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帮主- 第110部分

　　　　上京原本属于辽国都城，但随着金国崛起这座古城便被金人所攻占。此城虽然极具游牧民族的建筑风格，但却十分重视防御，拥有完整的城防体系，堪称固若金汤。

　　　　吴铮和男扮女装的丁月明坐在一辆大马车上，遥望这座气势巍峨的古城，心里也是一阵阵感叹。这座城池不愧是大金国皇帝的居住之所，果然宏伟雄浑，丝毫不比汴梁城差。同时，他在心里也暗自盘算道：“这样坚固的城池绝对不能硬攻，只能智取。”

　　　　他这样想着，赶着马车的韦庆宗低声提醒道：“马上就要进城了，一会守卫问起来你们不要说话，由我来应付他们！”吴铮和丁月明默默点头。

　　　　说起这位韦庆宗，也是巧得很。就在吴铮率军赶往上京的路途上，他们巧遇一支被响马袭击的大华商队，而这支商队便属于韦庆宗。当时商队的情况十分危急，他们被三百多名响马团团围住，声称留财不留命！韦庆宗为了保护手下人的安全忍痛答响马们的要求，就在这时，一支黑衣军队猛地杀了出来，一番激斗之后，这些响马几乎都被杀死。

　　　　当韦庆宗听到这些黑衣军战士们说着一口大华语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要知道这里可是大金国的腹地，大华的军队是怎么到达这里的？他是一名商人，常年往来于两国做生意，所以对眼下的时局比较了解。现在大华与金国正在交战之中，两国边境更有重兵防守，别说人了，便是一只苍蝇想飞到这里都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对于韦庆宗的疑问，吴铮只是淡然一笑岔过话题询问哪条路能够又快又安全地到达上京。韦庆宗很聪明，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吴铮的意图，这位青年将军是要带兵攻打金国都城上京啊！想到这里，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他也是一名大华人，更是一位爱国的大华人。故国有难，他的心里也很难过，可他只是一介商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徒劳地悲叹。

　　　　但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知道他可以为吴铮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比如：为他们带路。

　　　　吴铮盯着韦庆宗看了片刻，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丝毫惊慌的神色来，便点点头同意了韦庆宗的请求。韦庆宗果然不负所托，他领着黑衣军绕过金兵的哨卡，躲过金兵的巡逻，用最短的时间，安然到达了上京城外十几里的地方。而此时，他也博得吴铮的信任。

　　　　那天夜里，吴铮将韦庆宗请到营帐之内，让他再帮一次忙。韦庆宗听完沉思片刻，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定点头同意，他对吴铮说道：“想进上京城需要有通行的手令，我是商人，所以手里倒是有一份，我可以带吴将军你们进去，但这一路上，你们必须听我的指挥。”

　　　　吴铮道：“这是自然。”

　　　　随后，韦庆宗命手下人拿出两套平民的衣服来，笑道：“那从明天开始，吴将军和夫人便是我身边的小伙计了”

240、上京城（）　
虽然地处金国的腹地，但上京城是金国皇帝的居所，守卫仍然十分森严。过往的人员、商队都要经过仔细的盘查才可以入内，一旦发现可疑人员守卫甚至可以不用上报，直接扣押。

　　　　韦庆宗常年经商，这上京城他来过不下几十次，与一些守卫混了个脸熟，尽管如此，他的马车还是被仔细地搜查了一遍。韦庆宗带着吴铮和丁月明站在一旁，顺从地等待搜查结束。马车上的货物都很正常，一无所获的守卫便将注意力放到了人的身上。

　　　　其中一个守卫指着吴铮和丁月明说了一通女真语，韦庆宗则赔笑着用女真语回应，另外一名守卫则盯着丁月明看个不停，眼里闪过奇怪的神色。丁月明心里微微有些惊慌，她想别过头去却又担心对方怀疑，只好硬着头皮让对方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打量。而站在一旁的吴铮则一脸淡然，但蜷在长袖里的手已经握成拳头。

　　　　韦庆宗早就将这些看在眼里，他呵呵一笑走到那守卫面前，一边低声说着什么，一边将对方的手拉进自己的衣袖之内。那守卫抬眼看了他一眼，抽回手转身离开了。过了一会，他们得到了允许，三人顺利通过城关进入了上京城内。

　　　　自从金国灭了北华之后，这上京城越发的繁华起来，虽然还及不上汴梁城，但城内酒肆茶馆、青楼乐坊也是一应俱全。街道上人流如梭，车水马龙，倒也热闹得紧。

　　　　韦庆宗驾着马车尽量靠着道边行进，偶尔看到金人的马车从对面行过来，他都会将马车停下，面露恭敬的神色等对方通过后，再继续前进。吴铮知道在这里，大华人的地位无法与金人相比，甚至还不如辽人。这也难怪，金人最瞧不起的便是软弱无能之辈，北辽虽然也是被金人所灭，但他们的皇帝却不像大华国的皇帝那般丢人现眼，至少人家没把自己的妻女都献出去！

　　　　摇摇头，吴铮收回思绪，他随意地看着四周。这里的大华人其实并不少，但很多人的脸上都带着奴隶的印记，他们低眉顺目地跟在自己的主人身后，不敢随意抬头更不敢开口说话。这些人，很多都是被金兵从大华掳掠来的百姓，如今过着猪狗一般的日子。

　　　　韦庆宗低声道：“二位，在上京城里，金人不把咱们大华人当人看，轻则打骂重则砍手剁脚，甚至还会丢了性命。不过我劝你们，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冲动！你们救不了那些可怜的百姓，只会害了我们自己。”吴铮道：“韦大哥放心，我们自有分寸。”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停到一处商铺的门前。韦庆宗下了马车，从店铺里叫出伙计来，将马车上的货物搬运进去，而吴铮和丁月明则早被请入内室中。吴铮抱拳道：“多谢韦大哥！”韦庆宗摆手道：“谢什么，你之前也有恩与我，我这是知恩图报。而且咱们都是大华人，我不帮你难道还要帮这些金狗不成？”他顿了顿，低声问道：“吴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攻城？若是能用到在下，请不必客气！”

　　　　吴铮沉默片刻，道：“我要先救一个人！”韦庆宗问道：“救谁？”

　　　　“大华皇帝的女儿。”

　　　　韦庆宗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他不知道吴铮与皇帝的女儿有什么纠葛，但看吴铮的表情他知道对方已经打定了主意，便说道：“大华皇族女眷的经历我也听闻一些，那真是凄惨无比啊，据说好多人在被金兵押运的路上就死掉了，她们的尸体被随意地丢弃在路边，任由野狗吞噬，真是可怜！”

　　　　吴铮沉着脸不说话，韦庆宗说的这些事情，他早已从史书里得知了。而丁月明则面露忧虑之色，她担心赵巧儿幼弱的身体无法熬过那段艰难的岁月，或许她早已死在路上了

　　　　“死了的人固然可怜，可活着的人更是生不如死啊”韦庆宗摇摇头，继续说道：“我听说这些女子里有姿色的，身份尊贵的都被金国的王侯贵族瓜分了，这些还算是命好的，而那些普通的妃子、宫女们就没有这样的好命了，她们有些人被送到洗衣院进行调教，之后再被人像牲口一样挑选。而另一些则直接被卖到青楼，以卖身为生很多女子不堪其苦，自杀的事情时有发生。”

　　　　韦庆宗看向吴铮，问道：“不知吴将军要找的是哪位公主？什么样貌？年芳几何？我可以想办法去打探一二。”丁月明回道：“是大华皇帝最小的女儿，封号巧云，名叫赵巧儿。她今年应该已经十四岁了”

　　　　“十四岁”韦庆宗念叨了一遍，随后一拍手道：“吴将军要找的这位公主如果还活着，应该被关在洗衣院里，因为年纪小的女子都被关在里面进行调教，待她们年纪到了十六岁，身子长成了便可以拉出来卖掉。”

　　　　吴铮精神一震，忙问道：“洗衣院？韦大哥可知道在什么地方？我要去看看！”韦庆宗点头道：“那地方倒是不难找，明日我便带你们过去。只是，他们一般不会让这些未调教好的女子见人”吴铮沉吟片刻，道：“无妨，只要你把我们带进去，剩下的我们自己想办法！”

　　　　昨夜一场大雪，将整个院子铺上一层厚厚的雪被，原本笔直的树枝在积雪压迫的弯了下来，最后在一声脆响里折断了。

　　　　院子中央，一个瘦小的身影拿着一把比自己还高的大扫把，正在费力地扫着地上的积雪。因为腿脚不太灵便，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平坦的地面对于她来说犹如山路一般难行，更何况还满是积雪。

　　　　扫了一会，衣着破烂单薄的小姑娘将冻得通红的小手放到嘴边，不停地哈着热气去温暖它们，但这样作用不大，没一会那双手又被冻得又痛又痒。

　　　　突然间，她的脚下一滑，整个人猛地栽倒了雪堆里，刺骨的寒冷侵入了她的身体之内，冻得她瑟瑟发抖。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抖掉身上的雪霜，耳边忽然听到了笑声。

　　　　“瞧那笨丫头！连扫地这么简单的活都干不好！主人还留着她干什么？趁早卖掉算了！”

　　　　“二姐，你可别乱说话，人家巧儿有贵人关照呢！”

　　　　“真搞不懂，迂大人为什么还要护着她？难道是看上这黄毛丫头了？哼，论姿色，我们姐妹不比这她强？论身份，我们可是皇后的女儿，她只不过是一介妃子生下的贱种！怎么能和我们比！哼！”

　　　　“听说是要从她嘴里问些东西出来，不过这丫头的嘴倒也紧得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吐出来！”

　　　　“别急啊，听说迂大人已经派了新的手下过来，据说手段特别厉害，死人都能开口说话！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毒太岁’！”

　　　　“妹妹，那是人家的绰号”

　　　　说话的三名女子谈笑着从院子旁边的长廊上走过去，而扫雪的小女孩则始终没有用正眼去瞧她们。这三名女子原本是她的姐姐，但自从到了这里，她们彻底认了命，自甘堕落，慢慢地变得与其他女人一样低贱起来。

　　　　而她这个性格刚强，不愿屈服的妹妹自然与她们格格不入，于是她便被人排挤甚至是刁难，曾经的姐妹，如今待她竟比那些金人还要恶劣。

　　　　摇摇头，继续扫着脚下的积雪。得赶快把院子扫干净，水房里还有一大堆的衣服要洗，这些活要是干不完又要挨鞭子了。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卖力地干起来，忽然听到有人身后叫她的名字。

　　　　“赵巧儿！”

241、心蛊（）　
赵巧儿身子一震，她转过身低头道：“李总管有何吩咐？”长廊上，一个穿着厚厚棉衣的中年男子冷着脸说道：“昨天和你说的话可往心里去了？我可告诉你，迂大人新派来的属下已经到了，他的手段哼哼，你可想好了吗？到底说不说？”

　　　　赵巧儿深吸一口气，这个绰号叫“毒太岁”的人她曾经听丁月明姐姐提起过，是个心狠手辣的老家伙，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更是残忍无比。但是，她仍然咬了咬干裂的嘴唇，低声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李总管似乎早就料到赵巧儿会这么说，轻蔑地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准备体验一下生不如死的感受吧，哼哼！”说罢，转身快步离去。赵巧儿身子微微发起抖来，后背那些被皮鞭抽打所留下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

　　　　在这一年多里她遭受了无数残忍的酷刑，但她从来没有屈服过。她暗中发誓绝对不会把“太极神功”和“打狗棒法”的武功秘诀告诉迂天齐，无论对方使出什么手段来折磨她，她都下定决心不会开口。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不想让迂天齐用这些神功绝学来害人，她更知道一旦自己松了口，那么自己肯定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因为迂天齐绝对不会再将毫无用处的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

　　　　抬起手摸了摸插在发髻上的铁钗，这是她偷偷从姐妹那里弄来的，经过日日夜夜的磨练，这把铁钗被她磨得锋利无比。这不是用来刺杀别人的，而是用来结束自己生命。在这地狱般的日子里，赵巧儿唯一的精神支柱便是期望能再见自己心爱的吴大哥一面，或许这个愿望永远不会实现，但她一直倔强地坚持着，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如果有一天她再也熬不住了，她会毫不犹豫地用这把铁钗杀死自己！

　　　　双手握紧了扫把，小女孩的目光忽然坚定起来，她喃喃道：“吴大哥，我很坚强的！我不会向这些坏人认输！”她吸了吸鼻子，眼圈却微微发红起来，“可我好想见到你”

　　　　次日，洗衣院，会客室内。

　　　　李总管掂了掂手里的钱袋，金银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悦耳，他微微一笑，向对面的人客气地说道：“虽然洗衣院一般不会直接从大华的商人手里购买货物，但凡事无绝对嘛，只要货物质量好，价格优，我们也一样会选择合作。”韦庆宗陪笑道：“李总管您的眼光真是独到，咱们商行的商品全是上等货色，一般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用的起，咱们洗衣院接待的都是皇亲贵戚，用咱们的商品正合适！”

　　　　会客室外，听着里面两个人的谈笑之声，刚刚将货物抬进来的吴铮和女扮男装的丁月明互相递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向着洗衣院的内院走去。这洗衣院分内院和外院，据说女囚一般都被关在内院不得随意走动，而外院则是用来接待宾客的场所，面积要比内院大得多。

　　　　随意地找个无人的角落将货物丢下，吴铮和丁月明纵身飞上房顶，避开内院门口的护卫潜入了内院之中。站在高处上，入眼的是一个个鳞次栉比的院落，雪白的屋顶上，一柱柱青烟从烟囱里冒出来直飞云霄。吴铮吸了一口气，在这么一大片院落里找一个小女孩，还要小心不被人发现，实在有些困难。而且留给他和丁月明的时间也不多，他们必须赶在韦庆宗离开这里之前，找到赵巧儿，然后所有人借机一同离开。

　　　　“要不要抓一个人问问？”丁月明低声询问道，吴铮沉吟片刻摇摇头，这样做或许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但很容易打草惊蛇。“先找找看，如果实在没有线索再抓人！”吴铮说道。

　　　　二人越过一个又一个屋顶，如猎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四处搜寻，忽然，有一道人影从某一间屋子内走出来，立刻引起了吴铮的注意。这人弯腰驼背，一手拄着一根铁拐，一手伸向前摸索着前进。吴铮眼睛一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了他！

　　　　梅仁行缓缓走到一处房子门前，推开了房门，屋子里的热气顿时扑面而来。他嗅了嗅，裂嘴笑道：“娃子，害怕了？”昏暗的房间内，一个娇小的身体被牢牢地捆在椅子上，因为紧张她的身体本能地流出很多汗水，一缕缕头发黏在她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的神色。

　　　　“我不怕！”赵巧儿别过头不敢去看梅仁行那张皱皱巴巴的脸，绑在身后的小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手心里全是汗水。

　　　　梅仁行挥了挥手，守在屋子里的两个粗壮的老婆子躬身退出了屋子。他来到赵巧儿面前，嘿嘿冷笑道：“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小娃子，你到底说不说？”赵巧儿突然扭过头，疯了一般大喊道：“我不说！你快杀了我吧！”

　　　　今日清晨，赵巧儿还在沉睡中的时候，两个老婆子扑进来将她拖到这件屋子里，赵巧儿心里知道今日一定是要对她动刑了，怎奈手脚都被捆在，无法取下头上的铁钗，想要自我了断恐怕也办不到了。

　　　　赵巧儿受了太多的苦，相同年纪的孩子早就哭着求饶了，可她却比一些皮糙肉厚的壮汉坚持得还要长久，这不得不令他人感到惊异。但她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在这一刻，埋藏在心底很久的恐惧一下子涌了上来，令她的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