劫持的究竟是那一路人物?一有消息,立即报告,切不可打草惊蛇,知道么?”
君滩恭身应了声“是”。
闻于天挥挥手,君滩躬身一礼,双脚顿处,人已腾身纵起,跃上树梢,瞬息工夫,走的不知去向。
毒君夫妇因爱子遭人劫持,难免忧心如焚,这一顿酒饭,自然食难下咽,匆匆吃毕。
阉茂送上四盅香茗,接着招呼赤奋若、敦奘、洞里赤练贺锦舫,及千面鬼客茅组阉一起用饭。
千面鬼客两颗小眼球转动了一下,狭长脸上堆起笑容,拱拱手道:“天君要问的话,在下已经据实奉告,天君还不肯放过在下么?”
闻于天淡淡一笑道:“茅兄既然遇上闻某,在九连取宝之前,自然未便放你回去,你们师兄弟可随闻某同行,只要不妄生逃走之念,闻某决不难为你们,你们一起用过午餐,咱们就要动身了。”
千面鬼客望望闻于天,说道:“天君一言九鼎,九连取宝之后,就释放在下师兄弟了么?”
闻于天道:“这个自然,令师叔利用‘迷失香’,成立了一个武林盟。我也要你们看看我的武林盟,声势如何?”
千面鬼客吃惊道:“天君也要成立武林盟?”
闻于天含笑道:“不错,会期就在后天,九连取宝,也就是咱们两个武林盟较量实力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抬抬手道:“你们师兄弟就请用饭吧,此时不用多问,留在闻某这里,不但不会送掉性命,随我同去九连,也好替令师叔收尸。”
千面鬼客看了师弟洞里赤练贺锦舫一眼,不敢多说,两人随同赤奋若等人,各自装了一碗饭,蹲着身子吃喝起来。
躲在树林里的谢少安、冰儿两人饥肠辘辘,看人吃饭肚肠痒,但却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赤奋若等五人匆匆吃华,收起食盒碗筷,和铺在地上的地毯,然后由敦奘、阉茂套好车子,闻于天、秦映红和毒君夫妇,分别登车。
车子开始辘辘的朝山道上驰去。
赤奋若是飞天神魔的二弟子,他举止行动,简直和师父一模一样,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
温文的朝千面鬼客、洞里赤练抬抬手道:“委屈二位,请上路了。”
千面鬼客心知落入人手,人家连穴道都没制住你,那就是说不怕你逃,当下只得跟师弟一起跟着车后,奔驰而去。
冰儿看他们远去,才轻轻吁了口气,站起身来,举手掠掠鬓发、说道:“飞天神魔这几个徒弟,和他俩直一模一样,大哥,你是不是分的出来?”
谢少安摇摇头道:“大概除了他们自己人,谁也分不清楚。”
冰儿哦了声道:“大哥,你听到了没有,飞天神魔也要成立一个武林盟,这回九连山可就热闹了。”
谢少安道:“只不知他们的武林盟,又拉拢了一些什么人物?”
这里,忽然咭的笑道:“大哥,我们暗中跟着他们下去看看可好?”
谢少安道:“飞天神魔一身所学,非同小可,跟他们下去,只怕不大妥当吧?”
冰儿道:“我们不是也要赶到九连山去么?飞天神魔他们也去九连,本来就是一路的,不过我们跟在他们后面,暗中瞧瞧,有什么要紧?再说这消息干爹他们未必知道,我们探到一点虚实,正好给几位老人家做参考,大哥,称说我这主意好不好?”
谢少安想了想道:“妹子这话倒是不错,家师和铁舟老前辈,只怕还不知道这项消息。”
冰儿喜道:“大哥,你同意我们跟踪下去了?”
谢少安道:“咱们只宜暗中侦察,不可和他们照面。”
冰儿笑道:“这个自然,我们只要留心一些,像方才一样,不是很安全么?”接着催道:“大哥,他们已经去远了,我们快上路吧!”
谢少安笑了笑道:“瞧你这般性急,不出岔子才怪。”
冰儿道:“我们不快些跟上去,还追得上?”
谢少安笑道:“你没听秦映红说,他们仍按原定计划,到月子冈去么?飞天神魔说了后天要成立另—个武林盟。两者凑起来,可见他们成立武林盟的地点,是在月子冈无疑,我们虽然不知月子冈在哪里,但只要有地方,还愁找不到么?”
冰儿娇笑道:“大哥,还是你行,其实我也听到了,只是没想的起来。”
谢少安道:“还有二天时间,也不急在一时,此时午牌已过,我们先找个镇打尖才好。”
两人走出树林,就循着山路行去,又走了十来里路,才算遇上了一个小村落。
谢少安走在前面,到了一家农家门口,只见一村妇,正在门口喂鸡。
谢少安走上一步,拱拱手道:“大嫂请了。”
那村妇看到一个陌生青年,朝她家走来,不觉怔的一怔,微微往后退步。
谢少安含笑道:“大嫂不用惊慌,在下兄妹走岔了路,十几里见不到村子,想借府上休息一回,不知是否方便?”
村妇直到此时,才算定下神来,看看谢少安是个斯文相公,冰儿也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觉脸上微红,陪笑道:“相公、姑娘原来是走迷了路,这一带二十里,只有咱们新田,是个小村子,还有十来户人家,两位请到屋里坐。”
说着,把两人往屋子里引。
冰儿道:“多谢大嫂,我们打扰了。”
那村妇道:“不要紧,只是地方脏,山乡僻壤,简陋的很。”
两人跨进堂屋,村妇端了两张竹椅,说道:“二位请坐,走了不少山路,大概口渴,我去烧些水来。”
谢少安从杯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含笑道:“在下兄妹,从早上走迷方向,直到此刻,还未进食,想请大嫂做些便菜饭。”
那村妇忙道:“相公不用客气,我倒忘了二位还未用饭,两位请稍待,我这就去做。”
冰儿道:“真是不好意思,麻烦大嫂了。”
村妇连声说道:“不要紧,我这就去做。”
三两步朝厨房奔去。
谢少安略一打量,只见壁上挂着几张虎豹獐鹿等皮,敢情是猎户人家。
不多一回,那妇人端出四碗菜肴,一桶白饭,放到桌上,含笑招呼道:“相公、姑娘请用饭,山野地方,没有什么好吃的,二位只好将就着用了。”
谢少安眼看桌上四个海碗中,是卤的鹿脯、山獐和鲜笋、炒蛋,都装得满满的,虽然只有四样菜肴,但足够八个人食用,
当下笑道:“多谢大嫂,这样已经够丰盛了。”
他直到此时,才发现这个村妇,虽然皮肤稍为黑了些,人却生得十分端正,眉目姣好,看去不过二十三四。
那村妇被他看的脸色绯红,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道:“二位快请用吧,我还要烧水去,不奉陪了。”
说完,转身退了出去。
谢少安道:“妹子,我们不用客气了,快些吃吧。”
两人腹中早已饥饿,这就在对面坐下,各自装了碗饭,大吃起来,但觉这四碗菜肴,件件精美可口,这一顿饭,比平日都
要好吃的多。
就在这时候,但听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朝门前走来。
那是四个一身黑衣的彪形大汉,胸前友襟上绣着一个金线的狼头,个个生的满面横肉。
后面两人,挟持着一个蓝布衫壮汉,笔直走到门口站停,大声呛喝道:“这里可是姓曾的么?快出来个人。”
谢少安一眼看出那蓝衣壮汉似是伤的极重,昏迷不省人事,正待起身出去。
那村妇已从厨房侧门抢着奔出,一眼瞧到蓝衣壮汉委顿模样,心头一急,含着泪扑了过去,叫道:“金发,金发,你怎么了?”
那四个黑衣人中,站在左手一个突然伸手一拦,喝道:“慢点,你可是他的媳妇?”
村妇怔了一怔,点头道:“是啊,金发怎么了?”
那汉子冷冷的道:“那很好,告诉你,你丈夫在东山用连珠弩打死了咱们养的两头狼,本该用他抵命,咱们师父看出他用的连珠弩,出于昔年巧手樵子之手,问他和巧手樵子是什么关系?他不肯说,咱们师父要咱们把人带来家中瞧瞧。”说到这里,回头朝其他三人说道:“把人放下,咱们进去搜。”
他话声一落,挟持着蓝衣壮汉的两人,立即把人往地上放下,四个黑衣人如狼似虎的正待往屋中闯去。
谢少安、冰儿眼看他们持强欺人,心头不觉甚是愤怒,双双站起,正待朝门口迎去。
只见那村妇哭道:“原来金发是你们打伤的,你们……”
左首汉子伸手一扬,喝道:“滚开。”
他一把并没有把村妇推开。
村妇大声道:“你们把我丈夫打成重伤,还要上门欺人,我和你们拚了。”突然右手一探,快捷无比的一把抓住左首汉子后颈,使劲朝外摔去。
左首那个汉子被她抓住了后颈,毫无挣扎的余地,一个人应手凌空直飞去,砰的一声,摔出一丈以外。
村妇敢情因丈夫被人打成重伤,心头气恼已极,也不说话,倏地跨上一步,一把抓住第二个黑衣汉子的后颈,挥手之间,又把那人摔了出去。
她手法如一,出手极快,转眼工夫,四个黑衣汉子全被他像稻草人一般,凌空飞摔出去。
谢少安看的暗暗惊奇,付道:“这四个黑衣汉子看去都有一身武功,怎么会毫无反抗,被她轻易抓住后颈,摔了出去,这是什么手法,竞有如此奇妙?”
村妇一口气摔出四人,口中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朝地上蓝衣壮汉扑了过去,呜咽的道:“金发,你怎么伤的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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