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期盼着他推开家门
没错,这才是他的娘,他最想要的娘!
看到骆风棠激动得似乎差一点就要喊“娘”了,杨若晴赶紧用力捏了下他的手臂。
“还愣着做啥?快过来跟娴夫人问好啊!”
她微笑着道。
娴夫人?
骆风棠怔了下,随即读懂了杨若晴的眼神。
他赶紧压下了那个已经到了嘴边的字眼,随着杨若晴来到了拓跋娴跟前。
“风棠给娴夫人问好。”
“好,好!”
拓跋娴看着面前高高大大的年轻男子,半年不见,儿子比上回看见的时候黑了一点,也瘦了一点。
看着身上,明显是跋山涉水马不停蹄赶回来的。
“累了吧?渴了吧?快,快坐下喝口茶,茶?茶呢?”
拓跋娴目光扫过四下。
“娴夫人,茶在这。”
杨若晴赶紧将一碗温着的茶奉到拓跋娴跟前,拓跋娴再送到骆风棠嘴边。
“快,喝一口润润嗓子。”
她道,眼睛里的心疼和宠溺,怎么都掩饰不住。
阎槐安和那日松把这一切看在眼底,暗暗诧异。
杨若晴见状,笑着解释道:“上回去北方,我和棠伢子一起去了一趟百蛮大峡谷。”
“在路上遇到了娴夫人,棠伢子帮了娴夫人一个忙”
阎槐安和那日松释然,怪不得这两人一见面就这个样子。
这边,拓跋娴看着骆风棠把茶喝下去,这才露出欣慰一笑。
“来,坐我身旁,我们一起吃夜饭。”
拓跋娴招呼道。
骆风棠看了眼自己身上,有点不好意思。
“我身上好脏,你们先吃,我洗完澡换身衣裳再来吃。”他道。
拓跋娴拉住骆风棠:“不脏,一点都不脏,先吃饱肚子,晚些时候再洗澡。”
骆风棠有点为难,问询的目光投向杨若晴。
杨若晴摸了下鼻子尖。
傻小子,这会子你看我做啥呀?
你娘叫你咋样你就咋样呗!
拓跋娴见骆风棠望向杨若晴,像是在讨她的主意,拓跋娴笑了下。
“晴儿,你就给句话吧。”拓跋娴打趣道。
杨若晴一脸尴尬,瞪了眼骆风棠:“娴夫人说的在理,先吃饱了,坐一会再去洗澡。”
“回头菜冷了,大妈还得再去为你费一回力”
骆风棠听这话,这才咧嘴一笑,在拓跋娴身侧坐了下来。
桌上的人,除了阎槐安,那日松和王翠莲。
其他人对骆风棠和拓跋娴的关系,都心知肚明。
尤其是骆铁匠,看到拓跋娴在那里给骆风棠夹菜,汉子满心感慨。
打心眼里,替自己这个侄子高兴。
等了这么多年,总算跟亲娘相认了。
一块儿坐在饭桌上,吃一顿团圆饭,真好。
夜饭,在和谐而又温馨的气氛中结束。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260章 大妹子()
杨华忠他们识趣的走了,还带走了阎槐安和那日松。
王翠莲在灶房收拾碗筷,杨若晴来了灶房帮她。
堂屋里,骆铁匠和拓跋娴坐在桌边拉着家常,骆风棠则在屋里洗澡。
拓跋娴再一次打量着这置身的屋子,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这就是我儿子长大的地方啊
骆铁匠抽着旱烟,也跟着打量这屋子。
“这屋子,是一年前重新翻新的,从前啊,更低矮,屋顶还破了好多个洞。”
“每逢刮风下雨,外面下大的,家里下小的”
听到骆铁匠的话,拓跋娴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中年汉子。
骆铁匠吐出一口烟圈,接着道:“我一直都没告诉他生世的事,这孩子一直都以为自己是老骆家的种。”
“打小他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啥事儿都藏心里,在外面受委屈了也不哭。”
“逢年过节,村里孩子有新衣裳新鞋穿,他没有,他从不在我这抱怨半句。”
“可我晓得,他心里羡慕得紧。”
“夫人啊,你是个贵人,可这孩子,却跟着我这个穷苦人苦了十几年了。”
“能有今日的一切,全凭他自个用命拼出来的。”
“你们母子终于重逢,我打心眼里乐呵。”
“从今往后,你多疼疼他”
说完这一切,骆铁匠又把旱烟杆子塞回了嘴里。
拓跋娴抬起手,用手绢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湿润。
“骆大哥,多谢你把他拉扯这么大,多谢你给他片瓦遮风挡雨。”
“比起我这个不称职的娘,你这个大伯,对他恩情如海啊!”
拓跋娴轻声道。
“自打我们见面至今,你没有责备我半句,可我心里却更难受。”
拓跋娴接着道。
这个时候的她和骆铁匠,不再是大辽的长公主和大齐的一个庄户人的对话。
而是两个因为骆风棠,而紧紧团聚在一起的亲人,家人。
“当年我被人追杀,动了胎气,将他生在半路。”
“我不把他送走,他会被我的仇家杀死。”
“我实在是没辙,才托付给了你的二弟”
骆铁匠摆摆手:“这些事儿,棠伢子都跟我说过了,我们都明白你的苦衷。”
“夫人”
“骆大哥,你就照着你们这的习俗,喊我大妹子吧!”拓跋娴道。
骆铁匠怔了下,随即点点头。
“大妹子啊,你也莫自责了,过去的事儿咱都不提,往后啊,咱都好好的!”
“你要是得空啊,就来看看棠伢子,他要是得空呢,我也会催促他去北方探望你。”骆铁匠道。
拓跋娴一脸感激的点点头。
“骆大哥,我这趟过来,还有个想法”
“啥?你说”
两个人正合计的当口,西屋的门开了。
骆风棠一身清爽的出了屋子。
“大伯,娴夫人”
“傻小子,这会子没有外人,咋还喊夫人呢?得喊娘!”骆铁匠唬下脸来纠正。
骆风棠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抬手挠了挠头。
拓跋娴站起身来:“这头发还湿着呢,得擦干,否则容易感染寒气而生病的。”
然后,她径直进了骆风棠那西屋。
“风棠你进来。”拓跋娴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骆风棠却看了眼骆铁匠,骆铁匠朝他摆摆手:“你去呀!”
骆风棠于是转身又回了西屋。
西屋里,拓跋娴已找到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正招呼骆风棠过来。
然后,骆风棠坐在凳子上,拓跋娴站在他身后。
妇人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的为骆风棠擦拭着头发。
屋子里很安静,母子两个好久都没有说话。
都不敢说话,唯恐打破了这份美好。
怕是梦,一碰就醒了。
过了许久之后,骆风棠终究出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娘,你这一路南下,沿途颠簸,受累了。”他道。
拓跋娴温柔一笑:“傻孩子,娘有生之年能来喝你的喜酒,亲眼看着你成亲,那点颠簸也是乐啊!”
骆风棠满脸动容。
“娘,你对我真好!”
他沉声道。
娘不是普通的妇人,娘是大辽的长公主,摄政的。
“娘,你日理万机那么忙,这趟过来,政务啥的咋办?”
骆风棠又问。
舅舅家的表弟做皇帝,可是才三岁不到,什么都不懂呢。
听到骆风棠的问,拓跋娴笑了下。
“过来之前,我已把政务托付给了我们拓跋一族的一位本家王爷代理,他是我的堂兄,论起辈分来,你得喊他一声皇舅。”她道。
骆风棠皱了下眉,本能的有些警觉。
“那个皇舅,靠得住么?不会趁着娘离开上京而捅出什么幺蛾子吧?”
拓跋娴怔了下。
一方面为骆风棠的这份警觉感到欣慰。
另一方面,却又有点哭笑不得。
“不会的。”她道。
“你那位皇舅,是娘的心腹。”
“当初你嫡亲的舅舅驾崩,留下一岁不到的幼子,若是没有那位皇舅的辅助,我和你表弟这孤儿寡母的也很难坐稳那宝座。”
“你那位皇舅,是个与世无争的人。”
“这趟得知我想来南方游玩一番,他也是赞同。”
“说我难得出来一趟,好好见识一番,所以呀,娘这趟过来,想要多陪陪你,你说好不好?”
拓跋娴柔声问。
骆风棠弯起了唇角:“当然好,我也想跟娘多呆一块儿!”
杨若晴帮着王翠莲收拾完了碗筷,回到了堂屋。
只看见骆铁匠一个人坐在堂屋的桌边抽着旱烟。
“大伯,棠伢子呢?”她问。
骆铁匠对她这笑了一下,指着西屋:“跟他娘一起在西屋擦拭头发呢。”
杨若晴‘哦’了声。
“大伯,那我先回去了,等会棠伢子问起,你帮我跟他说声。”
她道。
“等会娴夫人要回去,让棠伢子送她。”
骆铁匠点点头:“好,我晓得了,你去吧。”
杨若晴交代完了,这才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了老骆家。
虽然自己也好长时日没跟他一块呆了,今夜人多,也一直没机会跟他私下说话。
可是,比起拓跋娴,杨若晴觉得拓跋娴更需要棠伢子。
好吧,就让他们母子多呆呆吧,反正自己有的是一辈子来陪棠伢子。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261章 献殷勤()
想到这儿,她步伐轻快了起来。
在经过前面某户人家的院子附近时,她脚下突然刹了下,然后快速躲到了一旁的大树后,又再探出头来。
前面的院子,是沐子川家的院子。
那个人影,鬼鬼祟祟朝沐子川家的院子里去了。
月光下,是一个女子,穿着长裙,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
可巧沐子川家的院子门是虚掩着的,那女子也不敲门也不喊人,径直就推开院子门进去了。
杨若晴蹙了下眉。
沐子川这会子跟随钦差张大人他们去了庆安郡,没回村呢。
大晚上的,杨若兰鬼鬼祟祟跑到沐子川家去做啥?
眼见那边杨若兰叩响了沐子川家的门,而刘寡妇也过来开了门。
杨若兰闪身进去后,门又关上了。
外面,杨若晴越发疑惑。
她打算上前去一探究竟。
很快,她就悄无声息的贴伏到了沐子川家东西的窗下。
透过窗棱的缝隙,她看到点着烛火的东屋里,刘寡妇坐在那里织布。
杨若兰则像个小媳妇似的,恭顺的站在织布机边上。
然后,对话传进了杨若晴的耳中。
“沐家婶子,这包茯苓糕是我舅妈从县城带给我的,是能补血的好东西。”
“上回您病了一下,我并不晓得,如今想来都觉着愧疚,”
“这包茯苓糕,您就收下吧,多多少少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杨若兰温婉的声音一丝丝传了出来。
杨若晴听得眉心大皱。
搞了半天,原来是来给子川娘献殷勤的啊?
这个杨若兰真是不要脸!
屋子里,织布机的声音暂停了下,刘寡妇的声音随即传了出来。
“我说兰丫头,你回去吧,你这茯苓糕我用不着。”刘寡妇道。
杨若兰的声音,便多了几分凄婉:“沐家婶子,你是嫌弃我这东西不上档次么?还是嫌弃兰儿?”
刘寡妇见杨若兰这副样子,叹了口气。
“兰丫头,你这几日给我又是送茯苓糕又是送米面啥的。”
“你的心思,婶子我明白。”
“我也跟你说的很透彻,你和我家子川,没那个缘分”
“婶子,缘分啥的,都是哄小孩子的话。”杨若兰打断了刘寡妇的话。
“我和子川哥儿有没有缘分,那还不是婶子你一句话的事儿么?”她道。
灯光下,那双杏仁般的眼睛里饱含着水光和期待。
“婶子,我是真心稀罕子川哥儿,也是真心想要伺奉您。”
“您就成全我,让我跟了子川哥儿吧?”
“哪怕,哪怕就是做小,我也愿意呀!”
杨若兰道,看那样子,似乎刘寡妇再不答应,就要跪下去了。
刘寡妇显然有点不太耐烦。
“兰丫头,我是子川的娘,我不管你心里咋想,我只在意我儿子心里咋想。”
“他不稀罕你,甭说是做小,就是做粗使丫鬟,他也不待见你。”
“再说你的那句‘真心伺奉我’,我可受不起。”
刘寡妇摇了摇头。
“你对你自个亲娘都能那么绝,对我这个婆婆,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一番话,堵得杨若兰哑口无言。
她站在织布机边上,贝齿紧紧咬着牙关,摆出一副刘寡妇不松口就不走的无赖势头来。
刘寡妇没辙,从织布机上跳了下来。
“我要睡了,你从哪来回哪去吧!”刘寡妇指着那屋门,下了逐客令。
杨若兰还是不走,扶着那织布机,抹泪。
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刘寡妇看得大皱眉头。
这要是惊动了邻居,都过来看热闹,大家伙儿还不知道她咋欺负这兰丫头了呢!
就在刘寡妇为难的当口,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屋门口响起。
“沐家婶子,你睡了没?我来跟你借样东西。”
声音落下的同时,一个身影也随即出现在堂屋门口。
刘寡妇一看,是杨若晴,妇人顿时大喜。
“晴儿,你来得正好”
刘寡妇上来一把拽住杨若晴的手臂拉进了西厢房。
自从上回水灾的时候,杨若晴悉心照顾了患病的刘寡妇一场后,两个人之间的心结都解开了。
如今,刘寡妇虽然还是不怎么跟村里人走动,但性格却开朗了一些。
尤其是跟杨若晴,在路上遇到了都要喊她来家里说会话,喝碗茶。
这会子,杨若晴直接就被刘寡妇给拽进了西屋。
“晴儿啊,你帮我劝下你这个堂姐吧,非要送啥茯苓糕来,我不要,她还不走,我也不晓得该咋办了!”刘寡妇道。
杨若晴嘻嘻一笑,来到杨若兰的跟前。
杨若兰侧过身去,冷着脸子,不想看杨若晴。
杨若晴又转了个弯儿,来到杨若兰的另一边。
杨若兰蹙眉,瞪着杨若晴:“你干嘛?我脸上有花嘛?瞅啥瞅!”
杨若晴指着杨若兰的脸:“你脸上没花,你脸上有一坨狗、屎!”
杨若兰怔了下,随即恼了。
“死胖丫你骂谁呢?我这脸如花似玉,比你好看一百倍,你脸上才有一坨狗、屎!”
杨若兰愤怒道。
方才跟刘寡妇那装出来的温婉顿时荡然无存。
杨若晴冷笑:“杨若兰,狗把屎拉你脸上,都嫌脏呢!”
“像你这样的人,不配做人你晓得不?”
“你娘把你捧在掌心里当明珠似的养着,你呢?你做啥了?”
“你娘感染了瘟疫你躲她跟躲瘟神似的,她临死前,还在叫你的名字呢!”
“你对自己的亲娘都那样,你还有脸过来讨好沐家婶子?”
“我”
“你啥你?你的人品,全村人看得一清二楚。”
杨若晴接着道,压根就不给杨若兰还口的机会。
“你爹现在天天萎靡不振,借酒消愁,你弟弟的衣裳都没人洗,跟一只泥猴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