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众人听到老杨头这提议,一个个都懵逼了。
昨日可不是这个态度啊,这是咋回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都没有先站出来表这个态。
老杨头把屋里众人这些反应看在眼底,暗暗满意。
他咳嗽了一声,扬声道:“好吧,既然大家伙儿都不吭声,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回头该咋准备,准备些啥,我再另行吩咐你们”
“爷。”
一道清脆的女音插了进来。
老杨头朝声音来处看去,“晴丫头,咋了?”
杨若晴坐正了身姿,正笑吟吟望着老汉。
“爷,凡事都该事出有因,我就是想问问,你咋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呢?是不是有啥事儿?”
她一脸好奇的问。
老杨头听这话,眼底明显掠过一丝不自然。
他还来得及张口,一旁的谭氏抢先呵斥开了。
“死胖丫,你一个丫头片子,管那些事儿做啥?”
“你爷是一家之长,他咋说,你们咋做不就得了嘛,问啥问?”谭氏没好气的道。
杨若晴看了眼谭氏,笑了下道:“奶这话就太武断了吧?没错,咱晚辈是要尊重长辈的吩咐做事。”
“可长辈也该体谅下咱晚辈,为啥要那么做,让咱知情,不能啥啥都蒙在鼓里呀。”
“爹,四叔,你们说我说的对不?”
她的话,也道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杨华忠道:“没错,我闺女说的在理。”
杨华明也赶紧道:“我也正想问爹来着,为啥又改主意了呢?”
“就是啊,这翻脸比翻书还快,还不准人问了”刘氏撇嘴,嘀咕着。
杨华林没吭声,一双猴儿精的眼睛骨碌碌转着,似是在琢磨着什么似的。
杨华安则微笑着出来打圆场。
“你们几个,怎么跟咱爹咱娘说话的呢?都少说几句。”
他道,转而又凑到老杨头跟前。
“爹啊,您老交待我们做的,我们那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不过,这你也瞅见了,几个弟弟都不大明白。”
“爹你还是跟大家伙儿说清楚,深得弟弟们在那瞎猜忌”
老杨头抬眼瞅了眼面前的大儿子杨华安。
这个和稀泥的!
“哎,该说的,方才我都说了。”老杨头长叹了口气,再度出声。
“百善孝为先,我们老杨家,更是以孝传家。”
“还是那句话,既然进了咱家门,那就是咱老杨家的人。”
“死了,也是咱老杨家的祖宗,咱都是她脚底下的后辈,咱就该供奉起来。”
老杨头神情肃穆,吐字清晰,字正腔圆。
说得,更是铮铮有力。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老二啊,回头你去镇上,找个石匠刻块墓碑。”
“记住,要把咱这每一房男丁的名字全写上去,越快越好,祭祖的时候要用。”
老杨头再次吩咐。
杨华林点头:“爹你放心吧,我明日就去办。”
“对了,五房的名儿咋办?”他又问。
谭氏抢先道:“那个抛爹弃娘的兔崽子,被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他不是咱老杨家的人!”
杨若晴道:“爷刚说了,进了咱家门,就是咱老杨家的人。”
“五叔可是爷奶亲生的,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咋就不是老杨家人了?”她问。
谭氏气得咬牙,还要再驳,被老杨头制止。
“把五房名字刻上罢!”老汉吩咐。
老杨头又吩咐了一些其他旁枝末节的事儿,然后打发众人散了。
杨华安却被他单独留了下来。
“老大啊,兄弟几个里面,你念的书最多。”
“明日你随我一道儿去村老老旦伯家一趟。”
“去老旦伯家做啥啊?”杨华安问。
老杨头道:“咱长坪村有好多个姓,最大,人数最多的,就数咱杨姓,和里正他们的王姓。”
“咱这些大姓家族,祖上都修了族谱的。”
“老旦伯家祖上,就是专门帮人修族谱的,村里的几个大姓族谱,也都是他家在保管。”
“明日上昼,准备些酒和肉,你跟我去一趟你老旦伯家。”老杨头吩咐。
“诶,好嘞。”
清水镇。
杨若晴和小雨结伴来镇上采年货。
中途两个人来到天香楼歇脚吃饭。
“晴儿你快看,那个老伯就是前两日去咱村找过里正的那位大辽客商呢。”
小雨眼尖,拍着杨若晴的肩膀低声道。
杨若晴循声望去,果真看到了那日在县城城门下遇到的阎姓老者。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023章 有渊源的()
他带着两个粗壮的北方汉子,在酒楼大堂靠窗的地方要了一张桌子。
酒菜还没送上来,几个人在那里低声交谈着,似乎在斟酌手里的菜单子。
“小雨,你先去后院找八妹,我过去打声招呼。”
杨若晴跟小雨这说了一声,把采办的年货交给她,自己则朝那边窗口走去。
“阎老伯!”
杨若晴走过去,微笑着在桌子旁站定。
阎槐安看到面前的小姑娘,怔了下,随即便想起来了。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姑娘你,实在好巧,快坐快坐。”
阎槐安指着身旁的凳子,微笑着着招呼道。
杨若晴道了声谢,又对他同桌的其他两个汉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在旁边坐了下来。
那两个汉子也认出了眼前这个姑娘,正是进望海县那日,帮他们解围的那个。
两个粗犷的汉子也同样对杨若晴报以礼貌一笑。
杨若晴坐定后,视线收了回来,落在阎槐安手里拿着的菜单子上。
“老伯,这家的菜,几乎涵盖了大齐南北东西的不同菜式和口味。”
“酸甜苦辣,都有。若是老伯有什么不解的地方,我可以代为解答。”她含笑道。
阎槐安听这话,笑着道:“看来,姑娘是这里的常客?”
杨若晴笑而不语。
岂止是常客,这家酒楼可是我开的好不啦?
阎槐安于是手指指着菜单上的几道菜名问杨若晴:“这家酒楼的菜名儿,很有意思。”
“老朽我走南闯北几十年,吃过的酒楼不计其数,今个却还是头一回见到猜不出食材的菜。”
“姑娘你帮我看看,这道‘悄悄话’,是道什么样的菜?”他一脸好奇的问。
杨若晴便走过去一看,笑了。
“是猪耳朵炒猪口心,加了我们这一带特有的尖山椒和茴香,是一道很不错的下酒菜。”她道。
阎槐安恍然。
“这名儿,果真应景,想必取这名儿的人,也是个有着七巧玲珑心的啊!”他叹道。
杨若晴微笑着点头。
七巧玲珑心的人,可不就坐在你面前嘛!
在杨若晴的讲解下,阎槐安一口气点了六道菜。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阎槐安喝着茶,对杨若晴道:“若是老朽没有记错,姑娘好像说过自己是长坪村的吧?”
“嗯,是的。”她道。
阎槐安道:“昨日,老朽去了一趟你们村。”
“因为急着办一件正事,便只在你们村的里正家落了一会脚便走了。”
“当时是下昼,便没有去打听姑娘家住哪,也没去拜访。”
“原本是打算过两日再进村,再去姑娘家拜访下。”
阎槐安如实道。
杨若晴微笑着听着,觉得这老者,说话很实在。
没有什么花言巧语。
她道:“老伯你客气了,你远道而来,是客人。”
“老伯啥时候再去我们村,记得去我家喝茶。”
“我家姓杨,就在进村道路边上的那座新院子。”
听到杨若晴自报家门,阎槐安微笑着连连点头。
“那座新院子,昨日进村的时候看到了,确实很不错。”他道。
“等一下姑娘,你方才说你姓什么来着?”
“我姓杨啊!”
“姓杨?那,你跟你们村的大老杨头和小老杨头,又是什么亲戚关系?”阎槐安又问。
杨若晴抿嘴一笑:“大老杨头是我亲爷,小老杨头,是我们杨家的族亲,他跟我爷,是堂兄弟。”
“原来如此!”
阎槐安抬手抚这下颚花白的胡须。
再看杨若晴的目光,不再是方才那感激,更多了一些亲切。
“阎老伯,敢问你认得我爷?”
杨若晴接着问。
昨日,他进村,里正把村里几个族老,还有大小老杨头全都找过去了。
晌午饭,老杨头他们都是在里正家吃的。
这其中,肯定是有事儿。
听到杨若晴这问,阎槐安爽朗的笑了几声。
“我不认识你爷他们,可是孩子啊,我跟你们老杨家,却是有渊源的啊!”
“哦?”
“这事儿,说来话长,你若想听,我可以告诉你。”
“好啊,那晚辈便洗耳恭听。”
杨若晴赶紧端正了坐姿,听阎槐安讲那过去的事。
“这事儿,得说到几十年前”
“我是大辽的子民,那一年,我们那地儿闹灾荒,饿死了好多人。”
“那会子我跟你差不多大,十几岁的光景,跟着我们村的人逃难来了中原。”
“后来几经颠簸,跟他们走散了,我一个人流落到了清水镇,在镇上做乞丐。”
“那一年腊月,也跟这会子这样快要过年了。”
“天寒地冻啊,我在路边饿得奄奄一息,浑身长满了冻疮,脚都冻烂了”
“后来,来了一个少妇人,她看我可怜,就把我带到一家小医馆救治。”
“她给了那医馆的大夫一笔钱,让他帮忙照看我。”
“她自个,每天都来镇上看我,给我送吃的。”
“那个年,我是在医馆过的,开春后,我的病全好了,也能下地行走。”
“我给她磕头,求她收留我,我给他当牛做马。”
“她没有,而是给了我一个信物,让我回大齐北方的一个城镇,去找一个大户人家。”
“她告诉我,她不是这一带的人,也是从北方那边过来的。”
“她说她往后要留在这边,留在长坪村,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回北方去了。”
“她让我拿着那个信物去她说的地方找,会有人关照我。”
“我果真去了,凭着那个信物,我得到了一笔银钱。”
“后来凭着那笔银钱,我做了点小生意。”
“苍天垂怜,我的生意越做越大,这一晃,十多年就过去了。”
“我想起了当初那个对我有恩的她,我想回来找她,报答她。”
“这时候,两国交战了,边疆封锁,进不来。”
“但我还是派人千方百计打探到了她的消息。”
“我才知道,就在我走后过了四五年,她就死了,据说还是自缢身亡。”
“我难过死了,连着好几夜都梦到她,冰天雪地里,是她救了我”
“这份恩情,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她就走了”
阎槐安说到这,眼角老泪纵横。
提起当年的事,往事仿佛历历在目。
刚好这时候酒菜上来了,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了一口。
望着窗外,是时过境迁的沧桑。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024章 明明就是贪财()
杨若晴听到这里,却是眉心微蹙,眼底掠过一丝惊愕。
自缢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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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我去,难道是那个小妾?
“后来呢?后来如何了?”她接着问。
阎槐安转过脸来,看了眼她,无奈一笑。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后面几十年,我一直忙于操持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北方长白山下那一带的山货皮草奇珍,几乎全被我包揽。”
“如今,我年岁已高,已入迟暮之年。”
“我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好好报答她。”
“这几年,两国平息了战火,恢复了贸易和交通。”
“我这才带着商队来了长坪村。”他道。
“可是,对你有恩的那个好心妇人,几十年前就死了。你来了,又能如何呢?”杨若晴问。
阎槐安淡淡一笑:“她不在,可是,她有后人在便行了。”
“当年她救我的时候,是怀有身孕的。”
“找到她的后人,送上我这迟来的谢礼,以慰籍她的在天之灵吧!”
听到这里,杨若晴几乎可以笃定,后山老杨家祖坟边,那个小土包里的小妾,就是阎槐安要找的恩人。
怪不得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回忆,都说那小妾说话,气质,都不像乡下人。
没人知道她叫啥,姓啥,娘家哪里的。
搞了半天,原来是从北方大户人家过来的。
等下
她忽然明白,老杨头为啥隔了一日,祭祖就改主意了!
为了求证什么,杨若晴接着问阎槐安:“阎老伯,那你昨日进村,可找到当年那救命恩人的后人了没?”
提到这个,阎槐安脸上的神色,露出一丝斟酌。
“小老杨头是当年救我的那个恩人的亲生儿子,这一点,已得到了你们村里正和几位村老的证实。”
“可是,凭空冒出来个大老杨头,也就是你爷。”
“你爷说,当初恩人对我施恩的时候,恩人是他爹的小妾,是他们那一房的人。”
“论理,你爷也该是恩人的后人。”
“大小老杨头在那争执不下,里正和几位村老说让我先回镇上客栈住下,等他们那边调停结果出来,让我再行谢礼。”
阎槐安如实道。
他自己也觉得有些郁闷。
大老远跑来找恩人的后人报恩,却没想到却引起这后人之间的纷争纠葛。
这是他所不愿看见的。
听到阎槐安这番话,杨若晴心里一片亮堂。
怪不得爷吵着嚷着要给那小妾修坟,还要二伯去给她刻碑
亏着昨夜回去后,杨华忠跟孙氏那说起这事,两口子还很欣慰。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冲着这谢礼来的?
明明就是贪财,明明就是贪婪,却还偏偏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什么孝字传家,狗屁!
“既然里正和几位村老这么说,那阎老伯你就莫管了,等着结果就是了。”
杨若晴双手抬起面前的酒壶,给阎槐安面前的酒盅里重新装上酒。
也给自己面前的酒盅也装了一盅。
“来,晚辈敬您一杯,冲着您的这份有情有义,知恩图报,我先干为敬!”
杨若晴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老伯,来,吃菜!”
杨若晴没有从头吃到末尾,因为她很快就有后院的伙计过来找她。
“老伯,晚辈先告辞了,回头等你再去长坪村,记得来我家做客。”
“好,一定,一定!”
目送杨若晴离开后,阎槐安三人吃了几口,招了那伙计过来打算结账。
伙计微笑着道:“这位客官,你们这桌的账不用结了,我们东家发话了,算在她头上。”
“什么?”
阎槐安诧异了,跟同行的另外两名男子对视了一眼。
另外两个也是满面诧异。
阎槐安于是又问那伙计:“小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跟你们这的东家素未平生啊”
伙计笑了。
“客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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