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没什么!”吴山忙摇摇头,可又慢慢停下来,不再说话。
“你若不说,我也不再追问了,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连说句话都拿不定主意吗?”静儿白了吴山一眼,瞥过脸,“我不知道你一句话不说,跟木头似的站这儿是要做什么?没事你就走吧。”
“别赶我走静儿。”吴山哀求道。
“我可不敢赶你,这静好阁是你的地盘,要走也是你赶我走不是?”静儿说着,嘤嘤地笑去了。
静好阁里不分白天黑夜,白天里,除了几盏烛光和阳光透过缝隙射进的光线,其他角落都是阴冷漆黑的可怕,静儿在这里多年,骨子里倒不像鬼魅般邪迫。
“这里就是你的,你就是主人。”吴山急着解释。
“瞧你这样子。”静儿走到吴山面前,看着他发迹渗出的汗珠子和憋得通红的脸颊,不禁笑起来,“你可像小气的女子一般,看秦蓁蓁这些日子高兴,自己倒懊恼起来不是?”
“静儿你误会了,她心想事成自然高兴,我必然也不会为了她高兴而懊恼。”
“心想事成?”静儿收起笑容,“她心里想什么好事呢?”
“这也不是她”吴山不知怎么开口。
“不说?”静儿转身摆摆手,“那你便走吧,我看你是无事自找的烦恼,我也开解不了你。”
“我说我说,静儿,秦蓁蓁要成亲了,所以她才高兴。”
“成亲?好事啊!谁家的公子这么有福气,娶了金玉阁的一把巧手?”静儿把弄着手里的墨纱,问道。
“是是秦”
“秦什么?”静儿不由抓紧了手里的墨纱,秦蓁蓁与她如此相似,难道是秦流云?
“秦流金。”吴山说完这三个,深深都松了口气。
“他啊。”静儿将手放松,轻轻抚着刚才被抓皱的墨纱,“秦流金放荡不羁,怎地突然愿意娶太太了?”
“这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也是阻止不了啊,不过,秦流金这回要娶两房太太,这秦蓁蓁是偏房。”
“呵!”静儿冷笑道,“还真是好事成双啊,那正房是哪位小姐啊?”
“是个娇小姐,厉害得很,叫夏炜彤,有他们两个受的。”吴山说着,有些幸灾乐祸。
“那也是造化,该受着就受着吧。”静儿折好墨纱,问道,“你可备了礼?”
“还没有。”
“真是不长心,秦府这么大的喜事儿,你竟然如此马虎,行了,这礼啊,还得我来好好替你准备一份。”
“静儿,你”
“放心,不是曼陀罗,尤巧颜那蹄子既然辨得出曼陀罗,那我就备一份她辨不出的好东西!你放心就是。”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这桩婚事,你应该满意()
“婚期在中秋前一天,也快了。”吴山低沉着声音,
“真是快啊!秦流金与秦流云果然不是一样的人。”静儿叹道,不由眼神黯淡下来。
“静儿,你怎的又提起他?”吴山有些不乐意,嘴里嘟囔着。
“浑说什么?!”静儿白了吴山一眼,“我看不是我提起他,而是你,常常提起他的人是你。”
“怪我怪我。”吴山陪着笑,尴尬地跟在静儿身后。
“你走吧,还跟着我做什么,东西备好,我会放在老地方,到时你记得去拿就是。”
“我”吴山支吾着。
“你什么?你总是这样,没有重要的事就赶紧忙你的去。”静儿明显不耐烦了。
“这就走,这就走。”吴山的话跟着他的腿一起出了金玉阁的门。
门刚被虚掩上,吴山就听见静好阁里一声叹息,他也没办法,自顾嘀咕着,“我想说的是她与那个时候的你,很像很像,不知你难以容忍的究竟是什么?哎”
吴山才从静好阁上慢慢悠悠下来,就听见店里一阵吵闹,他心里烦得要命,压根儿不想去理会,不料刚刚转身,就听见吵闹声里似乎有他的名字。
“生意还做不做了?吵吵吵!烦透了真是。”吴山发着火,便进了店。
“吴老板。”如雪没见过吴山发火,只怯生生地唤了声,便躲在一旁不说话了。
吴山定睛一瞧,又是夏炜彤,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恨不得有个地缝马上能让他钻进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秦蓁蓁到底是怎么回事?”夏炜彤像头发疯的母狮,冲着吴山就是一顿吼。
“她怎么了?”吴山倒是一点不急,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
“你还好意思问?她是你店里的人,怎么就要嫁进秦府?你底下的人都是狐媚子吗?”
“夏小姐的话就已经说错了,秦蓁蓁并非我金玉阁的人,只是店里制衣的师傅,至于如何要嫁进秦府,你还要去问秦府,我可回答不了你。”
“秦府秦府,又是秦府!明明成亲的人是我,怎么就平白无故被秦蓁蓁插进来一脚,我我”夏炜彤说得,就不争气地哭上了,泪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吴山闭着眼睛坐了会,支如雪给夏炜彤倒了杯茶,便让如雪离开了。
“我说你怎么也是大家出来的小姐,一点点事儿就哭成这样,那以后进了一个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流的泪岂不是要把秦府给冲走?”吴山安慰着,让夏炜彤坐下。
夏炜彤并不管吴山说的,只是嘤嘤地哭,吴山也就不再说什么,只管坐在一旁等着看着。
茶换了两泡,夏炜彤才慢慢止住了哭泣。
“哭完了?”吴山伸手碰碰夏炜彤的茶杯,“茶都凉了,换一杯吧,你要再不停,我这肚皮可就要被茶水撑破了。”
许是流了太多泪,夏炜彤抱起茶杯猛喝了三杯。
“我说你呀,这自古男人三妻四妾的都惯了,眼下流金才纳了一房妾室,你就哭闹地如此厉害,若日后再多纳几房,你岂不是要被气死?”吴山给夏炜彤添上第四杯茶。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为什么要在同一天进门,他说好娶我的。”
“他说好娶你,但又没说只娶你一个,更何况你是正房,唯一的秦二少奶奶,生秦蓁蓁的气做什么?大度点,谁让你的流金哥哥这么讨人喜欢呢?”
“可是可是他为了秦蓁蓁没少凶我。”夏炜彤一说起这个,就脸红脖子粗的,倒惹笑了吴山。
“你啊你!他为什么护着秦蓁蓁,还不是你口不择言伤了人?不护着她难道护着你?可是以后就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夏炜彤急切问到。
“以前秦蓁蓁是秦府的客人,你伤了客人,主人自然是要维护客人的,以后啊,你是正房,是主人,动动手指都可以让偏房生不如死,到那个时候,流金难道还能不顾及你少奶奶的脸面去维护一个妾室?”吴山语气狡黠,看着夏炜彤的脸色渐渐恢复着正常,才长舒一口气。
“那是她的报应!谁让她装可怜讨好流金哥哥的。”夏炜彤一脸不服气。
“错了!”
“什么错了?”夏炜彤忙问道。
“还叫流金哥哥啊,该叫流金了!”吴山笑地越发大声。
夏炜彤起身准备离开,虽没再说什么,可脸蛋上的红晕如同两朵红霞,弯月一般的笑眼让藏在心底的娇嗔一览无余,她此刻就像插上了一双翅膀,轻盈骄傲。
“流金!流金!”夏炜彤小声唤着,消失在了金玉巷。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情谊之事()
“哎!”吴山叹了口气,夏炜彤自自欺人的背影突然显得好孤独,明明就不是那春风里男子的心爱之人,却偏偏强把着心门要进去,到头来落得这一场空有的欢喜,或许,若夏炜彤再执迷不悟下去,这还不是她最凄惨的结局,哪一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才能体会到今日的执着是错的。
不过只可惜了一会儿,吴山就自顾笑去了,看旁人的事时,明的像镜一般,可回头想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静好阁里的女子即便是再无情,却仍旧是他心头之爱,感情这事儿,没法子让它变得理智,也没法子让自己理智。
好容易挨到了太阳落山之时,吴山隔一小会就往那株丹桂树下望望。
“姑娘,今日不知吴老板怎么了,一会儿探个脑袋往咱们这儿瞅瞅,隔一会儿又瞅瞅的,真是奇怪。”如雪边吃晚饭,边与秦蓁蓁说。
“管那么多做什么?他愿意瞅着就随他去。”秦蓁蓁淡淡一笑。
“是监视咱们?”如雪问。
“不知道,他不累我倒累了。”
“姑娘累了?吃完睡会吧。”如雪关切道。
“不是想睡,是被你问累了。”秦蓁蓁说着放下手里的碗筷,“这里是金玉阁,是吴山的家,他愿意望着哪儿就望着哪儿,这哪是咱们说三道四的。”
“我知道了姑娘,你莫生气。”如雪也跟着放下手里的饭,声音沉沉的。
“好啦,快点收拾了,我把这些衣裳首饰拾掇拾掇,到时也好搬回去。”秦蓁蓁催促道,“等会你也好好拾掇拾掇。”
“是。”如雪应着,将桌上的碗碟依次收好,进了厨房。
秦蓁蓁把那对碧钗紧紧抱在怀里,这是她唯一对秦府的记忆,也是最初的记忆,那是媏珠的碧钗,晶莹剔透,悠然可人,媏珠去了,此刻又到了她的手中,像是生命的偶然,也像是命运的必然,这一切,仿佛早已安排好了,她会遭遇丈夫家妹致命的背叛,也会遇上温润如玉的秦流云,最后,结交最重要的人,那个热情似火、惜她如命的男子。
挂在和玲阁里的小凤仙儿,是出嫁时偏房女子的穿着,暖暖柔柔的橙粉,像极了那天流金对她表白时的夕阳,上头虽然没有龙凤,却也无所谓,仙鹤雀儿也是别致,像她与流金的感情一样别致,精巧细腻、别样温暖。
即便有夏炜彤,即便有吴山,那又如何?秦蓁蓁虽受尽了莫言的折磨,可她依旧相信感情,命运是公平的,如此,便遇上了流金。他会为了自己不顾一切,会为了自己手足无措,会紧张,会发怒,会害羞,会勇敢,这样的男子,是她做梦都想要的灵魂,不管这条路上有多少荆棘,她都不会退却,为了流金,也为了自己的梦。
“姑娘!姑娘!”如雪推推秦蓁蓁,“姑娘这是怎么了?明明笑着,眼角却挂着泪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秦蓁蓁回过神,拭去眼角的泪。
“又笑又哭的,可是为成亲的事?”
“没有没有,就是想起以前有些人,就出了神,怪不好意思的。”秦蓁蓁继续收拾着。
“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啊,马上就是二爷的人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如雪说着,扬起脸便笑个不停。
“瞧你!还跟孩子似的,老把浑话挂嘴上,还不害臊?”秦蓁蓁也笑着,突然,她示意如雪安静下来,“你听!”
“什么?”如雪小声问道。
“园子里,有声音。”秦蓁蓁指指窗外。
如雪小心翼翼挪到门口,往外瞅瞅,不由看呆了。
秦蓁蓁见状,悄悄走到窗前,戳破窗纸,往外望去。
一袭墨色在那株丹桂树下匍匐着,映着冷清的月色,像一个无底洞。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似往日()
“嘘!”秦蓁蓁默默转头,眼神里添了些哀伤,“如雪,别看了。”
如雪轻轻合上门。
两个人相视坐下,没有说话,只不过一个伤神,一人害怕。
丹桂下的影子离开没多久,思齐阁里便探出个脑袋。
吴山挖出静儿埋好的“大礼”,蹑手蹑脚回了房。
上好的檀木礼盒,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气,盒身上的龙凤浮雕光滑细腻,惯有的静儿家传的雕刻手法,一瞧,就知道是上了年头的好东西。
吴山小心打开礼盒,将脸躲到一边,他并不知晓里面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既然是静儿准备的,自己当心一些,自然是没错。
两支镶金的琥珀簪子与一只裹玉的琥珀扳指,安静地在里面躺着,除此以外,别无他物,没有曼陀罗的气息,更没有那些厄人的蛊虫。
吴山仔细看了半天,才敢把里头的琥珀拿出来。
比一般的琥珀重一些,剔透明亮,并无一丝杂质,也无气味,吴山拿在手里把玩半天,只觉得手心有些发热,而琥珀也比方才温润了许多,对着光瞧,这琥珀玲珑的像要滴下水来。
“啧啧啧!真是好东西!”吴山赞叹着,并不敢过多把玩,而是迅速将东西归置原位,好好存放起来。
虽然看似上等的琥珀,却不似琥珀一般的性状,吴山实在很难想象静儿究竟加了什么东西进去,竟然会养出这样的宝贝?料他秦流金与尤巧颜再厉害,也定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况且夏炜彤向来是个喜爱奇珍异宝的主儿,若得了这琥珀,还能由着旁人生生夺了去?
吴山越想越兴奋,想到不久之后就能看到秦府破落,就能光明正大迎娶静儿,就能过上他做梦都想要的生活,便睡意不再,他哼着小曲儿,借着月光,去园子里收拾桂树了。
往日也不觉得树啊草啊的有多好,怎么此刻突然比往日可爱了许多,它们像吃饭时的静儿,笑颜如花的静儿,温柔说话的静儿,恬淡无争的静儿,总之,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
“吴老板这是怎么了?夜都深了,还在院子里哼什么小曲儿?”如雪嘟囔着,呆呆看着门外的吴山,有些无奈。
“该是有高兴的事儿吧!”秦蓁蓁从床上坐起,懒洋洋说了句。
“他高兴?他的情绪也换得太快了吧!高兴就高兴,唱什么啊?真是不懂,吵死了!”如雪满脸厌烦,披着衣裳,自顾坐在桌前发牢骚。
“他定是从丹桂树那得了自己想要的好东西吧。”秦蓁蓁下床,挨着如雪坐下,倒了杯水。
“不知他得的是什么?”如雪皱着眉,“他从那挖出么大一个东西,肯定乐坏了。”
“是啊,自从结实吴山以来,从未见他如此高兴过。”秦蓁蓁说着,轻轻摇摇头。
“我也从未见过,这么多年,他总是那么个见不得旁人亲近的模样,说话也冷冷的。”如雪说道。
“你说,什么事能让他这般失常地兴奋?”秦蓁蓁托着腮,小声问了句。
“那肯定是天大的好事儿!比天还大的好事儿!”如雪说着,咧咧嘴。
“瞧你这样子!吴山最近因为秦府的婚事儿正愁呢,你还说天大的好事儿?我与流金的结合违背了他的意愿,他愁都来不及,难道”秦蓁蓁说着,突然陷入沉思,“为了秦府的婚事儿正伤脑筋,突然又异常兴奋,难道让他发愁的事儿有了转机?”
“姑娘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清了。”
“会不会与秦府有关?”秦蓁蓁拉着如雪问。
“我不知道,怎么突然这么想?大半夜的,又没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儿,他为什么乐呵?”如雪说着,摇摇头。
“对了!”秦蓁蓁立马精神起来,“我不敢保证,但有可能,而且有很大的可能,他这么高兴就与秦府有关,你比我熟知吴山,他平日里那么不苟言笑,与秦府兄弟的交情也是面儿上的,能让他如此高兴的无非就是秦府出事。”
如雪越听越糊涂,“姑娘都说懵了。”
“你想啊,他想要的无非就是秦府家破人亡,方才连你也说了,秦府若是出了杀人放火的事儿,他才会如此高兴,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他得到的那个大宝贝,应该是会让秦府出杀人放火的事儿!你仔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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