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次算撞了大运。接到电话,小曾把蓝氏兄弟带到一间夜总会,在豪华如皇宫般的包厢见到乔大羽。
当时,他正给一帮皮肤白皙,两腿修长,穿一身黑色比基尼的“兔女郎”发小费。
那帮“兔女郎”竖着长长的耳朵,个个欢天喜地,就像一群可爱的真兔子。
乔大羽坐在松软的沙发上,翘着腿,身边放了几捆钱。看到蓝氏三兄弟进来,连眼皮都不抬,随手甩给他们一捆钱。
他道:“听说你们兄弟好手段,帮我办点事”。说罢,扬长而去。
剩下的事情由小曾安排。他边陪兄弟三人吃饭,边说:“老板要教训一个人。”
然后,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地图,如此这般一说。让他们潜入七爷家中,盗得他身边一件东西,最好是烟袋锅。
乔大羽花了很大本钱,请七爷到凤凰山顶赴宴,想不到他这般不讲情面,心中恼怒莫名。于是,想要“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羞辱羞辱这个不知趣的老头。
“偷王”的烟袋锅片刻不离身,是最好的信物;这玩意儿被盗,传到江湖上可是天大的笑话。
蓝氏三兄弟初到深圳,不知水深水浅,一听去与“深圳偷王”过招,表情就有些兴奋。
这时,一直没开腔的蓝老二道:“当年我们答应张小眯,不再以偷为业。”
深圳被盗了一百个亿(2)
小曾一撇嘴:“他的骨灰都快化了。”
蓝老二正色道:“在道上混,死人的话也是圣旨。”三个人顿时泄气。
沉默良久,小曾眼珠一转,道:“你们这回是帮朋友;帮乔老板,帮我!江湖救急嘛。”
既然是江湖救急,就不存在守诺之事。这是他的逻辑。
三个人脑袋本来就不灵光,一听是江湖救急,道义之事,再加上有一万块钱作祟,拍脑袋答应下来。四个人哈哈大笑。
解决了这件事,小曾转了话题:“这笔买卖本来交给其他人,是我说破嘴皮,老板才答应给你们。”
意思很明显,想弄点回扣。这年月干什么都要回扣。
蓝老大明白,一咬牙,从那捆人民币中拽出几张,仔细数了数,一共三佰块,递给姓曾的。
小曾说:“我可是帮了大忙。”语气加重。
蓝老大想了一会儿,道:“你说多少。”
小曾咬了半天牙,道:“至少伍佰。”
蓝老大忙道:“不,四佰,不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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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蓝家三兄弟就潜入七爷家中。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刚跳墙进去,一帮人从暗处涌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擒住。
好在七爷知道蓝家“无影手”,没有为难他们,当场放掉。不过,这已经使哥仨羞愧难当。技不如人哪!
第二天,蓝氏三兄弟去见乔大羽;他们有这点好处,答应别人的事,一定办好。办砸了,原银奉还,这是义气。
哥仨在小曾安排下,见到乔大羽,向他一五一十讲了事情经过,当场把钱退还给他。
当时是在东莞的某个秘密会所,乔大羽闻听,拊掌大笑,道:“果然是‘偷王’厉害些。”
也不接他们的钱,语气一顿,又说:“我只是和七爷开个玩笑,考验一下你们的身手。”
这就是乔大羽的过人之处,他把人的心理琢磨透了,知道与其臭骂一通,不如收买人心,两句话便把此事掩饰过去。
原来是乔老板开玩笑,难怪“偷王”当场就放过我们。哥仨对乔大羽又多了几分敬畏。
那天,乔大羽一改往日作风,亲自宴请他们;与蓝氏兄弟推杯换盏,喝得他们东倒西歪。
见火候已到,乔大羽婉转地说:“以后再有帮忙的地方,你们兄弟不要推辞。”
蓝氏兄弟蒙乔大羽如此垂青,心中早就感激得五体投地,这会儿又喝了酒,豪气顿生。
蓝老大道:“只要乔老板吩咐,我们兄弟死都愿意!”两兄弟随声附和,说誓死捍卫乔大老板。
乔大羽缓缓点头,说:“真的?”
蓝氏兄弟齐刷刷站起来,道:“什么买卖吧!”
“抢银行。”乔大羽半开玩笑地说,眼睛紧盯住他们。
蓝氏兄弟想都没想,哈哈大笑:“别说是抢格老子的银行,就是杀人放火都干!”一副豪气冲天的样子。
乔大羽也哈哈大笑,说:“开玩笑开玩笑,千万别当真。来,喝酒!”
蓝氏兄弟听他这么一说,满脸失望之色,喝到嘴里的酒也觉得无味了。
所有这一切,都被乔大羽捕捉到眼里;他表面看似轻松,心中却有了计较。
吃饱喝足之后,乔大羽吩咐姓曾的马仔,帮蓝氏兄弟租套房子。然后,又甩给他们一万块钱,说:“留着喝茶。”
姓曾的马仔看得眼红,心想,不到两天就给他们两万块,不知老板搞什么名堂。不由自主多了份心思。
俗话说,生意人不做赔本的买卖。乔大羽到底意欲何为呢?原来自从他收了卖野药的摊子,把制锁生意做大之后,眼界就高了,结交的全是高官巨贾,和江湖上一帮朋友断了来往。
直到他在房地产市场失利,资金被套牢,突然才感到身单力薄,没了帮手。生意上一班朋友唯恐沾了晦气,躲得他远远的,有些甚至落井下石,试图借机搞垮他。
乔大羽是什么人,哪里这么容易就范,于是就求救于黑道。哪料想“平时不烧香”,急难时“佛”不让抱脚,换来的是一番热讽冷嘲。就连七爷也不帮他。
没办法,他就想自己笼络一班人马,痛痛快快干一场。恰在这时,蓝氏兄弟送上门来,不由得欢欣鼓舞,待若上宾。
再说蓝氏兄弟。自从乔大羽把他们安排住下,转眼间已有一个多月,每天除了吃喝玩乐,也不见有事吩咐他们,心里很不习惯。
这天,他们吃过午饭,正在街上闲逛,便听蓝老三“咦”了一声。另外两兄弟走在前面,不由回过头。
蓝老大道:“你鬼叫啥子?”
蓝老三说:“刚才好像看见杜教授。”
“哪个杜教授?”
“就是……”
还没说完,蓝老大新买的手机响了;他忙转身接电话:“喂,哪个?”电话那头是小曾的声音,说乔老板请他们马上过去,派的车已到楼下。
听说是乔大羽,兄弟三人不敢耽误,马上赶回住处。一瞥之间,只看到有个拄拐杖的老头,在街上慢慢地走。
乔大羽派人接他们去的地方,仍然是东莞的秘密会所,那里地处偏僻,不会碰到熟人。
兄弟三人到的时候,早有一个高大、白净的青年坐在客厅,眼中一股肃杀之气,冰冷灼人。他名叫“大丧”。
过了一会儿,小曾率先到达,和大家打了招呼。自从引荐了蓝氏兄弟,他真的成为乔大羽的助理。
乔大羽进来的时候,满脸春色,一看就知道心情不错。他和大家一一握手,还亲切地拍拍“大丧”的臂膀。“大丧”立刻矮了半截。估计
再摸摸头,就能摇尾巴。
乔大羽坐下后,慢声细语地说:“今天把大家请来,主要是聚一聚,聊聊天。”
但是,此后他说的话,却不像聊天那么简单。乔老板讲了三点:第一,将军集团要搞一次促销宣传;第二,“深圳偷王”已经答应与他合作;第三,请大家配合这次行动。
他对“大丧”说:“你可以去请其他锁厂的经销商嘛,找个地方住两天,疗养疗养。”
“大丧”立刻说:“是是。”一刻不停,马上就去办。果然,小偷们在深圳溜门撬锁那几天,经销其他品牌锁具的商家神秘失踪。他们过了好久才露面,立刻改行经销马桶。
吩咐罢“大丧”,乔大羽将蓝氏兄弟带到一间密室,微笑着道:“上次你们建议我抢银行?!”
蓝老大一愣;心想,这件事可是你自己讲的;刚要辩白,蓝老三接过话茬:“老板,您吩咐吧!”他知道指鹿为马的故事,知道这是高人的说话艺术。
果然,乔大羽点头,道:“我考虑过了,决定满足大家的要求,干一票!”他目光如灼。
盗窃国库!
乔大羽也曾经被这个疯狂的念头吓一跳。
像这种事谈何容易,不过,他在这方面有优势,他的锁厂参与设计过“小金库”。何不利用这张王牌,做一笔大买卖?他想。
“成功后,每人分你们一百万。”乔大羽强调。
蓝氏兄弟一听,眼睛睁得大大的,道:“真……真有这种好事?!”眼珠子差点掉进嘴里。
哥仨做梦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以为能买下半个地球。一百万,肯定要从早晨数到天亮啊。
乔大羽不愧是一代枭雄,设计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游戏。他利用七爷发动深圳的偷儿疯狂作案,吸引警方注意力,自己暗中下手,之后再嫁祸于人。
乔大羽选择的下手对象,是深圳的秘密金库,位于蔡屋围附近,那里是深圳的金融中心。并列着几个国资银行,包括举世瞩目的“深交所”等,都建在那里。
这个秘密金库紧靠地王大厦,很少人知道,看上去像个不起眼的旧楼,进出全是便衣“银警”。但是,如果有人知道内幕,肯定会惊呆——里面存放着价值百亿的股票、债券、美元,以及黄金!这可是一笔大买卖,一百亿啊,光数钱就能把你的指头磨成细针。
存放这笔巨资的金库,为全智能化设计,坚固异常,要想攻破它,除非发射原子弹。
打开这座金库的密钥,高达56位数,要破译它,需要花100万年时间。也就是说,破译人要做好当愚公的准备,还要到“计生办”申请几个
生儿子的指标,以免绝后。
看来,要打这座金库的主意,势比登天。但乔大羽胸有成竹,他说过一句特别聪明的话,越漂亮的拳法越有破绽。
这座金库的破绽,就在于它是一座金库,而不是钢铸铁浇的实心球。是金库,就有金库的持钥人,而持钥人就是最大的破绽。乔大羽笼络蓝氏兄弟的目的,就是对付持钥人。
这座金库共有三把密钥,第一把由“银警”负责人持有,普通钥匙,开启第一道大门;第二把由某位管理金融系统的政府官员持有,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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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道大门,属密码卡;第三把密钥在北京,是一个人,他的指纹就是钥匙。
这个人代号“影子”,沉默寡言,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月不定期巡察金库,具有绝对的权力。乔大羽首先盗取的就是“影子”的指纹。
为了找出“影子”,乔大羽花费了三个月时间,动用了上百万人民币,逐一排查国内金融精英,最终锁定他。
当时是在首都北京,全世界的金融权威汇聚,研讨中国对外金融贸易政策。
举办酒会的时候,一个富态的秃顶男子,安静地站在某个角落,饶有兴趣地倾听别人的交谈。他显得落落寡欢,从不主动与人交谈。这个人就是“影子”。
按照纪律规定,他一般不得出席公开场所的聚会,但这次却是例外,酒会上全是世界顶级人物,没有人愿意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
“影子”摸摸半秃的头顶,感慨万分。要知道当年他是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研究亚洲问题的专家,曾经辉煌一时。他下意识地扶了扶领结。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先生,需要饮品吗?”转睛一看,却见旁边多了位服务生,带着职业微笑望着他。
“影子”正听得入神,服务生这么一问,才觉得口干舌燥,伸出胖胖的指头,从他手中的托盘里端起一杯橙汁。
“谢谢。”他礼貌地点头致意。
刚把橙汁送到嘴边,耳边又响起服务生的声音,略带歉意:“先生,不好意思,这杯饮料……”
他询问地盯了服务生一眼,顺着他的视线,只见杯子里多了个小蠓虫,不停地旋转、挣扎,看样子刚落入杯中。
“影子”皱皱眉头,他平时吃水果都消毒,此时见到杯里的蠓虫,胃部一阵翻腾。
服务生给他换过饮料,鞠躬退下,眼里掠过一丝窃笑。他迅速走到一个无人之处,倒掉杯子里的橙汁,用毛巾轻轻裹住,放在一只特制的匣子里……
就这样,乔大羽神不知鬼不觉偷取了一道密钥——“影子”的指纹。接下来,又派人窃取第二道密钥。
这道密钥是个“密码卡”,藏在某位领导的贴身口袋里,片刻不离身。要窃取这道密钥,难度相当大,因为他身居要职,从者如云,很难单独接近。
为了得到它,乔大羽绞尽脑汁,终于叫他想到计策。
当时是个星期六的下午,一辆脚踏三轮驶过繁华街区,拐进一条僻静的胡同。
那里有一个独门小院,正是掌握密钥的那位领导的住所,三轮车在门口停住。
在三轮车后面,跟着一个胖子。他大步跨上台阶,梆梆敲门:“阿姨在家吗?”他叫道。一口四川腔。
大约抽半根烟的工夫,侧门打开,有个穿保安服的小伙子从里面探出头,满眼惺忪。“搞什么鬼?”他不耐烦地说。
胖子点头哈腰,满脸堆笑:“我是后勤处的,送节礼。”中秋节快到了,很多单位都会趁机发点烟酒鱼肉。
那保安瞅了一眼三轮车,见上面堆满大小纸箱,便不再盘问,道:“下次学会按门铃。”就缩回头去。
一分钟左右,大门打开,保安把手一挥,示意三轮车进去。此时,院里已多了一位中年美妇,纯棉睡衣,半卷的长发湿乎乎的,似乎刚淋完澡。
她笑容可掬地道:“哎哟,三四年没见过恁多节礼了。”
胖子说:“不算多,明天还有。”
“你们市政府不是搞廉政吗?怎么大方起来了。”
“搞,搞。”胖子压低声音:“过完节接着廉。”
中年美妇被他的表情逗乐,咯咯直笑:“廉吧你们,我们家除了报纸,就是文件!”边说边把他们带进客厅。
胖子一进客厅,吓了一跳,只见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并排摆着三五对沙发,磨得漆皮开裂;一个橱柜,几把椅子,还是50年代的样式;剩下的就是成堆的文件和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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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美妇笑道:“没见过吧?全是古董!”
胖子叹了口气,说:“以前去个别领导家参观,那才真叫古董!摆的是仿明清家具,橱柜里的花瓶出自宋代官窑。”
中年美妇也叹了口气,道:“我们家老头子是属牛的,一根筋拗到底。”口气中充满幽怨。
胖子大声说:“明天给你们送条金牛!”语气略带激动。
中年美妇又咯咯大笑:“好啊!你想把我们家老头气死,我还舍不得呢!”
说话工夫,大箱小箱的节礼已经搬到客厅。他又和中年美妇说笑几句,便告辞而去。
到了晚上,领导回家吃饭,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香蕉、苹果,饭桌上多了一条糖醋鱼,几盘小炒,就开玩笑说:“肯定有事求我,不然不会行贿。”
中年美妇一撇嘴:“行贿?你有胆量收吗?还不是市政府发的节礼。”
“节礼?”领导很奇怪:“上面三令五申,早就砍掉了这项预算。”
他似乎想到什么,一沉脸,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受贿!”
“受贿?跟着你还能捞到这种好处!”中年美妇一听,委屈得要命,眼泪刷地落下来:“早知道你是条老牛筋,当初就是嫁给要饭的,也比现在生活好。”
那位领导脸一沉,啪地撂下筷子,叫道:“你嫁,有本事你就嫁!”说罢,气冲冲走了。
当天晚上,他们相互不理不睬,躺在床上睡觉也是背对背,搞得气氛很紧张。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