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子声如洪钟,全身上下都被尘泥染成了灰褐色,只有下巴的胡须根处依稀可见一片白色,该是一位白发老者,但是他矫健的身手证明他体格精壮,该是一位老当益壮的高人。
二人一前一后朝着洞内走去,他们的发梢满是灰尘,衣衫凌乱,鄂生乱茬,头发乱糟糟地纠缠成一团,这番狼狈模样,相比之下,就连市井接头的乞丐,都比他二人整洁体面多了。
悬崖上的石群间几乎是寸草不生,就算偶尔冒出一根枝桠,也是枯枝嶙峋、了无生机,这样的地方如果突兀的出现一个山洞,要么荒芜至极,要么别有洞天,总之绝不平庸。
二人迫不及待地走进洞内一看,啊哈,山洞里面果然另有一番好天地。
洞内一汪清池映入眼帘,池水干净清澈,石缝中发现一个浑然天成的泉眼,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出清凉的泉水。
二人迫不及待地捧起泉水,如饥似渴,他二人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喝上如此甘甜的水源了。
一阵痛饮之后,二人先是喝饱喝足了,然后随行水壶也装满了,接下来才开始仔细地洗脸和擦拭身子。
一瞬间,下游的泉水因他二人的脸而变得污浊不堪,那二人脸上倒是白净了不少。
只见那年轻的高个子,洗去面上尘泥后,露出端正的五官,脸庞棱角分明,配上顶天立地的九寸身躯,倒也不失为一名才俊公子。
这人正是孟青之,他此行是追随着自己的师父,也就是眼前这个个头矮上少许的老者,老者北宗门门主君炎,前来这片断崖群寻找白糜狐。
相传白糜狐之血能解万毒,是世上最珍奇的活药引,它生性喜沙,出没于白沙之地,却来无影去无踪,只听过它的传闻,没人见过它的尊容。
洓水附近有位医名远扬的宾神医,他医术高超,德医双馨,美名传千里。
宾神医说起来,算是君炎的师侄,他二人同出西漠派,君炎被任为西漠派北宗门门主之后,由于距离遥远,便渐渐与西漠派的同门师兄弟们疏了联系。
但是这个师侄宾神医,倒是常与师叔君炎来往,二人一直保持着较为密切的联系。
世人不知这传说中的神兽白糜狐长什么模样,君炎却是一清二楚,因为他真切见过这个传说中的物种。
君炎之所以真切见过白糜狐,是因为宾神医的宠物,便是一直通体洁白的白糜狐,或许,这也是世上唯一的一只。
白糜狐生性顽皮,桀骜不驯,只有到了冬季,满院都是白糜狐最喜欢的皑皑白雪时,它才会偶尔蹦到宾神医的怀中蹭蹭小脑袋撒娇,其他时候基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它的主人宾神医管不住它,也拿它没办法。
白糜狐奔跑起来的速度极快,疾驰如闪电,宾神医的下人们没一个人能够捉住它,甚至见过白糜狐模样的人都是极少数。
就连宾神医府上的下人都极少有人见过白糜狐,下人们只管按照宾神医的吩咐,每日为白糜狐准备新鲜的蔬果和山间野菜。
也曾经有下人好奇心切,特意蹲守在为白糜狐准备的食物旁边一动不动,想一睹白糜狐身影,可是往往就在他们一眨眼瞬间,食物便被白糜狐快速叼走,消失不见了。
君炎听宾神医说,白糜狐这段时间出走了,连续几日,为它准备的食物都没有动过分毫。
或许是到了它最不喜欢的炎热夏天,它不愿待在院子里,独自去往某个高山之上寻一片清凉之地吧。
宾神医对于白糜狐的这种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了,几乎年年如此,整个夏天白糜狐都会“离家出走”,直到深秋时节才返回宾神医身边。
君炎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滋生出一个老奸巨猾的想法,他带上自己最为得意的弟子孟青之,二人一起在附近的深山寻找。
一旦被他二人找到了白糜狐,便会想法设法将它捉回去。到时候将它关在密室内,每天大滋大补地伺候它,而后放它一两个月的血,加入药粉中,磨成最珍贵的药材。
孟青之除了熟练掌握北宗门的药理和功夫之外,还曾经得到过车将军的传授,谙熟车将军的步法。
那种鬼魅步法亦是来无影去无踪,让人看不清虚实,而这套神秘莫测的步法,配合上君炎的卓越轻功,二人正好可以与白糜狐有的一拼。
他们只要在山中寻到了白糜狐爱吃的野菜,就将那个山头翻找个遍。连续十几日寻觅下来,废寝忘食,饥渴交加,却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就连一丁点儿白糜狐的影子都看不到。
孟青之脱去上衣,露出刚硬的上半身,肌肉轮廓线条分明,小麦色的肌肤,衬出一种充满侵略性的雄性之美。
他准备褪去身上衣物,舒舒服服在泉水中洗个澡,正当他准备解开裤带时,突然发现泉水旁边有一名女子。
石洞内光线昏暗,那名女子身上的衣衫被血和泥土染成褐色,与昏暗的石洞融为一色,女子周身一点气息也没有,这才使得君炎和孟青之初入洞中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师父,住手住手,先别脱。”孟青之连忙制止住君炎脱裤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五章 糜狐牙印()
此时的君炎一身污糟,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洗个澡。
君炎被孟青之一喊,立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直叫苦,我这糟老头子差点晚节不保,差点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脱得精光了。
“姑娘,这位姑娘,”
二人对着女子打了声招呼,没有应答,便慢慢靠近那名女子。
那名女子虽然乱发贴面,衣衫凌乱,却依稀能看出她的清丽脸庞,面容姣好。
而凑近看的话,会发现女子的右肩处,衣服破了两个奇怪的小洞,小洞旁边一片殷红,也许是中了什么暗器吧。
女子面色惨白,眉间乌青,嘴唇发紫,很明显身中剧毒。突然,君炎一把扯开女子的上衣,露出白嫩肩膀,肌肤胜雪。
“师父,你做什么?”孟青之惊惑道,连忙撇过头,非礼勿视。
“果然。”君炎看着女子右肩并列着的两个小伤疤,似乎是两个牙印。
君炎当即得出结论,女子右肩处的牙印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白糜狐的牙印,这名女子是被白糜狐咬了。
鲜血在伤疤周围凝固,看来已经被咬了好一段时间了,但是女子的身体似乎仍留有一丝温热,君炎颤抖着手指在女子鼻翼下一探,手指抖动得愈发厉害。
颤抖并不是因为君炎害怕死人,而是因为,君炎分明感觉到了一丝残喘气息。
君炎有些不敢置信,白糜狐的血虽然能解万毒,但是被白糜狐咬伤的话,却是比任何毒药都要狠,这名女子明明被白糜狐咬伤,却没有死,着实奇怪。
君炎仔细研究着女子的症状,先是细致地为她把脉,接着粗鲁地掀开她的眼皮,搬开她的嘴,仿佛对待一个死人一般。
孟青之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在不多久君炎便停下了动作。君炎沉默思索了一阵,心中明白了个大概。
“走吧。”君炎合上女子的衣衫,调头就走,也不打算洗澡了。
“师父,现在去哪?”孟青之不解地问道,虽然不知去往何处,却还是乖乖地跟了过去。
“去洓水,截住那白糜狐。”
君炎快速拾起地上的行装,他本打算在这清凉的山洞好好休息一番,现在却改变心意,刻不容缓地整装出发。
“师父,您怎么知道白糜狐回洓水了?”孟青之仍是不解,他与师父这就走了,独留女子在这山洞,难道见死不救?
“这位姑娘应该是身中奇毒,无力回天之际,却意外被白糜狐咬伤。白糜狐的唾液亦是剧毒无比,倘若被它咬伤,绝无活路。其中任何一种都足以致命,但是二者同时存于体内,却相互克制,以毒攻毒,姑娘也是命不该绝,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君炎顿了顿,看到地上一个小巧的脚印,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白糜狐是嗅到了她身上的毒才咬了她,咬后却也难以消受,只怕是受了点小内伤,不然来去无踪的白糜狐,也不会在地上留下脚印。这小糜狐虽不喜与人打交道,但实际上是很重感情的,它受了伤,一定会委屈地跑回洓水,找主人寻安慰去了。”
“白糜狐受了伤想见主人一面,我们还要抓它吗?”孟青之的语气有些不情愿。
眼看君炎就要整装出发,孟青之面露难色,之前跟随君炎钻遍了各种陡峭的山路,他都没有抱怨过一句,现在却有些不情愿了。
“抓呀,怎么不抓。只要是毒,对白糜狐来说都不算事,它中了剧毒,就跟我们拉肚子一样,没几天就好了。趁现在知道了它的行踪,我们赶紧去洓水,争取半路截了它。”君炎催促道。
君炎说到白糜狐,两眼放光,他方才洗干净了脸,露出锃光瓦亮的额头,再配上那双充斥着贪婪光芒的双眼,显得整个脑袋亮堂堂的,好像在昏暗的石洞中能发光似的。
“师父,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那,这位姑娘怎么办?”孟青之看向女子,她像是安静地睡着了。
原来孟青之是不忍心,将这位昏迷的女子独自抛下,这荒山野岭的,女子一个人昏迷在此,用不了多久就会活活饿死。
“她中毒太深,没救了的,我也无计可施。”君炎摇了摇头,对于女子的伤势,他也是束手无策、有心无力。
虽说北宗门擅长炼药,但制药与行医毕竟还是有差别,君炎虽然也精通药理,擅长炼制各种丹药,但是医术方面还是远远比不上宾神医。
“但是她现在还没死,我们总不能放任不管吧。”孟青之一反常态地与师父争辩起来。
若换作平时,孟青之虽然经常与师父开开玩笑,但实际他是最听师父的话,很尊敬师父,从不忤逆师父,唯命是从。
“师父,反正我们要去洓水,不如顺便带她去找宾神医。”孟青之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央求道。
“一点也不顺便。”君炎没好气地说道。
就算他们师徒俩现在以最快的速度去往洓水,还不一定能赶上受了伤的白糜狐,更何况还带个拖油瓶,君炎指着女子,“她只是现在没死而已,她已经跟死人没有分别了。总不能让我驮着个死人去追赶白糜狐吧?”
“白糜狐比人的性命还重要吗?”孟青之自从发现女子的第一刻,便滋生出一股强烈的怜惜,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劫难,才会身中剧毒,跌落荒野山洞无人问津。
“人的性命重要些。如果能抓住白糜狐,我们就能救更多人的性命。”君炎语气缓和了不少,北宗门虽然是江湖门派,但是却颇有仁义之心,若非面临大义,君炎也不会忍心见死不救。
“师父方才不是说她命不该绝,一时半会死不了吗?我们若是这么丢下她,过不了多久,她不会中毒身亡,却会冻馁而死。”孟青之不知道女子已经在洞中躺了多久了,但若继续这般没人照顾的话,任其昏迷的话,不消一日就得冻死饿死。
“哎,你这犟驴,大不了为师答应你,抓完白糜狐我们再回来,好好安葬她,行了吧。”君炎撇过头看向洞外的光亮处,他害怕一看到那名女子,自己会因为心软而改变主意。
君炎思忖着,眼下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毕竟有了白糜狐的血,以后再遇到这种身中剧毒的垂死之人,自己也不至于束手无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六章 怜悯之心()
“师父,你想要白糜狐的血,为何不直接向宾神医开口呢。我听说宾神医为人和善,有求必应的。”孟青之明知故问。
“他确实大方,就算我说我觊觎他的府邸,他也会整片宅子甩手送给我。但是唯独他的女人和宠物,任何人都碰不得,我每次找他时特意看看白糜狐,看得多了,他差点没把我眼珠子挖出来。”
君炎想起那次经历都后怕,别看宾神医素日里总是和气友善,仿佛与世无争、人畜无害,但是一旦君炎稍微打起一点白糜狐的主意,宾神医便即刻翻脸不认人,甚至让护卫的剑驾到了君炎的脖子上。
说到宾神医那个贴身护卫,哼,明明只是个下人,宾神医对待她却比对待自己这个师叔还要好,呵护有加,关怀备至,君炎不小心使唤护卫倒个茶,宾神医也是当场翻脸不认人了,责怪自己不尊重他的护卫。
哎,若不是君炎每次都是有求于宾神医,他早就自恃年长,摆出师叔的架子好好训斥这个晚辈了。
“原来如此,哎,如果宾神医知道师父一直在打白糜狐的主意,不知会不会跟师父翻脸呢。”孟青之若有所思地说道,嘴角隐隐浮现一丝邪魅的笑。
君炎一听,好小子!
竟敢话里有话,兜着圈子威胁为师!
不过,话说回来,真被宾神医知道自己的打算,断绝来往也是有可能的。一想到此,君炎丧了气,看来这十几天的努力是付诸东流了。
“行行行,不抓了不抓了,回去回去,回家炼仙丹去。”君炎沮丧地说道,只恨自己来晚了一步,如果早点发现这个洞,早知道白糜狐会在这洞中纳凉,他早就在这洞里守着,守株待兔多舒服。
“师父,我们这就回北宗门了吗?能不能顺便将这位姑娘带回去?兴许医治一下,好生照顾,她还能醒过来。”孟青之讨好地说道。
“青之,有一件事,你得去做。”君炎突然变得很严肃,面色认真地说道,“你去把那边沙堆上长着的栝楼连根拔起,带回去,我要磨天花粉。”
“师父,阿龙山不是有很多栝楼吗,怎么还从这里带回去。”这下轮到孟青之被绕进了君炎的话中,大惑不解了。
“你读书少,为师是在教你,顺便二字的含义。”君炎毫不客气,孟青之方才就说“顺便”带她去洓水,现在又说“顺便”带她回阿龙山,哪有这样的顺便。
“师父,北宗门的所有药典和心法,还有车将军的兵书和九章算术,我都读遍了呢。”孟青之讷讷而言,心中有愧,故意揪着君炎的字面错误不放。
“住口!你听着!为师现在就教你,我们半路采一株药材带回去,这才是顺风吹火、顺水推舟。你说我们半路碰到个来历不明的将死之人,辛辛苦苦要死要活地将她扛回去,你告诉我,这哪里顺便了?”君炎怒气冲冲地吼道,他倒也不是见死不救的冷漠之人,只是心中窝火,非得找机会对着孟青之这个大头鬼咆哮一番,痛快发泄心中积怨。
再说了,君炎眼下明明是要帮一个很大的忙,要费很大的劲,把照顾一个垂死之人说的那么轻松,君炎很不满孟青之的态度,搞得炼药跟蒸馒头似的,云淡风轻的好像自己一点功劳都没有。
君炎骂完后,孟青之还久久沉浸在君炎的责骂中。
君炎已经二话不说又掀开了女子的衣衫,这次掀开的幅度比上次大,不仅仅是露出香肩,连里面软软滑滑的绸缎亵衣,都全数呈现出来,孟青之赶紧将头扭向一边,又偷偷捂着脸转回来,从指缝中看。倒不是孟青之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只是想看看君炎到底在做什么,可不能伤害女子。
“师父,你这又是做什么?”
“这里阴暗潮湿,没看见她水毒结聚,已经起了水臌吗,不掀开衣裳治疗,你真想扛个死人回阿龙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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