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小感动,陶建设为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什么牺牲都可以做的,那么,如果这案子和陶聆有牵连的话,他也有可能做出一切牺牲。
我说:“那你今年是上七年级,相当于是初一,之前小学是在哪里读的书?”
陶聆说:“是在郊南工业区那边的一个民办小学读的书,因为我们没户口,公办的进不去。”
我说:“民办?民办不是很贵吗?”
陶聆说:“是很贵的,我爸爸本来是决定把我送回老家去读书的,后来……”
陶聆说到后来的时候,就停住不说了,我觉得有点诧异,我想她很可能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这个孩子就是这样,表面冷冷淡淡,可是内心却是一片汪洋。
我试着说:“后来?后来呢?”
陶聆停了半天说:“后来,教育局叫我们去,说是有一个手拉手的志愿者组织,相当于是希望工程,一对一帮助民工孩子读书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我说:“哦,原来是这样,那么说,你小学时候的学费都是来源于那个手拉手志愿者组织?”
陶聆点头说:“是的,应该是的,这些都是我后来听我爸爸说的,当时我还小,根本就不懂得这些。”
我感到有些好奇,就随便问了一下说:“哦,那么你认识这位一对一的叔叔或阿姨吗?”
陶聆听到我的这句话,又停了一会儿才说:“是一位叔叔,我爸爸爸每个学期都叫我写信给他,表示感谢。”
我说:“那这位叔叔真是个好心人。”
陶聆说:“是啊,是啊,他人心好,还很年轻,原来是位大哥哥。”
我一惊:“你见过他。”
陶聆说:“是的,他来看过我。”
我说:“什么时候来的?”
陶聆说:“是我去年上了中学的时候,郊南中学迎新会。”
郊南中学迎新会?哦,这个帮助过陶聆六年小学民办学校学费的大哥哥,是来见证陶聆的成长的。
我说:“后来,他有来看你吗?”
陶聆说:“后来来过好几次,每次都是坐飞机来的,不过不是来看我的。”
我说:“哦,那他这边还有其它熟人?”
陶聆支支吾吾又不肯说了,她不时地抬头,好像有什么心事,不敢敞开心扉,我用信任的眼光看着她,她最后还是说出了这么一句:“他是来看可莹老师的。”
我冷不防一阵心惊,是来看可莹老师的?这么说,这个人和可莹老师很熟悉了?
我疑惑地问道:“这个大哥哥是可莹老师的亲戚吗?”
陶聆说:“不是,他说他是可莹老师的高中同学。”
可莹老师的同学?我更加诧异了,可莹老师去年大学刚刚毕业,按照这个年龄算起来,哪怕是可莹老师高考补习两年,那这位志愿者当时也最多高中毕业,一个高中毕业的小伙子,哪里会有资金帮助别人呢?
我说:“陶聆,这些都是真的吗?”
陶聆反过来疑惑地望着我说:“是啊,都是真的。”
那么这个可莹老师的高中同学为什么来几次看可莹老师呢?我忽然在脑子里晃过可莹老师肚子里的胎儿,那亮晶晶的羊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对这个不曾谋面的可莹老师的男同学来了兴趣,脑子里翻腾着各种各样的设想。
一个直观大胆的假设就是,可莹老师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这个男同学所留,那么这个经常坐飞机来,一直没有进入侦查视野的男人,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
当初假设陶建设作案,吴刚作案,现在假设这个可莹老师的男同学作案,不都是可以把陶聆交集进去吗?
对,陶聆一直是我解开这个案件之谜的钥匙,只是她从来就不爽快,一直是我旁敲侧击得到的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勉强拼凑起来,但是陶聆永远都是这张拼图的中心。
第四十三章 中学10()
这次探访陶聆的收获是极大的,我得到了陶聆所说的可莹老师男朋友范飞的有关信息,从陶聆这里了解到的只是比较浅表的,我觉得有必要立即去找陶建设,他应该知道更多关于范飞的事情。
我和凌菲匆匆离开了陶聆的家,步行到郊南中学大门口,驱车前往郊南工业区,陶建设的橡胶工厂就在那里。
一路上我不停地在想,现在刘大那边没有反馈回来吴刚的情况,我这里却新冒出一个范飞,这接二连三的情况不断涌现,虽然工作起来增加了不少麻烦,但确实不断地推动着案件发展。
我想起了应该先跟刘大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刘大,那边怎么样?”
刘大说:“刚刚到,现在正在派出所,他们的人正要跟我们一块去吴刚老家,这边都是十八弯的山路,去一趟村里真是不容易。”
我说:“那要注意安全哦,刘大,我这里却是有新情况出来了。”
刘大说:“苏三,不会吧,我这边吴刚都没有找到,又有新情况出现?”
我说:“是啊,真是风云变幻呀,我要说出来,保准吓晕你。”
刘大说:“那你说说看吧,苏法医都快成侦查员了。”
我说:“没办法呀,法医也是你的部下嘛,要不是你压给我任务,我才不高兴做这些呢。”
刘大说:“法医也要多参与侦查工作,你们有你们的优势,你们对专业问题的理解是侦查员不能比拟的,所以需要专业的地方,我看尽量让你们直接参与比较好。”
我说:“那以后侦查、法医两边跑,不是要累死了,你可是要多给我们发些奖金福利什么的。”
刘大说:“这点小福利,我还是能满足的,你快说说,刚才你有什么新情况?”
我说:“陶聆反映出一个人叫范飞,这人是可莹老师的男朋友。”
刘大说:“是嘛,这个人终于出来了,我们在全市都做了不少工作,就是找不到可莹老师的男朋友,这个人现在哪里?”
我说:“范飞是可莹老师的高中同学,现在是可莹老师的男朋友,我估计可莹老师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范飞留下的,范飞平时不住我们这边的,一直在他老家,偶尔过来也是坐飞机过来的。”
刘大说:“是这样呀,他们的保密关系做得蛮好,飞机的事情,我安排人去机场查一下。”
我说:“这个范飞赞助了陶聆六年民办小学的学费,陶建设应该比较了解他,我现在正赶去找陶建设,因为陶聆有些事情说得不是很清楚,可能陶建设会清楚一些。”
刘大说:“这就对了,我知道苏法医也是一直盯牢陶建设不放的。”
我想起了之前问刘大是不是不肯放过陶建设的事,觉得有点好笑,原来大家想法都一致,都没有把陶建设真正排除在局外。
我说:“他和陶聆手上的擦伤,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他们父女俩同时有了这擦伤,而且又都说不清这伤的来源,我无法释怀呀。”
刘大说;“你看,这就是法医技术在侦查领域的深度介入嘛,一个普通的侦查员不可能看到这么一条细细的擦伤,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我说:“别灌迷糊汤了,不就是想叫我多干活吗?”
刘大在电话里说:“谁灌你迷糊汤了?这不是你先斩后奏吗?你看你人都在路上了,才想起向我汇报,你说不是吗?你自己保重啊,我这边要上车出发去吴刚家了。”
我挂掉电话,心想刘大的话其实也没错,不是我吹的,侦查员有致命的弱点,就是他们只知道现场勘查的结果,而现场勘查却是在不断变化中的,勘查的过程不可能让一个连现场都没到过的侦查员有所领会,也就是说,他们永远都无法将现场有机地结合到侦查工作中去。
我边开车边和凌菲说:“凌菲,你都没说话,你看看,你觉得你是怎么看待范飞的?”
凌菲说:“我觉得范飞还是比较像的,他具备了所有的条件,你看,他是可莹老师的男朋友,他可能就是可莹老师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又和陶建设、陶聆都熟悉,他来过几次学校找可莹老师,这些都是说明范飞对于现场环境是有熟悉程度的,也就是说,范飞可以在合适的时间作案,也可能从山林逃窜,但现在唯一不能定下来的前提就是,范飞有没有作案时间?”
我说:“小姑娘分析得不错,这范飞有没有作案时间才是关键呀,要是他发案时呆在老家,根本就没来我们这边,那这条线就又眼看着断了。”
凌菲说:“陶聆这孩子,总是说话留一手,一句话要吃半句,可是小孩子又不能逼,苏老师,等下陶建设这里可是要多掏点东西。”
我对陶建设也是感觉很无力,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再说,现在他又不是重点嫌疑人。
一路车子堵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到达了郊南工业区,我顺着编号找到了橡胶厂,保安开了门,我把车停在了他们的院子里。
我对保安说:“我们是法医研究所的刑警,要找陶建设谈下话。”
保安见是两个美女警察,眼睛笑眯眯得变成了一条缝,很殷勤地说:“好,好,我马上向董事长汇报。”
过了一会儿,董事长就亲自小跑出来,也是笑眯眯的,他搓着双手说:“苏警官,你看我是把陶建设叫到这边来,还是安排个办公室,方便问话?”
我说:“要是不麻烦的话,就安排个房间吧。”
董事长对保安说:“你赶紧去叫陶建设到八楼我的会客室里来,我和苏警官她们在那边等他。”
董事长招呼我们一起跟他去了主楼的大厅,乘坐电梯来到八楼。
八楼的会客室装修得比较简洁,就几张沙发和一个茶几,对于我和陶建设的谈话是正好合适,实际上我只要有个坐的地方就可以,有空调那是最好。
董事长给我们泡好绿茶,陶建设就和保安走了进来,我说:“要么这样吧,我们和陶建设单独谈谈?”
董事长拉着保安出了门:“好的,好的,苏警官,有需要就直接到隔壁我的办公室找我。”
陶建设见是我们,而且没有穿警服,似乎不怎么紧张,他说:“苏警官,你们找我有事吗?”
我开门见山地说:“陶建设,陶聆已经告诉我们范飞的事情了,你看,你也说说吧,不必再隐瞒了吧。”
陶建设本来还好好的,一听我提到范飞,脸上的青筋直冒,气得直哆嗦:“这孩子,还是说了,我让她别说的,这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没有范飞,陶聆这小学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说:“其它的你不用说了,你就直接说重点吧,在案发前的几天里,你有没有看到过范飞?”
陶建设又急着说:“这,这孩子到底说了哪些事情?”
我说:“不管陶聆说了什么,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我看了看他的右手,那条细细的擦伤痂皮都已经掉了,我说:“事情总是会水落石出的,你看你右手的擦伤,你敢说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陶建设下意识地收回了右手,眼睛不知道看向哪个方向,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前几天我是看到过范飞的。”
第四十四章 中学11()
我心里一亮,心想,范飞果真有作案时间,就是说现在可莹老师被杀案又多了一个重要的嫌疑人,而且对于我来说,范飞是目前最有味道的嫌疑人。
我说:“陶建设,范飞这次过来找过你吗?”
陶建设说:“是来过我家的,他每次来都会来看看陶聆,他这次来,听他说主要是来找可莹老师商量一些事情,我知道他和可莹老师的关系,又不好去点破,因为我看得出来,他在老家是有老婆的。”
我说:“他告诉过你他在老家有老婆的事情吗?”
陶建设说:“这倒是没有,可是有一次,他在我家吃饭的时候,他老婆打电话过来,我听出来的。”
我说:“哦,那还有个问题就是,范飞怎么年龄这么小就能够做一对一的助学志愿者?”
陶建设说:“范飞他爸爸是开工厂的,在当地很有钱,那年范飞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以范飞的名义参加了手拉手助学志愿者组织,后来范飞接了他爸爸的工厂,就一直继续资助我家陶聆,我对他真是没法谢恩。”
原来是这样,是范飞的老爸在后面起了决定性的经济支持作用,范飞只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没考上大学,关系不是很大,反正有班可以接,能够帮助别人读书也许也是实现抱负的一种方式。
范飞和可莹老师的恋情原来是婚外恋,难怪保密工作做得那么严密,除了陶聆父女俩,这个城市竟然没人知道可莹老师的男朋友是谁,不然刘大早就排查出来了。
我一直没有真正排除陶建设的根本原因就是他和陶聆身上的一条小小的擦伤,现在这条小小的擦伤终于为我带来了重要的信息,我心里极度兴奋,也许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就在这里,我急切地等待着刘大那边吴刚的消息,吴刚如果可以排除的话,那么剩下的唯一嫌疑对象就是范飞了。
陶建设这里再也掏不出更多的信息了,我和凌菲只好向橡胶厂的董事长作了告别,董事长依然笑眯眯地送我们到一楼,一只目送我们的车子出了厂区大门,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他对着保安在咆哮,不过听不到具体的内容,我实在想象不出董事长咆哮保安的理由。
晚上的时候,我电话联系了刘大:“刘大,在陶建设这边我基本摸清了范飞的情况,范飞在案发期间确实来看过可莹老师,可莹是他婚外的女友,所以我感觉范飞的嫌疑程度正在快速升高。”
刘大说:“这情况非常重要,我看你的推断非常有价值。我这边的情况是这样的,吴刚已经被我们找到,他和他妈妈都在农村老家,他们说只是趁学校停课,正好回老家看看,因为这次中考没考好,准备回老家走走关系,再复读一年初三,听上去都是很有道理,他们不像是为了逃避责任逃回老家的。”
我问道:“那吴刚有没有说到教训可莹老师的事情呢?”
刘大说:“我单独和吴刚谈过的,他说他数学成绩一直不好,在可莹老师那里补课,没少被可莹老师骂,那天晚上被可莹老师骂得很难听,才事后和陶聆说要教训可莹老师。”
我又问道:“那吴刚说过要怎样教训可莹老师吗?”
刘大说:“因为陶聆是吴刚的女朋友,陶聆有一次失言和吴刚谈起过可莹老师和范飞有婚外恋的事儿,所以吴刚那天晚上说要教训可莹老师并没有动武的意思,只是说要把可莹老师的丑事给曝光出去。”
我说:“我又被陶聆耍了,陶聆又没把话说明白,我决定再去找她一次,她一定还知道更多的东西,她一直是因为我们紧紧相逼,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就故意转移视线。”
刘大说:“陶聆一直是你经手的,下一步的工作还是你去做吧。”
我说:“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刘大说:“凭感觉,吴刚还是诚实的,他妈妈就更不用说了,一看到警察来找她儿子,完全就乱了阵脚,要是她真的知道什么情况,一定早就全抖出来了。”
我说:“要是吴刚的血被排除,那我们倒是可以试试范飞。”
刘大说:“我现在就守在他们法医的实验室,就等吴刚的检验结果,结果一出来,我就发给你们,看看比对的结果如何。”
我说:“好的,到时直接发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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