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说南娣已经很客气了,平日里若有人胆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南娣定会降罪,她也是一副吃软不吃硬的固执脾性。
二女开始唇枪舌战,柳宣洺听得头痛,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别人唱的戏都是赏心悦目,这女人间唱的戏就差强人意,唱戏的倒是赏心悦目,唱的戏着实让人听着脑袋发晕。
好在还有辛瑶在身边陪着他,柳宣洺望向辛瑶,她始终静默无言,安闲自在。
“辛瑶,在想什么呢?”柳宣洺看见辛瑶便心下欢喜,她不争不抢,如同与世无争的世外仙女。
“我依然觉得奇怪,”岂知辛瑶根本没感受到柳宣洺的绵绵情意,只是一直认真思忖琢磨,似乎疏漏了什么细节,“凶手究竟什么心思,为何不直接捅死小琳,杀个人要如此大费周折。”
“有时候,杀人,并不是为了仇恨,有时候人的性命真的很廉价,杀人可以仅仅是因为恐惧、报复、赌气,或是利用。”柳宣洺字字珠玑,岂料辛瑶正是想听这句话,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对,就是利用!我在想,也许小琳的死并不是因为她得罪了什么仇家,而是作为一颗牺牲的棋子,凶手故意让她死给别人看的。”
辛瑶的芊芊玉指,又是不自觉地捏住了她的下巴,也许这是她深思时的习惯性动作。
柳宣洺充满爱慕地看着辛瑶正在冥思苦想的这张精致脸蛋,他不禁感慨,这个辛瑶,当真是一名奇女子,本该是世外高人,不食人间烟火,踏足江湖几十天,便如此谙达世情,真可谓是拥有着见微知著的过人才智。
而另一边,彦俐和南娣依然是水火不容,各自将心中怒气撒在对方身上,闹不完的别扭。
终于将行至皇宫,彦俐只当南娣是从清淑殿偷偷溜出来的宫女,南娣若想跟着柳宣洺公子混进宫,彦俐盘算着待会定要当场拆穿,好等着瞧热闹。
“何人入宫?”果然,一行人走到宫门前被侍卫拦了下来。
“我是夷州世子,这是我的符牌,这两位是我的侍女。几位大人辛苦了。”柳宣洺恭敬递过自己的符牌,并自觉将佩剑摘了下来,同时还塞给宫门侍卫一个荷包。
侍卫们顿时眼笑眉飞,柳宣洺他们是有印象的,正午出宫时也塞给了他们一袋碎银,他们赶紧客气招手示意柳宣洺进宫,可是轮到南娣,侍卫却将她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大约是南娣的泛黄衣衫破旧得格外显眼,让侍卫一眼就瞧出与柳宣洺他们不是一路人。
“睁大你的,”南娣本想脱口而出睁大你的狗眼,但是狗眼二字冲至喉尖,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绝不能在柳宣洺面前失了礼仪,南娣本非泼橫女子,只不过正跟彦俐斗嘴,心中憋气,难免言语尖酸。
“睁大你的双眼,看清楚本公主是谁!”
“卑职罪该万死,竟不识长公主殿下。”侍卫大惊,早听说长公主时常偷溜出宫,他定睛一看,果然是司马南娣,吓得他猛地跪了下去,磕头不止。
“算了,天色昏暗,本宫也不怪罪你。”南娣故作大度,她余光瞧着彦俐张大嘴巴的吃惊模样,只觉得无比解恨。
“谢长公主殿下恩典。”侍卫赶紧掏出刚收下的荷包,战战兢兢还给柳宣洺。
侍卫此言一出,柳宣洺和彦俐皆是震惊万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任性的小姑娘,居然正是柳宣洺此趟来京都所要寻的人,南娣长公主。
正当柳宣洺煞费心思地苦苦思索着如何与南娣长公主结识,偏偏似是上天安排一般,柳宣洺阴错阳差之下,成为了南娣的救命恩人。
彦俐不免一阵失落,不得不承认,柳宣洺与南娣长公主,还真是注定的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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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绵里藏针()
而就在此时,深宫之内一处阴暗内殿,一双黑眸在幽蔽之处闪出冷峻的光,此人眼神阴沉冰冷,一言不发,形如恶魔,让人不寒而栗,无声胜有声。
终于,对面之人承受不住威压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男子咬牙狠狠说道:“没用的东西,嫁祸于谁不好,偏偏害得南娣来背罪。”
跪在地上的人头狠狠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属下该死,属下也是在宫中随便捡了条丝帕,哪知是清淑殿的。”
这厢宫门之处,侍卫们等候南娣公主发落,噤若寒蝉;
南娣却是背对着柳宣洺,紧张猜测着柳宣洺得知她身份后的反应,屏气敛息;
彦俐身陷巨大震撼之中,早已知道南娣身份的辛瑶则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推理思考之中,整个宫门处一时间静默无言、鸦雀无声。
彦俐震惊侧目,她竟是南娣长公主,如此说来,她若对公子有情的话,二人岂不正是顺承天意,自己是否该压着性子,成全了他俩?
柳宣洺眼观南娣近影,苗条背影弱柳如风,纤瘦腰肢不足盈握,清飘的秀发,清秀的脸庞,南娣转头看向柳宣洺,眸子中泛起碧绿涟漪。
“原来是长公主殿下,恕柳某失敬。”不知为何,柳宣洺言语中却多了一份生分,他此次进京,不正是为了南娣而来吗,无论南娣是何模样,娶她回夷州,是柳宣洺的使命。
只是眼下的柳宣洺,似乎有一丝不舍,心中多了一份执念,他望向辛瑶,她仍捏着自己的玲珑下巴,大概丝毫都不在意自己的多情吧。
“公子哪里话,多谢宣洺公子救命之恩。”南娣羞涩回应,只怪缘分捉弄,相识太匆匆,候在宫门内的容姑一把搀过南娣,嘘寒问暖喋喋不休。
再次回首,柳宣洺已是在彦俐与辛瑶的相伴下,朝着清淑殿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尚未踏入寝宫,柳宣洺三人便嗅到一股肃杀气息,走近一看,贺璇与阿岩正端端的坐在木凳上,一动不动。
木凳周围黑压压地站了一圈黑衣侍卫,一个个面无表情,唯独旁边一为锈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嘴角弯向一边,似笑非笑,阴冷而诡异,他踱步走来,让人不自觉地摆好架势,准备随时出招迎敌。
“柳世子,老臣罗文侯,初次会面,你好啊!”来人正是罗文侯。
罗文侯似乎并没有恶意,走近柳宣洺身前,抱拳介绍着自己,还不忘了礼数,对柳宣洺点头行礼。
只是罗文侯的这一番多礼,在柳宣洺眼中看来,却是虚伪至极,光是从罗文侯的手下们那毫不收敛的杀气,就让柳宣洺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幸会,不知罗右相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柳宣洺同样抱拳回礼,罗文侯一看就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来者不善。
“我听侍卫说你日间去到我府上拜访,老臣实在失礼,没能在家好好招待,夜间便亲自前来柳世子寝宫拜访。”
罗文侯阴阳怪气的腔调,任谁都想得出他根本不是来拜访的,而是来寻麻烦的,难道他在为白日弄乱他府上大院而记恨吗?
“你将小从送回宫了吗?”辛瑶惴惴不安地担忧道,她涉世不久,却也懂得察言观色,她感受罗文侯眼前对柳宣洺似乎并不客气。
贺璇仍旧是一动不动坐着,只是她那双明亮眼睛不停地朝着辛瑶眨巴,若唤作平时,贺璇早就一溜烟地跑到辛瑶身边来了,现在却只是原地不动地眨巴眼睛,难道贺璇被点穴了所以动弹不得?
辛瑶还没等罗文侯开口回答小从的下落,便径直走到贺璇身边一探,果不其然,辛瑶不知罗文侯有何目的,他对贺璇不利,辛瑶就做不到坐视不管。
辛瑶轻松便将贺璇和阿岩的穴道解开,阿岩一溜烟跑到柳宣洺身后,哆哆嗦嗦显得十分害怕,黑衣侍卫正要对辛瑶动手,罗文侯一抬手,侍卫又整齐有素地退回身去。。
“世子的这位小侍女果然清秀。”罗文侯啧啧赞道,皮笑肉不笑,他今儿整天都在宫中抽不开身,却听闻家中侍卫传话,夷州世子带人去丞相府捣乱,其中一名清秀女子还动手打人。
罗文侯心下纳闷,自己与柳宣洺素不相识,二人本无仇怨,相反,二人同为夷州人,还能念得上一份老乡之情呢。
可是对方为何毫无缘由地闹到自己府上,辛瑶一开口便询问小从的下落,想来,这位远道而来求亲的世子,是为了讨好南娣公主,所以才大闹丞相府。
虽然皇上有过交代,对这位夷州世子要待之以礼,可当朝重臣都无人敢得罪自己,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子刚来便风风火火地踏足他家后院,罗文侯若是不让辛瑶受点苦,给柳宣洺一点颜色瞧瞧,他这面子怎么也搁置不下。
“我听家奴说,今日有位清秀少女至我府上大失礼态,想来便是这位小姑娘吧,呵呵,不过一名婢女,见到本相不行礼,果然是失礼至极。”
“让罗右相见笑了。”柳宣洺客气回应,不知罗文侯究竟想做什么。
回想着白日里遇见的尹姝儿,罗文侯的妾室尹姝儿,倒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怎会嫁给一个如此奸猾的人,光是与罗文侯对话,便让柳宣洺周身不舒服,心下不禁有点儿替尹姝儿可惜。
“不如让老臣助世子一臂之力,帮你管教管教下人。”罗文侯脸带笑意,言语却是毫不客气,与其说是管教,不如说是教训。
“不用劳烦罗右相,我就喜欢惯着她。”柳宣洺依旧回之以礼,言语和动作却均是霸气十足,他的手臂一把将辛瑶护在了身后。
柳宣洺面对阴笑着的罗文侯,脸上仍旧是微风徐徐,柳宣洺知道,他与罗文侯已经展开了一场表面风平浪静的唇枪舌战。
“这个侍女我是帮你管定了,劳烦世子挪一下身,让她随老臣走一遭吧。”罗文侯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口齿不如柳宣洺伶俐,提前结束了这场口舌之战,朝着柳宣洺步步逼近。
女人斗嘴可以永无止境,男人之间的斗嘴却往往坚持不到十个来回,便会转化成斗武。
眼看罗文侯面上虚假的笑容慢慢褪去,双眼射出凶狠的目光,一位华服男子踱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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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有难同当()
这位华府男子正是齐王,与南娣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妹,他们的母妃是葛太妃娘娘。
只见齐王手执羽扇,轻松自在地踱步而入,手中雪白的羽扇一尘不染,轻柔拂扇间,仿佛借着夜色飘出荧光琼屑。
“呵呵,这不是罗大人吗,听闻前段时间喜纳新妾,真是艳福不浅,羡煞旁人,本王就没这样的好福气。”齐王举止雍容,浅笑淡言。
“没有福气就自求多福吧。”罗文侯嗤之以鼻,斜眼瞧着齐王,轻蔑地哼了一口气,齐王好歹是一位王爷,罗文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怎么,现在又瞧上人家夷州世子的侍女了,在这强抢呢?”齐王倒也不恼,继续出言讥讽,他对罗文侯的态度也同样不友好,同样也没把身为当朝右丞相的罗文侯放在眼里。
“那就要问柳世子了,他们一行人将我丞相府大院弄得一片狼藉,我想帮他管教管教下人。”罗文侯道出原委,扯长了脖子趾高气昂,毕竟今日之事是对方有错在先,自己有理无惧。
“这就是罗大人的不对了,柳世子带人在你府上胡闹,你找柳世子算账便是了,何故要为难一个小侍女呢,敢情罗大人就只会拿下人出气?”齐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却是一语中的,正戳中罗文侯痛处。
皇上今日早朝还特意交代百官,对远道而来的柳宣洺要以礼相待,罗文侯虽然用不着如同别的大臣般刻意去讨好柳宣洺,但也不便明目张胆地得罪柳宣洺。
柳宣洺得罪自己在先,即使柳宣洺有错,也应该由皇上来开罪,而不是自己。
可是罗文侯的府邸大院被弄得乱七八糟,不给柳宣洺一个下马威,他在丞相府的众多打手面前还有何脸面?
唯一的两全之法便是掳走柳宣洺的侍女,既没有违抗圣意,又挽回了脸面,心中也舒了一口恶气,更何况,罗文侯时不时盯着辛瑶上下打量一阵,这个侍女娇嫩可人,不可方物,若是能就此掳回府,也是一桩美事。
罗文侯被齐王说中要害,不禁恼羞成怒,他对着齐王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别瞎掺和!”
“我不过正好路过,看不过眼罢了。”齐王依旧云淡风轻地摇着他的纯白羽扇,他悠闲自得的模样,在这紧张的气氛中略显突兀。
“在下夷州世子柳宣洺,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柳宣洺不知这位恰时出现的齐王是敌是友,究竟是何用意。
“齐王。”齐王只是淡淡颔首,简洁回应,并没有多作攀谈。
“柳世子,还请交出身后人。”罗文侯打断他二人交谈,极力克制,语气中保留了最后一丝客气。
“不可能,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柳宣洺却是毫无犹疑之色,毅然拒绝了让罗文侯带走辛瑶。
“我,世子为何要以性命相护,不过一个侍女,世子却将之视为禁脔,难不成她不是下人,是姘人?”罗文侯一下被柳宣洺的坚决态度彻底惹恼,再不顾忌什么以礼相待,说话分外难以入耳。
罗文侯的难听言语就连彦俐听了都觉尖锐刺耳,恨不得狠狠骂回去,碍于对方的身份,彦俐还是忍了下来,只为一句祸从口出。
身在皇宫,可不能像是在王府一样放肆,彦俐分外小心,生怕给柳宣洺惹上什么麻烦。
彦俐大口喘着怒气、双颊涨得通红、眉头皱的能夹住树叶。
相比彦俐的怒火中烧,柳宣洺闻言却是出奇的冷静,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挡在辛瑶身前,稳稳扎下一个左弓步,双掌朝外,摆好迎敌架势,从容不迫,甚至嘴角还扬着一个礼貌的微笑。
柳宣洺心中清楚,对方既是有备而来,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眼前自己再也无需争辩,无需多言,多言亦无用。
因为此时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是错,不说也是错,索性豁了出去,用最简单的方法维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罗文侯狰狞地笑着,一边点头一边狠狠地重复“好,好”,黑衣侍卫见状,纷纷将手握在刀柄上,蓄势待发。
“宣洺,让我跟他走一趟吧,他奈我不何的。”辛瑶凑上柳宣洺耳后低语,面对罗文侯,她自然无惧。
如今的缓兵之计,便是辛瑶乖乖被罗文侯带走,先解了眼下麻烦再说,大不了出了皇宫辛瑶再一个轻功飞走便是,人是在罗文侯手上溜走弄丢的,他自然再拿柳宣洺无计可施。
可是柳宣洺却是坚定摇摇头,只因一点芝麻大的小事开罪了罗文侯,难道就要牺牲辛瑶为代价,柳宣洺今晚是跟罗文侯杠上了。
“你会没命的。”辛瑶着急劝说。
“可能没命,也可能让对方没命。”柳宣洺面色铁青,却是义无反顾。
“我帮你。”辛瑶感恩柳宣洺对她的维护,她回以一股有难同当的坚定。
柳宣洺回过头来,看着辛瑶关切的眼神,那股眼神中透着担忧、感激和疼惜,柳宣洺由心绽放一个宽慰笑容:“你别出手,皇宫斗殴重罪,你扛不起。”
“事已至此,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因为我而受伤。”辛瑶万分焦急,双眼已闪出了泪花,在月色的映照下,泪水衬得双眼格外明亮,皎洁如月。
“这场打斗,不是你能掺和的。听话,辛瑶,我想我能够撑到皇上驾到。”柳宣洺将声量压到最低,凑近辛瑶的耳边,借此机会,柳宣洺用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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