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然而,这是一场混战,保存了实力的四名武士将力量合并,便超越了零卿。四种兵器封锁了零卿的四个方位,有时候零卿必须选择是挨刀子还是挨枪头,只要不伤及要害,受伤也顾不得了。
特鲁勒在场外急得手心出汗,不住地咬牙,这么不要脸的战斗是他不能认同的。他很想冲过去,知他心意的子归却总是挡在他面前,笑得无所顾忌,好像零卿只是在和别人玩耍一样。
“要是零卿出事,我就跟你拼了。”
子归不屑地扭过头去,“你又打不过我,还想帮零卿?老实呆着。”
子归没有看特鲁勒,却是在看那场上剩下的一个人,那个人在战圈之外遛着马,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上场。子归担心的是这个人会不会射冷箭,蛮族的箭术和马术一样有名,即便没有羽族的强,却是不会差太多的。子归记得这个人,就是他把特鲁勒打得全身是伤,子归打听过他的名字,叫做铁骨勒。
就是这么一个思考的时间,子归听见了人们的惊呼声,他急忙抬头,正看见零卿的青龙偃月砍中了一名武士的肩膀,亏得那武士及时用刀横架了一下,才不至于被卸下一条胳膊。可是这名武士也是狠辣,居然一把抓住了青龙偃月的刀杆,零卿正想发力收回,其他三名武士的兵器已经攻击而至。
子归暗骂自己这个时候还分心,再想暗中帮忙已经来不及了。在一片惊呼声中,只见那中刀的武士胯下战马忽然后腿弯曲,战马好像承受了巨大的重力,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零卿还没反应过来,狮吼马却是敏锐如神,后腿急蹬,身体朝前猛地蹿出。
人们又开始了惊呼,这一次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艳羡。
狮吼马白鬃飘扬,矫健如龙,阴沉沉的天空下,划出了美丽的弧线。
可是。。。。。。
“零卿在搞什么呀?”特鲁勒眨着眼睛,不敢相信零卿现在的状态。
狮吼马高高跃起,直接从那中刀武士的头顶飞了过去,那三名随后而至的武士的攻击全部落空,可是出人意料的是,零卿居然弹离了马背,飞临在天。
人们的惊呼声忽然就灭了。
半空里的零卿强行扭转身体,双手紧握青龙偃月,重重劈出了一刀。
寒风骤临,被清理过的战场上冰霜层层爆开,转眼就波及方圆五丈之地,森寒的冻气丝丝冒起,这个地方已变成极地冰原。
那三名武士同声怒吼,各自从马背上跳起,冲上了天空。他们的战马,四蹄皆被冰霜冻结,不住的嘶鸣,却挣脱不开。
零卿急忙沉气,身体急速降落下来。狮吼马低低嘶吼了,急速冲到了她的脚下,脑袋奋力朝上一顶。
“丫头再来!”
没有人听见狮吼马的声音,人们只看到零卿的身体又一次弹起。
“都给我滚开!”
怒吼的女人像是愤怒的狮子,头发披散成幕,那是愤怒的狮子炸开了全身的鬃毛。
金铁的交击声振聋发聩。
奇怪的粉红色光芒将四个人的身体完全包裹住,光团之中,传来了男人们的惨叫声。
四条人影瞬间陨落。
三个武士重重地摔在平滑如镜的地面上,他们的身体将冰面砸开了,他们的鲜血很快在冰面上铺洒。
“真是漂亮啊!漂亮啊!”特鲁勒蹦起老高,快要乐疯了。
人们爆发出巨大的声浪,喝彩声冲上了云霄。
零卿一脚踏在马头上,一脚踏在马背上,单手高举了青龙偃月。
这一刻的风姿,若干年后仍是蛮族人的印记。
“真是强悍的女人啊!”杏仁低声赞叹着。
“越来越想跟她打一架了!”思无邪捏着拳头。
雷烈花!
绽放在狮子沉睡之地的传奇之花!
五家部族的首领阴沉的面孔比天空还要暗淡,熊昌甚至不敢想象当日灭绝无方部时零卿在场的情况,他有把握灭绝无方部,可是要灭绝有零卿在的无方部,至少要赔上至少百人的精锐铁骑。
百人斩!
熊昌被自己的念头吓得不轻,冷汗瞬间沁出了额头。
其他四家部族的汗王想到的却是,这个瀚州,第一武士已经非零卿莫属!
年老的双羊部汗王阔勒尔甚至想到是不是要从有熊部的手里买下无方部,然后让自己的小儿子娶零卿过门。。。。。。
“谢谢。“
特鲁勒听到了子归低低的声音,扭过头来,子归却是将目光投向了赛场。那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别忘记我就好。“
特鲁勒又听到路然玥低低的声音,又扭回头来,羽族少女也是看着赛场。他们两个好神秘啊。。。。。。蛮族少年郁闷地想着。
特鲁勒并没有发觉,包括第一个倒下的武士的战马,这三个武士的后背上都有一片白色的羽毛,而这四片白羽,在发挥了效力之后都融化了,那是路然玥用精神力幻化出来的——羽魄!
铁骨勒忽然抬头,在一片欢呼声中他听见了箭矢破空的声响,抬头的那一刻,正好扑捉到一只铁箭横空。
狮子一样骄傲的女人大概是累坏了,或者是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会趁着欢呼雷动的声音偷放冷箭。她没有穿着甲胄,箭矢轻易地钻入了后背,将她射落了马背。青龙偃月失去了精神力的支持,在冰面上滑出了很远,变回了小小的一截冰晶。零卿趴伏在冰面上,忽然觉得眼前很黑,像是掉进了深渊,周围的声音潮水般退开了。
人们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发箭之人。
铁棘部汗王铁颜朵!
瀚州草原上最凶狠的狼!
蛮族流传着他无数卑鄙的故事,最有名的便是二十年前为了谋夺铁棘部汗王的位子将自己的妻子送与了当时的铁棘部汗王,两年之后,他亲手将铁棘部汗王斩杀。人们都知道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角色。
思无邪怒吼了,“这样的人就该死!”
杏仁急忙拉住他的胳膊,“你急什么?有羽化在,这个女人死不了!”
思无邪余怒未熄,朝着少年大吼:“这就是你们蛮族的勇武?”
熊罴小心地躲开了他的目光,那边躺着的老人却开口了,“现在的草原,能活下来的怕是只有那些狼子野心的畜生了。”
距离太远,事起突然,子归来不及援手,特鲁勒先冲了出去,却被维持秩序的武士拦住了。这时的特鲁勒急得额头青筋冒起,一股蛮力发作,推开了拦截者,冲进了赛场。可是弓弦之声再起,三支铁箭连发,目标仍是零卿,特鲁勒即便长出翅膀也是来不及上前了。
子归微微“哦”了一声,停住了上前的脚步。
血花迸开,滴到了地上,地上的冰霜仍未消融,这样的红色便显得触目惊心。
铁颜朵放声大吼:“铁骨勒,你在干什么?给我滚开!”
挡在零卿身前的男子吃力地抬起了头,双腿却稳稳站立着,“汗王,如此一来,我铁棘部再没有荣誉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留下这个女人,只会是祸害!”
“可这是对盘鞑天神的亵渎!”铁骨勒回应以咆哮,“我输给这个女人,是我武技不如人,但我蛮族男儿的血勇从来不曾输!汗王,收手吧!”
铁颜朵气得脸容扭曲,这心腹手下居然站到了敌人的那一边去,让他的脸面彻底栽到家了,但即便是此刻收手,部族的荣誉也无法收回,倒不如让自己的震慑力更加强横,让所有人惊惧。他抽出了箭搭在弦上,满满地张开了弓。
“违逆我的人,必须死!铁骨勒,再不让开,这支箭就送给你了!”
“汗王!”铁骨勒猛地拔出身上三支箭矢,血从身体里涌了出来,“铁骨勒这条命,今天就还给汗王!”
“不知死活!”
铁颜朵狠狠咬牙,箭头瞄准了铁骨勒的胸口。在人们紧张的注视下,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搭在他的胳膊上,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且慢!”
铁颜朵愤愤地看着兄长,“我处死自家的叛徒,干你何事?”
熊昌摇头,“今天不是惩罚的时候。”
他说完就走下了高台,跨上战马,在数十名随身护卫的簇拥下,驰进了赛场。
特鲁勒已经跑到了零卿的身边,哭着把零卿抱住,却是说不出什么话了。这个女人居然睁开了眼睛,分明是不甘心的。
“瀚州的雷烈花啊,狮子一样的女人。”熊昌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女人,“我蛮族男儿都败在你的手上,这可是一份极深的怨恨。我现在给你一个平息怨恨的选择,零卿,做我的女人!”
他的声音甚是响亮,可是却比不上女人倔强的大笑声。人们又一次听见了狮子的咆哮。
“你个老色鬼!”
第403章 天生的气质
双羊部汗王阔勒尔有点郁闷,原本他就存下了将零卿纳为儿媳妇的念头,却是没想到熊昌直接跑上场去,直接就提出要零卿成为他的女人。。。。。。
熊昌的表情显得很冷静,嘴角边更是勾起了冷笑,人们看到的是一只老虎在可怜一只猫。嗡嗡的声音在人群中渐渐响起,人们又想起了那一日,有熊部荡平无方部的那一日,也是这个人,要求无方部的阏氏信霞侍寝,让无方部彻底成为一个奴隶部族。这个人,如今又站在了无方部的女人的面前,而这个女人却是无方部前首领的亲妹子,这个男人的意愿再明显不过,他要把无方部永远践踏下去。
抱着零卿的特鲁勒猛地抬头,像只受伤的小豹子,一对眼睛燃烧起愤怒的烈火,人们看到这么一个少年在冲着北陆的霸主怒吼,“零卿是我们无方部的女人,不会成为你的女人!”
他的肩上被一只血手搭住了,血手的主人就是刚才护卫着零卿的铁棘部的英雄铁骨勒,“你说的对,零卿。。。。。。你要保护好。。。。。。“
特鲁勒看着他的身躯倒了下去,失血过多的他没有体力再站着了。特鲁勒忽然就不恨他了,尽管他在前几天把自己打得遍体鳞伤,但现在特鲁勒反而对他好感大增。
十个明晃晃的枪头指向了少年,身披铁甲的十名侍卫冷冷地看着少年,只要熊昌发话,这个少年必然浑身都是窟窿。
熊昌轻轻抚摸着战马的鬃毛,淡淡地说:“少年怒相争而死于非命,念在你年幼,我不与你计较。我问的是零卿,你最好不要插话,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特鲁勒更想破口大骂了,可是醒过来的零卿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特鲁勒,安静点。“
特鲁勒不说话了,眼泪却是流了出来。
“零卿,不要违逆我的意思,我现在对无方部已经很愤怒了。那天火烧金帐宫、趁夜刺杀我的人,就是你吧?我现在是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熊昌冷冷地说完之后,便听到了一声轻轻的笑声,然后笑声慢慢放大了,最后变成了狂笑。
“愤怒?你可知道我的愤怒?没有杀死你,是我的无能!“
零卿咆哮了,“你个老色鬼!“
这一声咆哮端的惊人,远近皆闻,很多人都暗笑起来。自从成为北陆的大君,谁敢在他面前有一丝违逆?他的面子在今天被撕个粉碎,而且是被一个来自奴隶部族的女人当众撕毁。
护卫着熊昌的众多侍从等待着大君的命令,他们看到了熊昌的口型,那是一个“杀“字,他们捏紧了武器,等待着他的声音。
阴云密布的天空终于落下雪花,成片的雪花被寒风吹得四处肆虐,侍卫们忽然听见了风雪之中有了澎湃的声响。他们警惕地抬起头来,片片白雪之后似乎有羽翼在展开,却很模糊,看不清那里是不是有人。
看不清人,却有七道银光从阴沉的天气中迸发。
围绕着零卿和特鲁勒的铁甲骑兵有七人摔落马下,每人的胸口都是一支银羽的箭,这七人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就已毙命。
“有刺客!”
众侍卫簇拥了熊昌,从马鞍上摘下了护盾,遮到了熊昌的头上,在子归看来,那像是乌龟壳。又是七箭破空,又有七名武士摔下马去。侍卫们惶恐,知道那是羽族来袭,而且从那发箭的劲力和速度来看,怕不就是传说中的羽族最强战士——鹤雪!
侍卫们护着熊昌倒退,天空里忽然羽翼振动之声更烈,一条优美的身影自空扑下,人们终于看到了那一对翩跹如鹤的白羽。
特鲁勒就觉得头顶狂风骤然压下,逼得他呼吸不畅,转瞬间怀里一轻,零卿竟是消失了。他在那股风里使劲地睁开眼睛,正见到路然玥的右手拉着零卿的右手急速朝远方遁去。特鲁勒看得心惊肉跳,生怕路然玥力量不够让零卿摔了下来。
附近弓弦之声大作,蛮族的武士们朝着天空使劲放箭,蛮族惯用强弓,而铁臂弓的射程又远,往往是对付羽人的最强武器,在多年和羽族的征战中发挥了极大的效力,然而今天他们还是失败了。蛮族的武士们由此知道了鹤雪的强悍,不仅是神射之术,连飞翔的速度都是极为惊人的。也就是眨了几次眼的工夫,他们射出的箭全都落了下来,再也找不到那个刺客的身影了。
熊昌愤怒地推开侍卫,气急败坏地大吼:“有什么可慌的?我一生所遇刺客何止此一人?给我追过去!那羽人带着零卿一定飞不远,传令下去,发现她们踪迹的重赏!“
立刻便有上千铁骑从附近出发,朝着路然玥远去的方向追赶下去。
熊昌的怒气无法平息,他的视线转回了赛场之上,那里还有一个受伤倒地的男人,和一个无方部的奴隶崽子。
“去杀了他们,他们捣乱了叼狼大会,这是对盘鞑天神的亵渎。“
杏仁依旧紧紧抓着思无邪的手腕,“我说了不用急的。“
思无邪对铁骨勒是极有好感的,在那一个屠狼之夜,他见识了这个男人的坚毅,他对特鲁勒也很有好感,他喜欢这个初生牛犊一样的少年。然后他对熊昌很失望,他原以为这个北陆的霸主有着彤云大山一样广阔的胸怀,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代枭雄而已,外宽内嫉。
“有熊部。。。。。。不外如是啊。。。。。。“
熊罴就在他们身后,思无邪的沉吟让他觉得很是刺耳,可他是一个聪慧的孩子,聪慧的人总是无力辩驳一些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宁愿自己很笨,然后可以放肆地去蛮不讲理。他选择了沉默。
百名铁骑闯进了赛场,将昏迷不醒的铁骨勒和特鲁勒包围起来。特鲁勒很是慌张,他从来没有和精锐铁骑对阵的经历,何况他没有战马。
“蛮族的男儿。。。。。。死也不该松开刀的。。。。。。“
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特鲁勒不回头也知道铁骨勒醒了,这个男人的话似乎在撩拨着他蛮族儿郎的血脉。他拔出了狼锋刀,将身体挺得笔直,他想现在是他最光荣的时刻了,因为他要来证明零卿的话,无方部不是任由别人欺凌的。
然而。。。。。。少年事后不住埋怨自己最光荣的时刻被推迟了。。。。。。
武士们正想动手的那一刻,大地忽然震动了,赛场周围的人们感觉到了脚下的起伏,可是却只有赛场上的地面在破裂。人们惊惧于眼前的景象,偌大的赛场上忽然裂痕如蛛网,武士们的战马惊慌嘶鸣,武士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平衡,一个个摔落下去,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四处奔逃,又将围观的人们吓得争相逃遁。
熊昌简直要气疯了,叼狼大会至此被破坏殆尽。可是思无邪笑了,“杏仁,我忽然想起来了,羽化那家伙似乎在哪都能闹出乱子来呀。“
“你才发现?“杏仁微微撇嘴,”羽化最大的特征就是他天生就是惹事的气质,以前还推到书岑的头上,其实他自己才是最烦人的。“
“呵呵,还是父亲大人说的对,他的确有当魔王的潜质。“
“哎?“
“怎么了?“
“我有个问题一直没得到答案。。。。。。你父亲是魔王啊,你怎么想当大侠的?羽化的师傅是大侠啊,他怎么想当魔王的?“
“。。。。。。“
两条绿色的影子横过了十余丈的空间,一举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