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疏漏,出了变故,又想来讹钱,不可能。
“是寨主让我来拿钱的。”孟青之颇有耐心地与孟州周旋。
“什么狗屁寨主,还懂不懂规矩。”阿秀看着前来讨钱的孟青之,心生厌烦,然而阿秀没有看到,在那蒙面之下,孟青之嘴角扬起一个鬼魅的弧线。
孟青之说的这一切,做的这一切,通通都是演给阿秀看的假象。
现在阿秀插上了话,孟青之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回去跟你们寨主说,事情办不好,我还要去找他退钱。”孟州不耐烦地扬了扬手,想赶走孟青之。
“不交出钱来,我就杀了你。”突然,孟青之双眼射出精光,快步从背后环住孟州的脖子,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孟州的咽喉。
“住手!”阿秀吓得一声惊呼,从被窝里窜了出来,也顾不上自己的衣衫不整了。
“呵呵,你敢!我跟你们寨主,那可是常有往来的义气朋友,你敢动我试试,我让你们寨主废了你。”孟州好歹在阿秀面前,还是稍微逞一下强。
再说了,孟州经常勾结山匪去给孟先生制造麻烦,有来有往,山匪帮了孟州,孟州自然也少不了给他们好处。
孟州自认为,自己就是这些山匪的衣食父母,他心中还是有底气的,这些山匪不敢真的杀了自己。
方才阿秀的那一声喊叫,应该再过不久,就会有下人冲进这个房间,到时候,区区对付一个不知好歹的黑衣山匪,孟州叫他吃不完兜着走。
孟青之松开了孟州,纵身一跃,飞上屋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他到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悄无声息。
本以为孟青之摄于压力,逃跑了。
然而就在孟州自信满满的时候,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突然捂着脖子,慢慢地走出几步,倒下时睁着一双大眼,充满了遗憾:如果血溅得慢一些,兴许还有反悔的余地。
孟青之干净利落地抹了孟州的脖子,一了百了。
不一会儿功夫,阿秀的尖叫声回荡在孟州医馆的上空,孟州被黑衣山匪杀害了,一招致命。
医馆乱作一团的时候,孟青之已经回到了孟府,墙外的那些干草已经撤离了,大概是雨越下越大,打破了山匪的计划。
墙头之上,孟青之任由雨点拍落在肩,他只是静静的待着,眼如远山,淡薄而坚定不移。
孟青之深知,自己不日便要离开黄土村,想要在短期内替孟先生解决孟州这个祸患,就必须如此简单粗暴。
回府途中,孟青之趁便将那名昏倒在孟州医馆门外不省人事的女子捎了过来,中年女子淋了雨,从昏迷中慢慢苏醒。
女子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不是方才的那个医馆,难道是自己昏迷之前,迷迷糊糊地走开了?
医馆也好,普通百姓人家也好,现在只要能赏口水喝,对女子来说都是莫大的恩惠。
女子几乎是爬上了三层台阶,吃力地挪到孟府大门前,她使出浑身最后的一丝力气,敲响了孟府大门。
夜深人静,突然响起敲门声,吓得孟府几个壮汉抱作一团,好在无人醉酒,孟先生尚未歇息,便走出院外,亲自开门一探究竟。
虽然女子来历不明,但是孟先生乐善好施,自然是救下了奄奄一息、气若游丝的中年女子。
孟州暴毙一事,在黄土村闹得沸沸扬扬,本来孟先生这边的嫌疑非常大,但是孟先生毫不知情,清者自清,甚至,还为孟州的死去而感到一丝痛惜。
更何况,阿秀目睹了事情发生的一切,她哭哭啼啼地一口咬定是山匪干的,这就让人为难了,就算报了官,官府都无能为力,黑吃黑,想管也管不着,毕竟黄土村的山匪,朝廷剿了十几年,还不是老样子。
老一辈的村民依稀记得十余年前,好像朝廷剿匪取得了空前的胜利,然而剿匪英雄却死于非命,山匪就如同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了。
就这么恍恍惚惚地,两天过后,黄土村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中年女子在孟先生的施针治疗下,慢慢恢复气色,苏醒过来。
“恩人,谢谢恩人,敢问恩人高姓大名?”中年女子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匆忙询问孟先生的名讳。
“在下姓孟,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孟先生谦和地说道,从中年女子开口,语速急切、声音洪亮,孟先生推测她身子已无大碍了。
“孟先生,我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赏我一些干粮和盘缠,我还要急着赶路。”中年女子蹭的一下跳下了床,然后急匆匆地走出房间,似乎真的在赶路,急切地面朝阳光,然后寻找着方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6章 容姑()
中年女子言语感恩时,无意间对上了辛瑶的一双眼,二人几乎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着对方。
“啊,你是那个,”中年女子一个激灵,想起了辛瑶,但是她一时想不起来辛瑶叫什么“你救过公主。”
“你是容姑?!”辛瑶此时也想了起来,这名遇到困难的中年女子,正是南娣公主身边的容姑。
辛瑶对容姑还是有些印象的,曾经瑾柔就跟辛瑶交代过,如果进宫遇到困难,可以寻求容姑的帮助。
容姑是瑾柔身边的小宫女,伺候着瑾柔一块长大,然后调至清淑殿,成为南娣身边的姑姑。因为容姑与瑾柔有着这么一层关系,所以辛瑶格外留意过容姑。
“是我,是我。贵人,您救过南娣的,现在我求求你,再救她一次。”容姑二话不说,朝着辛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紧紧地抱住辛瑶的双腿,仿佛深陷沼泽多日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南娣长公主,她怎么了?”辛瑶双眉紧蹙,意识到了事态严重。
辛瑶和澹台英扶着容姑坐下,孟青之本想叫两名侍女来扶一扶的,但是孟府的下人全都是娇柔的壮汉,无奈只好让辛瑶和澹台英亲自伺候容姑。
容姑一口气喝完一杯茶,稍稍平缓一下心神,然后娓娓道来。
原来南娣竟被江湖恶人绑架了,就连夷州王府的势力,也救不出南娣,南娣消失得太过诡异,像是熟人作案,世子宣洺急得团团转,却束手无策。
就在王府上下一筹莫展的时候,容姑收到一封密信,悄悄打开一看,竟是杜一兴写的。杜一兴对南娣忠心不二,容姑对杜一兴告知的一切深信不疑。
原来南娣是被暗部密使密谋绑架了,指明要皇上亲自来发饷赎人。
容姑将这封密信交给了宣洺,夷州王府愤然而起,发动兵力攻上左营坡头,岂料暗部帮主秦啸天压根不承认此事,不愿背这个锅。
夷州王府与暗部总算还是有些交情,秦啸天无辜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更何况堂堂暗部帮主,武林前辈,怎会敢做不敢当呢,宣洺暂时相信了秦啸天的话。
可是王府兵力与暗部势力一同搜遍了左营坡,却是全然不见南娣的影子,线索在此中断了。
眼看南娣的安危,又重新回到了毫无头绪的原点,容姑心急不已,她记得密信中提到,要皇上御驾夷州,才会放人,其余妄自寻人之举皆是白费力气。
容姑担心王府害怕圣威,对长公主保护不周,害怕皇上降罪,而故意隐瞒此事,容姑毅然决定,自己亲自赶回京都,向皇上禀报此事。
却偏偏途径黄土村的时候,遭遇了劫匪,所有盘缠都被抢走,马车也不知去向,就连容姑本人,都挨了不少匪贼的乱棍,奄奄一息。
“容姑,你不用赶路了,好好养伤吧。”辛瑶安慰道,“夷州王府已将此事传书禀报了皇上,皇上已经前往夷州了,也许朝廷的队伍早已经过这黄土村了吧。”
此时辛瑶心中顿时明了,原来那日皇上突然启程去往夷州,是为了南娣。
“真的吗?为何我没遇上呢?”容姑不擅山路,一路赶来,她走的都是官道,按理说,应该会迎面遇上同样走官道的朝廷队伍呀。
“那个,打扰一下。”这时,一直安静在旁倾听的壮汉阿芳开了口,嗓音细腻,“的确,就在孟公子买宅子的前一天,有浩浩荡荡的朝廷军队从黄土村官道经过。”
孟府乔迁不过两日,照阿芳的话,朝廷的军队是前三天经过黄土村,而那时的容姑刚好遭遇山匪,被洗劫一空,流落街头,正好错过了官道。
“我的公主啊,自从公主远嫁夷州以后,一直与人为善,从来没得罪过什么人,与世子的那些姨娘们都是友好对待、相处融洽的,究竟是什么人,要这么对待南娣这么善良的孩子啊”容姑带着哭腔,瘫坐在地,止不住地宣泄着心中的委屈,额上不停地冒出涔涔的虚汗。
“放心吧,皇上正在赶去夷州,南娣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辛瑶赶紧扶住容姑,柔声安慰道。
“好好,公主不会有事,那我就此告辞,我得赶紧回去了。”容姑作势欲离开,她走路时候的身形依旧有些颤颤巍巍,虚弱的身子若剪纸一般,仿佛一阵风就要摇摇欲坠。
“且慢,这位容姑,你现在气血空亏,体虚力贫,若不好好休养,极有可能恶化成隐疾,留下后患。”孟先生突然出声,他自然听到了辛瑶与容姑的对话,想不到容姑居然是朝廷的人,似乎还牵涉到皇上和公主。
但是无论容姑的身份如何尊贵,在孟先生眼中,她就是一个气若游丝的病人。
既然一开始救了容姑,容姑便是孟先生的病人,孟先生一门心思对她负责到底,直到身子痊愈了才能放心让她离开。
“若容姑不嫌弃,孟某建议在这孟府留宿一段时日,再另作安排。”
“容姑,这位孟先生医术精湛、标格高尚,您就安心在这养病吧,先把身子养好,再慢慢赶路。”辛瑶赶紧顺着孟先生的话打边鼓,试图说服容姑。容姑这副样子让她千里跋涉赶去夷州,实在太逞能了,只怕身在吃不消。
“多谢孟先生救命之恩,可是我待不住啊,我真的很担心公主。”容姑为难道,她此时局蹐不已,即使知道皇上已经去往夷州,她还是不放心,总觉得牵扯到皇上,事情一定比想象中复杂得多,并不是只要皇上去了夷州就铁定能够救回南娣。
王府的人总说南娣此次是凶多吉少了,这种关乎性命的紧要时刻,容姑总想亲力亲为,哪怕到最后真的无力回天,至少也能陪着公主一起上路。
“这样吧,我即刻启程去夷州,您就安心养病,一有消息我就传信给你,好吗?”辛瑶想了想,她左右都是要去夷州追查陷害连家的真凶,趁便尽一份力,试着搭把手能否帮上南娣什么忙。
“辛瑶姑娘,你真的愿意去夷州帮忙救南娣吗?”容姑不可置信地望向辛瑶,毕竟此行凶险,一个不小心,便是生死未卜之事。
“相信我,也相信皇上,好吗?”辛瑶坚定地点点头,眼神干净犹若莲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7章 卿卿如晤()
“辛瑶姑娘,你真是大好人,你与南娣非亲非故,你真的愿意尽心尽力,再救她一次?”容姑再次确认道,仿佛比起皇上来,容姑反而更相信辛瑶的能力,因为曾经南娣遇到困难,皇上束手无策的时候,辛瑶便救过南娣一次。
“我既与南娣有缘结识,便不会坐视不管。”辛瑶说罢,已经开始整理行装了,在黄土村耽搁了三五日的行程,不能继续任由时间耽搁下去了,至于同伴们,辛瑶转念一想,孟青之应该是会留在黄土村的吧,虽然心有不舍,也不得不分离了。
“我还是跟你一块去吧。”容姑依旧是忧心忡忡,放心不下。
“容姑,听我说,你现在身子非常虚弱,好好留下来养伤好吗?一有南娣的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给孟先生传信。你可不能偷偷溜走啊,不然就收不到我的传信了。”辛瑶好说歹说,都快磨破嘴皮了,眼见容姑依旧双眉紧促,毫不动容。
突然,辛瑶灵光一闪,从贴身处掏出一封细细折叠的信,从泛黄的绢布看来这封信已经有好些时日了,但是看得出来这封信件辛瑶一直用心地保管着,一层一层,慢慢打开。
由于时日已久,展开到最后一层的时候,信件有些粘合,辛瑶一边对着信件哈气,一边轻轻撕开,唯恐损坏信件。
“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你的长公主殿下吧?”
辛瑶将展开后的信件递给容姑,眼神澄净无波。
容姑迟疑着接过信件,才刚看了两行,双手就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容姑因激动而蹲了下去,泪流满面。
“啊!长公主殿下,卿卿如晤!瑾柔长公主,卿卿如晤啊!”
原来这封信件,正是当年辛瑶离开青萦山的时候,瑾柔写的。
当时瑾柔担心辛瑶进宫受阻,别无他法的时候,只好托信请求容姑相助。
容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伺候瑾柔,主仆二人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要说容姑是瑾柔的心腹宫女,都不妥帖,容姑比心腹宫女更进一层,倒像是瑾柔的好妹妹。
后来容姑调至清淑殿,依旧惦记着瑾柔,然而瑾柔失踪已有十四个年头,了无音讯。
现在突然得知瑾柔还活在世上,并且过得很好,这叫容姑如何不震惊,如何不欢喜。
容姑将信件当做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沿着原来的折痕重新合上,然后对辛瑶请求道:“辛瑶姑娘,我能不能留着做个念想?”
辛瑶点点头,见到容姑对瑾柔的心意未变,辛瑶也非常欣慰。
“原来你为何不早点与我相认呢!”容姑没想到,瑾柔对辛瑶有鞠育之恩,对待她如同亲生孩儿一般亲密,容姑顿时疑虑全消,对辛瑶充满了信任。
“这个时候相认才最有效果嘛,容姑好啦,现在该相信我啦,您就放心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辛瑶好说歹说,总算哄着容姑安心住下,养好了身子再慢慢回夷州,并且保证等容姑回来之时,南娣已经安然无恙地在王府等着她了。
本来被两个壮汉驾着,容姑是非常抗拒的,但是见识了他们柔弱的一面之后,容姑彻底放下了心中的负担,任由壮汉“伺候”着。
“澹台姑娘,你随我一同去夷州吗?”
临行前,辛瑶问了一句,记得澹台英说过,她是要去夷州找她的师兄连彬。
“我不随你走。”澹台英婉拒道,心中说着,我要跟孟公子随行。
随行之路虽然艰辛,若真如容姑所说,也许前方的路充满危机,澹台英也说不出,只想一直随行下去。
天灰蒙蒙的,黄土村的雨水真的是多了不少,整日都是细雨淅沥。
辛瑶独自驾着马,马蹄踏上泥泞的山路,溅起污浊水花,溅上鞋面,溅上裙角,辛瑶也顾不得这些了,只管朝前赶路。
不知何时,辛瑶驶出了黄土村,忽然,天际一道彩虹隐隐出现,瑰丽鲜艳。
如此缤纷的彩虹,摄人心魄,很少有过客不为之驻足,辛瑶也不例外。她停了下来,置身彩虹下方,感觉全身心都被这柔和的色彩包围着,辛瑶不觉陶醉得轻轻闭上了眼。
风声异响,辛瑶睁开眼睛的时候,孟青之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我不是在做梦吧?”辛瑶难以置信,喃喃自语。
“原来你做梦会梦到我的呀?”孟青之嬉笑着,眼神温柔得让人不可捉摸。
紧接着,传来阵阵马蹄声,澹台英从未驾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