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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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桂记-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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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炜彤,懿抒娘亲做的点心是最好吃的了,想吃什么尽管说,没有她做不来的。”秦流金忘了懿抒一眼,和夏炜彤进了门。

    “不要不要!一个乡下厨娘能有什么好手艺?”

    “我从小就吃着懿抒娘亲的饭菜长大,这么多年最怀念最喜欢的还是这味道!”

    “是吗?”

    “自然,我去吩咐,做几个最拿手的点心,你去睡一会,累了一天,等睡醒了,点心便好了。”

    夏炜彤听着话,便伸了懒腰,“就是说呢,困死了,我去睡会,别让他们吵我。”

    秦流金看着夏炜彤进了西厢,便指了身边一个小丫头,“去,告诉厨娘,一碗藕粉,一份茶点,做精致些。”

    “是。”

    “夏小姐有本事,将那珠花从金玉阁要了去!”懿抒望着夏炜彤进了西厢,嘴里的话像陈年的醋糟。

    “金玉阁的那细金珠花算什么,只要我们需要,炜彤每回都能从吴山那掏出宝贝来。”秦流金转头看了看懿抒,“吴山说的羊脂玉锦盒可见了?”

    懿抒摇摇头,思忖片刻,“未见,吴老板是否只是将那锦盒示与夏小姐一人了?或是吓唬她也未可知。”

    “如此,炜彤下次便是去要那无双的羊脂玉锦盒了!”

    “吴老板也是遇着对手了。”

    “走,去园子走走,在金玉阁憋了这么久,透透气去!”

    秦流金与懿抒一路进了园子,几日光景,石路下的映园水路清澈见底,枝丛里的花锦簇夺目,念桂亭还是往日般明净,这心思,除了乔老,再无旁人。

    “银线可查清了?”

    “是!刘老板说那是白色曼陀罗提炼而成,使人麻醉之物。”

    “刘老板?”秦流金一脸狐疑地看着懿抒。

    “二爷莫怪,并非我将二爷所托之物示人,而是药。”

    “什么药?”

    “蓁姑娘的药。”

    “你说!”秦流金脸上的肌肉轻抖着,牙关咬得直作响。

    “蓁姑娘的病并非偶然,而是人为,吴山在刘老板的药里做了手脚,才使得蓁姑娘一直昏迷不醒。”

    “做了手脚?吴山往药里莫非添了?”

    “是!就是这白色曼陀罗。”

    秦流金听罢,紧着问了句,“蓁姑娘如今可好?”

    “且已好了,无碍。”

    “好,如雪所患急症并不急,是怎么回事?”

    “这二爷如何得知?”

    “看你不急,如雪的病便不急了。”秦流金说着,笑了起来。

    “二爷莫要取笑我,若不是如雪机敏,藏了两包药,引了吴老板和金子的注意,蓁姑娘怕是难测。”

    “懿抒啊,将如雪许给你,如何?”秦流金挑着眼角,望望懿抒。

    “我如雪是最好的姑娘,她心思单纯,我”

    “怎么?怕了?”

    “二爷莫笑我,我与二爷的心一样,必要求一位两情相悦之人。”

    懿抒说得一板一眼,倒与平日里深沉稳健的性子不大一样,秦流金心里自然知道,若非真性情,必不会显现出与往时不同的模样吧。

    “好了,如雪可还好?”

    “我也未想到如雪竟会有这样的七巧主意,她是装病的,才给了蓁姑娘一丝尚存的生机。”

    “如雪聪明,也知恩,她留在金玉阁,倒是牵制了吴山,择日我会去看望!”

    晚风吹过,树丛里的叶子沙沙攘攘,一个身影蹒跚着穿过枝丛。

    “二爷说话呢!”

    “乔老!您”

    “我啊,年纪大了,府里头的年轻人也都体谅,什么也不让我干,这闲着也是无事,便只能好好修剪咱们的映水园子。”

    “日头落了,光都暗了,乔老明日再劳作吧!”

    秦流金上前扶了乔老一把,乔老摆摆手,低声笑笑,“日头落了,才好剪去白日里藏在丛里的多余的枝叶啊!”

第五十三章 府里来客() 
夕阳的余晖穿过繁密的枝叶,将三个人的背,照得暖绒亮堂,只是背着光的面庞,暗了许多。

    “乔老的话,流金倒听不懂了。”

    乔老抬起眼角的皱纹,他真的老了,这辈子,都在秦府劳作着,就连老去的纹路里,都散发着与父亲相似的光芒。

    “我老了,等我一走,秦府就再没像我一样年老的人了,哎!”

    “乔老于我,是与父亲一样尊重亲爱的人,父亲走得早,乔老万万保重,活到百岁!”

    乔老慈安地笑笑,收拾起手旁的铁锹木桶,起身慢慢悠悠地往西朝门走去,伴着粗息的喘声,留下一句话,“吴雄与秦老爷啊,就像这吴山和流云一样,必要朝着脓毒的症结狠狠戳下去,才能活命啊!”

    两人望着乔老的背影逐渐消失,这个佝偻的年老的背影里,藏了太多血和泪,伴了秦老爷一辈子,也保了秦府一辈子,天若易老,情必不会随风而逝。

    “二爷,想什么呢?”

    “乔老年纪大了,我不愿他太累心。”

    “二爷的意思是咱们的话,乔老都听见了?”

    “若不是,何苦说那些暗地里的话,吴雄与父亲是世交,怎的又说起兄长和吴山?事事不同,父辈的往事,都已逝了。”

    秦流金自语着,“走,随我去书房,带如梦来!”

    主仆两个一前一后,显然,懿抒比秦流金明朗得多,此刻心里的幸福与旁的都无关,只为世上除了娘亲,还有一位女子进了心,不止在心里,整个脑海,整个身体,甚至整个世界,都是她,她的笑,她的眼睛,她的声音,她的冰雪可爱,若眼下女子命危,他甘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

    “懿抒,好好走着路,出神想什么呢?”秦流金虽瞧着懿抒出着神,眼里的光却温柔坚定,想来男孩成为男人,还是因走了这一遭的缘故吧。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从未想金玉阁竟如此不堪,那两个姑娘”

    “马上端午了,到时再去看望。”

    “是!”

    一听下次相见有了期许,懿抒的心轻松了许多。

    秦流金拂拂如梦的尾羽,看着它这些日子虽圆润了些,但不免有些心疼,来回京中,山高路远,如梦必定受累,养了这么些年,情同家人也是有的。

    “今日好好歇着,明日再放如梦上京吧!”

    懿抒听罢,将如梦放回鸟架。

    “姨娘亲启:蓁姑娘身在金玉阁无虞,只是眼下确有一事,吴山是有意伤人之人,无意害人之人,只是有一忠告,请姨娘切要仔细,凡出自吴山之手的银亮丝线状物,定要摒弃,其乃曼陀罗,使人迷醉。”

    秦流金轻轻卷起信,将其封好,藏在如梦尾羽里,便出了书房。

    “二爷,府上来客了。”扫院的小厮已在东厢外头等候良久,见了秦流金,赶紧禀了。

    “客?”

    “都知二爷料事如神,怎的今日未料到我会拜访府上?”

    这说话声儿软糯哝哝,话间慧智长扬,气息兰心清远,秦流金喜欢这样的女人,只是这样上仙般的女子偏是那无脑之人的姐姐。

    “炜漾!”秦流金嘴里喊出的这两个字,显然带着敬意。

    “女子闺名可是随便让男人叫的?秦府书香门第,二爷怎么会坏了规矩?”

    “夏姐姐!”

    “许久未见,秦二爷不大如沪上时懂事了啊?是不是回了家做了爷,被惯坏了?”

    夏炜漾眼神如毅,沪上夏家的大小姐,虽与夏炜彤是姐妹,她却是世上最深邃的潭水,清冽无底,果敢冰冷,只是并非夏家亲生,夏家太太从孤儿院领养了她,作为冲喜的引子,后来才有了夏炜彤,在夏家,和乐时她是女儿,其余时候只是多余的人,可那夏炜彤刁蛮,又能有多少和乐之时?

    “夏姐姐还是爱说我的笑话。”秦流金微微一笑,指人搬来座椅,与夏炜漾双双坐下。

第五十四章 狡黠美人儿() 
沪上名媛,落地美人儿。

    这一切,顶着夏家名头出来,却与夏家无关,女子坚挺聪慧,蕙质兰心,只是这兰不是普通兰花,她是沪上有名的幽灵兰花,珍稀幽魅,无叶独傲,她的美,无需男人衬托,天生熠熠,冰洁妖娆。

    “夏姐姐喝什么茶?”

    “无妨,我不挑!”夏炜漾眉梢轻佻,细眼夭夭,朱唇微启,瞟着西湘的门,并未大动作。

    “夏日炎热,我家特制的酸梅汤可好?”

    “酸梅汤?”夏炜漾转眼笑笑,“流金兄弟兴致不错,沪上生意一团乱,如今躲到这青山绿水的闲适地方,情趣倒还不减!”

    “这不,生意乱,就躲躲清静,回家养养性情,再和沪上的老九们玩儿!”秦流金摆手打发了院里的下人。

    “回家养性就养性,怎么?还得带上我家妹妹陪同?”夏炜漾笑着,话语倒是松了些。

    “炜彤,别人不知,夏姐姐你还不知吗?且尝尝我这酸梅汤味道如何?”

    夏炜漾细抿一口酸梅汤,挑起嘴角,“不错!一口解暑的酸梅汤且做得这样用心,难怪炜彤眼巴巴儿地要跟来,看来,她是来对了!”

    “夏姐姐宽心,也劳烦告知家中二老,炜彤在我秦府尽管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

    “秦二爷在沪上,生意虽然做得遮天蔽日,可名声人品却是口碑不赖,所以”夏炜漾转眼盯着秦流金,齿缝中挤出几个字,“让炜彤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不必急着回沪上,你的生意我自会打理!”

    秦流金听罢,眼角笑得堆起了纹路,“有钱赚,有姑娘陪,夏姐姐真是我的好姐姐,只是姐姐万万别把这好主意突然收回去,让我好梦一场空。”

    “秦二爷开玩笑,我夏炜漾的话何时收回过?”

    “夏姐姐果敢,我岂有背弃之说?只是炜彤的奶妈怕是知道我秦府的地处啊”

    “二爷多虑,奶妈随同前来,年事已高,不堪路途劳累,患病去了!”

    夏炜漾缓缓抬起下巴,任由夕阳的余晖直直钻进眼里,这样温暖,这样舒服,仿佛再别被领养的热切之外,这么多年有了再一次的温热。

    “夏姐姐,我以酸梅汤带酒,敬姐姐一杯,如何?”

    “互敬!互助!”

    两只青花瓷杯映着橙色光芒,傲娇如阳。

    秦流金饮尽杯内汤水,突然起身,朝着雍容躺在椅里的夏炜漾弯腰作揖。

    “怎么?行礼?”夏炜漾抬抬眼皮。

    “夏姐姐,秦某一事相求!”

    “说!”

    秦流金还未开口,西厢门便开了,夏炜彤伸着懒腰,揉了揉眼睛,站在院子往这边望。

    “流金哥哥!和谁说话?”

    “怎么妹妹眼里只有你的流金哥哥,许久不回家,可还认得我?”

    夏炜漾起身,理理身上的紫藤色杭罗修身旗袍,站在原地,笑着问。

    “夏炜漾?”夏炜彤懒洋洋地挪步至姐姐面前,问道,“你来了?”

    “对!我来了!”

    “你来干什么?”

    “自然来看看你,不过你放心,我是瞒着家里来的。”

    “真的?”夏炜彤瞬间起了精神。

    “不知妹妹这半年,可好?”

    “好!流金哥哥对我最好了!”夏炜彤爱溺地望着秦流金。

    “如此,我便放心了。”

    两姐妹的话并不多,一个名副其实的夏家千金,却鲁莽傲慢,一个鸠占鹊巢的夏家女儿,却曼妙智慧。

    秦流金眼瞧着,心急刚才的话还未出口,便被夏炜彤打断,此刻待她走近,突然看见她胸前别的那朵珠花。

    “我待炜彤好不好,夏姐姐且看这珠花妙不妙足以?”秦流金用手指指夏炜彤胸前的珠花。

    “花丝镶嵌的手艺还不赖,就怕这珍珠是假的?”夏炜漾说着,便笑起来。

    “夏姐姐可对这宝贝的出处感兴趣?”

    夏炜漾并非稀罕珠花,只是这东西圆润细腻,亮洁斑驳,一看便知是有了年头的,凭着夏炜彤的性子,若这旧货出处一般,她定不会要得,如今睡觉都戴着,只知东西不一般,出处更是非同寻常。

    “既有宝贝,二爷可携我同往?”

    “夏姐姐,果然好眼光!”

第五十五章 情比金坚奈何天() 
秦流金与夏炜漾相视一笑。

    “同往?你们要去哪?”夏炜彤躲在一边摸不着头脑,着急地嚷嚷,“我也要去,带上我!几时走?”

    “炜彤妹妹果真对秦二爷一往情深啊!就似影子一般,黏在身上,拿都拿不掉!”夏炜漾用眼角瞟瞟夏家跋扈的小姐,微微一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夏炜彤转眼问道。

    “妹妹不懂,姐姐自然知道妹妹对秦二爷的深情,在这儿给替你给他陈情呢!”夏炜漾说着,望望秦流金,“好好待我家妹妹,这世上,再没第二个这样感性用力的姑娘了。”

    夏炜彤听着,上前抓住秦流金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晃,“流金哥哥,你瞧瞧,她都知道我的心,你知道吗?”

    “知道!全然知道!”

    秦流金的话,乐得夏炜彤神气极了,她骄傲地瞥了一眼夏炜漾,在她眼里,夏炜漾不过是命好,是依附她夏家的一条可怜虫。

    “懿抒,吩咐厨娘做些小菜,等会儿,在堂里吃晚饭!”秦流金说道,“先带夏姐姐去客房安顿下!”

    金玉阁。

    晚饭时间,吴山并未让金子插手,他亲自腌了两道小菜。

    “蓁姑娘,病才好,莫在外头受了凉!”吴山从厨房刚出来,就瞧见秦蓁蓁静静坐在和玲阁檐下。

    秦蓁蓁听见声音,透过树影,看到吴山端着餐盘,独自立在厨房门口。

    自午后懿抒三人离开,吴山就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不大说话,一直独自待着,瞧着挺伤神。

    “知道了,吴老板您忙!”秦蓁蓁回了声,此刻,倒是觉得这个男人可怜得很。

    “蓁姑娘,和谁说话呢?”如雪在里头忙着,听着声儿便出来了。

    秦蓁蓁起身,微笑着望望如雪,“是吴老板,瞧着失落的很。”

    “他给你的药下了毒,被刘大夫当场揭发,自然失落。”如雪愤愤地说。

    “药里头有毒,吴老板无力辩驳,只是不知,他与流云是兄弟,为人又是谦和重义,怎的能做出糊涂事?”秦蓁蓁说着,摇了摇头,吴老板对她,虽谈不上情义,可毕恭毕敬,更是亲手做了皮靴送与流云,如此深厚的情义,岂能对她有了杀心?

    “姑娘可别再为这样阳奉阴违的人叹息了,你我从无害人之心,可如今他金玉阁下毒定是赖不得。”

    “下毒在我的药里下了毒我只是流云托付于他的暂住之人,无仇无怨,怎么对我会起了杀心?我本是与世无争、相顾平安的,为何”秦蓁蓁自语着。

    “姑娘说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感叹这世态炎凉啊!对了,你可知我的药里是什么毒?”

    “听刘大夫说那是曼陀罗,会麻醉人的一种花。”

    “花?这样明显的添加进来,怎么金子没有发现?”

    “并非金子替主隐瞒,那药里的曼陀罗被提炼成了银色丝线样的东西,混在甘草里,极难发现!”

    “什么?”秦蓁蓁只觉得周身一片寒凉,如雪的一句话,惊得自己半天回不过神,“银色丝线?你可是亲眼瞧了?”

    “姑娘惊什么?刘大夫亲手找到的,我瞧得细细的。”如雪有些不惑。

    “可真是确定了?”秦蓁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询问。

    如雪抬头仔细看着秦蓁蓁的眼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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