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会倒打一耙。他地这些长辈们还真够厚脸皮的!
李贤看也不看虢王一眼。策马前行之后便在那宅子门口跳下马来,一言不发地进了门。看到这情景。他身后的程伯虎薛丁山二话不说地跟了进去,盛允文也吩咐了身边的副手几句,紧跟在了后头。看到这一幕,诸王公全都有一种极度不妙的预感。
不多时,李贤亲自扶着一个中年官员走了出来。这位早先呈上了万民书的官员显得狼狈不堪,头上的进贤冠已经不见了,脸上也有几处青肿,走路甚至有些一瘸一拐。一看到那边的诸王公,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无穷无尽的愤怒,整个人也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殿下,他们公然闯入臣家中肆意妄为,不但殴打了臣和内子,还打伤了众多仆婢。若不是忠仆死死保护,就连小儿也险些遭了毒手!臣乃是朝廷大臣,陛下地监察御史,他们居然敢如此欺辱,哪里还有王法,哪里还有律例!臣……臣哪怕是不当这个监察御史,也要揭开他们的劣迹!殿下,有此等恶王,李唐天下堪忧啊殿下!”
那监察御史大约被气昏了头,说出来的话已经有些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但即使如此,这中心意思好歹大家都听明白了。那边的虢王等王公听到这样的指斥全都慌了手脚,而一个年轻气盛地国公见势不妙,竟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动起了杀心,暴喝一声抽刀就冲了上来。
“老匹夫,我杀了你!”
这当头一刀让所有人都傻了眼,那监察御史几乎连感慨我命休矣地时间都没有,只好本能地闭上了眼睛。而即使是见多识广如李贤,这时候也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好在他身边人才多,程伯虎薛丁山几乎同时拔刀挡架,但动作最快的却是盛允文。
某人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气,此时单手在刀背上一敲,登时把那把刀打落在地,这还不算,他旋即飞起一脚把那个年轻地国公踢出去老远。若不是考虑到对方的身份,仅仅是这一脚就能踢死人的。饶是如此,那个倒霉的家伙也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最后根本就没能爬起来。
这时候,包括卫率在内的众军士方才把李贤团团围在中间,如临大敌地看着那些王公,眼神中射出了深重的敌意。而盛允文则更直截了当,那表情中别说敌意……赤裸裸的全都是杀意。倒是李贤从惊愕之中回过了神,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沉得很,不由转头看了看那个监察御史,这才发现人家几乎吓得要瘫倒在地。
这时候,他方才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眼那些呆若木鸡的王公,皮笑肉不笑地说:“诸位实在是好大的威风啊,在这洛阳城内公然闯入朝廷官员宅第打砸,继而更动起了刀子。好,很好!这可是当着金吾卫和东宫左右卫率的面,这要是没人,你们是不是敢公然点火烧房子!”
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个台阶,怒声暴喝道:“太上皇和陛下敬各位是长辈,各位初到洛阳就多有不法之事,我也为了全皇族宗室的脸面多方遮掩,谁知道各位竟是变本加厉!各位说金吾卫以下犯上,好,很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今是韩王掌大宗正司,看看他如何断你们这肆意妄为的罪行!来人,给我护卫诸位王公去大宗正司!”
所谓护卫,其实就是押送。看到呼啦啦涌上来的无数军士,就连一向倨傲的虢王江王滕王也有些慌了,一时间,往日那些他们嗤之以鼻或是干脆当笑话讲的传闻都窜了出来。
太上皇李治的几个庶子死得莫名其妙,越王贞谋逆失败后绝食自裁,还有之前自杀的蒋王……如是等等一旦浮出脑海便挥之不去。可待几个长辈想要求饶的时候,却发现李贤人影都不见了。他们待要高声呼救大喊冤枉,却只见盛允文在旁边冷笑连连。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一帮人只好暂时忍气吞声被一群军士“簇拥”上马,心中打定主意,到了大宗正司就好好申诉一下。在虢王等人看来,韩王李元嘉既然是他们的嫡亲兄长,遇到这样的事当然会替他们出头。
不就是某个小辈愚蠢地在李贤面前动刀么?大不了罚上几万贯钱就是了。他们可都是高祖的嫡系血脉,教训了一个小小的御史又算什么?
第七百二十三章 … 善恶到头终有报
能够当上大宗正,这是先前战战兢兢回到洛阳的韩王李元嘉完全没有想到的。
别看他接到李贤的信之后,在家里骂得天昏地暗,但他既然是贤王,人老了这至少脑子还在,因此出兵的气话一说,也就只能接受了自己不得不忍气吞声这一事实…………毕竟,事情是他当初一时考虑不周经人蛊惑干下的,如今要担负责任也是没奈何的事。至少,他那个储君侄孙并没有直接和他打擂台的打算,不是么?
而到了洛阳,人家非但既往不咎,三番两次接待之后甚至隐隐暗示他这个贤王乃是如今皇族宗室的带头人,他自然更高兴了。等到大宗正这个位子到手,已经年过六旬的他仿佛焕发了第二个青春,心中憋足了一股气。
在洛阳这种地方,单单是个亲王屁也不是,倘若能够有作为储君的李贤撑腰,他还要怕谁?而此次随他一起来的两个儿子也是满心振奋,一心撺掇着他和李贤走得更近一些,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打算。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虽然是李唐的江山,但他如今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没有坐江山的可能,甚至连原本曾经梦想过的手揽大权也不可能,那么,背靠大树好乘凉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全家人都接到了洛阳,然后亲自把两个幼子送到了东宫崇文馆,成为继曹王李明之后动作最快的亲王。
大宗正司虽然是管理皇族的最高机构,但往日并没有什么事。即便如此,这一天一大清早,韩王李元嘉便来到了这里视事。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是不指望了,可既有的规矩总得对属下宣明。也得让人家重新认识到他这个大宗正。当外头有人来报,说是有金吾卫奉命将虢王江王滕王和几个嗣王国公一共十几号人送了来。他不觉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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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莫名其妙很快变成了莫名的愤怒。看着面前那些大声嚷嚷,抱怨声几乎能掀了房顶地弟弟和侄儿们,他几乎恨不得一脚一个把这些混帐全都踹翻了。那天在大殿上人家弹劾虢王的时候,他本着兄弟情分还帮忙说了几句好话,结果这群家伙居然如此不识好歹!
要报复大可私底下进行。有这么明目张胆地么?这还不算,金吾卫出动之后就该知难而退的,居然敢悍然拒捕,甚至某个愚蠢的家伙还敢动刀子!这知道的尚且可以辩解说只是冲昏了头脑想要教训一下那个该死的御史。这若是不知道地……
那可是谋害储君的大罪!只要一个谋逆的大帽子扣下来。那就是死路一条!
此时此刻,他几乎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些人,心中发出了一种莫名地悲叹。但很快,这种略有些怜悯地悲叹就被一股油然而生的狠辣给压了下去。这是在如今实际上的帝都洛阳,不是在什么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事情闹得如此沸沸扬扬,要想压下去根本不可能。而人家之所以把人直接送到了大宗正司,连一句交待都没有就走了,少不得是李贤的主意。
是要看看他这个新任大宗正是否“公正无私”么?
韩王李元嘉冷笑了一声,旋即用力一拍桌子。这时候。底下众人七嘴八舌的抱怨声牢骚声和大骂声方才渐渐低了下来。等到声音完全消失,他方才沉声喝道:
“无视唐律殴打大臣,这是重罪,事到如今你们还不知道悔改?还说什么人家活该自己冤枉,你们全都无药可救了!来人。将虢王江王滕王分别看押。还有那个动了刀子的,其他人也给我统统找间屋子关起来。我现在就入宫去见陛下!”
这话一说,一群人都呆了,三位如今辈分最尊的亲王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兄长会说这样地话,其他嗣王国公面面相觑之后,不免都觉得事情似乎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及至看到一群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吏员上来礼请,众人方才着了慌。
“韩哥,我们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能如此薄情!”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御史,打了他又怎么样!”
“韩叔,我们是被人算计了,你怎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辨认出了乱糟糟声音中地最后一句话,韩王李元嘉顿时心头火起。现在才知道是被人算计?晚了!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眼看着一群吏员强拉硬拽地把一群尊贵地皇族宗室们拖下去,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许焦躁。
看这个样子,这些人是保不住了,而且李贤既然都出面了,分明也是不希望有人保他们。他倒不在乎被人说什么明哲保身,只不过有一点须得考虑,人家这只是杀鸡儆猴,还是准备一批批地全部肃清了?如果是后者,那么他可得小心一点,别最后狡兔死走狗烹,那就太不划算了!
李贤在东宫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方才等到了韩王。看到这位叔祖满头大汗脸色焦虑,又得知对方是先来找他的,他心中自然是异常满意。他可不是君子,报仇也未必非得致人于死地,把人家弄来帮他处理麻烦顺便背黑锅,这不是很好么?
所以,面对韩王李元嘉诚惶诚恐地赔罪,他异常客气热络地将对方扶起,还亲自在风炉上煮茶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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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截了当地就先前地事件很是责备了李元嘉一通,旋即方才大度地指出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最后便隐晦地表明,皇族宗室的名声太败坏了,若是不能整治整治只怕民心思变,而这样的重任,唯有李元嘉这样的贤王方才能够胜任。
这种先撕掳干净先前的恩怨,然后提出要求顺便再捧一把的伎俩,他早就玩得炉火纯青。即便是韩王李元嘉这样年过六旬的老江湖,也不免被糊弄了进去…………这种时候并不是阅历的问题,而是气势和地位的差异,所以有这种结果并不奇怪。
“所以,韩王放心,皇族宗室乃是大唐江山的基础,别说我没打算一体整治,就算我肯,陛下和父皇也决不会允准。像韩王这样的贤王,朝廷便应该礼敬,就应该大用,而像虢王江王滕王之流,不是我不敬,他们实在是太肆意妄为了,置国法置朝廷颜面于何地?”
李元嘉不停地点头,事实上,除了喝茶的功夫,他一直都在不停地点头,他甚至不得不承认李贤很有谈话的艺术…………其实也就是忽悠的艺术。尽管知道这些话里头有些不尽不实之处,但那又怎么样?他和虢王江王滕王确实是兄弟,但他从那三个兄弟那里得到过什么好处?那三个胡作非为的家伙反而败坏了他的名声!
“六郎你放心,我既然忝为大宗正,便一定秉公办理此事,还那个监察御史一个公道!我现在就去面见陛下和太上皇,想必他们也不会姑息养奸!”
瞧见这位老韩王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李贤顿时舒了一口气。要是他当初直截了当和韩王闹翻了,哪里有如今这么轻松?宗室皇族中辈分最大的这位老贤王一旦拉拢过来,其作用还真是不可忽视。话说回来,那位同样号称贤德的霍王如今也留在洛阳,似乎没什么动静。
呷了一口茶,他不觉哑然失笑。真是耍弄阴谋太多了,人家没动静才好,难道他还指望人家谋逆?这也太不厚道了!
自从大部分皇族宗室迁入长安洛阳开始,两地的治安案件便高居不下,洛阳令和长安令万年令可谓是焦头烂额。所以,当大宗正司宣布收押虢王等人于诏狱之后,从上到下都是一片欢天喜地,就连官员中间也是拍手称快。
高兴不起来的大有人在,比如说那些刚刚在洛阳安居乐业的皇族宗室们,此时免不了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然而,只要平时名声良好,哪怕是庸庸碌碌的官员,也都有人上门抚慰颁赐各种玩意,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习惯渐渐抬头。除了几个自己名声也不好惶惶难安的家伙,洛阳城中的暗流也渐渐消停了下来。
至于那些陷身于诏狱的家伙们也不是没人管的,他们的家属四处奔走求告,凄凄惨惨戚戚地请求宽恕,而几个聪明的国公嗣王也在诏狱之中痛哭流涕发誓痛改前非。
然而,横行霸道惯了的三王压根不相信自己会受到什么严重的惩处,故而在狱中依旧大大咧咧吆五喝六,甚至在气急败坏的时候还会狠狠骂上韩王一顿。脾气更暴躁的江王甚至在某次火头上来的时候连太上皇李治加上皇帝李弘一起痛骂了一顿,当然,他骂得最狠的还是储君李贤,吃人不吐骨头和狡诈狠毒这两个词被他翻来覆去地用,也不嫌累得慌。
而这个,也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他们的罪状之一。
当虢王江王滕王之前的罪状被朝廷一条条公诸于天下,公文贴遍各地的时候,大街小巷陷入了一片愤慨的狂潮中。民众原本喜欢发牢骚,难得朝廷允许大家发牢骚,这呼声顿时一浪高过一浪。
那样猪狗不如的东西,怎么还配享尽尊荣!
第七百二十四章 … 杀不了你就关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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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就算是猪狗不如也是不能乱杀的。
大唐立国以来,虽说这皇族的名声就没好到哪里去,但真正被处死或是流放或是夺爵的,也就只有谋逆的那几个。甚至在当初处置谋逆的汉王李元昌时,太宗皇帝甚至还表示既为兄弟心有不忍,直到群臣一而再再而三地固请方才下诏处死李元昌。
每当看到这一段历史的时候,李贤就会不无恶意地想到………想当初他那位便宜祖父李世民在玄武门事变中杀兄诛弟逼父退位的那种狠辣,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当然,用更冠冕堂皇的话来说,这属于帝王必须显示的仁慈,李世民连太子都一下子废了,对于他那个敢谋反的弟弟绝对是恨不得一脚踹死,只是没奈何方才表现出这假惺惺罢了。
反正有那么多熟读唐律的大臣,不愁办不到想办的事。
而这一次虽然不是大逆之罪,但因为那十几位王公的行为实在太恶劣,在朝堂上激起了公愤。尤其是当那位鼻青脸肿的御史出现时,朝官们一片哗然,纷纷愤慨地表示一定要惩处凶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云云,尤其是不少低品官员的反响最热烈。
现在那群王公敢闯入一个监察御史的家中肆意打砸,谁知道将来若是自己惹上了这几个王公,人家就不会这么干?于是,同仇敌忾的风头一起,那就再也止不住了,甚至有人以头碰地痛哭流涕地表示,不惩治恶王,无以谢天下。
民间本就已经议论得沸沸扬扬。这朝堂上的说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传了出去,于是。恶王就成了专有名词,无数人都在那边信誓旦旦地说,那些恶王作恶多端,朝廷这次一定会除之而后快。更有甚者则是悄悄地说,只怕这次倒霉的不单单是那些恶王。其他皇族宗室也会一体倒霉。
然而,大唐的金吾卫不是吃素的,但凡在说话地时候夹带上这些私货的,基本上第二天就被抓到了洛阳县衙报到。而由于这个缘故。洛阳县衙地大板子这些天是敲得噼啪响。里头鬼哭狼嚎的声音就没有断过。自然,在这么严密的监控下,那些散布谣言的源头也被一个个挖了出来,扣上了一顶顶图谋不轨的帽子。
而霍王李元轨则是最最安分守己地一个,他一没有抱怨,二没有串联,一幅完完全全不关心的模样。当然,由于他是除了韩王之外,目前皇族中第二年长且辈分大的。所以上门求助说情的不在少数。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接待,但人家在那里哭诉地时候他却往往不到一刻钟就会打瞌睡,最后醒来地时候便诚恳地道歉说,人老了不行了诸如此类云云。久而久之,这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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