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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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化九州-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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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定会请出最强大的刺客,宛州境内凌风堂已然瓦解,那么必定是‘归矣山堂’的人。‘踏月’之前,我功力未复,‘踏月’之后,我伤势未解,这个时候能倚仗的便只有你们了。”

书岑坚定摇头,“拉倒吧,我不是那个月夜的对手,何况还有个清水颜,我们去了也是找死的。”

“在南淮我见过他们,那清水颜有伤在身,短期内不能与人动手,那个月夜正处在晋升‘襄武者’的关键时刻,更不能与人动手,而归矣山堂内的‘十三朔月’没有他们的实力,至少你们可以自保。到时我自有办法通知明夏带人救援,只要你们保住知秋的性命即可。”说到这里,魅灵女子顿了一顿,“也许你们找寻的思无邪也会在那里的。”

书岑心叫不妙时,默羽果然接了话头,“我去!”

书岑暗暗吐气,看着羽化那个跃跃欲试的样子也知道他是同意的,再想想自己毕竟受过这女子的恩惠,便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得点头。

“如此多谢!”相思月再次深深躬身。

宽敞的石室,墙壁上插着数十只火把,深红的光芒照耀着每一个角落。一个不过半尺左右的窗子用铁栅栏封着,有冷风贯入,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一只小老鼠溜达了过来,也许是避寒,也许是饿了,可当它刚想挤过栅栏时,犹疑了很久,不知该不该进去。

那么多的铁链啊,足有十条之多,每一条都粗如儿臂,黑得发亮,末端都在墙壁上的铁环内锁定,只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至少小老鼠觉得浑身的毛都炸开了。而这些铁链都在一个红色的身影上缠绕,紧紧扣住了他的四肢,将他的四肢拉得笔直。小老鼠在原地打了几个转,空气里浮荡的气息那么古怪,有点陷阱的味道。

片刻的迟疑,小老鼠刚想跑开之际,两道赤红目光已落到它的身上,登时让他动弹不得。它恐惧地看着那个人,像是看到了饥饿的猫。对方的脸被披散的头发遮掩,那两只血色的眸子便更显清晰,射出的目光很空洞,却又那么暴戾。小老鼠好像要窒息了,随着目光而来的杀气渐渐高涨,一分分充斥了石室。

不止是全身的毛在炸开,连四肢都开始虚软,小老鼠的眼睛瞪得溜圆,体内血脉像退潮的海水,带走了所有的热量,它终于知道今天是它的末日。巨大的黑暗突然降临,收缩在它的周围,仍在一点一点挤压着身体,它“吱吱”叫了一声,惶恐而悲伤。

下一刻,冰冷的空气吹进了身体,小老鼠茫然抬头,清晰地看到了被云层掩映的明月,然后它发觉自己可以动了。它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急忙又去看那个被铁链锁死的人,没有看到红色的眼睛。它楞了一会,还是听从了身体的感觉,又跑进了寒夜中去。

被铁链绑缚的人稍微动了动,捆住双臂的锁链发出清脆的鸣响,他再次低吼着放弃了。在此之前,他已试过无数次,除了让身体更加疼痛,他根本挣脱不了这份束缚。那些跳动的火焰,也已经无数次嘲笑过的他的无能,甚至宁愿让本身的热量在冷风里消失,也不肯多给他一些温暖。

他忽然很想哭,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

门在这时打开了,有个婀娜的身姿在他面前驻足。

他没有理会那好闻的女子幽香,却被食物的香气吸引,尽管那只是一盘馒头而已。他费力地抬起头,散漫的目光只停留在女子右手的食盘上,轻轻低吼起来。

“很饿么?”

冰冷的声音响在耳畔,他没有点头,只用眼神盯紧了那盘馒头。馒头被送到了嘴边,他努力地探过头去,狠狠咬住,像饥饿的幼兽狂嚼猛咽。

女子由得他吃,冷冷说道:“真是贵族子弟,没吃过这份苦吧?你若是在天山,想必也是锦衣玉食的。现在可知道了么?这个世界缺衣少食的人到处都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们都还在死亡线上挣扎,就是野草树皮也啃过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可到底还是思路混乱,只能继续吃着馒头。

女子冷眼相看,并不阻止。

“好了好了,吃完了吧?该到我了。”又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月夜儿,给他吃这么多干嘛?有两个吃就饿不死了。”

鲛人女子回头看了看拎着皮鞭的娇小女子,笑了笑,“半死不活的就派不上大用处了。不归,流火怎么样了?”

胡不归愤愤哼了一声,“一个两个都这样,烦死我才好。流火没事,过阵子就好了,可是蜉蝣和关雎还不能下床,累得老娘够呛。”

月夜微微蹙了蹙眉头,“蜉蝣和关雎什么时候可以康复?”

胡不归更加愤愤地甩了甩皮鞭,“少则半年,多则一载。就是这小子害的!我现在越看他就越想杀了他!”

“明天还得让他做帮手,杀他倒是不急在一时。”

“要不是你们拦着,这小子早死了,死罪饶过,活罪不可免,否则我这口气出不来。”

月夜转身走向门去,在门口停了身形,叮嘱道:“这次别打得太重,明天还有任务的。”

“我知道。”

当月夜走出石室,就听到皮鞭凶猛的劲力划破空气,清脆的声响之后是一阵铁链的震鸣。低吼声瞬间化为嘶叫,盘旋在冷寂寒夜之中。

“都是你!害得我两个哥哥受那么多苦!天山怎么了?天山就了不起么?”

胡不归愤怒的声音随着皮鞭不断甩出,月夜能听出那声音里潜藏的哀泣。她慢慢走过幽暗的甬道,想起了那一个夜晚,她和这些亡命之人苦苦等候着天明,而附近,正有凶狠的敌人尾随而来。

第113章 叶明夏

即便是迎亲,叶氏也是保持了军旅之家的风范,六十名随从或骑马或步行,紧紧围绕着朱红大车,俨然出阵一般。这喜车也不似平常人家那般挂满绸带,倒是在车尾竖起了下弦月的战旗,若是喊起“我武惟扬”的号子,也就和镖车没啥区别了。

车队的前方黑马上,一个老者玄衣红带,腰间佩剑,更无一点迎亲的样子。仔细看去,虽然面染风霜,可一双眸子亮如星火,隐隐射出铁血之光,无疑是常年征战的岁月留下的痕迹。他的手里正持着旱烟袋,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可不正是那在叶府门前扫地的老者么?

但其他人等看他的目光都是敬佩有加的,他们都知道,这个老者不仅是叶氏前代家主的胞弟,更是沙场之上斩将夺旗的英杰,他的名字便唤作——叶倾城!

从云中城出发直至时近黄昏,车队沿着官道行进,蜿蜒游动的官道像长蛇一样远远延伸出去,一侧是被薄薄积雪覆盖的平野,一侧是密集的树林,经冬的树林还是那么多的叶子不肯凋落,而原野也不见荒凉,雪下顶出了片片的暗绿色,只是不如春天那般暖人的绿了。而此刻的黄昏下,不管是树林里的枝叶还是平野上的草丛,都被披上幽幽的褐红,有点凄冷。

“驿路烟尘呵,宛州八景之一,可惜看不到咯,要是秋天干燥时节,客商旅人们纵马飞驰过去,扬起的烟尘从远处看去,真是梦幻如仙境的,那可是一绝啊。”叶倾城笑着看前方的路。

有随从打趣道:“二爷,我就曾经经历过‘驿路烟尘’呀,不过不是在远处看,而是在烟尘里面,还真是秋天,那灰大的,我骑马冲出烟尘去,浑身都是灰土,我媳妇都不让我进家门了。”

众人爆笑,还有人笑骂道:“你媳妇估计是都不让你上炕了吧?傻样儿哈。”

众人更乐。可叶倾城没忘去关注一下喜车,脸色微微变了变。外面这么高兴,那车里的人竟是没有什么反应,他暗自摇头,知道这大侄子是没心思笑的。

车队再次开动,没等喜车的轮子前进,叶倾城忽然平伸右臂,示意车队停下。众人稍微愕然,随即都蹙起眉头,不自觉地将手放到随身兵器之上。

风声里有了古怪,仿佛有鬼的啸叫,却无法肯定是不是风在林间穿过。远处一条人影顺官道疾驰而来,所有人瞬间握紧兵器,脸色从容,他们是叶氏的“下弦”家兵,没有理由为任何一个意外惊疑。

“归矣山堂流火,参见叶倾城大人!”

那人速度快捷如风,呼喊之声刚起,他已是近在十丈之外,忽然凌空翻起,连打几个跟头,稳稳落在车队三丈外。单膝跪倒,右手扶住膝头,左拳撑地,这落地的姿势正是标准的军营参见礼。

叶倾城细细打量着来人,宽肩厚背,颈项之上有火焰刺青,仿佛在哪里见过,而这人虽然跪在前面没有抬头,那凝练的铁血之气却已透体而出,这感觉更加熟悉,正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应有的气质。叶倾城狐疑问道:“归矣山堂名动九州,想不到还有你这般军人的存在。可是我云中叶氏与你们并无瓜葛,阁下来此做甚?”

来人缓缓站起,一阵长笑,“倾城大人当知我山堂做的什么生意,流火此来正是要拿走长公子叶知秋的首级,有人开价一万两银子。”

六十名下弦家兵并无喧哗,保持着铁铸一般的阵型,同时暗中留心四周,仔细找寻其他敌人的踪迹。

叶倾城沉声喝道:“贵堂真想与整个华国军方为敌么?”

流火抱拳施礼,淡淡回道:“云中叶氏乃是九州军界的翘楚,等闲人物谁敢如此嚣张?但我归矣山堂只接生意不管身份,只要有人出了价,便是赢氏皇宫也得闯上一闯。”

“好胆!”叶倾城怒喝一声,“叫你的帮手出来,别躲着藏着,就在此决一胜负!”

流火呵呵笑道:“倾城大人怕是不太了解江湖中事,我归矣山堂向来人丁单薄,今日在此,便只有我。。。。。。”他顿了一顿,打个响指,“和凌风堂千机而已。”

随着他的响指,树林中信步走出一人,华服流彩,镇静稳重,正是久违的凌风堂首领——千机。但见他看也不看叶倾城,径自朝流火问道:“是否完成这个任务,你们便解了我的毒,还我自由?”

流火微笑不语。

千机冷冷看他一眼,强压了心头怒火。在那日偷袭芦苇荡失败后,他被流火与胡不归救走,却不曾想在身体康复之时已被胡不归在体内种下毒素,逼得他不得不充当归矣山堂的走狗。他为人本是高傲的,可禁不得毒素发作起来的痛苦,只好委屈求全,而每每想到那个被他下毒的少年,又起了“报应”的苦涩念头。

叶倾城反手在背后做个手势,有随从看见,相互用眼神示意,六十名下弦家兵悄悄转换阵型,人人皆是移动谨慎。

便在这时,千机忽然发动,只一个飘身已到叶倾城马前,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长四尺的窄身宽头的刀倒撩而起。叶倾城神色一凛,耳中灌满兵刃破风之声,心叫不妙时立即弹身,险险避开凌厉刀芒。

黑马惨嘶,一大蓬血花漫天喷开,洋洋下了一场赤红之雨。硕大的马首飞抛出去,马儿的身体颓然倒地,兀自动弹了几下。

千机往后飘开,滴血不沾身,脚尖落地后用力一蹬,跳上半空,迎上叶倾城怒极刺出的剑。兵刃相交,迸开火星,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虽然占了地利优势,叶倾城依然被震翻出去,落到了马车顶棚上。他出身军旅,身手不差,却没有千机那般浑厚的功力,一个回合之后,差点将手中剑甩脱。

千机颇是意外地哼了一声,本以为会将老者的兵刃折断,却没奏功,而且体内血脉隐隐生出疼来。这当然不是被叶倾城震疼的,他心里清楚,动用功力之后毒素在悄悄运行,想到这心火更盛,再次狠狠瞪视流火。

流火依然微笑,依然不语。

枪矛在眼前形成荆棘,千机无暇理会流火的反应,晃开手中刀,杀向下弦。

树林之中,昏黄的光线照在两个少女身上,一个站在横枝上,一个坐在横枝上,都在关注外面的战斗。可她们两人一个淡然不语,一个托腮微笑,根本就没把外面的战斗当回事,当真是悠闲得紧了。

千机暗叹着叶氏的“下弦”名不虚传,难怪从来没有人能在战场之上刺杀到叶氏的家主。这些家兵并没有太高明的身手,放到江湖上勉强到二线配置,但那从战场上培养出来的冷静、凝重、坚韧、合作却是万中无一,远非江湖人物可以比拟。若非千机本身已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怕早已在他们的阵型中陷落。

黄昏映照,千机的华服上似是亮起了奇怪的光,穿梭在兵阵中,兵器的交击伴随受伤的低吼一直没有中断。不多时,地面上倒下了十几个喷血的家兵,有命死当场的,也有重创不起的,让人惊异的是重创者倒下后并没有竭力呼救,反而苦苦咬牙不吭一声。

云中叶氏的钢铁军纪,不可因为几身痛苦影响整体的战斗,此为铁律!

流火静观多时,心里长叹,即便当年陈国奋起反击,怕也是逃不过灭国之祸的。收却叹息,他仔细看看那喜车的周围,仍有二十名战士团团围护,他忽的笑了一笑,飞身扑了过去。

早有人在注意他,等他一发动,车边随从严阵以待。

流火看也不看他们,半途中翻身而起,飞翔在天,跃上三丈许的高空,双臂贯劲,铺天盖地似的直压下去。他用劲巧妙,掌风不触及车顶,只朝车边战士压下。狂猛的劲道带出火焰,便似火龙盘旋在车身周围,逼得众随从吐血跌开,而火劲扫过之时,拉车的马儿断开车辕惊慌地逃到了远处。

这一招,震惊当场。

身形还在半空,流火正待跳上车顶,斜刺里一剑横出,取他的腰际,正是他的空门。流火当即沉气丹田,落向地面,不等他缓过气来,那剑势转变,业已追至顶门。流火赞一声“好策略”,双掌一合,夹住剑锋。叶倾城也不言语,嘴里喷出一口烟,同时左手挥出那纯铜打制的旱烟袋,继续敲向他的顶门。这旱烟袋里的烟灰和他嘴里的烟迷住了流火的双眼,逼得流火朝后飞退。

就在流火飞退之时,马车内闪出一人,钢刀划起一线寒光,朝他颈项狠狠劈去。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正是流火回气不及的当口。

流火猛一挑眉,脚下急转,一个旋动与那人擦身而过。那人刀势用尽,直冲到他身后五尺处站定。

鲜血从流火的左臂流出,他也懒得理会,只沉稳地看着那人。

“叶明夏!”

那人横刀当胸,大笑,“不错,我就是叶明夏!”

树林中书岑看得真切,笑道:“这俩兄弟为什么总是要抢同一个媳妇呢?”

第114章 偷袭刺客的刺客

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一阵疼痛在头颅内转动,叶知秋楞楞地瞧着帐顶,一时间不知天地何世。好一会他才清醒过来,偏头看去,室内圆桌上杯盏狼籍,可是天色已透窗而入,外面应该是天亮了吧,可为什么光线那么暗呢?他狐疑起来,继而他恍然想起,昨夜自己的兄弟带了酒来与自己畅饮,说是提前祝贺迎亲的成功。

这个傻弟弟。。。。。。叶知秋笑了笑,慢慢坐起身子,宿醉的身体有些沉重,可他还是站到了地面上,因为今天是他迎亲的日子。习惯性地走向衣架,伸出的手蓦然停住,他疑惑地看到衣架上并没有自己的外衣。哎?什么时候被下人拿去洗了?看来自己真的醉得很深,他暗暗嘲笑着自己,然而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衣架上,兄弟叶明夏的外衣正在眼前。

一股极度的不安冲击到心里,他疾步冲到门后,一把拉开房门。院内光线昏黄,落叶遍地,正是黄昏时分。

明夏。。。。。。大哥终究是小看你了。。。。。。

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哗然涌下,身为大哥的叶知秋终于明白自己兄弟的真实想法。他沉睡了整整一日,当然是叶明夏的酒里下了蒙汗药的,否则以他的酒量区区数斤酒水还难不倒他。而叶明夏的做法,当然是要代自己去迎亲,而且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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