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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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桂记-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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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炜彤告了辞,离开金玉阁时,冷笑着看了秦蓁蓁一眼,便离开了。

    吴山虽是病愈,但顶着青白的脸,一直咧着嘴靠在店门口微笑。

    夏炜彤可是个蛮横的娇小姐,还是个大金主,若成全了她与秦流金两人的婚事,一来让夏炜彤看住秦流金,免得他整日里生出什么乱子,二来管住秦蓁蓁的脚,秦流金对秦蓁蓁的心意表露无遗,若这两人厮混在一起,那秦蓁蓁就是顶在自己心间的一把匕首,太过危险,三来,金玉阁也是该好好赚些钱了。

    吴山越想越来劲,不觉笑出了声。

    “什么事让吴老板这样高兴?”秦蓁蓁想起方才夏炜彤那一声冷笑,总是惴惴不安,这会儿吴山又得意得忘了形,实在猜不出这两人究竟合计了什么事。

    “高兴!高兴!”吴老板说着,便走到柜台前,将那只金镶玉的烟斗放在秦蓁蓁眼前,“你且看,这烟斗是不是上品?”

    秦蓁蓁仔细端详了半天,不由赞道,“这只烟斗的玉材好通透,定是把玩了多年的上等羊脂玉吧?”

    “好眼光!这只金镶玉烟斗,一看就是沪上名家的翘首之作,材料且不说,就这做工,啧啧!好东西啊!”吴山小心翼翼收起烟斗,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稀世珍宝一般。

    “夏小姐果真是大手笔!”秦蓁蓁附和着。

    “大手笔是大手笔,不过也不是白拿人家的东西,对了,你的活计来了蓁姑娘。”吴山对秦蓁蓁说道。

    “吴老板且说。”

    “备一套嫁衣,要快些完成。”

    “不知是为谁?敢问何时来量体?”秦蓁蓁说着,翻出自己的账目本,准备记录。

    “不必量了,你都认得,就是刚刚那位夏炜彤小姐和秦二爷。”

    吴山说完,喜庆得笑了两声,算是庆贺,“也是水到渠成吧,这夏小姐抛开清誉和富贵,一路追随流金,总该得个好结果不是?”

    “是,是,好事!好事!”

    “用最上乘的料子和珠饰,也算是我对流金兄弟的一点儿心意。”吴山交代道,“要用心,知道吗?”说完,便抱着他的宝贝进了园子。

    秦蓁蓁木纳得点点头。

    那些奋不顾身的保护,那些贴耳哝哝的细语,那些不顾一切的勇气,那些如沐暖风的温柔,都去哪了?都去哪了?秦流金的影子仍旧在眼前晃着,秦流金的声音仍旧在耳旁飘着,转眼间,仿佛都成了笑话。

    秦蓁蓁如梦初醒,秦流金和莫言,都是一样的人,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可笑的都是自己,是自己太过天真,是自己信错了人。

    秦流金亲手布置的深渊,掩饰地太过美好,如今自己在这深渊里已找不到出路,他们的婚讯无疑让自己越跌越深,这样的黑暗,这样的无助,秦蓁蓁觉得快要窒息了。

    亲手作嫁衣,再亲眼看着你将别的女子揽入怀中,秦蓁蓁欲哭无泪,她觉得心被掏空了一般,夏炜彤离开了,吴山也离开了,整整一日,她如同过了百年,等啊等,没等来秦流金,也没等来一句解释。

    整夜整夜,秦蓁蓁一直在作坊里,哭泣着,裁剪着,绣着,钉着,太阳慢落下,又慢慢升起,秦蓁蓁病倒了,身子滚烫。

    吴山支如雪去请了大夫,随后便去了秦府,今儿可是个大日子。

    “吴老板?”懿抒迎了吴山,心中有些纳闷,不知吴山是何来意。

    “流金可在?”

    “二爷在呢,您请进。”

    秦流金正在东厢喝着茶,瞧见吴山来了,立马起身迎了出去。

    “吴老板大驾光临,一起喝茶?”

    “好事儿将近,流金不好好准备着,怎的还有闲情喝茶?”

    “好事儿?”

    “怎么?最近好事儿多的都想不起来是哪一件了?”

    “吴老板越说与糊涂,不妨直言!”

    “你和夏炜彤小姐的婚事啊!我今日是被请来做媒的!哈哈哈!”

    “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最对不住你的人,是我() 
“看来你是乐糊涂了!夏小姐昨日亲自来金玉阁请的。”吴山一看秦流金讶异的表情,便知是夏炜彤自己一厢情愿的事情,可这事,他必须一力促成。

    “懿抒,去请炜彤。”秦流金转头说道。

    “流金你这就做得有点过了,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怎的被唤来当面说这事啊?”吴山说完,转念一想,叫来当面对质也好,夏炜彤无理泼辣,这一撒泼,说不定成了事儿也未可知,“那也好,既然流金信不过的的话,叫来夏小姐当面问了也好,懿抒,快些去吧!”

    秦流金没请吴山喝茶,他知道夏炜彤,但更知道吴山,万一他借故葫芦里卖的是毒药,岂不是让他白白有了害人的机会。

    “吴老板真是准时,说今日来,今日便早早来了!”夏炜彤进门时,望着吴山笑笑,顺手将懿抒推出门去。

    “炜彤,你可知吴老板今日来意?”秦流金问道。

    “知道啊,我亲自去请的,难道还能不知?”夏炜彤说着,上前挽住秦流金的手,娇嗔道,“流金哥哥你可知?”

    “炜彤,你去请吴老板之前,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商量?”秦流金听罢,沉下了脸。

    “怎么没商量?我说让你过几日娶我,你没说话,不是默认了吗?”夏炜彤说着,松开秦流金,请吴山坐下,倒了杯茶给他。

    “好一对璧人!流金,说起来,你与夏小姐也是门当户对,要不然,我也不会应了这事儿,是不是?”吴山咽了口茶,轻轻笑道。

    “再过几日吧,炜彤,你这样一来,我有点措手不及,再说了,成亲的事宜也没备好不是?”

    “流金你多虑了,”吴山起身,上前拍拍秦流金的肩膀,“我与流云如亲兄弟一般,他对你的心,我自然顾全,俗话说长兄如父,如今他在京中战事烦乱,这份心我理所应当替他操,至于成亲的事宜,不还有我金玉阁嘛!还怕我做不成吗?”

    “就是,流金哥哥,你就安安心心挑个好日子,其他的,有吴老板!”

    “太仓促了太仓促了,炜彤你不懂”秦流金见这两人左右匡着他,一时竟说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

    “流金啊,你这份福气,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夏小姐心细,昨日来金玉阁,将你二人的婚服都定下了!”

    “什么!”秦流金一把将吴山的衣领紧紧抓住,“你说她订了什么?”

    “流金你怎么了?快松开快松开!”吴山忙扯下秦流金的手,“婚服啊,早些准备,等好日子到了,蓁姑娘也就不那么赶了。”

    秦流金不再说话,他抬眼看看吴山,又看看夏炜彤,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今日便是明日,总之,一定会发生。

    “流金啊,这是好事儿!夏小姐对你一片痴心,抛弃沪上荣华骄纵的生活,跟着你在这淳县受委屈,你可不是该给点补偿?再说了,她的的姐姐夏炜漾,也是希望你们两个能有今日这个好结果的,你不会不顾全秦府的大局吧?成亲只是个形式,以后的日子还得自己经营啊!”吴山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流金笑笑。

    秦流金自然听得出其中的意味,只是,被这两人就打个猝不及防,他心里不甘,可吴山的话,其中的道理确不是没有依据的,可蓁蓁怎么办?

    “蓁姑娘她”秦流金看着吴山。

    “蓁姑娘啊,为了你二人的婚服也是辛苦,这几日,怕是不能睡个好觉喽!”吴山笑着摇摇头,“不过这是喜事儿,大家心里都为你们高兴呢!”

    自己的婚服竟然是蓁蓁亲手缝制,秦流金的心像被活生生掏空一块,好残忍的夏炜彤,好残忍的吴山,他无计可施,也无可奈何!此时,他应该立即冲到蓁蓁面前,把她手下的婚服撕扯成碎片,再带着她远走高飞,可

    “你们走吧,我都知道了。”秦流金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摆摆手,便怔怔坐下,发起了愣。

    两人眉开眼笑,夏炜彤一路送吴山出了秦府。

    “吴老板,你看流金哥哥这个样子,成亲的事,怕是要你多多担待了。”

    “应该的应该的,你就准备做个漂亮的新娘吧!”

    夏炜彤听罢,高兴地像个孩子,她才不管秦流金愿不愿意,只要能和她的流金哥哥长长久久,她就开心。

    吴山一路轻快,他没想到,今日之事会如此顺利,为保万一事变,他还得再多做一件事。

第一百零七章 千山万水也要相见() 
吴山顺路便借信鸽去了信。

    “流云亲启:有一喜事,特亲书流云,夏炜彤乃沪上船舶公司大家夏氏之唯一亲生小姐,对流金心意久长,年后跟随流金入住秦府至今,念在夏小姐与流金清白之身,故邀我做媒,讨问流云之心意?吴山亲书。”

    若有了流云的首肯,这件事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了,吴山心中一阵畅快,这些日子难得高兴一回。

    秦流金自觉没脸去见秦蓁蓁,所有的事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可即便穷途末路,他也要搏一搏。

    隔日晚饭时,秦流金见夏炜彤眉眼喜气洋洋,便开了口,“炜彤啊,这两日为了成亲的事,你可是忙坏了!”

    “我啊,我不忙,都是吴老板在忙,他说咱们什么也不用干,等着成亲就好。”

    “话是不错,这些事儿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可好日子将近,这婚服还一点音讯都没有啊!”

    “谁知道呢!都说那秦蓁蓁的手艺极好,如今两件婚服就难倒了她,我看她就是故意拖延的!”夏炜彤一说起秦蓁蓁,嘴里就失了客气。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咱们是不是去看看?”秦流金试探道。

    “看什么?看谁?”夏炜彤挑着眉眼直直盯着秦流金,“流金哥哥,你是不是想去看那个秦蓁蓁?”

    “哪有?”秦流金笑着掩饰,“你我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我还看她做什么,成亲一辈子就一回,婚服一辈子也就穿一回,若不合适,岂不是终生遗憾?”

    “你真的想去吗流金哥哥?”夏炜彤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炜彤,你的话好生奇怪!我既然应了这门亲事,自然不会生出二心,单凭你的心意,我怎会做出负人之事?”

    “那便去吧,只要流金哥哥你愿意娶我,我就愿意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夏炜彤说话时满眼认真,竟惹的秦流金心生怜意。

    第二日午后,秦流金与夏炜彤一行便到了金玉阁。

    “有客来了!”如雪听着脚步声,笑眼盈盈就迎了出去,抬头一看是他们,沉下脸转身就回了柜台。

    “你就使劲生气,可别怕气死自己!”夏炜彤上前就冲着如雪一顿呵斥,“在秦府做奴婢做不够,如今在这金玉阁做奴婢还做出脾气了?”

    “好了炜彤。”秦流金拉过夏炜彤,“少说两句。”

    “如雪,蓁姑娘可在?”懿抒轻声问道。

    如雪抬眼瞟了瞟,怒声说道,“不知道!”

    三个字堵得懿抒直打退堂鼓。

    “你去请吴老板出来!”夏炜彤没客气,伸手拍得柜台“啪啪”直响。

    “怎么了如雪?”秦蓁蓁听着店里吵闹,寻声便来了。

    可这一见面,几个人都愣住了,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姑娘!”如雪跑到秦蓁蓁身边,急着说道,“姑娘你快回去,别和他们说话。”

    “秦蓁蓁,你别急着走,我与流金哥哥来,是特意看婚服的。”夏炜彤说着,紧紧挽住秦流金。

    “婚服还未做完。”秦蓁蓁低头说了一句。

    “你别误会,我我们就是来看望你的。”秦流金双眼充满歉意,可秦蓁蓁并不抬头看他,只是微微一笑。

    “有什么好看的”秦蓁蓁说着摇摇头。

    “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婚服什么时候能做好?”夏炜彤打断秦蓁蓁的话。

    “就这两日吧!做完自然会让如雪送到府上。几位请便,我先去忙了。”秦蓁蓁没再停留,转身穿过珠帘,就进了园子。

    “好了,人也看了,可以离开了!”如雪说道,就不再理会。

    “她好吗?”秦流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好啊!很好!从未如此好过!你们的婚服为什么没有做完,不是姑娘手艺不好,也不是姑娘怠工,而是她病了,病了好几天,连夜做也没做完!”如雪说着,抹起了眼泪。

    秦流金听罢,紧紧咬着腮帮子,一言不发。

    “你们走吧,姑娘如今已经好了!快走吧!”如雪心里难受,冷言送了客。

    可一转身,却不见了秦流金。

第一百零八章 相见() 
“流金哥哥呢?”夏炜彤急着店里店外寻了起来。

    “可能是羞得待不住,已经回府了吧!”如雪没给好脸色,不耐烦道。

    懿抒叹了口气,看看如雪,说了句,“照顾好蓁姑娘,二爷是有苦衷的。”

    如雪心里难受,头也没抬,朝着懿抒摆摆手,别过脸去,默默流起了泪。

    “我走了。”懿抒转身就出了店,二爷心里不痛快,他心里自然不痛快,如雪心里难受,他更加难受。

    “夏小姐,二爷怕真的回府了,咱们回去等吧。”懿抒说道。

    “可”

    懿抒并没往下听,径直往秦府走去。

    夏炜彤没再多说,只是跟着懿抒回了秦府。

    和玲阁里凄风习习,背着阳光似乎更加暗淡。

    秦蓁蓁背朝外在床上静静躺着,声息缓慢孱弱。

    “蓁蓁,你睡了吗?”秦流金不敢上前,只是在五尺开外轻轻问了句。

    床上躺着的姑娘并没回应。

    “我知道,怪我,都怪我!我并不知道炜彤竟然来请吴山做媒,吴山给的压力实在让我”秦流金说着,声音湿润起来,“也许成亲这事儿,你比我还知道的早吧,我拼命想解释,可我不敢来,也不敢说什么,我不会负你,定不会负你,我用这条命担保,你信我!一定信我!这么多年,我真的以为我就一个人潇洒地过了,可有了你,我不想再一个人过,我想和你一起走,没有别人的牵绊,就你和我两个,这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这么难!”

    秦流金忘情说着,忘情流着泪。

    床上的姑娘默默转过脸,这张被秦流金已经刻在心里的脸,早已满面酸楚。

    “流金你”

    “蓁蓁,我对不住你,怪我!怪我!”秦流金多想一个箭步冲到秦蓁蓁身边,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可他却错在先,甚至连秦蓁蓁的眼睛都不敢看。

    “我怕你是骗了我,你知道吗?”秦蓁蓁说起话来如游丝一般。

    “都怪我,我在这世俗里缠绵太久,无法抛开秦府上下几十条人命。”

    “若你抛开秦府上下几十人的安危,不顾一切只为我一人,那我宁愿死,也不会原谅你。”秦蓁蓁说道。

    听罢秦蓁蓁的话,秦流金慢慢抬起眼睛。

    “怎么?你怕我说原谅你是假话吗?”秦蓁蓁破涕为笑,露出难得的笑容。

    秦流金看着秦蓁蓁,看着她善意的眼睛,看着她温润的笑意,便再也忍不住了,他并步直冲到床边,将秦蓁蓁的双手牢牢护在胸口,任由泪光在面庞上泛滥。

    “多大的人了,哭起来竟停不了!”秦蓁蓁笑着,抬手轻拭秦流金的脸庞。

    “我我蓁蓁,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我也以为你失去我了,谁知我竟这样不争气,由你两句好话便原谅了你。”

    “我说的都是真心,都是心底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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