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不说话了,你闭上眼睡一会,等到了县城我叫你。”他道。
杨若晴点点头。
她确实需要睡一会。
等到了县城,才是真正的开始。
她需要足够的精神,以及清晰冷静的思绪。
“好,我睡。”
她抱紧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
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还有那让她感觉到踏实的心跳声,缓缓闭上了眼皮子
看着怀里她沉睡的面容。
即使睡着,她的眉,还是不能舒展。
脸上倦容很深。
他的心一阵阵的揪紧。
从前只觉得跟陪在她身边,帮她跑腿,干活。
就是最好的给予。
此刻,他恍然明白。
他的那点给予,不过是顺风顺水时的锦上添花。
当祸事降临,他还是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只有当他走得更远,站得更高,拥有了功名,或是权势
才能更好的庇护她!
早前那个萌了芽的念头,此时,在他的心中疯狂的生长。
他解开自己的棉衣,把她裹进怀里。
窗外,一片漆黑。
路,还很长。
甭管多长,多难走。
晴儿,我都会陪你一路走下去!
没有等他唤醒,她便自己醒来了。
“怎么不多睡会?”他问。
她摇摇头。
家里乱成一团糟,爹还被押去大牢了。
她睡不着!
“到哪了?”她揉了下眼,问道。
骆风棠道:“过了白泉镇,在有一炷香的功夫就要到县城了。”
她点点头,撩开车窗帘子瞅了眼外面的天色。
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这应该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估摸着时辰,等到县城,天估计快亮了。
睡醒后,感觉越发的冷。
没有吃夜饭,也没有喝热水,她坐在那缩成一团,搓着手。
冰凉的手突然被他温暖的手紧紧握住。
“等到了县城,咱先找家早点铺子吃点东西,不然没气力走路。”他道。
杨若晴点点头。
“打点那两个捕快,花了一两银子。”
“留了一两银子在家,身上带了四两。”
她把自己的底细说给他听。
他点点头。
“捕快那,确实要打点才成,这样他们不会太为难三叔。”
暮色一点点褪去,晨曦透过车帘射进车窗时,马车终于到了城门口。
骆风棠把车厢里的那盏风灯吹灭。
马车在一家早点铺子前面停下。
打发了车夫,两人赶紧进了旁边的一家铺子。
刚好赶上第一笼包子出锅。
“掌柜的,来两碗热粥,四只肉包,要快!”
骆风棠跟那掌柜的吩咐了声,带着杨若晴到里面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很快,热腾腾的粥和香喷喷的包子就端上了桌。
捧着粥碗,杨若晴冻了一夜的身体,方才缓过一口气来。
扒拉了几口热粥,又吃了几口包子。
身体暖和多了,力量回来了,脑子也开始快速运转起来。
“等会我们先去镇上的聚味轩酒楼打探下情况。”
她道。
她家是供货商,周大叔是掌勺的大厨。
酒楼的东家靳掌柜。
他们这三方是一条绳索上的蚂蚱。
供货商抓起来了,大厨肯定也跑不掉。
去酒楼打探下情况,必定能找出些头绪来。
骆风棠点头。
两个人加快速度把东西吃到肚子里。
结账的时候,跟那掌柜打听了一下聚味轩酒楼的大概方位。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聚味轩酒楼门口。
从外面看,装修风格跟镇上的聚味轩酒楼如出一辙。
两人没兴趣去欣赏这些,径直进了酒楼。
过了二十四,酒楼已不营业了。
不过,正式关门,要到二十六。
这期间,要盘账,核对库房等。
两人进去的时候,大堂里就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在柜台后打算盘。
想必是这里的账房先生。
两个人来到柜台前,直接亮出身份,跟账房先生那询问靳掌柜去向。
账房老先生听到是豆腐供货商家的子女来了。
一脸的惊诧和愤怒。
“亏得你们还有脸来问,我们聚味轩,被你们坑惨了!”他道。
骆风棠一听这话就不爽了。
“我们跟你这打听情况,你怎能这样出口伤人?”
他道。
“我们给你们供豆腐,并非一日两日,一回两回!”
“哪一回出过岔子?这回到底啥情况,还没查清楚之前,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骆风棠非常愤怒的道。
账房老者被他堵得一愣一愣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杨若晴见状,对骆风棠投去一个眼神。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427章 看起来有点凶()
骆风棠暂不言语了,退到一旁。
杨若晴对那账房老者道:“我们的豆腐专供你们酒楼,双方互惠互利。”
“我们是一条绳索上的蚂蚱。现在,豆腐出了岔子,我爹被抓进大牢了,我要见你们东家!”她道。
老者叹口气:“见不着了!”
“前日夜里出了那事后,我们东家和掌勺的周大厨,当时就被抓走了。”
“晴儿,咱们直接去探监,看看三叔在里面咋样,也顺便问问周大叔到底咋回事!”
酒楼外面,骆风棠征询着杨若晴的意见。
杨若晴却摇了摇头。
“探监可不是那么容易说见就见的。”她道。
她昨夜来得匆忙,忘记了带户籍。
没有户籍和里正他们开的书面证明,就无法证明自己和杨华忠的父女关系。
牢头是不会放行的。
而且,这件事不同于普通的抓个流氓地痞。
而是涉及食物投毒,而且食客还是县太爷。
县太爷亲自下令抓的囚犯,牢头更不敢轻易放人进去探视的。
去了,也是白搭。
“棠伢子,咱恐怕要在县城滞留几日。”
理清头绪,她抬起头来望向他。
“咱先找个便宜些的客栈落脚。”她道。
骆风棠点头,“我知道前面有家‘龙凤客栈’,我们去那投宿!”
跟掌柜的一打听。
客栈的客房分两种。
一种是独立的客房,里面摆着一张大床,和必备的桌椅洗漱用具。
跟现代的宾馆标间差不多。
还有一种经济实惠的,就是后院的大通铺。
大通铺已经住了好几个汉子,抄着一口的外地口音。
往门口一站,就能嗅到里面一股汗臭味。
“就这吧。”杨若晴道。
前面的客房,住一晚得四五十文,还不包括三餐茶饭。
这里便宜,一个人一个晚上才五文钱。
至于这些外地汉子,她压根就不把他们放眼底。
她的前世是特工,莫说大通铺,城市下水道她都呆过。
骆风棠却眉头紧皱:“男女混杂,多有不便,咱去前院!”
不由分说,拉起她转身就走。
“前面太贵,我得把钱留着打点关系!”她道。
骆风棠道:“你的那份留着莫动,食宿这部分,交给我!”
他跟掌柜那要了两间客房,被杨若晴拦住。
“就要一间吧,咱俩挤挤!”她道。
他的钱,来之不易。
他讶了下,看了她一眼:“就一间,这样不太”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顾忌。”她直接打断他的话。
他点点头。
也行,晴儿睡床,他随便找两把凳子凑合一下就成!
两人回到客房,小二送过来热茶热水。
骆风棠把门关好,把一块帕子放到盆里的热水里拧了几下。
他走到床边,把热腾腾的帕子递给她。
“抹把脸。”他道。
“好。”
她接过帕子,随便擦拭了一下脸和双手。
他就着她洗过脸的水,自己也胡乱抹了一把。
听到她在身后说道:“前夜酒宴到底啥情况,我还得去跟酒楼的人打听打听。”
“往食物里投毒这事,我琢磨了下,下手之人无外乎两种。”
她在那兀自分析着。
“要么,便是聚味轩的竞争对手指使人做的,同行是仇家嘛。”
“要么,就是聚味轩的某个伙计做的。”
“因平素跟靳掌柜或周大叔有过结,怀恨在心,所以伺机报复酒楼!”
“不管是哪一种,都要去打听情况!”
只有弄清楚了前因后果,才有一个奔走的方向。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跟无头苍蝇似的,两眼一抹黑。
听到她的话,骆风棠转过身来。
对她道:“打听消息的事,我去做。你就留在客栈里歇息。”
杨若晴道:“你对县城也不熟悉呀,我跟你一道去,多个人多个商量。”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有一个朋友在县城,跟三教九流的人都有点关系。”
“他那里消息多,我先去找他,如果他能帮我们,那就更好了。”他道。
杨若晴讶了下。
她的印象中,骆风棠在村里都是独来独往。
跟山里野兽打交道的机会,都比跟人类打交道要多。
想不到,他在县城还有这样的朋友?
像是瞧出她的疑惑,他挠了挠头:“我那朋友也喜欢狩猎,有一回他去眠牛山狩猎,我们就那样结识的。”
杨若晴点点头。
原来是兴趣相投。
“好,那你去吧,我在这等你消息!”她道。
他点点头,临走前,还把桌上那碗热茶捧到她手里。
“喝点热茶,困了就到床上躺会,我尽快回来。”他道。
“嗯,路上当心!”她叮嘱。
他笑了下,揉了下她的发,转身快步出了客房。
杨若晴手指抚着茶碗上的花纹。
眉头微微皱起,眼底露出思忖。
方才她跟骆风棠那分析了两种情况。
其实,她还有第三种猜测。
只是这第三种猜测,她觉得可能性不大。
如果是酒楼自己人。
这个自己人,不是伙计和打杂的。
而是类似于周大厨和宋采办那种,身家利益都跟酒楼绑在一块的亲信人员。
只是,倘若真是第三种。
那么此人真是心胸狭窄,愚蠢至极!
时间一点点过去。
在她等得有点心烦气躁的时候,客栈外面的廊道上,终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听出有一道脚步声是骆风棠的。
赶紧过来把门开了。
骆风棠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年纪,个头,都跟五叔杨华洲相仿的汉子。
汉子脸上有一条刀疤,让他看起来有点凶。
但那眼睛却又很精明。
一看就是黑白两道都混的那种。
在骆风棠的引荐下,双方相互认过。
“徐大哥,快请里面说话。”
杨若晴侧开身子,让骆风棠和徐莽进了屋子。
随后关上屋门,返身回到屋里,骆风棠已经给徐莽倒了一碗茶。
徐莽喝了一口,抹了把嘴角,开门见山道:“晴儿姑娘家的事儿,方才路上风棠老弟都跟我说了。”
杨若晴轻轻点头。
“我爹被人冤枉下了大牢,这腊月皇天的,我们跑到县城来就是为了这事奔走。”她道。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428章 像是没有尽头()
看了眼边上站着的骆风棠,她接着对徐莽道。
“棠伢子说徐大哥你耳目广阔,消息灵通,这才劳累上你,希望你能帮我们一把!”
徐莽也看了眼骆风棠,道:“我和风棠老弟是过命的交情,帮你,就是帮他!”
杨若晴露出感激。
徐莽思忖了一番,道:“前夜聚味轩酒宴上到底发生了啥事,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
“不过什么?”杨若晴赶紧问。
“不过,这两日,陈三那家伙去赌坊,我暗中观察他,发现他有点不对劲儿!”徐莽道。
“陈三是谁?他跟这件事有啥关系不?”
杨若晴问。
徐莽道:“有没有关系这我不好下言论,但这个陈三,是在聚味轩酒楼做跑堂的。”
“他嗜赌,回回酒楼发了工钱,就往赌坊跑。”
“偏生手气又不好,十赌九输,老娘被他活活气死,媳妇也跟人跑了。”
“那小子堵得小家子气,欠债耍赖。”
“但这几日,他下注阔绰了许多,还把从前欠下的赌债都还清了。”
“跟人吹牛谈天,从那话音像是最近得了一笔意外的横财”徐莽道。
杨若晴心中微微一动。
她抬眼跟骆风棠对视了一眼。
在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
骆风棠点点头,问那徐莽:“徐大哥,你可晓得那陈三这会子在哪?赌坊吗?”
徐莽道:“赌坊天亮方才打烊,得等到夜里掌灯之后才开张。”
骆风棠皱了下眉:“看来只有找上门了!”
徐莽道:“我晓得他家住哪,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穿街走巷,徐莽带着杨若晴和骆风棠最终停在县城郊外的一条破旧巷子口。
“巷子里面第一家,就是陈三家。”
徐莽道。
未免打草惊蛇,三人合计了下。
打算让徐莽以赌坊牌友的身份,过去探下虚实,看陈三在不在家中。
杨若晴和骆风棠则等候在外。
很快,徐莽就出来了。
“咋样?在家不?”骆风棠问。
徐莽摇头:“应该不在家,院子门从外面锁上了。我翻进了墙头,里面屋子也上了锁。”
“半只人影都没,想必是拿了钱又去外面花天酒地了。”
花天酒地?
杨若晴皱了下眉。
县城这么多酒楼和勾栏院。
陈三真要躲在哪个花姑娘的床上睡大觉,还真不好找。
“徐大哥,你先忙你的去吧,我和棠伢子就在这蹲点。”
杨若晴道。
瞅了眼前前面的破院子门。
“这里是他家,他终究还是会回来换衣服啥的。”她道。
听他这样说,骆风棠跟着点头。
“徐大哥,今个劳累你了,你手头事儿也多,先忙你的去吧!”骆风棠道。
徐莽道:“那你们先守着,回头我让我县城的朋友都帮着留意下。”
“一有陈三的消息,我就过来找你们!”
“好!”
徐莽离开后,骆风棠和杨若晴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潜伏了起来。
守株待兔,等着陈三出现。
从上昼,一直等到下昼,再到傍晚天色擦黑。
两人除了换班去茅厕,其他时间都没离开过岗位半步。
直到四下暮色浓郁,冷风扑面。
陈三一直没有出现。
两个人又冷又饿。
骆风棠对杨若晴道:“晴儿,你回客栈去,我接着守。”
杨若晴很果断的摇头:“你回去,我守着。”
骆风棠啼笑皆非。
摇了摇头,啥话不说接着蹲守。
晴儿都能守着,他却要回去?
怎么可能!
两个人接着蹲守。
四下越来越冷,两个人的肚子,也在轮番的闹动。
叽叽咕咕的叫声,不时响起。
杨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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