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派遣了好几拨使臣前往大辽,试图和谈。
但是,大辽的态度极其模糊,一边敷衍着谈判,一边又派出小规模的军队在边境附近扰民。
抢夺大齐百姓的粮食,鸡鸭牛羊。
“可能是要出征了。”骆风棠思忖了一番之后,突然道。
“太好了,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兄弟们都一样,就等着这一天,给大辽那些叛军狠狠的一击!”副将激动的道,灯光下,满面红光。
骆风棠点点头。
身为一个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
这全封闭,几近魔鬼般的一年来的训练,唯一的信念就是出关的那一天,好好的击退敌军,保家卫国。
只有保住了这个国,才能成全自己的小家。
出征,也是他所期待的。
只是
他抬起头来,望着窗外浓如泼墨的夜色。
十天前的家书里,他还跟晴儿那言之凿凿的许诺今年过年一定回去。
这战事一旦打起来,归期便未定了。
而且自己身为这精兵的教头,出征的可能性极大。
自古忠义难两全,又是一年年底,晴儿,宝宝,娘,大伯
我或许又要愧对你们了
骆风棠半夜便启程回了京城,与之同行的就一个副将。
天麻麻亮的时候,他便到了京城,等候在皇宫门口。
此时,齐皇刚刚从后宫某位皇妃的暖被窝里爬起身来,正被一群太监宫女伺候着洗漱准备上早朝。
而午门外面,骆风棠正矗立在寒风中,遥望着皇宫的方向,凝神静等。
不远处,副将牵着两个人的马匹,也是一脸激动的等待着午门开启。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陆续有朝臣过来上朝。
一顶顶小轿嘎吱嘎吱着过来,又或者一辆辆华贵的马车驶来。
陆陆续续停靠在门外的空旷之处,等待着。
骆风棠在朝堂之上,除了二皇子齐星辰和华盖殿张大学士以及沐子川外,与其他人几乎无交集。
他恪守本心,当兵打仗是为了保家卫国,这个家这个国,自然包括自己的小家。
晋升,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成为家里妻儿和长辈们的保护伞。
“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骆风棠骆将军吗?”
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骆风棠转身,只见来人是一个身着朝服的中年男子,脸色酒红,双唇肥厚,但眼睛却又细小。
在骆风棠转身之际,该中年男子咧嘴笑着,这笑容让骆风棠第一感觉就是‘不友善’。
“在下正是骆风棠,敢问大人尊姓大名?”骆风棠双手抱拳,出于风度,平静的做了回应。
中年男子双手背在身后,只笑笑,却不正面回应。
“这天色尚早,骆将军便已守候在此,想来是星夜赶路从西山过来的吧?”他又问。
骆风棠却已放下了双拳,转过身去,接着凝望前方的大门。
中年男子并未因骆风棠的不搭理而露出羞恼,他缓缓踱到骆风棠的身前。
“此番皇上急召,应是北方之事,骆将军年轻有为,驭兵如神。”
“有骆将军在,我们大齐必能安定繁荣!”
说完这番话,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骆风棠。
刚好这时,时辰到了,午门缓缓打开。
中年男子转身从容进了午门。
骆风棠站在原地,眉头轻皱。
这时,又有人来到了他身旁,并拍了下他的肩膀。
“风棠兄,你也被召回来了?”来人惊讶的问道。
骆风棠一看,来人是沐子川。
“嗯,昨夜接到的圣旨,陛下让我回来参加早朝,说有要事要议。”骆风棠如实道。
在沐子川的面前,骆风棠卸下了很多防备。
沐子川点点头,“是的。”
“两国交锋,不斩来使。”
“可是,大辽这回把陛下派去谈判的大齐使者给斩了,这件事,也就彻底宣告和谈的破裂。”沐子川道。
“什么?”骆风棠惊怒,“还有这样的事?”
沐子川点头,“是的,所以陛下龙颜大怒,急召满朝文武大臣前来共商大计,今日,本来不是上朝的日子”
骆风棠的眉头越皱越紧,一双拳头也换换捏紧了。
“看来,这场大战,不可避免了,也是时候正面交锋,让他们见识到我大齐兵士的厉害!”骆风棠沉声道。
沐子川点点头,脸上同样有着同样的愤怒。
“风棠,我有一种感觉,你极有可能被派往北方主战。到时,你如何推脱?可想好说词了没有?”沐子川又问。
骆风棠有点诧异的看了眼沐子川:“为何要推脱?”
沐子川怔了下,“你都一年多没见到晴儿和孩子,这都快要过年了,你还要上战场?”
第2617章 穿小鞋()
骆风棠摇了摇头,一脸冷峻的道:“首先,我是一个军人,保家卫国是我的本分。”
“其次,军令如山,皇命难为!”
还有最后一条,那就是,这些进犯大齐的大辽军队,都是拓跋裕的手下。
也是授意于拓跋裕才来进犯大齐的。
而拓跋裕,正是当初趁着娘亲南下来长坪村母子团聚,便施展诡计挟持了小皇帝,篡夺皇位的那个亲王。
这几年,娘这个昔日的大辽长公主,幼帝的辅政者一直低调的生活在长坪村。
虽然在他的面前,娘表现得很是淡定从容,而且一副很享受天伦之乐,含饴弄孙的快乐。
但是,骆风棠知道,娘的苦,娘的不甘,只能深深埋藏在心里。
于公于私,这次出征,就算皇帝不钦点,自己也必定要请缨出征!
“晴儿会理解我的!”思绪回来,骆风棠看着沐子川,再次沉声道。
声音极其的笃定,不带半丝迟疑。
这让沐子川错愕了下,心道这两人对彼此的信任,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走吧,该上早朝了。”骆风棠抬手拍了下沐子川的肩膀,抬步朝前方大门那边走去。
沐子川应了一声,提步跟了上去。
“对了风棠兄,先前我过来的时候,见到你跟左大人聊天。怎么,你们从前认识?”沐子川又问。
“左大人?不认识。”骆风棠摇头。
“是他主动跟我攀谈的,听言辞是认识我的,但我不认识他,跟他请教名讳,却故弄玄虚不说,我也懒得再问!”他接着又道。
沐子川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风棠兄,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或许,是我多虑了,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沐子川道。
骆风棠也停下了脚步,侧首看着沐子川:“我洗耳恭听。”
沐子川道:“先前的那个左大人,是新上任的兵部尚书。”
“哦?”骆风棠挑眉。
既然跟自己是上下级的,为啥先前不说明身份?
沐子川接着道:“你这一年里几乎都在西山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操练兵士,不晓得外面朝堂的变数。”
“这个左大人,跟从前的那个兵部尚书,也就是把你抓去兵部白虎堂的那个尚书是表亲。”
骆风棠恍然。
“朝堂之上,难道他还想公然给我穿小鞋不成?”他道。、
沐子川道:“此人诡得很,又最后讨好皇上,他的同胞妹妹年初的时候入宫,这年末已身怀六甲,年后就要为皇家添丁了,如今风头正盛。”
“所以,等会上了金銮殿,风棠兄你还是尽量小心点,别着了那个左大人的道道。”
骆风棠皱眉,眼中掠过一丝嫌恶,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了。
但他还是对沐子川感激一笑,“放心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沐子川也点头,“那就好,等会假若他趁机刁难于你,我也会见机行事帮你的。”
骆风棠再次笑了笑,抬手拍了下沐子川的肩膀:“走吧,时辰差不多了。”
两人并肩而行,一齐走过一条长长的大理石铺砌的大道,然后踏上了前方用白玉石砌成的高高的台阶,一路直上
朝堂上,文臣武将齐聚于此,气氛却是极其的紧张。
因为,北方又传来急报,凌王率领大军南下,三日后便可抵达雁门关。
雁门关是大齐的北大门,自古以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雁门关一旦失守,那大齐的都城京城,便面临危急。
所以,齐皇坐在龙椅上,面色忧郁,气色不佳。
待太监将军情念报完毕,齐皇长袖一甩,
“北方战事搞基,危急我大齐江山社稷,诸位卿家请各抒己见吧!”他道。
可是,朝堂上却鸦雀无声,一个个垂首而立,双手抄在身前,恭谨而站。
眼观鼻,鼻观心,诺大的朝堂,安静到仿佛能听到绣花针掉地的声响。
齐皇等了片刻,没等到半点声响,视线扫过面前,又看到没人出列,顿时龙颜不悦了。
“上回主和谈的时候,你们这一个个说得口若悬河,对大辽一百般的分析,推测,就差没有打保票。”
“为何今日真正撕破脸皮,该要拿起刀剑的时候,你们又如此六神无主?”
“没错,朕渴望天下太平,不喜杀戮,”
“但国家到了如此时刻,佛祖也要拿起刀剑!”
“现在,我需要听到你们的声音,谁先说?”
齐皇威严的目光扫过底下众人,众人全都低下头去,唯恐跟齐皇的视线对接。
齐皇气得差点翻白眼,他于是抬手指了其中一个大臣:“王大人,如果朕没有记错,前几回朝堂之上谈论大辽骚扰我大齐领域一事,你是最侃侃而谈的。”
“那么这回,你有何主意?不妨说出来一听!”齐皇道。
姓王的这个老家伙,其实在上回自己就打算下战书,被这个老家伙死劝活劝。
老家伙还拉了一票人一起劝,大意就是能不打就不打,能谴责,能交涉就不要舞刀弄棍。
“陛下,大辽欺人太甚,得寸进尺,老臣自然是想要给他们狠狠一个教训,好让他们知道我们大齐的国威,陛下您的威严,是不能触犯的。”王大人唯唯诺诺道。
“只是,战神云王殿下,此番正在南方,忙着讨伐黑莲教和南蛮子。”
“倘若将云王殿下调往北方,那我们大齐的南大门就岌岌可危了。”
“而兵士们远在南方,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到兵士们赶到,早已过去了一月有余,延误了战机不说,南面也危险”
“还请陛下三思,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给出更多的诚意来”王大人道。
“什么叫更多的诚意?”齐皇沉声问,眼底,已有压抑的怒火在翻涌。
“是割地赔款,让出城池吗?”他问。
王大人道:“也不一定,让公主过去和亲也是不错的选择”
“放肆!”
齐皇一巴掌拍在面前刻画着龙凤的案台上,火冒三丈。
“一退再退,我们大齐天朝上国,岂能受此大辱?”
“来人,割去王不升史部尚书职位,此人有通敌卖国之嫌,押下去,暂交宗人府收押稍后再严加审问!”
“陛下,老臣冤枉啊!”
“陛下,老臣冤枉啊”
第2618章 骆风棠请缨()
王大人被带下去之后,朝堂上重新恢复了寂静。
众人更不敢抬头,胆子小的,浑身都在颤抖,躲在前面人的后面,竟然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唯恐被齐皇给瞄到了。
没人敢出来说话,大家都清楚皇上现在正处怒火头上,一句话没说好,伴君如伴虎,麻烦事儿就来了。
所以,朝堂上一片灭寂般的安静,气氛,更是无比的压抑。
“再没人敢说话了吗?”齐皇威严的声音扫过全场。
“和平时代,早朝的时候一个个禀奏,鸡毛蒜皮大的事都要拿出来议论一番,互相拆对方的台。”
“如今,需要你们各抒己见的时候,一个个却又都闭嘴了,你们就是如此为寡人分忧的?”齐皇再问。
“陛下,臣等惶恐!”
众人齐刷刷的高呼了一声,然后,齐刷刷跪了下来。
只有两个人站着,站在一群跪着的人中间,他们两个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没错,这两个人就是骆风棠和沐子川。
“你们这些人,膝盖是跪着的,难道灵魂也是跪着的吗?”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武将那列的中间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位身着银色铠甲的年轻将领。
此将领眉如剑,眸如星,隐藏在银色头盔下的那张脸棱角分明,气势清冷。
骆风棠鄙夷的视线扫过脚边跪着的这黑压压的一群人,然后往前跨出一大步,双手抱歉对齐皇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启禀皇上,末将骆风棠有话要说。”他道。
骆风棠?
这下,跪着的一群人里面有点小小的骚动。
很多人都听过骆风棠这个名字。
去年春猎上救驾有功的骆家军首领骆风棠,大齐继六皇子齐星云之后,军中杀出的一匹黑马。
“骆将军请讲!”
龙椅上,齐皇欣喜的目光望向骆风棠,抬了下手道。
骆风棠点点头,随即站直了身躯,冷静,从容的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犯我疆域者,虽远必诛,末将不才,主战!并,请缨出征!”他冷静从容的话语,响彻整个朝堂。
话不长,就二十个字还不到,可是,却字字如同重锤,捶打在齐皇,在众人的心上。
“好!”齐皇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抬手抚掌,脸上难掩赞赏。
“骆将军当真无愧的血性男儿,我们大齐,并非除了老六,就找不出其他将领带兵出征!”
“骆将军,我这便可以封你为征北大将军,点两万神武军征讨大辽敌军,即刻启程!”齐皇道。
“末将领”
“陛下且慢!”
骆风棠后面那个命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他转头一看,却见之前在城门外面遇到的那个主动搭讪,却并不友善的兵部尚书左大人从地上爬起了身。
“陛下,老臣也有话想说。”他道。
齐皇正在授命将领,被打断,本来是不悦的。
但看清来人正是爱妃左妃的兄长,而左妃怀了龙种,正于安胎中。
要是治左大人的罪,势必会让爱妃心情波动,倘若影响到肚子里的皇儿,就不好了。
于是,齐皇压着怒火道:“左爱卿有何言要说?”
左大人道:“陛下,大辽那固然是可恶的,拒绝和谈,还斩杀了来使,这行为固然不可取。可是”
“左大人!”骆风棠也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左大人的话。
“我想请教一下,什么叫不可取?”骆风棠问。
“两国交锋不斩来使,但打了斩了,这不仅是要正式宣战的节奏,更是狠狠打我们大齐的脸面,不把我们大齐和皇上放眼中。”
“以妥协求和平,和平亡。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
“这一年来,我们大齐一直在退让,现在,退无可退,无需再退!”骆风棠铿锵道。
骆风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股强势,果断,雷厉风行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源源不断的流露出来。
甚至,在他的眼中,脸上,众人看到了一种叫做镇定从容的东西,
一种叫做胜券在握的自信。
齐皇忍不住再次抚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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