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斩落红尘- 第179部分

　　　　鱼肚般苍白的天空，云层早已经默默的积压了起来，此刻却突然亮起了道道闪电，只是云深不是处，在地面上只能看到隐约的光线在闪烁。空气显得闷透了，低沉的气压简直使人喘不过气来。老天似乎也等得不耐烦了，都想尽快的知道两大绝世功法相撞的结果。

　　　　可是“六道轮回”那六道奇异的光柱却偏偏不知趣的减缓了速度，而那“红尘尽落”的手刀也像是争锋相对的放慢了节奏。速度的下降，凝重之气却油然而升，转眼间两人四周相隔一丈范围内的空气全部被隔绝了起来，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真空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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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六道轮回（）　
没有任何的花巧，没有任何的闪躲，径直而飞的六道光柱终于不紧不慢的遭遇了“红尘尽落”那一斩面，顿时激起红尘无数，把两人完全的包裹了进去。

　　　　“轰隆”一声爆响，老天似乎再也忍受不住此刻的压抑，惊雷一下后，暴雨便尾随而至。凡尘渐渐散尽，终于露出了里面的光景。

　　　　依旧是这片院子，依旧是这座皈依寺，依旧是两人面对面的站着，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方啸觉的眼中只有邓霖，而邓霖的眼中也只有方啸觉，两人都这么目不斜视的对视着，似乎都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暴雨倾洒而下，渐渐的院落中积起了些许小水塘，可是两人的全身上下却没有一滴水珠。

　　　　就这么对持了半响后，终于方啸觉的一根头发突然耷拉了下来，一滴晶莹的小水滴顺趟了下来。它缓缓的从方啸觉的额头垂到了他那花白的眉毛上，留下来一条隐约可见的小水线，然后水滴在眉毛间挣扎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垂直的向地面落去。

　　　　就在小水滴刚离开眉头的一瞬间，方啸觉的人便缓缓的倒了下去。

　　　　可是他并没有跌倒在地上，因为一只稳定的手已经适时的托在了他的腰间。然后方啸觉便接受到了邓霖那关注交集的目光。

　　　　“你这招的名字叫做？”方啸觉微微一笑问道。

　　　　“‘六道轮回’”邓霖恭敬的答道，此刻在他怀中的方啸觉，感觉像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有余。

　　　　“好一个‘六道轮回’，殊不知只有看破红尘后，才能做到真正的六道轮回。”方啸觉咳嗽了几下后继续说道：“看来她还是想急于求成，当跳空台阶后基础未必巩固，六道轮回最多只能发挥出五成的效用，终究还是抵不过我得‘红尘尽落’啊。”说到这里方啸觉又是一阵子的猛咳嗽。

　　　　邓霖早已经收回了功力，此刻任由雨水的冲积下，两人都一是全身湿透了。邓霖这才顿吨了过来说道：“方师伯，你得伤不碍事的，我们先进屋再谈不迟。”

　　　　方啸觉凄惨的一笑说道：“生死有命，我的伤我自己最是明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此刻我生机全断，任是神仙也救不了我，所幸只剩最后一丝内力保住心脉，最多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了，让我把该说的全说了吧，也好了却我一番心意。”

　　　　邓霖瞬间哽咽，此刻的他只觉得脸颊上热烘烘的，就像是暖流经过似的，只是在漫天的滂沱大雨下，根本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撑着哭红的双眼，邓霖再也忍不住问道：“明明是师伯您赢了，为何最终会出现这样子的骤变呢？”

　　　　邓霖清楚的记得，当他的“六道轮回”出手后，整个世界仿佛都变了，变得五光十色，光彩夺目。邓霖感觉自己就像已经脱离了人世，而飘身处于一个异度空间中。

　　　　六道眩人的光柱以雷霆之势急转而下，邓霖的内心却心如明镜，他深知这份威力是自己万难抵挡的。

　　　　当初的神秘人难道算准了今天的光景了吗？平日里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威力的一招，为何在现在却爆发出如此炫目的能量？

　　　　邓霖并不知晓，可是冥冥内心深处却有着一丝朦胧的感悟，可是那感悟却始终闷在心底里，一下子却表达不出来。

　　　　如今沐浴在“六道轮回”的多彩光环中，邓霖却清楚的知道，即使是郑和，胡濙，白啸天，李英四人联合在一起，为未必能抵挡的住。六道轮回的能量，至少要集合数百个人的威力才能发动。

　　　　可是方啸觉却只有一个人，他还能安然身退吗？此刻邓霖的心中只填满可这样一个问题，他迫切想知道结果。

　　　　眼见着方啸觉叹息，合掌，挥手，一气呵成，邓霖的心也马上提到了嗓子眼。

　　　　于是方啸觉的“红尘尽落”终于出手了。

　　　　完美的弧度，诡异的能量，另邓霖叹为观止，这样的招式，也只有方啸觉能够使出来。如果说“六道轮回”代表的时天意，则“红尘尽落”则更多的体现了民意。

　　　　出自于世间，却高雅的不带一丝庸俗，就像莲花出与淤泥，而不染自身。

　　　　顿时地上的红尘纷纷被带起，却又瞬间回落。红尘本离不开人世，又何必飞天。

　　　　可是当红尘弹回地表的瞬间，却有六颗微小的红尘例外的朝天射了起来，分别对这那六道炫目的光条射去。

　　　　粉尘极小，要不是在阳关的照射下微微泛红，凭肉眼还轻易察觉不出来。光柱却甚粗，每一根都宛如人得小臂粗细。这样的冲撞难道还有悬疑吗？简直就像飞蛾扑火似的。

　　　　邓霖暗自摇头，他绝不相信凭这六点微尘能挡住“六道轮回”。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六点红尘一下子钻进了光柱中，其本来就孱弱的身形马上就消失殆尽了，而光柱却一如既往的向下猛冲，光条的前身已经距离方啸觉的本体不到两寸。

　　　　邓霖甚至觉得有些失望。既是六道轮回的能量极其的庞大，可是方啸觉也不该如此轻敌，内心深处，邓霖竟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还是惋惜。

　　　　一寸，最后的一寸。可是方啸觉却依然面带着微微的笑意，只是面色却忽然灰暗了下来。

　　　　原本在六道多彩的光柱映射下，方啸觉的面庞是一场明亮的，为何会转变的如此迅速？邓霖心头猛然一震，眼角的余光却发现眼前的世界又变了。

　　　　六道光柱竟然已经变成了死灰色，原先的光彩荡然无存。邓霖的心马上沉到了谷底，突然之间，他完全明白了。

　　　　六道轮回的神圣光柱，能量极其庞大，其力量的根源在于纯净。可是被六点红尘射入后，光柱就不在纯洁。瑕疵一旦入体，光柱就染上了俗气，内在的能量就在不断的萎缩中，也就失去了操纵轮回的力量。

　　　　转眼间，五根光柱已经形成了残像，指留下了最后正中的那根最粗的光柱仍在独自挣扎，只是其色彩早已经变成了灰色。

　　　　方啸觉再次叹气，不知何时他得双掌已经分开，两根手指轻轻的伸了出来，竟然捏住了光柱的前端。仅剩的那条光柱居然完全静止了下来。

　　　　邓霖脸色巨变，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一丝余力去改变任何东西了，他静静的端详着，眼光中却伴随着安详与镇定。六道轮回既然被破的体无完肤了，而方啸觉的招式显然又未尽，只要他的指尖微微吐气，光条将逆向射向自己，等待他的就只剩下死亡了。

　　　　“红尘落尽”本就是为了“六道轮回”而创造出来的，“红尘落尽”绝不是为了压制“六道轮回”，而是应该先有“红尘落尽”，然后才能有六道轮回。也就是说，“六道轮回”作为武学极限的存在，是必须先要领悟“红尘落尽”后才能做到真正的突破。红尘尚未看破，人又怎么去飞升轮回呢？

　　　　邓霖感慨，他终于看穿了武学的极限，本应该开心才对，可是现在他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我尽力了，我无憾了。邓霖不禁微微一笑，想去摸鼻子，可是却无力抬手。

　　　　瞳孔中反射出来的那条光柱果然再次明亮了起来，邓霖绝然，如此的绝命招式下，双方都是全力出手，即使是方啸觉也没有任何余力去改变结果，所以形式已经不可逆转，他已经准备好了。

　　　　光芒闪烁着，神圣般的金黄色越来越盛，终于开始缓缓的移动了起来，可是出乎邓霖意料的是，一粒红尘却先于光柱射了出来，光柱却并没有朝着邓霖移动，而是相反朝着方啸觉的胸口射去。方啸觉双手在外，似乎也没有想到这样的结局，光芒一闪，在钻进胸口后便消失不见了。同时那粒红尘在刚贴到邓霖面前的时候，却突然乏力垂直了滑了下去。

　　　　局势就这么嘎然而止，十招，正好十招。结果却是，方啸觉重伤垂死，邓霖诧然不已。

　　　　“您以前见过‘六道轮回’？”面对着方啸觉瞬间苍老的面孔，邓霖不禁问道。

　　　　方啸觉缓缓的压了摇头，他久居深山，的确没有见过。

　　　　“那您却知道它使属于谁的武功？”邓霖追问道。

　　　　方啸觉微笑点头，却反问道：“现在你也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邓霖无奈的点头，他的确已经猜出来了。

　　　　当年离蜀时遭遇的神秘高手，打得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世间能有几人？

　　　　能创造出“六道轮回”这样的逆天招式的人，其武学造诣是何等的高超，世间能又有几人？

　　　　当年那神秘人就是探知到邓霖与方啸觉同源内力的时候，才赠送了那页“六道轮回”招法，其目的就是想有朝一日当邓霖面对方啸觉的时候使用，其心机之深，料敌之远，世间又能有几人？

　　　　唐老太太，全天下最神秘的女人，也是最有权力的女人，只有她符合这些条件，也只有她有能力能与方啸觉一战。

　　　　“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方啸觉那微弱的话语声打断了邓霖的思绪。

　　　　邓霖只有点头，他拼命的点头，他知道属于方啸觉的世间已经不多了。

　　　　方啸觉一阵猛咳，邓霖赶紧用手心贴上了方啸觉的胸口，仅剩的内力不留余地的输了过去。两人本就是同源，且等你还掌握了胡濙的高明医术，几下呼吸间，方啸觉的脸色果然红韵了一些。只是两人都知道方啸目前的伤势已经不是用内力可以医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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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红尘落尽（）　
方啸觉微微一笑，终于可以开始讲述他的故事了。

　　　　“当年我正逢年少，且学业有成，却并没有什么名声，于是决定出关历练。不想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中却偶遇了一个叫小娥的女子。”

　　　　方啸觉的眼光突然放得很远，眼光中却尽是欢喜之意，邓霖在一旁默默的听着，生怕应影响了方啸觉的思绪。

　　　　“小娥天资聪慧，悟性绝不下于我，我们谈武论道，一路逍遥快活，不想竟过了一月有余。有一天她突然不辞而别，留言给我，让我出人头地，才能有再见之时。”

　　　　“于是我从此苦心修炼，如约如梭，光阴似箭，转眼已过十余年。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登上了武林之巅，坐上了武林盟主。即为武林盟主，当然应该为武林做些事情，当时正逢链式只求，于是在白啸天李英等人的苦口婆心下，我终于答应去挑战无力了那种最神秘的门派蜀中唐门的掌门唐老太太。”

　　　　“唐老太太也是当时人们习惯性的统称，其实那时候人家也才四十多岁，也就比我小了两三岁。”

　　　　“可是当我在唐门内见到唐老太太时，我才体悟灌顶，原来唐老太太既是小娥，小娥并没有骗我，她得真名就叫做唐小娥。”

　　　　“当时我才体会到小娥留言的真意，小娥的出身实在是娇贵，没有极大的名声以及极高的武功根本就不可能赢取她，可是我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我们的重逢将是会再那种场合。”

　　　　“面对着昔日的情侣，我们当然不会真得出手，于是我们进入了密室，然后开始了以口代手的比试。”

　　　　“以当时我们两个的武学造诣，早已经脱离了真枪实弹的比斗范畴，只需要嘴里说出招式即可完成比试。”

　　　　“就这么来来回回比了上千招，招式都已经用完了，我们便开始了自创。我们彼此互相帮助，互相启发，不断的挑战武学的极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变成了一场研讨。就这儿不知不觉中，竟然比试了两个月。最终还是我用最新创造出来的一招，勉强赢了她半招。”

　　　　“虽然我们都不想结束这场奇特的比试，但是胜负终于分清了，于是小娥答应了当初我开出的条件，蜀中唐门不再出蜀一步。原以为这场争斗终于被和气化解了，可以使武林免去了一场浩劫。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小娥身上流淌的是唐门的血，争强好胜到了极点，她并不甘心失败，于是一场心的比试又开始了。她不但没有答应我们的婚事，反而约定我们每十年的一场比试，只要我再次击败她，她才甘心认输。”

　　　　“其实如果真刀实枪的比试，我并不一定能赢，因为唐门的暗器实在是太霸道了，连我都没把握接得住，可是小娥她坚决不用暗器，要从武学上来跟我比拼。”

　　　　“十年就十年吧，我并不在乎，只要她心里容得下我，我就很满足了。可是事情马上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分别一年后，我回到了京城，突然有一天，小娥再次来到了我面前，然后扔给我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原来在比武期间，她患上了我的孩子。可是我不是唐门中人，所以那孩子绝不能生在唐门中。于是小娥一个人潜了出来，居然就一直在我的身边接产了。把孩子交给我后，她便转身离去，她并没有忘记我们的十年之约，她需要回去闭关。临行前给了我另一个选择，相比于我俩拼个你死我活的，还有一个方式可以解决，那就是让我们的孩子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能避免和她得交手，我当然满口答应。”

　　　　“可是当时京城还在南京，情况已经非常的紧急，朱棣大军随时可能攻杀过来，南方形势是岌岌可危。于是我连夜抱着孩子到了北面，潜进了朱高熙的军中。恰巧他的儿子也刚刚出世，于是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过来。了绝了孩子的事情后，我便悄然回京。然后便收到了我大哥方孝孺的重托，要我保护建文帝出逃。”

　　　　方啸觉无力的说了这么多后，感觉有些无力，颓唐的皱了皱眉后，声音却愈发的柔弱：“我的故事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后面的事情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活着你可以替我说下去。”

　　　　邓霖长叹，点头，自己的内力已然见底，可方啸觉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六道轮回正中的那道光芒最是凌厉，且是穿胸而过，方啸觉断无生理，只要他胸口流淌出一滴血后，生命就将马上离开肉体。

　　　　方啸觉勉强的推开了邓霖的手心，他也感觉到了邓霖的后继乏力。

　　　　邓霖终于解放了手，终于摸到了鼻子，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所以当初世叔找上皈依寺后，提出以你儿子当做休战条件的时候，你变将计就计答应了他？”

　　　　方啸觉微笑点头，如此重大事情，他当然不会和胡濙去说。

　　　　“所以说，刘子涵才是真正的朱高熙世子，却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关东万马堂的继承人，而你的儿子却鬼斧神差的成为了朱高熙的世子，所以你一直默默的支持朱高熙登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你的儿子能成为天子。这样便验证了唐老太太当初的那句‘人上人’的条件。”

　　　　方啸觉苦笑，事实就是事实，根本不需要他去答辩什么。所以当朱棣要杀朱高熙世子的时候，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劫了法场。而目前的情况已经清晰的表明，朱高熙在朱棣的眼中已经没有任何上位的希望，所以方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