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斩落红尘- 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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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忆往昔（）　
面对着胡濙的洒然，邓霖的心中也落下了石头。　　　w　w　wnbsp；。　　。　c　o　m

　　　　狗急了还要跳墙，何况是当朝礼部尚，所以他本就担心胡濙的过激反应。

　　　　胡濙毕竟是他的长辈，二十年来虽然见面不多，可是在他们之间却始终连接着一条看不见的绳索，那就是亲情。

　　　　白万剑叛逃，父亲钟纳川似敌似友，仅剩下的两个长辈冯天胜和邓朝曦，都已经因为厌倦了尔虞我诈的红尘岁月而结伴远行。也许他们是明智的，俗世洪流，能避则避，何必陷于一身泥潭中呢？

　　　　可是邓霖却不行，千丝万缕的线索都跟他有关，他决不能一走了之。乌云蔽日，终有云开雾散之时，没有光明，如何驱散黑暗。所以他决定坚守。

　　　　胡濙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他仍旧是彬彬有礼的高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与邓霖说这话。所以他必然有他的道理，事情还没定论前万万不可轻下结论。邓霖不断的告诫着自己保持着冷静。

　　　　所以当胡濙问及邓霖如何破局的时候，邓霖也只是神态自若的轻声说了两个字“交点”。

　　　　胡濙微笑，伸手抚须，手却戛然而止，他在琢磨着这两个看似简单的字眼，不过顷刻后，他的手边顺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滑了下去。

　　　　每一条线索犹如一条弯曲的线条，随着线索的越来越多，局面也就愈发的混沌。可是当有心人把所有线索归并起来后，就会发现其中的交点。

　　　　胡滢苦笑，他想到了人生不也恰是如此呢。茫茫人海有万兆人，每个人就像是牵着一根看不见的红线，当与别人的红线产生交点后，两个人便由此相识了，由此便产生了缘分。

　　　　邓霖见状也释然，接住了胡濙投射过来的视线，他就知道胡濙已经听懂了他的话。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非常的巧妙。有时候竭尽全力的诉说，却反而使对方生疑自己在欲盖弥彰，有时候什么话都不用说，却反而能让别人明其心。语言能表达很多东西，却不能完全覆盖住自己的情感，所有常常一个眼神，一个示意便胜过了千言万语。

　　　　“你早就洞悉了白万剑的野心，所以利用他制造了我父亲的‘死亡’。”

　　　　面对着邓霖的陈词，胡濙微笑颔首。其实他也没打算再隐瞒下去，因为他知道邓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在他庞大的计划中，这只是一个极其微小的点，正好能使钟纳川顺利潜入了唐门。

　　　　钟纳川当然是杀不死的，因为胡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事先早就和钟纳川那成了共识，在转移了年幼的邓霖后便开始演起了戏。

　　　　邓霖接着说道：“而白万剑事发后，却被我父亲救下，这本不合情理。”

　　　　胡濙点头道：“的确，白万剑虽然没有杀死你父亲，可是却已经做出了丧尽天良的行动，两人之间应该早已没有了兄弟之情。”

　　　　邓霖道：“除非是有人在中间周旋，才能使我父亲以恩报怨救下了白万剑。”

　　　　胡濙道：“不错，那个人的身份应该很特殊。”

　　　　邓霖微微一笑道：“所以只有师叔您出马了。”

　　　　胡濙洒然笑问道：“我为何要留下白万剑呢？”

　　　　邓霖道：“因为你需要拿到白万剑的钥匙，然后才能引发后续的案情。”

　　　　“你错了”只见胡濙语气一转才接着说道：“其实是白万剑来找的我，他主动提出了用钥匙的秘密来交换他的命，我当场同意了。白万剑对万剑山庄当然十分的熟悉，怎奈白绝上台后却精于布置，防卫森严，要偷出那把钥匙却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邓霖不假思索的接着道：“所以你只能寄希望于唐君耀打着闵阳门的招牌，趁着万剑山庄空虚的时候来硬抢钥匙。”

　　　　万剑山庄自白万剑以下，也就属二长老最有想法，而有想法的人就常常容易被利用。有了二长老的消息，当然能知道万剑山庄里何时最虚弱了。

　　　　同样的道理也存在于唐君耀身上。虽作为唐门现任掌门，头上却压着一个唐老太太，屁大的事情都需要他去汇报，当然使得他很不舒服。所以唐君耀一心想用自己的力量来为唐门做点贡献。在收到化身唐尽忠的钟纳川的挑拨后，他顿时心猿意马。为了唐门的长久安定，他决定押宝朱高熙。于是瞒着唐老太太开始暗中调集人手，准备干一票大的。

　　　　可惜钟纳川却只听命于胡濙，他本就不是和唐君耀站在一条线的。所以他巧使手段，最终鬼斧神差的把真钥匙给了白绝。他算准了白绝无暇惹事，所以必定会把钥匙交给邓霖。然后他创造机会使邓霖他们逃离了蜀中。

　　　　邓霖拿着钥匙必定会研究下去，这恰是胡濙想要的结果，他的计划何等的庞大，他想利用邓霖去偷取藏于工部的图纸，然后故意处处留下一丝线索，目的就是要把邓霖拉扯进来。

　　　　其实胡濙重用白万剑的消息来源，取得图纸的本意只是为了杀掉这个前太子。朱棣对这个前太子太好了，他很了解方啸绝的能力，所以非常担心前朝余孽的复辟，如果保不住朱棣，那他的后主朱高熙就更保不住了。成大事者绝不能手软，所以趁朱棣远征，他决定代主子动刀。

　　　　眼见着朱棣岁数的增大，胡濙的真实目的便是保着朱高熙上位，可是他主张的只是据理力荐，他相信他的努力与诚心必会打动皇帝朱棣。可是朱高熙却不以为然，他主张暴力解决，因为他比胡濙更了解自己的父亲。于是一条船上的人便开始产生了分歧。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胡濙妥协了，因为朱高熙直接下了命令；要趁他老子在外带兵的绝好良机痛下杀手。箭既已在弦上那就不得不发了，于是胡濙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了黑船。可是内心深处，他却觉得甚是不安，于是他决定抽身出来，不在过问细节。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另一股强大实力的加入，使得朱高熙更是觉得信心十足。这股势力的加入也跟胡濙有着关系。

　　　　在蜀中让唐君耀吃了个哑巴亏，原以为瞒天过海的一招，却不想唐君耀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唐君耀当然有自己的底牌，那就是唐鹅。通过了唐鹅，唐尽忠就知道自己被耍了，自己手上的根本就不是真钥匙。唐君耀大怒，却不动声色，他直接跳过了钟纳川等人和朱高熙的势力联络上了。

　　　　唐君耀需要证明自己，建议武力夺政，竟与朱高熙不谋而合，于是一个异常庞大的计划便在两厢情愿的情况下展开了。

　　　　三方势力的联合，却怀着三种截然不同的利益。

　　　　朱高熙当然是想称帝。皇帝便是天子，天之骄子，万人之下，君临天下。这些诱惑是朱高熙无论如何都抵抗不了的，更何况，为了这个位子，他已经至少等了二十年了。

　　　　唐君耀代表的是唐门的利益。如今的唐门碍于契约约定，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蜀中，这当然令唐君耀十分的不爽。富思淫，穷思变，于是唐尽忠必须要求变。可是再怎么变，他都必须要得到朝廷的支持。朱棣的性格是出名的软硬不吃，显然不是这个理想的拉拢人选，如今联络上了朱高熙后，他便看到了希望。所以现在是个改朝换代的天赐良机，他绝对不能放过。

　　　　只有胡滢是最得不到利益的人。他本希望朱高熙上台，可是他不希望用动用武力的方式来进行。朱棣年事已高，为何不能等呢？堂堂正正做上皇位有何不妥？所以对于这件事情胡滢始终不明白。可是有些事情他却是非常的清醒，那就是万一失败的话，则根本没有任何的退路，那是杀九族的罪名。

　　　　于是胡滢想退，可是事与愿违。人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后，总不会是件好事情。如今的胡滢已经是身不由己了。他已经身在贼船，朱高熙当然容不得他抽身外出。于是他的计划便只能改变了，他装聋作哑，不发一言，他需要找到一个脱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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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我究竟错在哪（）　
胡濙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可是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的叛离了他原先的期望。

　　　　“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胡滢叹了口起喃喃说道，他觉得自己做事一向谨慎，可是为何邓霖却能偏偏找到破绽。

　　　　“出在将军身上。”

　　　　“将军？”胡滢不可置信的呆在了原地。

　　　　“将军本来是你的人。”邓霖平静的说道。

　　　　胡滢点头默认，到了现在，已经没必要隐瞒什么了。将军本来就是他安插在军队里的亲信。

　　　　“你为了在大战中埋伏奇兵帮你守着西门，将军显然就是个最好的人选。”

　　　　“这也是朱高熙给我的唯一任务。”胡滢答道，可是语气中充满着惋惜。

　　　　“可是事后你便知道自己看错将军了。”邓霖道。

　　　　“将军其实是朱高熙的人。”胡滢叹道。

　　　　“估计他最后一次跟你见面就是在状元楼吧？”

　　　　“不错，那时候他刚入京，没几个人认识，而他又急需要知道一些部署。之后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胡滢苦笑，眼中却充满着疑惑，仿佛在问邓霖：“你怎么知道的？”

　　　　“状元楼中，将军拿的是酒杯，桌上却有一壶茶。”邓霖的眼睛在微笑着。

　　　　喜欢喝酒的人当然不会同时喝茶，既然有茶壶，那就说明之前还有个人在，也许是茶小二只收走了茶杯人忘了收茶壶。桌子上的菜又是热的，说明将军也是刚来不久，只是刚送走了他的客人后就主动用视线传话叫来了邓霖。

　　　　“所以我在门口差点撞到的那个青年人，其实就是世叔你。”邓霖接着说道，笑意却越来越浓了。

　　　　不想邓霖从如此的细节中就能判别出来，不觉令胡濙感觉有些意外。胡滢恍然，可是一旦释然后，心中石头也落了地，脸上的笑意顿时涌了上来，只是那笑意显得有些尴尬。

　　　　可是转眼间，邓霖的眼神就变了。笑意刹那间荡然无存，一股忧伤的情绪马上浓烈了起来。

　　　　“可是你不该杀大雄的”邓霖的眼眶中出现了一丝晶亮。

　　　　胡濙默然，眉毛纠缠在了一起，歉疚的表情马上溢于言表，看的出他确实是非常的后悔。

　　　　当时出于意料之外，胡滢在状元楼看到了邓霖和冯君扬，只能与将军匆匆告辞。怎奈当时下起了大雨，把他脸上易容的药物弄的很不舒服，路上本就人不多，所以他就在街边抹掉了易容。却不巧大雄正好经过，胡濙百般无奈下只能用灭口的方式来掩护自己的身份。

　　　　大雄原本就是一个糊里糊涂的人，直到遇到邓霖后，他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终于渐渐的醒悟了过来，他找到了工作，遇到了“贵人”。只是世间就是如此的无情，偏偏在一个人清醒过来后，却施加了毒手。所以大雄又回归到了混沌之中，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了。

　　　　然后便发生了偷入工部秘密仓库盗图的事情，胡濙本就在暗处对于邓霖的行动了如指掌，所以他完全能在不知不觉中，抢先下手，拿到他需要的图纸。然后故意留下破绽，引邓霖上钩。

　　　　幸亏邓霖机灵，及时发觉了问题所在，所以他并没有在西郊追随大军，而是潜身进入了深宫去保护太子朱高炽去了。

　　　　近身太监小高子是离朱高炽最近的人，身材又和邓霖相差不远，所以邓霖很轻松的点倒了他后，便扮起了小高子，就这么及时救下了朱高炽，化解了朱高熙的一场叛乱行动。

　　　　可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以朱棣那眦睚必报的脾气，又刚在大漠中经历了九死一生，一旦回京后，必定不会放过如此大的政变行动。于是一场明察暗访便悄悄开展了起来。

　　　　当每一个人都以为即将出现血风腥雨的时候，朱棣这次却耐人寻味的选择了沉默，而且一沉默就是一个月。所有人的提心吊胆着，他们太了解朱棣的脾气了。可是最终，结果终于出来了。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最终的结果只是处斩一个世子而已。

　　　　可是这个世子他爹是皇子朱高熙，所以稍有头脑的人都看得懂。真相已经出来了，是朱高熙在背后发动的政变，只是朱棣碍于皇家脸面下不了这个手。

　　　　古人云：虎父不食子，可是却没有说不食孙子，反正朱棣的孙子多的是，于是最终朱棣无奈间只能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要杀朱高熙的儿子作为一个极度严厉的警告。自己岁数大了，再也折腾不动了，所以他一定要朱高熙适时收手。

　　　　可是意外再次出现了，方啸绝居然及时出手，救下了朱高炽世子，这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方啸绝究竟与朱高熙有什么关系？”邓霖转着眼珠子问道。线索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久居世外的方啸绝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手，而且还干了这么大的一票，中间必有原因。

　　　　胡濙眯着眼睛，沉重的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是该让你知道了。”胡濙说完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

　　　　邓霖静静的等着，之前的真相几乎已经全部浮出水面了，只留下最后方啸绝为何救人这一个疑点了。

　　　　胡濙缓缓的放下茶杯，然后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才开始了他的答案：“方啸绝唯一的弱点是他的儿子。”

　　　　“他有儿子？”

　　　　“他出名甚早，快意恩仇，却一直未有子嗣。五十有余才得了一个儿子，所以更是倍加珍惜。”

　　　　“孩子的母亲是谁？”邓霖急忙问道。

　　　　胡滢摇了摇头说道：“没人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这个儿子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也许是责怪邓霖插话打叉的缘故，胡濙瞪了一眼后才继续说道：“靖难之战，最终南京城破，方啸绝答应了其兄方孝孺的要求，护送建文帝出逃。怎奈失态已经非常的严重，根本就来不及照料他自己的儿子。”

　　　　邓霖道：“所以您在皈依寺寻到建文帝和方啸绝前，应该已经接到了他的儿子。”

　　　　同样被邓霖插话，这次胡濙的眼神显得非常的慈祥，“如果我不接走他的儿子，那婴儿早就被处斩了。”

　　　　邓霖颔首。方孝孺作为建文帝的第一智囊，自打朱棣大军入京后，便宣旨灭九族了。那婴儿作为他的侄子当然在九族之列。

　　　　“难怪方啸绝答应你那蒸笼棋局之约，原来世叔的资本还真不少。”

　　　　胡滢老脸一红道：“我答应他照料他儿子二十年，只为换他一局棋而已。”

　　　　邓霖问道：“这可是杀头的罪过，不知世叔如何安置那婴儿呢？”

　　　　胡滢回道：“关东万马堂一向是一脉单传，可是传到刘星河后，便断了后。而恰巧刘星河与我是至交，一直托我帮他物色一个养子。”

　　　　邓霖不禁鼓掌笑道：“世叔果然是神机妙算，万马堂远在关外，根本不虞朝廷知晓，真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可是笑到一半后，笑容却突然完全凝滞住了，“刘子涵他居然是方啸绝的儿子。。。。。。”

　　　　胡濙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不可能”邓霖都快蹦起来了。

　　　　“这是事实。”胡濙平静的说道。

　　　　“如果刘子涵是方啸绝的儿子，那方啸绝去救朱高炽的儿子干嘛？”邓霖的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也不眨。这的确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情。

　　　　“你会懂的。”胡濙深沉的说道，面色极其的郑重。

　　　　“朱高熙世子有多大岁数？”沉思中的邓霖突然问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胡濙的眼睛却突然放出了光芒，“与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