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教主真的听话了,别把本教主扔给摩尼教的人,他们很坏的,把人扔到火里烤,本教主不想被煮熟。。。”
许梦音可怜巴巴的说着,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小脸憋得通红,只是不知是习惯还是为了不让自己掉面,始终一口一个本教主,语气倒是想装的老气一点,可惜刚刚哭的过了劲,直到现在还一抽一抽的,弄的苏澈颇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不扔你了,以后你帮华姨好好做事就不扔你,要是听话的话,以后天天带你吃糖葫芦。”
本来苏澈还只是随口一说,只是说着说着,却是沉默。
记得之前,在那个被血色浸染的树林之前,他好像也曾经对一个女孩这么说过。
‘要是听话的话,苏大哥以后天天带你吃糖葫芦。’
是他食言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就听许梦音翘了尾巴,老气横秋道
“吃什么糖葫芦啊!本教主要吃拔丝孔雀翎、月明酥、玫瑰糕、紫寿糕、苏州天香蜜!咱们可说好了啊!”
苏澈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这个小东西一脸谄媚的笑着向姜华绣迎了过去
“绣姐姐!要不要我帮你捏捏肩啊!我捏肩捏的可舒服啦!”
这场景看的苏澈不由失笑
“这小没良心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暗流()
嗒。。。嗒。。。嗒。。。
修长的手指在两个关节的作用下弯作拐状,一下一下扣在光滑的黑石桌案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
清脆的声响,就这样在空旷的大殿中缓缓回响。
大殿中起了两条长龙也似的桌案,一顺排去,每列怕是得有百多桌,两列桌案相对,一个个身披华服、腰带环佩,身上饰品挂满,浑身上下好似都能透出宝气珠光,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是个有钱人’的赤岩贵族们安安坐在桌案之后,一举一动里好似都带着‘规矩’二字,每一句话、每一抬手好似都是在剧本里规定好的一般,言语动作轻缓柔和,两百多人相互交谈,在这空旷的大殿中竟也没有丝毫嘈杂之意,一个个脸上好似挂着看不见的面具,语笑嫣然。
坐在两列之前最上首的年轻人一条腿随意的盘着,一条腿自桌案下随意的伸出,坐也没个正形,单手撑在下巴上,两只狭长的眼睛慵懒地眯成一条缝,黑色的瞳孔好似能透过眼睑,看穿在座每个人心中的龌龊,只是那双眸子能看透的好似不止这些,如同黑曜宝玉般的一双瞳孔中却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雾,难以看透。
嗒。。。嗒。。。
咚。
扣在桌案上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一声沉闷而悠长的响声好似一击重鼓,敲打在每个人心上,明明只是极轻微的一响,可却让大殿中所有人停了言语。
整个大殿就这般诡异的静了下来,空气都好似凝滞在半空之中,结成了一道道围墙。
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般淡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安静产生丝毫变化,更别说尴尬,所有人的所有动作好似都是为了配合他而生,就彷如抬起手来,本就应该能拿起苹果般自然而然。
“花镜?”
“谁给我解释一下,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声音慵懒,语气稳然无波,只是话语间却无时无刻不透着一股冷意,大殿中的气氛亦愈发沉凝了下来,那冷硬的声调好似能拉成一条长长的直线,勒断每个人的咽喉。
“唉,曹家主又何必如此,不过是混进来了几只小老鼠而已,这偌大的赤岩城,哪天能少了这种事情?”
出声的,是一位身形略显富态的中年人,看上去白白胖胖的,脸上的三撇小胡子随着脸上肥肉时不时的颤着,一根根胡萝卜似的手指在短短的胡子上一下一下的捋着,看上去还颇有几分憨态可掬的模样,让人直想笑出声来。
可是周围却是无一人敢笑出声,反倒一个个冷汗津津的低下头。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在座几百人还真没哪个敢嫌命长把脑袋往这两位之间插。
胖子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朝暗处递了个眼神,只是一瞬的功夫,一个全身被绑得结结实实,天灵盖上被镇了一张符的中年人便被推了出来。
中年人两眼翻白,身体死命的颤抖,可在这符文的镇压下却是连颤抖都显得那么艰难,面部肌肉几乎拧成一团,五官已然分不清晰,看上去明明没有丝毫伤口却仿佛正在遭受莫大的痛苦一般,只是看着便让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来,不寒而栗。
胖子依旧是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那自然的表情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就是偏偏感觉好像有那里不太对劲,那双几乎被肥肉夹起的眼睛好似闪烁着光。
“曹家主,您看,管事的不就在这嘛。所谓的‘花镜’也只不过是个不知从哪冒出来,还不晓得天高地厚的小势力而已,像这样的小势力,每天在这赤岩城中产生和消失的数量不下于十个。”
胖子一边说,还一边伸出他那短短的、好似一根根胡萝卜似的手指来数,也只有在这时候才能发现,他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那根本应最长的中指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根儿,连最细微的一丝肉茬都被截掉,没有留下一丝存在的痕迹。
“当然啦,这样的小势力有的时候还是能做出些让人难以接受的错事的。”
胖子语气虽然轻松,可那双精光愈来愈盛的小眼睛却是仿佛要将上首的年轻人一举看透,可无论南承奂怎么看,都始终摸不清他这位结义大哥的深浅。
哪怕看了整整六百年,也从来没看清过。
“作为我四宗二十一族立誓之根本,炎精,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流传出去的。即便是被某只小老鼠偷了,也得剥皮挖心,给他活生生掏出来。”
“只是一码归一码。。。”
南承奂语气一顿,语气明明如此憨然,却让坐在周边的几人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想要逃离的错觉,那种感觉就仿佛一头巨狮用尖锐的牙在你的脖颈边缘轻轻摩挲,只需稍稍用力,就可将人置于死地。
“。。。作为宗库负责人,曹又淳无论如何都应担起这次炎精丢失的责任。”
“哪怕,他是你的叔叔,也不能徇私枉法。”
胖子一脸正气,说完甚至还抬头看了上首的年轻人一眼,一张大嘴艰难的挤开肥肉,憨笑着道:
“对吧,大哥。”
胖子话音刚落,年轻人笑了。
“是该杀。。。”
只是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胖子便直接点了头,对身后挥了挥手。
“宰了。”
噗呲。
层层叠叠的锁链好似一个个绞肉机,直接自被捆缚的中年人四周挤压而来,被符文镇压的中年人甚至没有丝毫可以还手的余地,就这么生生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挤压成了一团肉酱,血液登时四溅,飞扬的铁锈味弥漫整个大殿,残忍的死法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只有胖子南承奂还在憨态可掬的笑着,笑的是那么自然。
到了最后,被血肉铺满的原地只剩下一个孤零零、贴着符文的六阳魁首。
上首年轻人的表情依旧不变,还是那副冷傲让人难以逼近的模样,依旧是那么慵懒的撑着下巴,慵懒的眯着眼,坐姿也依然是那般没有正形,只是溅到桌案上的血肉让他有些皱眉,好像死的是个跟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其他动物,而不是跟他同属一脉血缘的亲叔叔。
“我的话还没说完。”
胖子南承奂的表情顿时僵硬在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挂在那磨盘似的大脸上,好似用小刀在一块圆圆的白豆腐上刻上去的似的,挖空了心思。
南承奂想过曹允阳的很多种反应,愤怒、破口大骂、强忍怒意、当场爆发,无论是那种他都想过,也都准备了应对的方法,如果只是换位思考的话,南承奂已经做到了极致,几乎将他能产生的所有反应都想了出来。
可是,却没想到,他这位结义大哥,根本不是用换位思考的方式可以揣度的。
与他结识了六百多年,南承奂很清楚他这位大哥从来不屑于掩饰自己的反应,也很清楚他现在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无视。
根本没把南承奂这一招放在眼里。
甚至可以说,在曹云阳的眼中,南承奂的表现无异于台上的小丑,自作自乐。
只是这份无动于衷,就好似一个大大的耳光,抽在南承奂的那张肥脸上,这些日子来的准备好似都扑了个空,本以为杀了一个元丹境界的曹家宗室高手就已经非常了不起,谁想曹云阳竟是从来没将他这位叔叔的性命放在眼中,连蚂蚁都不如。
只听年轻人慵懒着继续道
“是该杀,只是却应该将那‘花镜’揪出来之后再杀,废物利用的道理都不懂么,蠢物?”
听了这话,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不由一寒,以己度人,谁能在自家一位顶尖的宗室高手,同时还是自己血缘上的叔叔被杀后如此无动于衷,甚至脑子里还在想着该怎么废物利用一下之后再宰掉?
在座的这些人都是四宗二十一家中的中坚高手,每个实力都至少在外罡以上,都是嫡脉中的嫡脉,未来不是家主便是权力不差家主太多的长老一类,只有他们最是清楚,这样的一个人被杀,对一个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一个元丹境界的高手。。。若非靠着炎石发家致富,想要堆出一个如此强大的宗室高手,可不知要耗费多少心力才可成就。
可现在倒好,说宰就宰了,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一丝丝顾虑,人头就那样落地。
南承奂脸上的表情依旧那般憨态可掬,可短短的手指头却是伸了下去,紧紧的握成拳,在听到‘蠢物’二字的时候,更是暴起了一根根青筋,整双手都变得血红,只是脸蛋却依旧那般白白净净的,好似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被别人骂了一句也没有丝毫反应的憨厚胖子而已。
“唉——”
年轻人随意斜了他一眼,无所谓的转过头去,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似跟他们聊天是件多么费劲的事情一般,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也罢,宰了就宰了吧,留着也是浪费资源。”
“不过呢。。。”
蓦然间,年轻人瞳孔微缩,整座大殿的温度直接跌破零点,寒的好似能结成冰,在座的每个人都好似被剑顶着脖子一般,生死掌于他人之手,连南承奂那胖子也没有丝毫例外,本来还仅仅握着的双手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变得紫红,好像被极寒之物碰过一般,一块块肌肉几乎皲裂开来,脸上的憨笑之色却是一层未变,好像快要被冻掉的手跟他没什么关系。
年轻人的声音依旧慵懒。
“蠢胖子,既然你坏了我的事,那这个叫花镜的组织,就由你来轻扫干净吧。”
脖子好像有点僵,年轻人随意的转了转,轻声道
“记得,把炎精拿回来哦。”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男孩儿()
虽是处于沙漠之中,但赤岩城并没有寻常沙漠城镇中那般特殊的习俗,放眼望去,来来回回的百姓虽说肤色都较寻常人深一些,却没有像那些沙漠城镇中百姓那般将头首脖颈用白布包裹,各种沙漠商人的吆喝声在大街小巷此起彼伏,驮着货物的骆兽也不可避免的要带进来,一头头小山似的骆兽在感受到赤岩城中的湿润空气后也好似兴奋的个个打着响鼻,唾沫口水四溅。
顺着人流,苏澈一行人也顺利的进了城,也没发生什么城卫受贿或是看上哪位女眷美色之类的狗血事件,越是大城的守卫,其纪律管理越是严格,一般只要不想死的非常难看,就不大可能冒着被分尸的风险找那些商人旅人要钱。
只是即便如此,进城过程中还是出了点小插曲。
“嘟噜瓦哈斯,纳纳多。”
一个皮肤颜色较深,一看就是本地人的城卫头领,操着一口本地方言指着旁边的一沓黑布,又点点身材巨大的骆兽向苏澈一行人示意,结果嘚吧了一通,苏澈一句话都没弄懂。
“他说的啥啊?”
林秋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天然模样,听了这头领的一通叽里咕噜一句都没弄明白,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向苏澈问道。
“不知道呢?”
苏澈也是一脸迷茫,不过还是试着和这大哥交流一下。
上前拿了一块黑布,然后指着这块黑布再指指闲的没事,站着打响鼻的骆兽,“拿这块黑布把骆兽蒙起来?”,一边说,苏澈一边比了个把骆兽脑袋蒙起来的姿势,结果不知怎么回事,骆兽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一脑袋把苏澈的手撞了开来,看着苏澈的眼神满是怨念。
转头看去,那个城卫头领也是一脸懵比。
正在一行人不知怎么办的时候,旁边不知从哪钻来了一个看上去也就十五六,身材瘦小,满身泥水污渍,看上去黑不溜秋的大男孩。
“大人,那东西是兜粪布,要给骆兽套在裆下面保持街道洁净的。”
大男孩一边说着,一边恭敬的从苏澈手里要来了黑布,也不嫌脏,三两下就爬到骆兽后身,手脚也算利落,没一会儿就给骆兽把布包好,那骆兽可能感觉突然穿了条小**不太习惯,包完还‘忽律律’的嘶了一声,男孩儿却没有理骆兽的反应,只是一边包一边跟苏澈等人解释,“咱们赤岩城对卫生的管理要求是很严格的,每条街都有专门的收粪人和粪布收集处,如果不按照城卫们的要求办事可是要罚钱的。”
对苏澈一行人解释了之后,男孩又恭敬的跟旁边的城卫头领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等到那城卫头领点了头之后才告诉苏澈等人可以离开。
苏澈等人看到男孩儿流利的本地语也是颇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半大的孩子居然还精通两种语言。
待到男孩儿跟那城卫头领解释完,苏澈挥手招他过来。
“你是赤岩本地人?”
男孩儿显得有些拘谨,看着苏澈身上的白袍和干净的皮肤,眼中闪过些许羡慕,不过又匆忙低下头,唯唯诺诺道:“不,不是,小人是七年前随父母迁到这赤岩城里的,只是后来父母病亡,只得在外城混迹,虽然对赤岩内城事物不太熟悉,但只是外城还是可以为大人作几许提示的。”
苏澈看了看大男孩儿手上厚厚的老茧,乱糟糟散发着异味的头发,心中不疑有他。像这大男孩儿这样为了生计在城中混迹的人并不算少,在很多大城中都能寻到这些人的踪迹。他们一般依靠自己对城市的熟悉,引导外来人在短时间内熟悉这个城镇,整个过程一般在三到四天,每天收取少量钱财,算是较为合适的导游之一。
当然,这些导游中也是有黑有白,那些黑导游往往会在导引介绍之外接一些其他的活计,例如看到某些拖儿带女的外来人时将男人宰掉,卖了女人孩子,充当一下人牙子的角色。
所以,对苏澈他们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外来人来说,选择一个好的导游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看了看有些懦弱的大男孩,苏澈点了点头
“每天七十文,比平常路沿儿高了些,就是得帮我们把这兜粪布给换了,其他的你看着解说就行,每天从早到晚要看得见你人影儿,管吃不管住。这样可以吗?”
苏澈说的‘路沿儿’就是他们这样的小导游,开出的条件相对其他大城里来说,苏澈扪心已经算是不错了。
只是那大男孩儿却有点犹豫,喏喏道:“大。。。大人,不知,不知你们可管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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