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哥的同学叫萧克,一见面就大呼小叫的,也许他都没看见慕容哥后面还有一个拎包的小女法医。
老同学见面忘乎所以也是理解,我朝他看了看,他长得比慕容哥还高一些,相貌同样是英俊的标配,在我印象里,法医系毕业的男生都长得高高大大的,因为不仅仅要学医,还必须符合人民警察对于身高体型的要求,总之一句话,不仅要本事,还要颜值高,不然就没有机会来演唱这法医的《代言者之歌》了。
飞机上的食品难以下咽,早就饥肠辘辘了,我们跟着萧克来到了一家特色餐馆,餐馆不大,但端上来的菜品实在是诱人,我再也顾不得淑女的形象了,大吃大嚼起来。
一阵寒暄之后,主题就自然而然奔向了案子。
萧克虽是慕容哥的同学,但他法医系毕业的时候,回了自己老家的县城工作,这小地方一年没几个案子,自然业务上得不到什么锻炼,几年下来,可以想象和慕容哥的差距有多大。
他现在是技术队长兼法医,我们听他详详细细地把案子的调查情况说了一遍,才知道这个案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被害人女的叫齐梦,男的叫段郁,是刚结婚不久的小夫妻,嫌疑人叫武平,他们住在县城西面的一个移民村里,这个移民村住的都是前几年修水库时迁移出来的村民,这些村民以前住的那个村叫死人谷,那个村名字叫得邪门,风水也不是很好,以前老是有人莫名其妙失踪。后来修了大坝蓄了水,这个死人谷就永远沉没在水库底下了。后来,这些村民全部集中安排在移民村,距离原来的死人谷十几里地。但是因为本来要大力发展的移民村没有投资商来投资,村民们生计没有着落,搬走的,外出打工的不计其数,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了。
按照当地风俗,齐梦和段郁新婚满一年才可以离家打工,可这才半年多,小俩口就都命丧黄泉了,前段时间有人从这个新修的水库里发现了几包尸块。
“我们最关心的是你们怎样锁定这个嫌疑人武平的。”慕容哥见萧克讲了半天,还没讲到重点,就打断了萧克的介绍。
萧克于是就开始讲到武平的事儿:“说实在,硬的证据也没有,但是这个移民村的位置相对孤立,没有流动人口和外来人口,也就是说嫌疑人也就是这百来口人当中,除了这个武平有盗窃前科之外,其他村民根本就做不了这种事。”
“那武平的家搜查了吗?”我旁边插了一句。
萧克呵呵呵地大笑起来:“那还用说,都差点翻了个底朝天了,就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那好吧,我看死者的家和武平的家都要再去看一看。”慕容哥总结性地说。
萧克示意服务员买单,然后说:“那今天天都快擦黑了,你看晚上还是先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去看现场?”
其实萧克也就一句客套话,他一定知道,我们飞了几千公里来到这里支援他,肯定不是来吃白饭的。
我和慕容哥对视了一下,几乎同时说:“不用吧,趁天没黑,现在就去。”
第十七章 死人谷2()
夕阳红彤彤地挂在远处的山峦上,晚霞如焰火,把慕容哥的眼镜都渲染成了红色。
现场是标准的复层式民房,其实就是一片两层的排屋,这是三年前移民时统一建造的。外观看上去很不错,这样的排屋要是搬回我们的城市,那这一个单元少说也得千把万吧。可是,从眼前这萧条的迹象看,这里可不是受欢迎的地方,正如萧克介绍的那样,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大多常年不住这里。
段郁、齐梦的房子和武平的房子是连在一块的,所以在确定身源后,马上就怀疑上了这个有盗窃前科的邻居,嫌疑人不交代,只有靠我们去突破了。
看得出来,现场能翻的地方确实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了。我和慕容哥还是仔仔细细地在武平家的一楼和二楼上下徘徊。
虽然没有发现一些有价值的物证,但我的脑子里还是不停地在设想着各种可能性。
如果是武平作的案,那么最有条件的作案场所应该就是在他自己家里,毕竟将两具尸体分尸,需要很长时间,在其它地方的话,很容易暴露,而且事后现场需要清洗,在自己家里可能具有最好的条件了。
如果在武平的家里,那具体会是在什么地方呢?浴室、厨房、卫生间?我都已经看过无数遍了,可是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异常,一丁点血迹都没有发现,我紧锁着眉头,在二楼大厅里来回踱步。
从窗户往外看去,最后一抹余晖已经被黑夜吞噬,夜,很安静。
如果不在浴室、厨房、卫生间这些地方,那会是在什么地方呢?毕竟是两具尸体呀!
对,应该要有一定空间,足以摆放两具尸体,这三个地方似乎看上去略显拥挤,不一定会是武平的首选。
那么,客厅?
我停下了脚步,四周环顾了一下我正在踱步的二楼客厅,空荡荡的客厅除了几张木沙发椅之外,别的就一无所有了。如果在这里分尸,倒是个好地方。不过,这只是我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一个想法而已,要是没有血迹之类的物证支持,这也只是空想。
我顺着楼梯到了一楼,慕容哥戴着个大口罩,手里握着强光手电,正趴在一张写字台下面搜索。
一楼的大厅结构和二楼一样,只是摆设的家具很多,中间还放了茶几,布局显得很是拥挤,空出的位置不多。
如果在这样的地方分尸的话,那后期的清洗难度一定很大,在这些家具的边边角角难免会留下一些血迹,慕容哥很重视这个客厅,看来他也许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在现场工作起来,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已经到了深夜,萧克见我们没有要收工的意思,就叫派出所的同志买了夜宵过来。
晚餐吃得很饱,现在都没饿下来,一点食欲都没有。
我坐在武平房子前面的广场上,看慕容哥在那里闷头吃着饺子,知道他一定在苦苦思索,心里顿觉压力好大。
不是自己的案子,干嘛来凑这个热闹,我心里想。
既来之,则干之,反正是套牢了,这个案子不破,萧克肯定不会放我们回去,我心里又想。
广场旁边的灌木丛在夜色的掩盖下,显得神秘兮兮的,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重重杀机。
回过头去看看深夜的寂静笼罩下的武平的房子,真有点电影中那种凶宅的味道,只是现在“凶宅”前坐着三个不说话的警察。
我环顾着着这片溶尽在黑夜里的灌木丛,心里还在反复盘算着如何在现场找到突破口。
突然,灌木丛里出现了几点亮光。
是萤火虫!好久不见的萤火虫!自从小时候爸爸妈妈带我去农村露营的时候,看过一回萤火虫之后,再也没有看过这罕见的宝贝。我们那座城市的人们,我敢打赌大部分人没见过这些精灵。
几只萤火虫在漆黑的灌木丛里快速地移动着,像是在快乐地游戏。
是啊,那童年的美好,温馨的家庭,就像这些悠闲的萤火虫,在自由自在嬉戏。
我的嘴角变弯,露出了微笑。
“苏三,你在傻笑什么?”慕容哥放下了快餐盒,擦了擦嘴巴,估计是看到我莫名其妙地在微笑,感到十分疑惑。
我收起了微笑说道:“没有,开了小差。”
“原来是开了小差,我还以为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慕容哥叹了一下气。
“要不,今天就收工?明天再去看段郁和齐梦的房子?”萧克左右看看,趁机插话进来。
就算是回到酒店,也无法入眠,我没搭理他,继续对慕容哥说:“鬼主意?我还真有一个。”
此时我的脑海里全是翻滚的想法,刚才的萤火虫在夜空中飞舞,使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惹得慕容哥猴急猴急的,他说道:“快说说看,我都要奔溃了,这个现场真是个硬骨头,一点好东西都没有发现。”
我慢条斯理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临出发的时候,把你那个号称是‘喷血神器’的玩意儿拿来了。”
萧克一听说有神器,浑身来了劲儿:“什么神器,赶紧拿出来瞧瞧?”
慕容哥尴尬地笑了笑说:“什么神器呀,那只是我的一个课题,要派上用场,还需要一些时日。”
我不顾慕容哥的尴尬,对萧克说:“这个神器确实没有在现场用过,不过,我看今晚是时候亮相了,本法医尊严地宣布,今晚就是喷血神器的首秀。”
萧克看看我们好像不是在开玩笑,更是着急了:“本法医今晚能见证喷血神器的首秀,感到万分荣幸,快秀出来吧!”
萧克说完,哈哈哈哈地仰天大笑起来,不知是释放压力,还是没有把我的话那么当真。
听到萧克那么爽朗的笑声,我和慕容哥也被他夸张的笑声感染,于是,三个人都狂笑了一阵。
萤火虫似乎没有听觉,没有被我们的笑声惊吓,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在夜空中飞舞着。
我平静了一下情绪,对萧克说:“你去把后备箱我的那个大箱子拎过来,我来告诉你,这喷血神器是如何神奇。”
萧克打开吉普车的后备箱,取出我的那只大箱子,拎到我面前,我转动了几下密码锁,箱子就打开了。
里面就是慕容哥的课题产品:喷雾式血清蛋白荧光显现器。
基本原理就是血清里面有蛋白质成分,慕容哥把荧光素加在了一种特殊的试剂里面,当这种试剂和血清里的蛋白质成分结合后,就会释放荧光。也就是说,如果在一个黑夜环境下,这种试剂和现场地面的血迹中的蛋白质成分结合,就会释放出荧光,这样我们就可以非常直观地判断现场是否有血迹存在,以及血迹的分布情况。
是刚才的萤火虫催促我秀出这未经慕容哥许可的神器。
慕容哥怪不好意思地说道:“苏三,这东西还没成熟呢,你也敢偷偷拿出来丢人现眼。”
慕容哥为了这个研发项目,已经耗费了三年时间了,喷雾器是市场上买的,功能没问题,可是荧光试剂的配置比例一直在调试中,性能一直不稳定,遇见蛋白质经常不会释放荧光,所以就没有在现场上试过。来之前,我想肯定是要搜索现场,不如拿到外面去试试,反正要是不成功,上面领导又不知道。
萧克对慕容哥说:“自己同学嘛,又没外人,试就试一下吧,万一成功了呢?”
我站起身来说道:“不管了,今天就是神器首秀日。”
萧克是主人,他理当拎箱子,我们三人一列回到了现场。
萧克从箱子里取出设备,左右摆弄着这神器说:“慕容,你这神器怎么使用啊?”
我看萧克的眼神怪怪的,就笑着对着慕容哥说道:“说明书还没写呢,慕容主任,你亲自给我们演示一下吧?”
慕容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临时把大大小小的几瓶试剂调配在一起,然后将配置好的试剂混合物倒进了喷雾器,然后就往身上背起来,看他表情好像有点尴尬,他站起身说:“你这苏三,东西带来,自己不用,还要我一老人亲自使用,你居心何在呀?”
我见他背个大喷雾器,简直是滑稽死了,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谁叫你找这么一个笨重的大喷雾器呀,本来可以找一个便携轻巧的,市面上肯定有,你看你一大科学家,怎么就没半点艺术细胞呢,好产品也要好设计,好马也要配好鞍。”
慕容哥一边摇动着喷雾器,一边把喷嘴往墙壁、地板上喷,这些荧光试剂需要半个小时的反应时间,才能和血清蛋白质结合,能不能释放出荧光,就要看今晚的运气了。
慕容哥细细地在浴室、厨房、卫生间、客厅、房间到处都不留死角地喷洒着,喷完一楼喷二楼,到处雾气缭乱,我们赶紧去关了各扇窗户,以免试剂雾气从窗户挥发出去,减低了试剂浓度,影响效果。看来,这大喷雾器还是有实际用场的,要是设计成手捏式的,估计只能在地面局部使用,这整栋楼确实需要这大家伙。
喷好了整个空间,我们关闭了所有光源,站在二楼的客厅里静静等待奇迹的发生。
我们都带着防毒面具,面对面地站着,但没有任何光照,我们除了可以听到互相的呼吸声外,看不到任何东西,如果这时候实验成功的话,那荧光发亮的效果一定很强烈。
从不均匀的呼吸声中可以感受到,大家的心里很着急。
“半小时应该到了。”慕容哥在黑夜中说。
整个二楼依然漆黑一团,地面、墙壁一点都看不见,没有任何发出荧光的东西。
“一楼怎么回事?”是萧克的声音。
我朝楼梯口看下去,一楼仿佛有隐隐约约的鬼火一般的光亮在幽幽地晃动。
第十八章 死人谷3()
我们不约而同地迈开了脚步,朝楼梯口挪去。
“要手电筒吗?”我压低声音问道。
“不要。”慕容哥果断地说。
我的脚步已经慢慢挪到了楼梯的位置,顺着楼梯下去,转个角,就可以知道一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幽幽的亮光难道是试剂释放的荧光?这试剂的荧光也不会有这么亮呀?
我心里真是个急呀,可是慕容哥又不让开手电,仿佛我一打开手电,这亮光就会消失了似的。
我知道慕容哥和萧克俩心里一定也在暗暗惊叹,这神器首秀成功了。
终于扶着楼梯护栏转过了那个转角,我们惊奇地发现,一楼已经亮如破晓。
可是,任凭我瞪大眼睛仔细观察,一楼地板、家具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荧光!
我心里又是一惊。
此时,我们在楼梯停留的位置已经有了光线照了过来,我们互相对视了一下,即使隔着防毒面具,也能看出大家的神色很紧张,分明是实验没有获得成功,那这光亮是哪里来的?
我们急忙冲下楼梯,抬头一看,奇迹发生了!
天花板上一片一片的大块斑迹发出了强烈的荧光,就像是安装了许多吊灯一般,把整个大厅照得雪亮。
“怎么回事?”萧克憋不住了。
慕容哥没说话,他在现场一贯都很严谨的,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
此时的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实验是成功了,慕容哥研发的试剂和血清蛋白发生了反应,释放了荧光。可是血迹怎么跑到了天花板上,而地板上却一点都没有,哪怕是分尸时挥刀飞溅起一些血迹,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量,整个天花板几乎都遍布了,而我又想起,刚才整个二楼可是一点都没有荧光反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刚才的实验表明,天花板上一定有大量的血迹存在,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怎么来解释这异常的情况呢?
我们开了灯,荧光在灯光的照射下,暗淡了下去,逐渐变得灰暗。我跑到了二楼的客厅,心里已经产生了一些想法。
二楼铺地的是单薄的塑胶地板,但成色非常的新,看上去就像刚铺上去的,我心里一亮,和我想象的一样。
我来到一楼,对慕容哥和萧克说:“我想明白了,这天花板上的荧光一定是血,慕容哥的神器首秀成功了,那这些血哪里来的呢?我想是从二楼的客厅地面渗漏下来的,二楼地面曾经遭到大面积的清洗,这混泥土结构的楼板没有防水的功能,所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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