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段青砚听了此言,一点儿都不慌张,拂了拂袖,正气凌然道:“狱尊主可是冤枉我了,我与姜澜大人交好的事情众所皆知,难道还不许我与他传个讯?倒是狱尊主,你屡次推脱祭祀的事情,莫不是在天顶做了手脚,想要害姜澜大人性命?若是这样”
段青砚一甩袖,冷声道:“若是这样,即便我段青砚只是一介浑人,我也会尽我全力,要你好看!”
二人针锋相对,拔剑张弩。其余众魔修,碍于其势力,一个都不敢吭声。
倒是凌霄,他见无人关注自己,竟偷偷溜下擂台,向无人的边角跑去。
他的脚步极快,配合着门中传授的藏匿之术,这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突破了人丛,逃了出去。眼见着,就要脱离魔修的管制,重回门派做一个逍遥公子,突然有一只铁锤从天而降,擦着他的额头砸在脚前。
“你们两个磨磨唧唧个没完,连个祭品都没看住,要不是我屠三锤推不开那门,哪轮得到你们推来推去。”
屠三锤说着,五指成爪,在虚空一抓。
只见,随着他的动作,一只烧红的烙铁便落到了他的手上:“这祭品印我给他刻上,你们也别推了,姜澜不在,狱尊主你上就得了。”眼疾手快,赶在狱冥阻止前,将烙铁烫在了凌霄颈后。
长安只听得一阵惨叫,凌霄的后颈,便出现了鬼气森森的祭品二字。
“狱尊主,不用谢。”屠三锤随手一甩,将凌霄丢给了狱冥。
狱冥沉着脸接过,咬牙切齿道:“你与段青砚是一伙的?你们究竟在天顶做了什么手脚?”
“狱尊主,你也太高看我了,若我真能在天顶做手脚,也不会这么容易便败给你。”屠三锤阴测测地笑了起来,丝毫不担心狱冥会放弃祭祀大典。
要知道,一旦祭品选定,却没有献上天顶,那么死得不仅是祭品,还有那唯二两个献祭之人。对于屠三锤来说,不管是姜澜还是狱冥,在他眼里都是阻碍他称霸的劲敌,那么,若能借此机会除掉一个,更或是两个,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狱尊主,走好。”
屠三锤手一扬,率领众魔修恭送狱冥。
狱冥阴鸷地瞧了他一眼,突然出声道:“长安,你也跟我一起来吧。”
听得此言,长安没有丝毫犹豫便跟着狱冥上了天梯。
段青砚见了此状,心中万分焦急。他集笔墨纸砚阁众人之力,好不容易让天梯提前现世,本是想借此机会调开狱冥,带长安离开,却没想到,狱冥竟来此一句。
这可如何是好?
段青砚左思右想都没什么好办法,眉目一沉,便想强行带长安离开。然就在这时,长安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她几不可见摇了摇头,然后愈发坚定地追着狱冥,登上了天梯。
段青砚有些不懂,长安是不愿离开,还是不能离开?不然,以目前的局势来说,即便他们要走,狱冥也没机会追来。
那么她究竟有何打算?
段青砚正自疑惑,长安二人已走到了门前。狱冥扶上门扉,正要推开,却见这时,长安上前一步,将他抱住。
“狱冥,我有话对你说。”长安道。
32。芝麻开门()
“什么?”狱冥问道。om
到了这一刻,他已隐隐猜到长安想说什么。他突然觉得,若她真的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倒也不错,她是唯一一个能和自己斗智斗勇的女人,若留在身边,以后的日子便再也不会无聊了。
想到这里,连狱冥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温柔了许多。
“你想说什么?”狱冥问道。
长安道:“虽然你对我很不好,但我”
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迅速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贴到狱冥背后,接着,连蹦带跳地跑下天梯。她一边跑,一边说道:“狱冥,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讨厌的人,我从未招惹过你,可你却偏偏不肯放过我,既然这样,那你就留在这里好了。”
话音落下,只见前几日被她踩折的草地,突然冒出层层金光。
这些金光呈球状,缓缓向空中升起,一直升到了天顶大门的位置,才汇聚成一把弓箭的形状。
这把弓,以龙影为箭,神龙摆尾之时,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台下众魔修受不了这力量的压迫,竟一个接着一个地跪倒在地,连段青砚都不能例外。om
唯有狱冥――
他看见弦拉满弓,箭指己身,不仅不慌张,反而微笑着看着长安道:“你想杀了我?你可知道,我死,姜澜也会死?”
“你少诓我。”长安并不相信他的话,手向他一指,便要把箭射出。
然就在这时,段青砚突然拉住了她的裙裾。
他半跪在地上,费力地抵挡这阵法的压迫:“他说的是真的。”说完这句话,段青砚便不堪重负地咳出血来,再也不能多说一个字。
到了这时,长安再是不愿,也不得不好好想想狱冥的话。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死,姜澜也会死?”长安不由地急切起来。
见了她的神色,狱冥先是脸色一沉,接着冷笑着说道:“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要是不信,尽管试试就好。”他桀桀大笑起来,笃定长安不敢动手。
然就在这时,龙影箭却不受控制地脱弦而出,紧接着,便听到姜澜平静无波的声音:“你想试,那便试试罢。”他操纵着弓箭,向狱冥射去。
狱冥就要躲闪,却发现自己被定在了原地,一动都不能动弹。
是长安刚刚的一拍!
狱冥几乎是立刻便明白过来,是长安对自己做了手脚。他恶狠狠地看了过去,恨不得生啖其血肉:“你以为这样便能要了我的命?你也太小看我了!”顶着背上的定身符,狱冥嘶吼一声,引爆体内的魔气。
刹那间,残肢乱飞,血肉四溅,血雨自空中落下,将长安的身前的一片地都染成了红色。
长安呆呆地看着地面,实是不敢相信狱冥的举动。
她喃喃道:“我没想杀你,我只是想逼你发个誓。”
长安生于算命家族,比之旁人更信业果,是以,虽然狱冥对她不好,可毕竟没有下杀手,她也不想要了他的性命,可现在,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长安有些叹息,但不等她多想,姜澜突然拉着她退到了百米开外。
在停下的一刹那,他们先前落脚的位置竟被砸开了一个深坑,待周围的烟尘散去,便见狱冥手呈拳状,站在深坑之中。
“你没死?”长安惊诧道。
狱冥冷笑道:“我当然没死,这天顶里头少不了埋伏,你当我会那么傻,走进去送死?”
“可你明明”长安还未说完,便被姜澜按住,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护到了身后:“是傀儡,狱冥所习功法的最顶层,他刚刚引爆的是修出的,于他本体不会有任何伤害。”
姜澜一语便道破了狱冥的功法。
狱冥心下着恼,举起右拳便打了过去。
可也不知是怎么了,便在这时,天顶大门竟自天空落下,落到众人面前,自动自发地打开了门扉。
这下,狱冥也没心思再战,皱着眉走到了门前,背着双手,向里望去――
只见,这门内一片漆黑,外头的光照进去,就像被吞噬了一般,连一分一厘都不能照亮。
众魔修俱是好奇,但碍于姜澜和狱冥二人,都只敢在后头望着,没有一个敢走上前去。
倒是长安,自门打开以后,便感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随着脚步的走近,那种熟悉感更为强烈,竟让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眼见着,就要走进门内,姜澜赶紧拉住她,道:“长安,怎么了?你想进去?”
33。死海()
被这一拉,长安才猛地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黑洞洞的大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om若说进去,里头那种令人心悸的感觉,实在叫她望而却步;可若不进去,那种令人魂不守舍的熟悉感,又究竟是什么?
长安游移不定,便在这时,姜澜道:“去看看吧。”说完,拉着她的手,朝门内走去。
有了领头的人,其余众魔修也陆陆续续地跟了进去。
进了门,是一条长的看不见底的黑色甬道,里面没有光,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长安跟着姜澜摸索着往前走,起初还能听见身后那群魔修吵吵嚷嚷的叫骂声,可时间长了,那些魔修的声音竟陆陆续续地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
如此,走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这条通道仍没有到头。
长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正想问问,便发现姜澜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在袖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塞到长安手上:“长安,你的阵法学的不错。”
“那不也没困住你吗?”长安接过小黑,把它放到肩上:“你若再早来一会儿,我那杀阵可就要用在你身上了,你怕不怕。”
长安笑了起来。om
姜澜由着她闹,待她笑够了,才把她拽到自己身边,伸出左手在墙上摸索起来:“长安,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如狱冥厉害?”
“怎么说?”长安疑惑道。
“那不然,为何你对付他就用美人计,对付我,就用这只胖鸟?”姜澜话一出口,便感到后悔,他知晓长安聪明,生怕她从自己的话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本想补救一番,却已然来不及,只听长安道:“你哪能这样比,狱冥要是有你这么好说话,我也犯不着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长安说完,姜澜虽是舒了口气,可心中却总有些不痛快,他将长安拽进怀里,说道:“抱紧我,我们要下去了。”
然后,用力在墙上一拍。
随着他的动作,只听四周传来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接着,他们的脚下便开了个大口。长安猝不及防地掉了下去,吓得三魂丢了七魄,除了紧紧抱住姜澜,再不敢有其他动作。好在,这下坠的距离不高,约莫掉了两三米,便已触到了实地。
有姜澜在底下垫着,长安除了受到点惊吓,倒也没有其他损伤。
“你干嘛不飞起来。”长安虽没受伤,却也不忘哎哟哎哟地叫了两声。
姜澜扶着她站起来,才慢条斯理地道:“这里有禁止,不能使用魔气。”
“呸,我才不信你没有其他办法。”长安说的不错,姜澜确实有办法在这里御空,可有软玉温香在怀,他何必自讨没趣,破坏这大好的机会。姜澜也不解释,拉着长安,向这里唯一一扇门走去。
走过门,他们就到了一个长方形的平台之上。
这平台三面环水,背侧是刚刚走过的门扉,在门扉的对面,波光潋滟的水上开着不少荷花,交相辉映之间,隐隐可见掩映在荷花丛中,四通八达的木桩路。
二人并肩走到路前,姜澜并没有急着过路,而是问道:“长安,你觉得应该走哪个方向?”
长安闭着眼睛感受了一番,觉得西北角处,那股熟悉的气息最为浓重,让她几乎抑制不住地就想往那儿走去。长安拼命克制着这股冲动,抬手指了指西北角的方向,说道:“那里。”
“好。”
姜澜突然将她抱起,轻声道了句:“乖一点,别动。”接着,快步走上木桩。
他的脚步既轻又快,一触即离,可长安依旧看见,那木桩在他抬脚之时,便悄无声息地沉入水面,被腐蚀成一摊黑水。长安心中忐忑,紧紧地抱住姜澜的脖颈,一动都不敢乱动,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了狱冥的冷哼,从西北角的实地上传来:“哼,姜澜,看来老天都不肯帮你!”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上的石子弹出。
虽然,他也用不上魔气,可毕竟是元婴期的躯体,手上的力道不轻,准头也很好,连着几枚石子弹出,便将靠近岸边的木桩,一一打入了水中。而与此同时,溅起的水花落在姜澜身上,不出一秒,便腐蚀出深可见骨的血洞。
姜澜眉头一皱,也不管身上的伤,加快速度向岸边跑去。
可即便是如此,连着两大步的距离,也已然没有了落脚之处。
“姜澜,有本事你就过来,我倒要看看你要怎样抵挡死海的腐蚀力。”狱冥猖狂地笑了起来,目光紧紧锁在长安的身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姜澜已踩上了最后一根木桩,他微微一顿,正在思考脱身的办法,便听狱冥说道:“你把长安给我,我就救你一命。”说着,掏出一条黑色长鞭,在原地挥舞了一下:“姜澜,你没时间犹豫,只要你发誓,再不与长安有任何瓜葛,我便帮你过来!”
34。衣冠冢()
到了这一刻,连长安自己都觉得,只有答应狱冥,才是最好的办法。om虽然,她心中也不想被人放弃,可姜澜救了她那么多次,她又怎能为了自己,要他放弃生路。
如此想着,长安松开手,便要说话。
可话未口,就见姜澜沉着脸,冷冷道:“你怎能不信我,我何时留你一个了。”说完,将长安甩到背后,一手扶着她的大腿,一手拔下她束发的簪子向前一丢。借着这木簪,姜澜两个起跃,便脱离了死海的范围。
狱冥见计落空,立刻拔出匕首,双手各握一柄,拦在姜澜落下的轨道。
此时姜澜身在空中,已没有借力的地方,眼见着匕首就要捅入他的要害,赶忙扭转身体,用空闲的右手抓住其中一柄,而另一侧,只能用自己的左肋生生接下这一击。借着坠地的势头,匕首在姜澜身上划出了一条极长的口子。
而狱冥,见这一击没能要了姜澜的命,心知他底牌极多,若自己不是用偷袭的手段,而是与他正面对敌,即便姜澜带伤,自己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当下不再恋战,随意补上一掌,才意味深长地笑着向左侧遁去。
姜澜见他离开,并没有放松警惕,将长安护在身后等了片刻,见狱冥此举不是声东击西,才舒了口气,捂住自己的伤口。om
“姜澜,你没事吧。”
见姜澜放松下来,长安赶忙跑到他身边,想要看看他的伤口。
姜澜本想阻止,但看她一脸焦急,不知怎的就默许了她的动作,仍由她手忙脚乱地扯开自己的衣服。
待解开亵衣,长安一眼就看到那几乎贯穿了半个身体的刀伤――
这刀伤甚为古怪,伤口处不断冒出黑烟,在离身体约莫一厘米的地方,汇聚成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怪物头颅。这些头颅不断地挣扎咆哮,向姜澜的伤口撞去,可也不知是怎么了,姜澜的身上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屏障,让怪物的每一次进攻,都成了无用功。
长安吓了一跳,几乎不敢伸手去碰,颤抖着声音问道:“姜澜,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魍魉。”姜澜道:“狱冥用的匕首是万年前旱魃的本命武器,已经消失了很久,我不知他是怎么得到的。用那把匕首造成的伤都会沾染上魍魉的精魂,这种东西喜好食人的魂魄,一旦沾上,不死不休。”
听见姜澜的话,长安失声叫了出来:“不死不休?那你的伤怎么办?”
“我的伤,只要有神农鼎就能治了。”相比于长安的焦急,姜澜倒不怎么担忧,他伸手捏了捏长安的脸颊,轻声道:“等我们出去以后,陪我去找神农鼎吧。”
“好,我们现在就去。”
长安帮他把伤口简单地包扎了起来,随后拉着他的手,就想离开这个地方。可姜澜却不走,他伸手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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