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队逐渐处于了下风,被做客的谢菲尔德联队打得溃不成军,完全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守和进攻。
这样下去不行。一个声音在内心深处对唐恩说,但听起来仿佛在很远的地方回荡着,虚无缥缈。
这一个星期以来,球队没有进行任何有针对性的训练,甚至连系统的训练都屈指可数。
唐恩这个作教练的也没有仔细去研究过他附加赛的对手,他甚至无法告诉球员们该怎么对付眼前这支球队。
加的死仿佛噩梦一样纠缠着这些人,所有人都不在状态,比赛对他们来说好似煎熬。
城市球场的看台有将近九成的上座率,但比分却不能让他们满意。0:1,这是比赛进行了一半之后的比分,诺丁汉森林队落后。
“托尼,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来挽救颓势!”。沃克是少数恢复正常的人,他焦急的提醒唐恩。
“是的,你说的对,德斯。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嘴上这么说,唐恩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刚才只是在机械的重复沃克的话而已。
看到唐恩这幅模样,沃克无奈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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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VIP包厢中的埃文·多格蒂瞄了一眼比赛场,又扭头对他的爸爸说:“你真的很看好他吗?”
尼格尔·多格蒂点点头:“哈特看上的人还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埃文却摇头:“我不看好他,也许他在常规赛中的表现很突出,但在无关紧要的比赛中赢了一百场,却输了最关键的比赛又有什么用。”
“埃文。”老头子的语气加重,“注意你的用词,这里没有‘常规赛’这个说法,不要把篮球的那一套搬到英国来。你以后可是要领导一家俱乐部的,说出这样的话是会让媒体嘲笑我们的。”
“哦,对不起,爸爸。”
“你不喜欢唐恩吗?”
“嗯。。。。,怎么说呢?”埃文看了看电视机,上面正好出现唐恩的特写镜头,他坐在教练席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仿佛死人。对于球队目前所处的情况,他却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私下里,我和托尼曾经一起去过伦敦,我觉得他这人很有意思。但我认为他不够稳定,我摸不清他的脾气性格喜好,我不了解他。有时候他很好,有时候他却很糟糕,比如现在。。。。”
尼格尔对他的儿子能说的头头是道有些吃惊,他扭头看了埃文一眼,“回美国去之后你下了很多功夫吗?”
埃文耸耸肩:“你儿子怎么说也是哈佛的高材生,别总用这种惊奇的眼光看我。另外,艾伦给我拟定了一份很详细的计划,在计划中他也认为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主教练人选。”
“艾伦?艾伦·亚当斯?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
“爸爸,他是我的财务顾问。”埃文的声音有些恼怒。“我的公司能有今天的成绩,埃文对我的帮助很大。”
“随便你”尼格尔微微耸肩。“反正我不喜欢那个油腔滑调的美国佬。”他突然又像想起来什么般问道:卡莉还是不同意吗?”
埃文点点头:“她不喜欢英国的天气和食物,她会和本在美国住。不过别担心,我会经常回去看他们的。”
尼格尔喃喃道:“你,你妻子,你儿子·····现在都是彻彻底底的美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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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下半场森林队扳回一球,但谢菲尔德联队在比赛结束前还是打入了一球,最终比分是1:2,诺丁汉森林主场告负。谢菲尔德联队离开城市球场的时候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所有森林队球迷的眉头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主场优势已经荡然无存,那么六天之后的五月十六日,在谢菲尔德联队的主场巴拉莫尔巷球场,等待他们的将是何种命运?
新闻发布会上,森林队全体突然状态低迷成了众多媒体关注的焦点,但是唐恩拒绝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和解释,不管记者们如何对他狂轰滥炸,他都一律用“无可奉告”来回答。至于比赛失利,他把全部责任揽到了自己头上。
皮尔斯·布鲁斯本来不想在这个可怜的主教练身上再压上一块石头,但是他发现有个问题大家都没问,全都纠缠于森林队状态突然低迷这种无聊的小事上。一个新闻工作者的职业态度让他还是决定把这个令人难堪的问题抛给唐恩。
“唐恩教练。。。。主场失利之后,您有没有想过这个赛季我们最后还是留在了甲级联赛的可能?”
唐恩盯着布鲁斯看了很久,那个年轻人也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在这无声的较量中,他们谁也战胜不了谁。
最终,唐恩扔下了一句话离开了新闻发布会现场。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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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托尼·唐恩教练在新闻发布会上宣称自己的球队将获得最终的胜利,成功晋级超级联赛。但是说实话,我并不看好他的球队。在自己的主场被谢菲尔德联队打进了了两个客场进球,以两支球队现在的状态来说,真的很难保证他们在客场战胜谢菲尔德联队。”
电视上在放BBC的《今日比赛》栏目,这有点类似于唐恩在国内期期都看的《天下足球》,不过《今日比赛》更像谈话类节目,是英格兰最具历史收视率最高的足球类节目。如今的掌门是曾经在世界足坛都大名鼎鼎的“绿荫绅士”加里·莱茵克尔,他的金牌搭档是两位前利物浦的最强的中卫组合——阿兰·汉森和马克·劳伦森。
说出刚才那话的人就是很少在节目中露面的马克·劳伦森,他有一双灰色的眼眸和标志性的大胡子。
汉森和劳伦森观点相反,他认为托尼·唐恩教练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如果他说能,那么就一定能。
劳伦森认为汉森的观点根本没有依据,不能说服自己,太唯心了。
然后两人开始例行公事般的斗嘴,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时候在旁边笑嘻嘻看戏的莱茵克尔才跳出来做调解者,他提出了一个建议
“你然你们两个谁也不服谁,我看打赌算了。”
“好主意,加里。”两个人都表示同意。
于是莱茵克尔看着劳伦森的脸不怀好意的笑道:“马克,这话题是你跳起来的,你得负责到底。”
劳伦森摸了摸嘴唇,然后下定决心:“好!假如唐恩的球队在本赛季附加赛后升上了超级联赛,我就把这胡子剃了。”
莱茵克尔和汉森同时吹起了口哨,汉森还兴奋了鼓起了掌:“马克,你可别想抵赖,这可是现场直播,全英国的观众都在当公证人。”
劳伦森鼓起眼睛说:“我从不赖账。”他说话一大声,就会吹动嘴唇上的胡子,到真有“吹胡子瞪眼睛”的感觉。
旁边的莱茵克尔突然说了一句:“很好,马克,其实我早就看你那胡子不顺眼了。。。。”
看着劳伦森意外的表情,汉森在节目中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通过电视机,响遍伯恩斯的酒吧。其他人都抬头看着发出笑声的电视,唯独躲在角落里吃饭了唐恩对那些评论员的谈话毫不感兴趣。他埋头用勺子扒拉着盘子里裹着酱汁的米饭。
吃完饭的他将钱放在桌子上,然后径直走出了酒吧,对旁边想要和他打招呼的人都视而不见。
伯恩斯看着唐恩的背影,轻轻摇摇头。
卷一 沉睡的森林 第三十五章 背水一战(下)
走出酒吧的唐恩,却不知道该去哪儿。他不想回到那个黑暗冷清的“家”。他决定四处走走,顺便消化消化。
从舍伍德森林吹来的风吹动唐恩的头发和衣角,带走了一天的热气。
他站在一家曾经来过的酒吧门口,看着***辉煌的街头,听着从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撇了撇嘴。罗宾汉酒吧,他竟然不自觉的又走到了这里。
他转过身去,看着对面街头的人行横道信号灯亮起的红色,静静的站着等着过街。
这时,他手机想了,是杨燕打过来的。
“唐恩先生,您不在家吗?”
唐恩看看周围:“我不在,有什么事吗?”
“先生……您不记得了吗,上课,上课啊。”
“啊,我记得,不过……”对面的信号灯变绿,唐恩却一屁股坐在了路边,“不过我今天不想学了,你能陪我聊会天吗?”
“在什么地方?电话里?”
唐恩嗯了一声:“你在什么地方?”
杨燕抬头看了看唐恩家的大门,然后说:“学校,我刚准备出来。”
“那就电话里吧,我也不想走了。随便聊点什么,你感兴趣的或者你讨厌的……什么都行。”唐恩把身体靠在信号灯的柱子下面,仰头看着天空。“比如你中学的时候有没有碰到有趣的同学啊……”
英国已经进入了夏令时。五月的傍晚六点,黑夜还没有彻底到来。东方的天空和西方的天空呈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景色,点缀着星光的夜幕与飘渺如薄纱般的夕阳余辉交汇在天空的正中,仿佛奇幻世界,让唐恩看入了迷。
耳边想起了杨燕的低声细语。舒服的好像在给他的耳朵作按摩。唐恩就这样坐在路边和坐在他家门口的杨燕聊着,那颗情绪低落到几乎停止跳动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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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诺丁汉森林威尔福德训练基地附近的树林中被惊起了一群鸟儿。
唐恩沙哑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瞧瞧你们现在这幅窝囊废的样子!训练训练!”
“迈克尔!你是队长,你在这幅没精打采的样子,我可就撤了你啊!”
虽然唐恩还是不太懂训练的那些细节,只能在场边看。但这不妨碍他作出一些提示,或者偶尔吼几嗓子提振士气。
迈克尔·道森向沃克教练耸耸肩,沃克看了眼在场边张牙舞爪的唐恩,笑了。
然后他向道森说:“托尼说的不错,如果你不认真的话,就当不成队长了,迈克尔。”
“哇!我明白了。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啊!”
看着重新开始恢复士气的球队,唐恩紧紧抿住嘴唇。
开什么玩笑,去不了超级联赛?
去英超可是我对迈克尔和加文的承诺,我不会让这事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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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前因为劳伦森提到了这场比赛,并且还要用自己心爱的胡子和汉森打赌,所以原本乏人关注的英甲升超附加赛反而吸引了众多媒体的目光。
约翰·莫特森负责解说比赛,坐在他旁边评论比赛的正是马克·劳伦森。比赛还没有开始,双方球员刚刚热身完毕离去,现在他们应该在更衣室里边做最后部署。
趁着没工作的时候,莫特森和在BBC的同事劳伦森开着玩笑,而在劳伦森面前,莫特森可是不折不扣的前辈。当劳伦森还在利物浦踢球的时候,莫特森就开始解说他的比赛了。
“马克,你知道的……”约翰·莫特森看着马克·劳伦森的脸笑嘻嘻的说;“我也比较同意加里的话,你还是不留胡子更好看一些。”
劳伦森摸摸自己的大胡子:“约翰,你也很看好唐恩吗?”
莫特森摇摇头:“我只是单纯觉得你把胡子剃了会更好看……啊,开玩笑的。至于托尼·唐恩嘛……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看好他,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一会儿很神奇,一会儿很低级。我觉得这世界上也许只有一个人一直看好他。”
“谁?”
“托尼·唐恩。”
“他自己?”
莫特森点点头:“他自信的让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表现出来信心,但我却不知道那些信心从何而来。我专门研究过他以前,和现在的性格相差了整整半个地球。诺丁汉大学皇家医院的结论是那次脑部受到撞击导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得说,上帝和我们所有人开了一个大玩笑。”
劳伦森习惯的摸着自己嘴唇上的胡子,在心里反复思索莫特森的这番话。
莫特森笑了:“怎么了,开始担心自己的胡子不保了?”
“我才没……”莫特森又“吹胡子瞪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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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两人在评论席上聊天的同时,托尼·唐恩则在更衣室里看着沉默的球员们。
球员、教练员、队医包括唐恩自己都没有说话,看台上为谢菲尔德联队加油的歌声清晰可闻,这更增添了更衣室内压抑的气氛。
所有人都在看着唐恩,半个赛季以来,他已经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在他们中建立了威信。这是一场关键比赛,这时候大家都会选择信任他们的主教练,他们的头儿,他们的“BOSS”。
唐恩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声音不高,却压住了外边主队球迷的歌声。
“这个赛季我们和谢菲尔德联队交手四次,前三次我们全部失败,联赛第十七轮在我们的主场,甚至输了个0:3。附加赛第一号回合我们主场1:2输给他们,不仅丢了三分,还送给他们两个客场进球,现在看来这场比赛我们凶多吉少。外面都在说这个赛季以后第三支升上英超的球队就是谢菲尔德联队,但我知道他们都在瞎说。而且我知道你们也知道。”
“对”有人情不自禁的喊出声来。
唐恩看了发出声来的安迪·里德一眼,小伙子两眼放光,正看着自己。他继续说道:“我承认谢菲尔德联队在整体实力上来说比我们强,但是决定一场比赛胜负的不仅仅是双方实力,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呃,你们想听我讲个故事吗?”
谁也不知道唐恩怎么突然要在这么重要的赛前给大家讲故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故事,但他们知道唐恩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于是都点点头。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年代已经久远到不可考了。有两个国家之间爆发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打了很久,终于到了要进行决战的时刻了。一方大军开到了战场上,军队领袖却让士兵们把营地扎在了河滩上,背靠湍急的大河。他的参谋们坚决反对,他们对那个将军说:‘大人,后面就是激流。把大营扎在这里,我们就没有后路可退了啊!万一我们形势不利,连跑的路都没有!’”唐恩仿佛在演话剧,他模仿着韩信的谋臣说话。他把这个在中国大多数人都知道的故事改编了一下讲给这群英国人,他们还听得津津有味呢。
“将军告诉他的手下们:‘这是决战。如果打起仗来,有丁点势头不对,我们的士兵就会四散逃跑。你们指望散兵游勇打胜仗吗?我让你们把营扎在河滩上,背靠大河,就是希望告诉所有的士兵:你们现在没有退路!如果不想死,就给我打败敌人,拿下这场战斗!’你们知道后来的结果是什么吗?”
唐恩伸出一根手指:“那个将军的军队士气高涨,全部抱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信念打败了比他们强大很多的敌人。”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和我们现在的处境很相似吗?我们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不能在糟糕了,简直比我在场边被大卫撞翻,后脑着地还要遭!”唐恩说到这里指了指约翰森,大家都笑了起来,更衣室里紧张的气氛稍微得到缓解。
停顿了一下,等球员们都笑完,重新期待的看着他,唐恩才板起脸继续说:“强大的对手,客场作战,加文的死……内忧外患一大堆,比之前我们所面临的任何一刻都还要困难百倍!但我坚信我们可以赢,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厉害过!没有后路让我们逃跑,实际上我也不需要逃跑。干掉谢菲尔德联队,杀进决赛!然后……”唐恩缓了口气,“……然后我们去参加下赛季的超级联赛。”
“我们这个星期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