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师父,万万不可强求啊。”文宜双眉紧蹙,露出愁颜。
文宜愁的并不是君炎做出的这个强硬的决定,而是因为她方才瞥了一眼孟青之,他的表情明显是在抗拒,充满了排斥。
既然孟青之不愿意,文宜何必强求呢,与其眼睁睁地看着孟青之苦苦哀求君炎收回成命,不如赶在孟青之开口求情之前,由文宜来抢先开口拒绝吧。
只听“哐”的一声,澹台英正端着一盘点心想要招待各位,谁知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君炎的这番言语,她惊慌不已,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双手突然无力,摆盘从手心跌落,糕点洒落一地,留下满地的碎屑。
君炎凝视了文宜好一会儿,似乎君炎的眼圈又开始泛红了,澹台英的出现,并没有为屋内增添热闹,而是更加寂静,所有人都心乱如麻,良久无言。
终于,君炎打破了这个僵局,他丧气地跺了跺脚,“我,我不管你们了,我走。”
君炎说罢,大步离开了这个小院。望着君炎远去的背影,孟青之和文宜都有些不知所措。
“师祖,我师父他受什么刺激了?”孟青之有些懵,师父怎么会突然乱点鸳鸯谱,真叫人措手不及。
“大概是,冻坏了脑子吧。”杨霖随口答道,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君炎离去的方向,定住了视线。
这时,澹台英又是一阵惊讶,她震惊地望向杨霖,支支吾吾地问道:“林伯,就,就是杨霖大师?”
“先不说这些,师兄,赶紧服药吧,待会药该凉了。”文宜善意地提醒道,催促着孟青之服药。
澹台英毕竟与西漠派接触不深,虽然此刻她震惊万分,不过仅仅只是怔了一会,便立刻意识到孟青之服药要紧,她匆忙取来一个干净的敞口大碗,用来盛药。
文宜小心翼翼地将药罐里的汤药倒入碗中,接着她双手捧着碗壁,似乎是在感受碗壁的温度,然而接下来,文宜就一直这么端着碗,眼神空洞,还是辛瑶的言语打断了文宜的沉思,文宜这才反应过来,下定决心似的将汤药递给了孟青之。
“林伯,这就是青之的解药吗?”辛瑶闻着整个屋子内飘着的淡淡药香,这股药味并不难闻,看来孟青之还是好福气,至少他的解药并不难喝。辛瑶不禁回想起曾经在宾神医那服过的解药,那个滋味,至今回想起来,还是难受得直打哆嗦。
“算是吧,赶紧趁热喝了吧。”杨霖看着孟青之从文宜手中接过药碗,杨霖深深地看了文宜一眼,文宜也正好对上了杨霖的目光,文宜突然一仰头,然后转过身去。
“是不是喝完药,青之就痊愈了?”辛瑶没注意到文宜的情绪波动,只是一味地关心着孟青之的病情。
“没这么简单,这碗药只是将他体内凝聚的毒素打散。服完药之后,好生歇息,不得使用内力,待到药物完全被身体吸收,药性发挥作用之时,再配合真气运功疗伤,方可达到解毒目的。”
杨霖耐心地分析着孟青之的毒,替孟青之解毒并非一蹴而就、一劳永逸那么简单,由于毒素在体内侵蚀了足足有几十天的时间,病情拖得太久,所以解毒之时,也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来根据病情一边观察一边疗伤。不过大体来说孟青之的毒还不算复杂,在这以后,孟青之也不用再受什么毒发之苦了。
“第一次由我亲自替你运功疗伤,这次过后,你的毒便算是解了一大半,但体内仍残余一些被感染的坏死的血肉,尚需时间慢慢被同化。”
“同化的过程中,仍旧会毒发,但那时的毒发已经够不成威胁了,只需在毒发之际,由一个功力不算太弱的习武之人稍稍为你输点儿真气就可以抑制毒发。”
“随着时间推移,你将来毒发的间隔会越来越长,次数越来越少,这段时间你无需额外服药,约莫半年过后,残余毒素便全数被同化,你便痊愈了,不仅如此,痊愈之后,你还会因祸得福,功力会有很大的提升。”
杨霖面面俱到地将孟青之的毒交代了一番,首次驱毒,非杨霖不可,而这以后的细碎疗伤,便可由他人代劳了。
“林伯,能不能试试我的功力,不知我算不算太弱?”辛瑶摩拳擦掌,立即就想让杨霖试一试自己,是否达到了给孟青之疗伤的资格。
“不用试了,以你的功力,替孟青之运功疗伤,绰绰有余。”杨霖没有接招,他看着辛瑶成长,辛瑶天资聪颖,杨霖对辛瑶的实力充满信心。
“林伯,你都还没试过呢。”辛瑶对于杨霖的这番信任有些受之有愧,因为离开青萦山的这几年时光里,由于遭遇意外昏迷了三年,还身中剧毒,辛瑶的功力是一点儿进步都没有,可谓是白白耽误了四年多的大好韶华,功力毫无长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41章 朦胧迷糊()
“我记得你离开青萦山的时候,就已经到达缎界了吧,这就足够了。待到我替青之首次运功疗伤过后,我再根据首次的疗效,教你今后具体如何疗伤。”原来杨霖早在替辛瑶把脉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辛瑶手腕上的青璃缎
辛瑶年纪轻轻就能够达到缎界,已属不易,而只要辛瑶拥有缎界的水平,便足够替孟青之疗伤。
辛瑶暗自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不至于太弱,这时辛瑶转念一想,人家杨霖大师替孟青之疗伤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功力呢,辛瑶赶紧懂事地说道,
“林伯,那个,您先专心专意地替青之疗伤吧,不用连夜赶制我的解药,太辛苦了。”
“林伯这点苦都捱不住,可就辜负了你方才那番肺腑的美誉喽。左右无事嘛,待过段时间,八方宾客接踵而来,林伯可就真的抽不出身来照顾你们啦。”杨霖婉拒了辛瑶的一番善意,自问这点苦累对于高深莫测的杨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啊,”这厢孟青之已经捧着大大的药碗,咕噜咕噜地将一大碗汤药一饮而尽,他喝完还砸吧砸吧一下嘴,“一滴不剩。”
“青之已经喝下药了,便无法回头了。”杨霖冒出一句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话语,这话明明是在说孟青之,可是杨霖却是凝视着文宜的背影。
“回什么头啊,是我喝多了剂量吗?”孟青之一脸懵懂,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自己怎么就喝得那么快呢。
“师兄能够平安便好。”文宜转过身子,似乎是喜极而泣了,她的脸颊明显有泪痕,而文宜的双眼依旧是清澈无边、晶莹透亮,完全不像是哭过的样子。
“别紧张,我的意思是,你已经喝下药了,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来替你疗伤的这段期间内,不许使用内力。”杨霖说罢,伸手点了孟青之的穴位,封住了孟青之的内力。
等到药性完全发挥作用,大约需要一日到两日的时间,而孟青之这才刚服下药,似乎药性就开始上头了,他开始有些泛起了困意,哈欠连天。
见到孟青之这副瞌睡的模样,其余人等全部识趣地离开了小屋,屋内有恢复了宁静,只有偶尔窗外的积雪从树枝上滑落下来的时候,会激起一些声响来。
不知为何,服用了杨霖大师的那碗药之后,孟青之只觉昏昏沉沉,整夜酣睡,直到日上三竿,才被敲门声闹醒。
孟青之半睡半醒,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只见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枝头被大雪压得弯曲变形,摇曳的枝头时而晃过孟青之的窗外,等到积雪落下,枝头又重新伸直恢复笔挺。
孟青之迷迷糊糊中,又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叩门声,他猛地惊醒过来,慌忙起身穿衣收拾。
“谁,谁啊,等会啊,我刚起床。”孟青之一边打理仪表,一边询问门外来者何人。
“是我。”门外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清脆悦耳,孟青之竟一时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
“你是谁?额,麻烦姑娘稍等片刻,我拾掇拾掇。”孟青之赶忙加快速度,他现在的身份是君炎的弟子,是杨霖大师的嫡传徒孙,可不能坏了形象。
“师兄,我是文宜啊,你听不出来吗。”文宜再次以甜美的声音柔声说道。
孟青之着实一丁点也没听出来是文宜的声音,他当即打开房门,在文宜面前就不必要穿得那么整齐拘谨了。
只见文宜一身鹅黄色长裙,她没有立即踏入房间,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孟青之,明眸皓齿半遮半掩隐没在雪雾之中,如墨般的秀发垂顺地披在肩侧,面颊有如白玉般光滑细嫩,伊人嫣然一笑,掩面遮住朱唇,浑身散发着一股宁静柔和之美。
这怎么看,都是以为倾国倾城的可人儿,跟以往的文宜大不相同哇。
文宜在门外微笑片刻,便踏足进入房间,关上了房门,以免大风吹冷了孟青之,他现在没有内功护体,自然比平日要畏寒一些。
待到孟青之收拾妥当,文宜柔声问道:“师兄,你陪我去湖边走走,好不好呀?我还是第一次来到卡巴克湖呢。”
“等过几日吧,今日师祖要为我运功疗伤,我得在这候着。”孟青之虽不愿拒绝如此温柔的文宜,但是无奈早已与师祖有约,昨日师祖说好的今日会来给孟青之疗伤。
“忘了说,正是杨霖大师让我来捎句话,他今日繁忙,日里无暇替你疗伤,只能等到夜晚时分才能回来,杨霖大师还交代了,你趁着白日多走动走动,对晚上的疗伤有好处。”文宜看着孟青之巧笑嫣然,语气近乎撒娇,在此之前,她好像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撒过娇。
“如此啊,好吧,那我便带你逛一逛,我倒是有幸跟随师父来过两次。”孟青之随手批了意见皮裘大衣,便答应了文宜的请求,其实难得见到文宜如此温柔的一面,他也很想陪同文宜走走逛逛。
西漠派为数不多的弟子正在忙碌地为一个月后的盛宴而紧张筹备着,外人暂时还不得踏入卡巴克湖的湖边,只能在西漠派安排的住所区域等待。
而孟青之既是西漠派的分属门派北宗门的弟子,而且杨霖大师还破例亲自载着孟青之一同泛舟而至,于是孟青之则被网开一面,得以靠近卡巴克湖欣赏湖中美景。
要知道,其他的江湖人士,可都是绕着崎岖的雪中小路来到卡巴克湖的,除了孟青之以外,没人能够走捷径泛舟而至。
来到卡巴克湖边,微风刮过湖面,在湖心泛起一圈圈涟漪,湖面中,倒映着文宜的倩影,孟青之不禁看呆了,直到现在他还是难以置信,文宜居然也可以这么有女人味。
“师兄,你这般盯着我做什么?”文宜嗔怪道,她有些不习惯,孟青之何曾如此专注地凝视过自己。
“文宜师妹,我怎么觉着,你今日似乎与往昔有所不同啊。”孟青之有些懵懂,准确的说,文宜今日很美很美,并不光是外表,她的整体都给人以美感。
想不到半年不见,文宜变美了,孟青之转念一想,也不对呀,前几日的文宜依旧是以前那副泼蛮样子啊,怎么一夜的时间,文宜就像是变了个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42章 木槿花()
“呵呵,师兄,那你觉得我今日好,还是往昔好呢?”文宜俏皮地眨了眨眼,这番俏皮模样在孟青之的眼中看来,也是无比可爱。
“自然是今日好啊,一股说不出的变化,究竟哪里不同呢。”孟青之总是有些后知后觉,想了半天,也琢磨不出,文宜到底是改变了什么,给人的感觉迥然相异。
“也许是今日我穿了一身华丽的衣裙,梳了个得体的发髻吧。”文宜羞赧一笑,将一切美好归功于人靠衣装。
“不是不是,不仅仅是外表。啊,我知道了,文宜师妹,我发现你今日特别温柔,就连催我开门的时候都是慢条斯理的。”孟青之恍然,文宜此时的谦逊让孟青之顿悟,总觉得哪里不同寻常,原来是文宜的性格今日有些不同寻常。
文宜以前接受赞赏的时候从来都是大言不惭,她以前说话总是很大声,她以前都是开怀大笑,她以前总是不敲门就横冲直入。
而今日,文宜却截然相反,甚至比寻常女子更加温柔,若一定要形容的话,孟青之的脑海中冒出一连串的赞美词汇:柔声细语、掩嘴浅笑、盈盈弱步、温文尔雅、举止有度还有,柔情似水。
“师兄,以前的我是不是太暴躁了,惹你不开心了?”文宜柳眉轻蹙,一双纯洁无暇的眼睛,无辜地望着孟青之。
“那倒没有惹我不开心,只不过姑娘家还是温柔一点好,太凶悍的话,会惹得你将来的夫君不开心。”孟青之赶紧解释,他并不是嫌文宜以前太泼辣,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只要不作奸犯科,任何生活方式都值得被尊重。
只不过孟青之作为文宜的师兄,还是善意地提醒她一下,可能以前被文宜的火爆脾气蒙蔽了双眼,此时孟青之看着眼前的文宜,原来安静温柔的文宜,是这么美。
“我不会有夫君了。”文宜低下头去,显得十分低落。
从侧上方望向文宜,她那长长的睫毛,因为湿润而变得有些卷翘,当她一眨眼的时候,睫毛扑闪一动,孟青之没有看清,似乎是看到有一滴泪水直直地滴落在地。
“这是什么话,你以后总归要嫁人啊。”孟青之扶住文宜的双肩,只见文宜的双眼依旧清澈明亮,没有一点儿哭过的痕迹,方才那滴泪应该是看错了。
正当孟青之心存侥幸时,文宜再也克制不住,毫无掩饰地大哭了起来。
“师兄”文宜呜咽地呼唤着孟青之,心中一大堆的话憋着不能说,如鲠在喉。
师兄啊,你不明白,我说我以后不会有夫君,是因为,我已经没有以后了。
“诶,你怎么哭了,我哪说错了吗。”孟青之急了起来,女人果然是水做的,上一刻还春风含笑,下一刻怎么就梨花带雨了,这架势,招架不住哇。
“没有,师兄没有说错,是我自己心里难受,我好内疚,我好悔恨,为什么以前要这么凶,如果从很久以前,就一直这么温柔,师兄会不会喜欢上我?”文宜啜泣着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楚楚可怜,如果换作别的男子,一定会在这一刻,突然之间爱上她吧。
“我从小就很喜欢你,把你当成妹妹一般。”孟青之逃避着文宜女儿家的心思,即使早在宾神医成亲的那一天,文艺醉酒吐真言的时候,孟青之就明了文宜的情意了,但是在孟青之的心中,从来都只把文宜当做妹妹看待,绝无儿女之情。
“师兄,你就不能哄哄我吗。”文宜却哭得更伤心了,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越来越多,个中苦涩,无人能够明白。
“师,师妹啊,能不能别哭了,师祖嘱咐过,让我舒展身心,放松心情,可是我看见你哭,我心里特别难受,我心疼,我压抑,无法放松心情了。”孟青之根本不知道文宜为何而哭泣,哭得这么猛烈、这么突然,他不知从何安慰,只得使出一招苦情计,千方百计止住文宜的哭泣。
文宜苦笑,极力克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最终还是因为心疼孟青之的病情,而停止了流泪,可却依旧啜泣不止,难以控制自己的呼吸。
“文宜师妹,如果你不哭了,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孟青之一见有转机,立马开始想方设法逗文宜开心,让她可爱的脸颊重新挂回笑容。
文宜果然被装模作样的孟青之神秘兮兮的样子唬住,她暂时地停止了抽泣,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孟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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