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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笑眯眯的望着他们,刚想从中找出个在宣政殿伺候的,问问昭武帝的去向,却看见前面福泰殿滴水檐前俏生生离着个身材高挑的宫女。正在朝自己望来。
秦雷心中一动,挥手洒出几片金叶子,笑道:“一人一片,恕不奉陪。
兄弟们末怨本王不仗义,娇滴滴地小娘子却是比你们讨人喜欢。”侍卫们知道五爷最讨厌下人贪起来没个样子,也不争抢。让其中一个小太监全收起来,待会再分。他们则嘻嘻哈哈道:“王爷。小的们刚洗过澡,也不臭。”
秦雷捂住鼻子笑骂道:“去年三十也叫刚刚?滚蛋滚蛋。”说着拱拱手,分开众人,在一片道谢恭送声中,朝福泰殿前走去。
到了滴水檐下。那宫女却已经躲进了长廊里,秦雷无奈笑笑,只好又走过去。这次她没有再躲。低着头紧咬下唇,待秦雷凑近了,
才微微慌乱的一福,轻声道:“奴婢拜见殿下。”
秦雷神色复杂的端详着她,良久才轻声道:“你…还好吗?”这女子自然是念瑶,前一阵子被他狠心送到了慈宁宫,此时再见,气色却好了很多,消瘦地双颊也微微丰腴起来,看上去没有遭罪。
念瑶微微颔首,小声道:“太后对奴婢很好。”
秦雷干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面对这个女孩子,他总有一种转身逃走的冲动。咳嗽一声,掩饰一下尴尬,他温声道:“皇祖母让你来找我的?”
念瑶轻声道:“是的,太后有请王爷,说是您务必在面圣前去她那里一趟。”
秦雷微笑道:“那咱们就走吧,麻烦姑娘头前带路。”语气十分客气、客气到生分。
念瑶嘴角微微**,点点头,小声道:“王爷请…”便袅袅转身,在前面带路。
见她转过身去,秦雷暗暗松口气,心道:老子这是怎么了?干嘛这么怕她?好想连我妈都没这么怕过吧?
带着一脑门子官司,跟念瑶到了慈宁宫。念瑶把他引到那间禅室,在门口柔声禀报道:“启奏太后,隆威郡王殿下来了。”
里面沉默一会,才传出一个慈祥的声音道:“你这孩子,不是跟你说过吗?到了这就要五殿下,莫把那些劳什子封号带进来。”
听太后这样对念瑶说话,秦雷终于放下心,等念瑶小声应下后,他便叫起了撞天屈:“奶奶怎么能这样说呢?那封号也是孙儿一刀一枪、流血流汗挣回来的。”
老太后忍俊不禁,呵呵笑道:“你个小猢狲到了门口还不滚进来。”
秦雷赶紧蹦进去,嘿嘿笑道:“滚进来了。”老太太笑着对门口道:“念瑶把门关上,然后去看书吧。”念瑶柔声应下,轻轻把门掩上,便悄然离去了。
等她走远了,秦雷笑道:“奶奶怎么让她伺候,笨手笨脚地,误了事怎么办?”
文庄太后没好气的望他一眼,呛声道:“你手不笨,过来伺候奶奶,奶奶就不用她了。”
秦雷慌忙摆手道:“那可不行,我还要给您生重孙子呢。”
文庄太后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笑骂道:“猴崽子没规矩,那种话也是你这样身份能说地吗?”
秦雷讪讪挠头道:“不说就是了。”也不用文庄太后招呼,他便再对面的黄色蒲团上盘腿坐下来。一双眼睛不老实的到处寻摸,突然叹道:“孙儿最近读书时看到一个词,当时很不理解,现在到了奶奶这房间一下就明白了。”
文庄太后笑眯眯望着他,呵呵笑道:“可是‘和蔼可亲’?”
秦雷一下被老太太呛得咳嗽起来,举手投降道:“人家问:秦雷啊,你到底像你父皇呢,还是像你母妃呢?我现在可以很肯定告诉人家。我像我奶奶啊。”
文庄听了,笑得竟然咳嗽起来,秦雷赶紧跳起来,跑到老太太身后,给她轻轻捋背。好一会,文
才缓过来。揪着秦雷的耳朵笑骂道:“下次就成为老太婆了。”秦雷夸张道:“疼疼…”老太后才把他放回去,祖孙两个做好说话。
稳定下禅心,文庄这才微笑问道:“老太婆这里让你想起了‘家徒四壁’是不是?”
秦雷笑着点头道:“上次来还有个檀香炉,这次居然也没有了。”说着环视四壁。啧啧有声道:“绝对地徒四壁,”又好奇问道:“其实上次就想问问奶奶,您理佛怎么不挂佛像呢?”
文庄太后淡淡笑道:“老婆子在参禅、而不是礼佛。”
秦雷好奇道:“有什么不同吗?”
老太后微笑道:“礼佛是有求于佛,老婆子无求于佛。”
秦雷正襟危坐道:“那参禅又为了什么?”
老太后闭上眼睛,缓缓道:“为求不因五色而目盲;不因五音而耳聋;不因五味而口爽;不因难得之货而妨行;不因驰骋纵横而心发狂。”
秦雷挠头道:“孙儿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感觉这好像是道家地东西。”
老太后摊开右手。一串檀木佛珠便显现出来,便听她悠然道:“奶奶不惧离去、不求来世。是以不拜佛祖、不信原始。”
秦雷肃然问道:“那您修的是?”
“今世安、唯求我大秦子民康乐、唯求这天下止戈。”
秦雷俯身道:“奶奶宏愿!”
文庄太后微笑道:“人老了,易被心魔入体,自此昏聩不明,奶奶参禅便是为了温养元神、保持心头一点清明。”说着轻叹一声道:“等你什么时候真正挑起大梁来。奶奶便不用整日跌坐于此了。”
秦雷羞愧道:“居然要奶奶古稀之年,仍不得安然,孙儿不孝。秦氏不肖啊!”
文庄太后虚扶他一把,微笑道:“老婆子虽不求佛,这些日子却常在感谢老天,在我垂垂老朽地时候,为我秦氏又送来一个擎天柱。看是天不灭我秦氏啊。”
秦雷不好意思道:“我也没有那么好。”
听了这句话,文庄太后突然明白秦雷说‘咱俩最像’是什么意思了,应该是一般的厚颜吧,老太后默默道。
没等老太后说话,秦雷又问道:“那个香炉为什么也去了呢?”
文庄笑笑道:“坐禅要善于调养身心。若不善调,小则害病,大则著魔。禅堂的行香坐香。用意就在调身心。”说着眯眼笑道:“奶奶发现自己又有进境,无需行香即可调养入定。”
“奶奶因何进境?”秦雷笑问道。
文庄太后捻动手中的念珠,笑道:“无它,唯心安尔。”
“因何心安?”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地精神。
“‘雨田、念瑶、乐布衣’,足以让老婆子浑圆如意,心魔无法入侵。”文庄太后微笑道。
秦雷意外道:“还有念瑶?”他一直在猜测念瑶的母亲是谁,若不是老太后与她年纪差了半百,秦雷甚至要大不敬的猜测一番了。
文庄太后没好气道:“有那个好孩子伺候着,老婆子吃饭香、睡觉足,经常开心,自然心安很多了。”
见秦雷一脸不信,文庄这才轻叹口气道:“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再把那些陈年旧事说出来,只能令死者蒙羞、生者痛心。”
秦雷赶紧点头,岔开话题问道:“乐先生已经在孩儿哪了,孩儿也按照奶奶说地那样礼遇了。”说着嘿嘿笑道:“您能不能说说他到底什么来历?孙儿好奇的紧。”
文庄笑道:“小猢狲,你对乐先生印象如何?”
“神道,十分的神道!”秦雷不假思索道。
第二六七章 仇太监赠建城银 昭武帝听长生经
庄太后嗔怪道:“怎么能这样说乐先生呢?”
秦雷嘿嘿一笑,把乐布衣解签→命、算卦的事情一说,有些挠头道:“乐先生确实是大才,但他总喜欢把很有道理的事情披上一层神道的外衣,”摸摸下巴,为乐布衣下个结论道:“怎么说呢?此人有些懒散,孙儿老是怕他哪天突然撂挑子。”
文庄太后轻笑道:“不必担心,乐先生虽然不羁,却古道热肠、有悲天悯人之心,他既然主动上门来,说要到你那去看看,就一定是想做些事情,若是哪天他真的撂挑子,也是你让他失望了。”
秦雷撇嘴道:“怎么听着这乐布衣倒比孙儿还牛气。”说着比划道:“这好比开店,居然有不怕老板解雇的活计,老板还要倒过来哄着他,实在不是个好买卖。”
文庄面色渐渐凝重,沉声道:“孩子,奶奶送你句话:‘气度决定格局。’做多大事情就要有多大胸襟,气量狭小是做不成事的。”顿一顿,老太后继续道:若想家和万事兴,便要有容纳矛盾的气量;若想吞食天地,便要有容纳天地的气量。”
秦雷躬身受教,听文庄太后继续道:“为上者,手下既要有听话顺从的忠犬、又要有精明变的狡狐;既要有凶残嗜杀的恶狼、又要有横扫千军的猛虎。你不能因为喜欢狗的温顺,而厌弃狼的暴戾,也不能因为欣赏虎的威猛而厌弃狐的狡猾。”
秦雷皱眉颔首道:“用其长而恕其短,孩儿受教了。”
文庄太后呵呵笑道:“不错,公子小白宽恕了刺杀自己的管仲,才有了后来地五霸之首齐桓公;唐太宗容忍了犯言直谏的魏征。才有了一代天可汗的威名。孙儿要想做一番事业,却要像他们学习。”
秦雷听老太后拿齐桓公与唐太宗做例子勉励自己,心中微喜,面上越发恭谨道:“孩儿谨记祖母教诲,必将时刻提醒自己,勿以喜好用人、勿以亲疏用人。唯才是举、唯贤是举。”
文庄颔首道:“善。”
心中一动。秦雷幽幽问道:“不知乐先生是虎狼狐狗中的哪一种?”
文庄太后神色不变,轻声道:“鹰!”
“鹰?”秦雷轻声重复道。
“不错,是鹰。翱于九天之上,高瞻远瞩、经天纬地;其疾如闪电、其猛如奔雷。智计举世无双。韬略独一无二。”
对于文庄太后的评价,秦雷毫不意外,从那封懿旨里,他便能清晰感受到对乐向古的无比推崇。但他关心地是另一个问题:“应该如何用之?”
“为我所用则敬之,心生去意则留之,叛我而去则杀之。”老太后的笑容依然慈祥和蔼。只是挡不住话语间的冷冽之气。
秦雷点点头,接受了文庄太后的意见。在对待一些厉害人物地分寸拿捏上,他还是太嫩。
祖孙两个一阵沉默,秦雷才想起来问道:“奶奶唤孙儿过来,可有什么特别的事?”
文庄微笑道:“没什么大事,但你要先去见陛下的话。事情就大了。”
秦雷品咂道:“您的意思是,先见您,后去见陛下便无事?”
文庄颔首道:“不错。待会见你父皇时,把你要禀报的事情,安在老婆子头上,也让老婆子跟着风光风光。”
秦雷沉声道:“您说京山筑城的事?”
文庄点头笑道:“乐先生跟我讲过那城,你觉得一位陛下能容忍被别人扼住咽喉吗?”
秦雷轻声道:“这孩儿也想过,但当今乃是军权与君权之争,想来父皇也能容忍。”
文庄呵呵笑道:“你这孩子眼光毒辣得很,没错,你父皇会容忍地。”说着又淡淡道:“但难免心生芥蒂,从此把你打入另册。”
秦雷颔首称是道:“确实是个问题,但利大于弊,尤其对我皇室来说,更是一步胜败手,势在必行。孩儿希望能说服父皇。”
文庄笑道:“去吧,记住了,说是老婆子让你说的,这样就可以两全了。”
秦雷感激地点点头,说几句体己话,便退出了禅室。
再出来时,已经看不到念瑶的倩影,秦雷心中微微遗憾,刚要离开慈宁宫,却见仇老太监在殿角朝自己笑靥如菊。
秦雷笑咪咪的走过去,温声道:“仇老近来可好?”
仇老太监面色一抽一抽,苦涩笑道:“很不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双手递给秦雷道:“这是太后给您的,”又心疼笑道:“听说您要做大事,老奴也尽了点心意在里面。”
秦雷笑着接过,将那匣子封皮撕去,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整整齐齐一摞内府宝钞,足足有四指厚。最上面便是一张官银一万两面额的大票。
伸
摞宝钞上一捻,秦雷沉声道:“怕有二百万两之巨吧
仇老太监心疼道:“这其中一百四十万两是她老人家几十年地积蓄。再加上老奴帮着攒的,足足两百二十七万两之巨,应该够王爷用上一阵子了。”
秦雷摇头道:“***钱我拿走,仇老地那八十七万两还是留着养老吧。”
仇老太监推辞笑道:“老奴半截入土的人了,又无儿无女,要这些钱有什么用?”说着从怀中又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烟熏火燎的黄色绸布,抚摩婴儿小脸一般轻轻摩挲着,低声问道:“王爷可知这是什么?”
秦雷见那布头上有一截描金的龙爪,轻声问道:“王旗?”
仇太监摇头道:“是军旗。”说着缅怀道:“此乃秦氏子弟兵的军旗。十七年前,老太后就是擎着这面军旗,带着咱们镇守中都,把几十万齐楚联军拒之城下的。”
秦雷轻声道:“想必当时仇老英雄了得?”
仇太监纯白的眉毛一扬。声音竟难得高昂道:“老奴虽然负责保护太后,却也在危急时刻数度冲上城头,手持七尺大刀,砍下了几十个敌寇地首级!”顿一顿,又慨然道:“那真是老奴这辈子,最风光、最快活的日子。”也是最像男人的日子。仇太监心中默默道。
秦雷轻声道:“仇老可有什么嘱托?”
仇太监笑笑道:“唯求王爷能把京山城建成坚城雄城,成为我们秦氏子弟兵的根基所在。”
看来建城这事乃是早有谋划了,秦雷心道。点点头,沉声道:“定不负仇老所托。”又从匣子中点出五十万两。微笑道:“孤王送出去的钱,却没有再拿回的道理。”
仇老太监心道,这位爷是铁了心地想收买我呀。推辞一阵子,实在拗不过,便收下二十万两,笑道:“这些已经是下辈子花不完的了。其余的要着也是废纸,王爷拿去做正事吧。”
秦雷这才收起来。拱手道:“谢仇老高义。”仇老太监呵呵笑着拱手道:“老奴谢王爷给这个圆梦的机会。”两人又说几句念瑶地事情,秦雷这才告辞离了慈宁宫。
出了慈宁宫,按照仇老太监的指示,秦雷去了西面的紫宸殿,说是昭武帝正在那里听道士讲经。
走了大概一刻钟。到得紫宸殿外,卓老太监赶紧迎上来,笑眯眯道:“什么风把五爷吹来了?”
秦雷拍拍卓老太监的手。一张千两的宝钞便顺着袖子随手打赏过去,这才笑道:“来给父皇请安,到处没找见,一路打听到这来了。”
卓老太监指了指里面,小声道:“陛下在店里听道士讲经。”
秦雷笑道:“父皇日理万机,放松下心神也好。那孤就在这候着吧。”卓太监笑着把秦雷迎到偏殿,又命人奉上茶,自个则陪着他说话。
两人叙几句闲话,秦雷这才好奇问道:“不知父皇听得什么经?”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卓老太监道:“南华山天师讲的长生经,说地是如何长生不老,万寿无疆的。前一阵子陛下还要内府采办葯材,说仙师要开炉炼不死丹呢。”
秦雷听了,‘哦’一声,沉声问道:“这倒头一次听说。”
卓老太监回想一下道:“太子爷把南华天师介绍进宫里有三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