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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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桂记-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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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我去帅府辞行,懿德同去。”秦流云边说,望着尤巧颜。

    “是。”懿德轻声应道。

    “姨娘可有什么交代的?”

    “嗯?”尤巧颜抬起头,“没什么,去便是了,大帅说话难听,若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忍着便是,我想,他肯定会提我,到时你也别多问,只管听。”

    “多谢姨娘提醒,我会照做,来,吃粽子。”秦流云拿起一只粽子,放在尤巧颜面前。

    “你也吃。”

    暴雨后的夜有些凉,夏日里的凉本能让人睡个舒坦的觉,可今夜,偏偏有太多的人睡不着。

    这一餐晚饭太平静,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秦流云虽然嘴上不说,但他隐约猜出,这些日子,过得不像表面这般安定,似乎所有人都瞒着他,也都让着他,连大帅,都是如此。

    如梦入京多趟,流金的信却不是写给他的,或是信根本就是被尤巧颜拦下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此种种秦流云早在脑子里设想了千万种可能性,只是面对尤巧颜,他却不敢问,也不能问。

    “我看这饭吃得也是没什么意思,早些休息,明日去帅府谢别大帅吧。”尤巧颜推开手边的碗筷,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先去睡了。”

    秦流云起身鞠了一躬,没说什么,只是嘱咐懿德,将明日的戎装准备妥当。

第七十五章 作怪() 
次日晨起,啁啾清脆。

    秦流云昨夜睡得不错,起身一转脸,就瞧见了整齐摆放在床边的皮靴,吴山兄弟亲手做的那双,被懿德打理得一尘不染,亮洁如新。

    若是往日,秦流云定是不假思索就穿起来,只不过两日时光,他倒犹豫了,片刻而已,他觉得自己实在可笑,吴山费心亲手做的皮靴,自己竟然会怀疑这样的好心,实在不该。

    秦流云自嘲着摇摇头,迅速将皮靴穿好,着装齐整,用过早饭,带着懿德,就往帅府去了。

    多日未来,大帅对秦流云并不冷淡,似乎还比从前多了些亲切热情。

    “玉竹病了些时日,似乎不似过去大方了。”大帅说着,便悍声笑起来。

    “大帅取笑了,躺了这么些天,人也是躺的有些懒了。”

    “懒了?那望京还去不去?”

    “去,大帅莫要收回成命,还请给玉竹一个机会!”

    “也罢,谁让你父亲给你娶了个好姨娘呢!”

    大帅的话,让秦流云想到昨日尤巧颜的叮嘱,果不其然,也没往心上去。

    “多谢大帅,我定不辱使命,力保望京一带平安!”

    “行了,去吧,何时去,何时回,你自定便是。”

    大帅懒洋洋地说完最后一句,摆摆手,便独自离开了。

    秦流云一个坐着有些尴尬,“走吧,懿德,咱们回去吧。”唤了懿德,两人再无来时的英气奋发,晃悠着便回去了。

    这几日,有人要前往望京,还有人要回沪。

    夏炜漾托秦蓁蓁裁剪的连衣裙明日一早便会送到,收了裙子,接下来,就是回沪好好料理夏家上下,这么多年,该受的恩情,该受得冷落,无一没有尝过,只是任何事情都得付出代价,连扔了夏炜彤这么一个赖皮小姐,即使再费心神,也要看起来毫不费力。

    吴山倒是不敢动作了,他依照静儿的吩咐,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可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顺利,手里的蛊虫还在,刘保全的命还在,他没再去静好阁,并非不想,而是不敢。

    只是手里的蛊虫有期限,过了期限,再不入体,怕也死了,如此一来,更不好交代,吴山抓耳挠腮实在头疼,却猛地听见园子里一阵瓷器打碎的声音。

    吴山迅速起身,出了思齐阁,只是秦蓁蓁与如雪的速度更快,两人已经站在金子身后,直直望着金子。

    瓷器摔碎的声音正是金子打翻餐盘弄出的,不过此刻,金子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动静,已经引得三个人为此驻足。

    金子越发单薄,瘦弱的身子蜷缩在丹桂树下,瑟瑟发抖。

    “金子!”

    如雪轻声唤道。

    只是金子仍旧紧闭双眼,嘴里念念有词,并未理会。

    如雪见状,小心上前,伸出指尖,轻拍金子的肩,“怎么了?”

    “啊!啊!走开,走开!”

    如雪的安慰并没起到作用,金子蜷缩地更紧了,身子也颤抖地更加厉害。

    “金子,我是如雪,我是如雪!”如雪唤着,急得眼泪直往下掉。

    “走开!走开!”金子喊着,将头深深埋进身体。

    秦蓁蓁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不禁可怜起金子来,男孩卖力忠心,可在金玉阁又有什么好的结果?此刻这番失魂模样,又不知是什么脏东西害的。

    一抬头,看见吴山在重重枝桠后若隐若现,秦蓁蓁心里实在为金子不值,这样一个不管死活的老板,即便藏得再深,也藏不住他自私狭隘的灵魂。

    “吴老板!”秦蓁蓁大声唤道,“站那可在看什么?”

    吴山并未回应,只是悄无声息地挪至石路上,,站在金子身旁,转头看着秦蓁蓁,“蓁姑娘也出来了?”

    “是啊,这么大动静,想必都听见了,只是不知金子到底看见了什么?”

    吴山先是一愣,紧接着笑笑,这笑容,却有点不自然,“金子年纪小,也不是头一回了,你和如雪回房,我来照看金子。”

    “也好。”秦蓁蓁点点头,“如雪,走吧,这儿有吴老板照顾。”

    “可是”如雪眼里泪痕未尽。

    “走吧,有吴老板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秦蓁蓁上前抓过如雪的手,微笑着朝吴山点点头,“金子,我和如雪先回了,这儿有吴老板呢!”

    秦蓁蓁的话未落音,金子猛地回过头,眼神惊悚,脖颈上青筋隐约,“黑影儿!黑影儿!”

第七十六章 无奈之举() 
“你说什么?”

    如雪一惊,猛地回头喊道。

    “如雪,快藏起来,黑影儿又来了!”

    金子两眼血红,嘴里的话像最后的遗言一般,一股脑儿全洒了出来。

    吴山没料到吓得半死的金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上前一把用力捂住金子的嘴,只听的透过指缝,金子发出“呜呜”的声儿。

    “金子这孩子,就会说疯话,你们快些回去,他就交给我吧。”吴山强装着笑,心里的不安却透过眼神表露无遗。

    “你要将他怎样?”如雪见吴山对金子毫不留情,心中难免气愤,质问的话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吴山扬起眉毛,问道。

    “吴老板,金子他的确受到了惊吓,请大夫为他瞧瞧吧。”秦蓁蓁微笑着点点头,“金子如此,我和如雪也实在恐慌,我们留在这里也是不便,就先回去了。”

    “快去快起,回去歇着吧。”吴山迫不及待地挥挥手。

    秦蓁蓁扯着如雪,回了和铃阁。

    “姑娘为何回了吴老板,金子他”

    “那你想怎么做?”秦蓁蓁抚着如雪的鬓角,“我知道,你为金子好,可我们眼下没什么证据能证明吴老板在其中作鬼,你别担心,金子发作并非他一人在场,所以,他还不至于向金子下手。”

    “姑娘说的可是真的?”如雪抬起眼睛,汪汪地闪着泪花。

    “自然是真的,你担心金子,我又何尝不是?即便不为别的,可就为了保住你我的性命,也要拼尽全力。”

    “谢谢姑娘,有你这句话,我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是值了。”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秦蓁蓁心疼极了,她曾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可怜的女人,何曾想过乱世的女子,唯一的心愿并非得良人之爱,而是求生这一点点要求,比起她们,自己的苦又怎么能算是苦?

    “蓁姑娘?”

    门外吴山的声音打破沉寂。

    “姑娘,是吴老板。”如雪的眼睛,瞬间变得恐慌。

    “莫慌,你去开门。”

    如雪小心得挪到门前,伸手开了门,一见吴山便将半个身子藏在门后。

    “如雪怎么了?”吴山笑着问。

    “她正准备出去呢,谁想着就碰见你叩门呢。”秦蓁蓁迎上前去,“如雪要去准备晚饭,金子的身体如今不好,吴老板想吃什么就吩咐如雪吧。”

    吴山一愣,紧接着摆摆手,“我自己做就好,不用管我,我就是来说一声儿,明天我要请刘大夫来,给金子好好看看,你和如雪可需要瞧瞧身子?”

    “吴老板好心,上回已经好利索了,对了,明天还要早早去秦府,就不必了。”

    “哎呀!”吴山一拍脑门儿,“我倒忘了这事儿了,对了,衣裳可制出来了?”

    “劳吴老板挂心,已制好了。”

    “那明日就早去早回。”吴山说完,转头便走了。

    瞧着吴山走远,如雪转身问到:“姑娘想吃什么?”

    “做点甜的吧。”

    “糯米糕?上回金子做过的,我吃过一回,好吃的很呢。”

    “好,就糯米糕!”

    如雪听罢,甜甜得去了厨房。

    秦蓁蓁想起方才一幕还是心有余悸,发际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吴山的冷漠,金子的孱弱,如雪的善意,本都是最平常不过的人心,可是在这许多事情发生之后,才真正是强者更强,他可以随意取人性命且不留痕迹,弱者更弱,他即便活在旁人眼皮下也性命堪忧,更扛不过强者的意愿。

    黑影已不是头一回了,金子被惊吓到这般田地,定是遇到了与往日不用的情景,可金子被吴山已经带走了,自己再想去问出些什么,也没有机会。

    秦蓁蓁想着,不由叹了口气,不过金子也不是完全没有求生的机会,至少明日吴老板会为他请刘保全来,足以见过吴老板不是全心的冷漠。

第七十七章 送衣入秦府() 
第二日,秦蓁蓁起得格外早。

    因为今日,要去秦府,要去见流金,要告诉他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秦蓁蓁立在和铃阁门口,斑驳的晨光洋洋洒洒得映在她流光溢彩的脸庞上,映在她浮光闪耀的青色桑丝旗袍上,映在她乌发间那对翡翠小钗上。

    “姑娘!”如雪端着餐盘刚从厨房出来,就瞧见这画一般的情景,不禁笑了出来,“想什么呢?一个人站那一个劲儿笑。”

    “我”秦蓁蓁突然脸红起来,她使劲摇摇头,她告诫自己今日是去给夏炜漾送裙子的,哪关秦流金什么事?

    “姑娘这副模样,可是有了心上人了?”如雪边说,已经走到秦蓁蓁身边。

    “我什么模样啊?我只是在想那条裙子可是夏小姐喜欢的样式。”秦蓁蓁不好意思地笑笑,别过脸去。

    “好了,不取笑你了,来,吃饭吧。”

    两人享受着难得的安宁时光,吃过简单的早饭,本想给吴老板先告辞再离开,只是寻遍四周也不见吴山金子两人,只得留下字条,先行离开。

    不知是秦蓁蓁心念着秦府什么人,还是如雪心系秦府旧主,两人的步子迈得越来越快。

    一转至楼台街,远远地就瞧见秦流金在秦府门口前站着,伸着脖子往这边儿看。

    秦流金一看见转角处的两位姑娘,便用力挥起了手。

    “二爷!”如雪大声儿喊着,抬脚一路小跑过去。

    “二爷,你可久等了?”

    “没有没有,一盏茶的工夫而已。”

    两人说着话,秦蓁蓁便走到了跟前,朝秦流金微微屈腰“二爷!”

    “有礼!蓁姑娘请起。可吃过早饭了?”秦流金上前轻扶。

    “已用过了,不知夏小姐可在?”秦蓁蓁说着,往门里瞧了两眼。

    “夏小姐?”门里传出的回应倒是利索,只是语调高傲,拌着哒哒的鞋跟声,这必不会是注重礼节的夏炜漾,而是“你是什么人?明目张胆地跑来和流金哥哥眉目传情!”

    夏炜彤挑着眉角,浑身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息。

    “果真是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夏炜彤死死挽住秦流金的胳膊,眉眼瞟瞟如雪,“都被赶出秦府了还不消停!这会儿倒整出一个狐媚的主子来勾引流金哥哥,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夏炜彤的话使秦流金好生尴尬,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心怀歉意地望着秦蓁蓁。

    “夏妹妹误会了,我所找的夏小姐并非眼前这位,而是夏炜漾夏小姐。”秦蓁蓁微笑着说道,她并不想让秦流金左右为难。

    “她?她也配被称为夏小姐?”夏炜彤不屑地抿抿嘴角,“她不过是我家捡来的一个没人要的,看她可怜,赏她口饭吃,何时她还成了夏小姐?我这夏家正牌的小姐怎么不知道?”

    “妹妹真是好口才!我竟今日才明了我原是借了妹妹的名号。”女声柔娆,脚步轻盈,来者正是秦蓁蓁要寻的夏小姐。

    “你知道就好,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夏炜彤转头白了一眼身后走来的女子,便不再说话,只顾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秦流金的下巴,一个劲儿地甜蜜着。

    夏炜漾行至秦蓁蓁面前,并未理会秦流金和夏炜彤,只是优雅地朝秦蓁蓁点

    “夏小姐言重。”

    秦流金见状,自知此地不宜久留,便知趣而退,“姑娘家的事儿,我一个男人也是不便,先告辞了,两位自便。”

    瞧着秦流金带夏炜彤走远,夏炜漾才迎进秦蓁蓁和如雪,“走吧,去客房,让我瞧瞧蓁姑娘的手艺!”

    一行三人穿过秦流金的东厢与秦流云的并蒂阁,转角便到了客房。

    “许久未来,两位姑娘可别触景伤情!”

    夏炜漾坏笑着,关上客房门,为两人添上凉茶,转身瞅瞅秦蓁蓁的发髻,轻轻抚着发间那对翡翠小钗,说道,“旧人之物莫配旧人,配与新人才别有滋味。”

    “夏小姐说什么?”秦蓁蓁听到这话,心里一怵,因为许久没人提她神似旧人了。

    “我说这对碧钗,你戴上更好看。”

第七十八章 夏小姐邀谈() 
秦蓁蓁不自然地笑笑,问道,“夏小姐可是知道了什么?”

    “你指的是念桂坊那幅画上的女人吧。”夏炜漾无所谓地撇撇嘴。

    “流金都对你说了?。”秦蓁蓁有些失望。

    “他?秦流金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日我随意转悠时,无意看见的。”

    “可念桂坊藏得那样深沉,你一个女子,怎么进去的?”如雪急着问,“可有人看见你去了?”

    “你们两个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我都懵了。”夏炜漾无奈地望望秦蓁蓁,突然又眯起眼笑道,“你比媏珠有味道!”

    “夏小姐莫要再提媏珠了吧,我不愿活在别人的影子里,所以才离开秦府,去了金玉阁。”秦蓁蓁说着,垂下眼皮。

    “媏珠命薄,且薄之有因,眼里流情,非柔非弱。”夏炜漾盯着秦蓁蓁,说完这句话,便朝她伸出手,“一块银锭子换来的裙子,快让我瞧瞧,都等不及了。”

    夏炜漾话锋转得太快,秦蓁蓁来不及开口,就被硬生生拽到那条长裙上。

    “如雪,将绫罗长裙奉上!”

    秦蓁蓁转头示意如雪,如雪默应,把随身携带的桂木置物盒轻轻放在桌上,小心打开。

    血色绫罗,墨红暗绣,被制成长裙,色泽分明,精湛夺目,整整齐齐地置于盒内。

    “夏小姐试试吧。”秦蓁蓁看夏炜漾的眼角堆着笑,知道她定是满意得很,便催促着。不过话说回来,秦蓁蓁得手艺,迄今为止从未有人说过半个不字。

    “好,光看也没意思,好不好穿上才见分晓。”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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