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满目- 第32部分

　　　　“咱们能换个时间聊这个话题吗？”何佳念没有张沐远高，所以她很清晰地看到前面排队的妈妈捂着嘴笑了出来。

　　　　“为什么要换？”张沐远却还是自顾自地乐呵呵。

　　　　“别人看咱们了。”

　　　　“噢～阿姨，这是我女朋友，漂亮吧？”

　　　　“张沐远你疯了！”何佳念难以相信这人此时的疯魔，跳着要去捂他的嘴，只可惜被见招拆招一一挡下，实属内伤。

　　　　后来他们真的又周游了蚂蚁王国和儿童天地，还买了烤肠和没有盖子的可乐雪碧。

　　　　枝叶间洒下一片光晕，色彩斑斓。

　　　　之后大家竟然惊人的守时，意犹未尽地玩儿遍自己心仪的项目，集合在游船上，美其名曰为张沐远庆祝生日，其实终于拔草了知名菜肴。

　　　　河上下午的景致甚是宜人，微风吹入船坞，掀起了一檐碧色的流苏，更添了几许清凉。大家相谈甚欢，全然忘了这是一次借口别人生日才得以逃离辅导班的相聚，甚是白眼儿狼。

　　　　分别时，大家才发现，何佳念今天没骑车来，问她怎么走，她也是支支吾吾。还是陆宇辰灵光，没讲两句就拽着卜爱文和齐冉离开了。几天前还嚷着要给张沐远和何佳念单独时间的齐冉，此时又傻了回去，半天反应不过来，生拉硬拽地被陆宇辰拖走了。剩下卜爱文跟着后面直叹气。

　　　　“念念，我骑车带你吧。”张沐远看何佳念真的在思考自己要怎么回去的时候，终于狡黠一笑。

　　　　“不不，我坐公交回去就好。”何佳念看了看张沐远那辆细细瘦瘦的高赛，摇了摇头。看着不是很稳的样子，没有小时候爸爸骑的自行车后座后面的那个扶手，要怎么扶呢？

　　　　“你看，这儿有座，为什么还要花车费呢？再说，你低碳一点好不好，为城市节省一个空间？”

　　　　exm？？

　　　　何佳念无力反驳，只能乖乖地坐到了后座上。

　　　　可张沐远今天真是大胆，竟然还不安生，偏要何佳念扶好自己才肯骑车。

　　　　“我摔不了。”何佳念做最后的挣扎。

　　　　“真的会摔的，念念，我还不想守寡。”张沐远又开始装可怜。

　　　　“呸呸，过生日呢，你怎么乱说。我扶就是了。”手臂环过清瘦的腹肌时，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震动。

　　　　张沐远心满意足，踏风而行。

　　　　何佳念坐在后座上，手臂里是透过棉麻依旧灼灼的体温，脸庞却是簌簌而过最清爽的风。这是她离开小学之后，第一次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脸侧的景物突然加速，发丝飞扬，眼睫有一点痒，心口有一眼温泉，咕噜咕噜。

　　　　骑了很久，何佳念发现自己家过了，张沐远家也过了，天色慢慢淡了下去，车水马龙渐次披上了霓虹。

　　　　“念念晚点送你回家行吗？”

　　　　“嗯？我们不回家那要去哪儿？”何佳念朝张沐远的后脑勺说着。

　　　　“我们去看星星！”

　　　　“哦原来是要夜观星象？”何佳念学着百家讲坛里的老教授们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用以缓解紧张。

　　　　“。。。。。。是，念念说得对。”张沐远越来越能get何佳念冷幽默的妙处，一句话的威力已让自己有了轻微的内伤。

　　　　“到了！”张沐远跃下车去。

　　　　！！

　　　　张沐远你今天真的big胆你知道么？此处是何地？美校的天台？旧地又重游月圆更big胆？厉害了我的远！

　　　　“。。。。。。”何佳念受到的惊吓不如张沐远预想得那么强烈，但此时的心情也是少不了郁结。

　　　　“念念，我想过了，心病还要心药医，虽然我们早就好了，但谁能保证没有trauma，不如我们一次就治好。”理由不充分，但足以成行。

　　　　“张沐远，要是星星不好看，走着瞧啊。”何佳念又露出她久违的小软刀来，银光闪烁，让人心发颤。

　　　　“没问题！”张沐远的心虽然颤，但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感激何佳念愿意和他一起为一些虚幻的东西勇敢。

　　　　上弦月微黄，繁星如水波般旋转，终于找到了各自的坐标。风月无边，楼台有影，静谧中几只秋蝉聊了一小会儿天，这天台依旧是观星赏月之胜地。

　　　　“念念，我们要永远坚定，为梦想也为我们自己的纯真不变。”张沐远在清凉的夜风中，又一次用自己温热的手握住另一只略显冰凉细瘦的手。

　　　　“好。”何佳念觉得有一阵和那只手一样若汤的涌动，穿行在静夜里，从自己的胸膛到达自己的眼眶，再不孤独。

第72章　仍有脊梁（一）（）　
化学梁今天的课，他自己却没来。

　　　　孩子们等了有二十分钟，然后年级主任突然出现，讲了讲化学教研组安排变动，然后说下节化学课有新老师来，就放大家自习了。

　　　　同学们自然安静不下来，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番，说这肯定是出大事了，不过最后也没个结果，就又一个个无趣地闭嘴做题了。

　　　　后来，还是好事的几位，还是他们有通天的本事，打听出来的结果，就像许多人永远迈进的十八岁一样，覆水难收。

　　　　学校看似是座象牙塔，权力的斗争却从来如风声鹤唳，特别是在夜里。因为一夜花落，人事皆更迭。

　　　　化学梁只顾教学和带竞赛，完全没有在人事上上过心，加之他性格使然，常常直言不讳，无帮无派。所以派系斗争的一波浪过，第一个死在沙滩上的牺牲品就是他。

　　　　学校以教学能力有限为由，将他调离了一线教学岗位，而只进行一点教研或是杂工等边缘工作。意气风发的每日再不复返，转而只剩下一个颓唐的中年人，还架着他那副新换的眼镜，只是自后再没换过，也再不复年轻。

　　　　如果说去年秦老师的离开对于何佳念是一场地震，那么化学梁的离开给她造成的打击就像一场核爆。

　　　　何佳念最喜欢化学，在化学课上，她可以学自己喜欢的内容，也可以在觉得自己都会的时候听听外面的鸟叫，看看窗外的小花。化学梁不势力，也有些不通人情，但恰恰是这样的老师，却最公平。他不会因为何佳念沉默不会表现而轻视她，只要你认真在我化学课上学习，我都一视同仁。所以在这样的课堂上，何佳念是松弛的。

　　　　但这样的日子，却被学校里暗流汹涌的争夺所打破了。

　　　　何佳念觉得自己单纯在课堂这件事上，没了指望。她虽然成绩好，但她很少主动发言，也不会讨任何老师的喜欢，她就那样默默地坐着，听着，在一众能说会道的活力非凡的天才间显得既不起眼，又不被重视。有的老师还会时不时地说她两句，让她要注意提高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这只能让何佳念更加沉默。

　　　　这样的失落，张沐远怎么会注意不到呢。

　　　　他发现何佳念这两天闷闷的，想着准是因为这事儿。所以他筹划着，要让她重新开怀起来。

　　　　可想了几天，他也没想出一个治标治本的办法来。

　　　　因为他明白，何佳念有他，不代表拥有了全世界，因为何佳念本身是一个独立的人，她有除了爱情之外的，一个高三学生的困惑与烦恼，也有青春期女孩那些绕不过去的封闭与纠结。他能保证，自己带给念念的，就是自己能给的，所有最好的。但不是因为自己所产生的那些烦忧，是否因为自己的努力，就能被覆盖？他不确定，所以他不敢轻易尝试哪种办法，怕适得其反，反而增加了何佳念的负担。唉，这样的瞻前顾后，也是对何佳念太上心的缘故，不能怪他。

　　　　“念念，我们中午去小花园溜溜弯儿啊？”所以未有办法的张沐远只敢提出这样的建议，十分小心。

　　　　“好。”何佳念不会因为自己关于化学课的烦恼，就牵连张沐远。嗯，他俩都是这样和顺之人。

　　　　走在中午的小花园里，葡萄藤早已落了叶子，可槐树松树什么的还在这秋里沙沙地响着。张沐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露西最近的喜好，说什么她不喜欢玩球了，转而喜欢叼飞盘，但只是叼着跑，并不肯真的去跳起来接，懒得很呢。

　　　　何佳念听着，觉得好笑，渐渐也觉得心里松了一些。原来生活中的快乐，真的可以从一个人那里源源不断地获取，去疗另一个地方的隐伤。可是这样的源源不断是否太过理所当然，何佳念心里悄然生出些许恐慌来，这样的快乐是否能够永恒？该是可以的吧，是张沐远啊。

　　　　所以她又定下心来，只笑着听他讲露西的种种小事。啊，突然很想去他家看看这只可爱的小英卡。不过这怎么能行呢，还是不看的好吧。何佳念想到这个，竟然有点局促，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

　　　　“谢谢你哦。”何佳念觉得好多了，张沐远带她散步，陪她聊天，她明白他的好意。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张沐远装傻地外行，但稚拙得可爱。

　　　　“哦”何佳念想笑，但却也只会傻傻地应着。这两个人在此处也很相像，都会在喜欢的人面前各种宕机。

　　　　当张沐远刚想着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一拨人乌央一下突然从小花园横穿着跑了过去。疾速带风般，向后操场黑压压地飞去。张沐远和何佳念都一愣，然后各自看了看，有点状况之外。

　　　　“嘿，还跟这儿站着呢，还不去帮忙？！”队尾一个人突然停住，朝张沐远喊。

　　　　这人正是齐冉。这是又要约架去啊？你不是改邪归正了吗？

　　　　“帮忙打架去啊？你这又是惹什么事儿了？”张沐远显然觉得应该将此事问清。

　　　　“化学梁特么被四班的傻x刘琛给打了，这种墙倒众人推的东西，我们去教训一下。你不去？！”齐冉杀气腾腾，显然铠甲已全身就位。

　　　　“我靠！丫现在还不老实呢！我去啊！”艾玛，一听是刘琛那厮，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所以正应是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之时，“念念，回班等我。”转过头，张沐远还不忘嘱咐他的小女孩。

　　　　“啊？哦”何佳念在此千钧一发之时，第一次没有阻止张沐远去打架，她不知道自己是对化学梁同情的私心使然，还是终归有对刘琛的潜藏隐恨，总之她只是点点头，然后很认真地看着张沐远说：“一定小心。”

　　　　“好。”英雄得美人斟酒，临行前该是何等壮志未酬，一路上更是披荆斩棘，披靡所向。

　　　　跟着齐冉跑到操场那排小杨树后面，刘琛已经让齐冉的帮手们给围了。但这厮竟然嘴上完全不忘叫嚣：

　　　　“你们丫以多欺少有什么本事？！”竟也一时镇住了那帮男生。

　　　　“我们不以多欺少啊，一对一，你服不服？”齐冉虽是退隐江湖了，但该到用时，那股子舍我其谁还是锃光瓦亮。

第73章　仍有脊梁（二）（）　
“我不服啊，你谁啊，也配来找我的茬儿？”刘琛怎么会不认识齐冉这个小魔头，只不过是拖延时间，找机会脱身罢了。

　　　　“呵，不认识我不要紧，你连老师都敢打，自然是人人得而管之。”哟，和张沐远他们几个混了些日子，我们冉哥都会用成语了。

　　　　“我打谁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刘琛这种人在古今中外，什么时候都不算少见，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那是666啊。把在场许多平时时常打架犯事儿，但还知仗义的人都给气得半死。

　　　　“你要人证吗？这边儿上有的是人证，你要多少哥给你找多少。”齐冉不是普通的乖宝宝，遇到这种无赖有的是黑办法。旁边的小弟们纷纷各种点头，表示自己看见了。刘琛斗鸡似的一会儿咬一嘴这个，一会儿啄一下那个，一圈人斗嘴先就斗了一阵。

　　　　“他到底怎么打化学梁了？”里面热闹着，外面张沐远想从齐冉这儿了解更多真相。

　　　　“丫太tm孙子了！估计是觉着化学梁现在一时危了，给他们班看自习去，结果这种sb都敢去踩一脚了。各种挑衅不说，还硬拽着化学梁的手腕跟人家比劲儿。化学梁傻啊，不知道一脚给丫踢开，反而让丫给阴了一家伙，挨了好几下黑拳。诶唷我去，想想就来气！”齐冉一边恨恨地看着此刻口沫横飞又面目可憎的刘琛，一边这里不住地给张沐远叙述原委。

　　　　好好好！张沐远心中真是明镜里冷笑三声！刘琛真算是自己的宿世冤家了，先是污蔑何佳念害自己骨折，如今又欺负一个无辜良善的老师，而且还是化学梁？！这如果要是还能忍了，那也是对不起年少尚有的那股血气了。

　　　　“所以怎么办吧，听你一句话。”张沐远入道倒是很快，知道人是齐冉带人圈的，自然要听齐冉安排，只不过怎么安排，他都得参与了。

　　　　“还能怎么办啊，干丫的啊！”齐冉带头就要打上去。

　　　　“哎哎哎！你说一对一这是几个意思？”刘琛这时候突然要讲理了？嗯，世界上这样的人通常都是在自己需要讲理的时候讲道理，在别人那儿只有横不讲理。

　　　　“好，我来啊！”张沐远这时候从后面一把把齐冉拉了回去，自己一步上前。

　　　　刘琛这才看清来人里还有张沐远，顿时有点慌乱，他也知道冤家路窄的狭义解释。

　　　　“哟哟，你路子够野的，九班通吃都不够了，现在连这帮混混也都是你的人了？行啊张沐远，以后要不要也和他们一样弄个吸毒堕胎，警告开除什么的玩玩？”垂死挣扎，困兽之斗，却恶毒不改。

　　　　“别tm废话！”张沐远极少骂脏话，然而怒极时的一拳，让刘琛整个人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嘴角血痕毕现。

　　　　“这是你丫自找的！”刘琛反应过来，一个反扑，张沐远的眼角也是顿时破皮出血。

　　　　两个人几个来回，都双双挂彩，张沐远实战经验太少，虽然仗着身高臂长应付了不少，但终归渐渐处于下风。齐冉带着小弟们在一旁看得这是一个心急，但tm自己没带脑子说什么一对一，这下眼看着兄弟受累，却不能插手，真sb啊自己！

　　　　可是要不然怎么说有一个词叫又坏又蠢呢，刘琛看张沐远伤处是越来越多，乱说了一句话，害死了自己：“sb张沐远，不行了吧，赶快求饶，齐冉看你兄弟这怂样儿，你要不要也上来和老子一决高下啊？还有你们，一个一个的虾兵蟹将，如今也敢跟我这儿假仁假义了？！”

　　　　“what？？他刚才是约战呢对吧？我没听错吧？”齐冉这个乐，诶唷，愁死我了，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对对！他刚才说了让我们一起上。”齐冉的小弟们这时候可太会见风使舵了，把刘琛的话稍微歪曲一下，合理了整个季节。

　　　　“那还等什么啊！来吧！”呼啦一下，刘琛就不见了，再出来，已是嘴角淌血，眼眶乌青，手还捂着肚子，只有嘴里不停叫骂。

　　　　不过这些人下手还算干净，这么些人围着打，也没人攻击他的要害部位。可以说很是规矩了。

　　　　“行了，今天中午辛苦大伙儿了，咱们这也是为民除害，都散了吧，都没来过啊。冉哥一人解决了。”小弟们认真聆听齐冉的总结小会。

　　　　“你们不少人都有过处分，闹起来不好。一会儿他去告状就都说是我一个人动的手，反正刚才我也没个轻重，估计那几下狠的都是我踹的。”张沐远此时却接了话，齐冉之前两年处分几次了，他爸妈又不在身边，没人来学校斡旋，不如自己犯罪记录为零，反正这口气出了，算谁头上都一样。

　　　　齐冉起初不同意，但张沐远一边用大哥的身份威胁他，一边又动不动就喊一下疼，弄得齐冉没办法，也只能先回班处理他小弟们那一摊身份如何不被揭穿的麻烦事儿。

　　　　回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