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藤殺人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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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藤殺人游戲-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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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花子,我悚然一惊。花子深潭般的眼神竟然似乎有了一丝波动,嘴角也好象微微动了几下。 
  阿乖突然尖叫一声:“你这个臭八婆胡说八道,我妈妈才不会听你的,不会的,不会的!!!”他的声音越叫越大,尖厉得丝毫不象个小孩,倒象个八十岁的老太婆,又象一把尖锥刺进耳鼓,让我眼前一阵发黑。 
  这时候只听见晓慧一声清笑,曼然道:“现在想不听也不行了……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降妖逐魔,不得稍停。急急如律令!” 
  眼前猛然一黑,紧接着光华大作。身边的一切景像刹那间全部隐没。我们仿佛陡然间身处在一个极高极阔的广漠空间,头顶上黑云缭乱,突然间雷声大作,一道极细极亮的白光刺破乌云,迅疾无匹地直刺下来,从阿乖的顶上直贯进去。 
  再一声霹雳大响,震得我眼前金星乱舞,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触处软绵绵的,也不知谁先顶不住吓倒。 
  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再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却和我意料中的完全不一样。晓慧双手交叉,左手五指穿插上下与右手交缠,组成一个繁杂无比的法诀。巧得很,不久前我刚好在网上看到过这种法诀的说明,唤作“至尊太上诀”,召神驱鬼,最是灵验。 
  可晓慧此刻脸上神情也和我一样,一副惊疑不信的样子。因此这一下威力极大的破地召雷咒的对象,那个明明是童婴怨灵的阿乖竟然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连衣角也没有动一下,似乎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 
  阿乖咯咯笑起来:“破地召雷咒是没用的,臭八婆,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你来都来和我一起陪妈妈吧!” 
  他猛地抬起头来,精致的面孔上陡然间布满了血污,一张血盘大嘴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利的牙齿,在我的视野里迅速扩大,我来不及呼喊,就被这大嘴刷的一下吞了进去!     
  ………… 
  我全身一震,清醒过来,背上已经满是冷汗。 
  电梯停了下来,门缓缓向两边打开。我茫然地看着停在22楼的指示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走了出去。 
  眼前是一条一米多宽的过道,两边是涂成浅蓝的墙壁,四扇精致雕琢的防盗门错落分布,尽头是明亮宽大的玻璃窗。这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双脚不由自主地走着,把我带到一扇雕着玄坛元帅、关圣帝君的铁门前,里面是橡木大门。我清楚地知道,左边裤袋里的那串钥匙,大的用来开铁门,小的用来开木门。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回想一下刚刚梦中的一切,额上的冷汗就不断沁出来,内心深处似乎有种东西在细微地悸动着,让我本能地不敢去想。 
  左手伸进裤袋握着钥匙,却没有勇气拿出来,我靠在墙上喘着气,脑袋象要裂开一样。 
  记忆中无数支零破碎的细节陆逐浮出来。是了,这里是我的家,我和莎拉的家。她从香港调到了广州的分公司,我们结婚已经两年了,这套88平米的房子是我们从存了整整一年半的薪水才支付得起首期,刚刚搬进来不到半年。 
  房里响起开门的声音,门口出现个身着孕妇装的清秀少妇,看着我轻笑:“汪,你傻佐,点解落班返来都唔识自家家门咩?”(白话:汪,你傻啦,怎么连下班回来都不认得自已家?) 
  我象被雷殛般巨震,是她,不会错!即使过去一百年,她的音容笑貌就象用烙铁烙在我心上,不会因为光阴流逝而遗忘。 
  心里满是辛酸、欣喜、痛苦和欣慰交织反复,泪水差点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即使紧紧抱住她,怀中的温软的身躯是如此熟悉,鼻翼中又满是熟稔的SK2香水的味道,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实。 
  莎拉双手环住我的腰,轻嗔薄怒地说:“小心些,莫伤着乖仔。岩岩出差几天返来,点解似几年佐。”(白话:小心点,别伤着了孩子。才出差几天回来,就象几年没回家似的。) 
  她的话让我清醒过来。是的,我在广州网易工作已经两年了,刚刚到上海出差参加个网络游戏相关的会议回来。只是刚才的梦境却是如此的恐怖,自已和莎拉分了手,一个人寂寞孤苦地生活着……还好醒了,还好只是个梦。 
  只是个梦而已。 
  莎拉把手伸到我左手中,握紧,笑着说:“快点进来,我岩岩煲好靓汤,快点来试下喇。”(白话:快进来,我刚刚煲好汤,快来试试味道。) 
  我象磕头虫般拼命点着头,生活如此美好,别说叫我尝汤,尝铁水我都愿意! 
  我的左手和莎拉紧紧地握着,右手去关铁门,却楞住了。因为我看了一样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铃铛。 
  是的,一个小小的铃铛,小小的精巧的铃铛。 
  我楞了一下,就象再好的堤坝也挡不住喷薄的潮水,心里的眼泪冲垮了意志的防线,大颗大颗地滑下来。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莎拉慌了,扑到我怀里,忙不迭地去擦我脸上的泪水:“老公,老公,你点咩,发生了咩事,你讲啦,讲啦。”(白话:老公,老公,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啊,说啊。) 
  我哽咽难声,勉力想睁大眼看清她,可是透过泪水,她是模糊的,又是那么清晰:“……老婆,你……你……你爱我吗?” 
  即使结婚这么久,听到我这样问,她的脸还是红了,但是她还是很坚定地点着头说:“爱你,老公,我爱你!” 
  我紧紧闭上眼睛,听凭泪水不争气地涌出来。我听见自已大声地说:“老婆,我也爱你,永远都爱你!” 
  不再犹豫,我用力摇起手中的铃铛。是的,我知道,它,就是镇魂铃,它会把我从这天堂般的梦境唤回冰冷残酷的现实。 
  如果梦不是梦,现实不是现实,那该有多好。可是,我骗不了自已,梦始终是梦,现实永远都是现实。       
  怀里突然一轻,睁开眼时,我还是站在福州的街头,民生银行前。怀中温软仿佛,鬓边发香依旧。夜空却仍然一暗如晦,好象从来没有改变过。 
  果然,包括晓慧,身边的朋友们都象花子一样,眼神中失去了神采,呆呆地沉迷在各自的美梦中。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已最美的梦,是现实中所无法实现的。愿灵的能力是如此之大,竟然可以让每一个人陷进自已创造的美好梦境里去,再也醒不过来。 
  那么,就让我来做这个残酷的梦境唤醒人吧! 
  咽下苦涩的泪水,我用力摇动手中的镇魂铃,让清脆的铃声传进每一个沉迷在美梦的人耳中。 
  阿乖已经发现他这一招失效了,拉着花子想要走到黑暗里去。刚清醒过来的人们还在怅然若失地互相对望,我大吼一声:“阿磊,风贼,快,抓住她,抓住花子!” 
  是的,没错,只有阿磊和风贼这两个爱情圆满的家伙最快从梦中回复过来,他们的人生缺憾本来就少,再美好的梦对他们来说影响也较浅。 
  平时我们这些朋友在一起玩,他们两对我的话向来深信不疑,这次也不例外。条件反射下,两个超过1米80的大个子已经冲了过去,牢牢地抓住了刚转过身去的花子。 
  奇迹出现了。花子在两个青壮男生手里拼命挣扎,自然是挣不脱的。阿乖冲过去对两人又抓又咬,却每一下都象打在空气里,直透了过去,一点用都没有。 
  本来阿磊和风贼还很紧张,这下子竟有闲心开起玩笑来:“哈哈……你打啊,打啊……哈,我闪,你打不着!” 
  晓慧朝我望过来,脸上还有一丝潮红未曾尽褪,不知道刚才她的美梦里梦到了谁?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笑:“晓……女侠,不知道这样称呼对不对,能麻烦你先把这个,呃……是叫结界吗?能把这个先破掉吗?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很清楚了,等我再请个人出来,你就都明白了。” 
  没想到她竟然气鼓鼓地瞪了我一眼:“叫我晓慧!什么女侠,难听死了。”扬手抛出一张黄符,黄符一离手就燃起来,她低声念了几句咒语,我只听见最后两句似乎是“百解去,如律令”。 
  波的一声,空气中仿佛有个大气球一下子炸裂开来,外面的车声人声一下子涌了进来。这些平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这一下竟然让我们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按下诺基亚8210的发送键,屏幕上闪动几下,一条短信就这样通过无线电波传送出去。 
  仅仅过了五分钟,一辆亮着警灯的警车呼啸而来。车门打开,张晓军当先走了下来,后面跟着下车的是个个子不高的少妇,手里牵着个小男孩。 
  阿芳“啊”地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用手捂住了嘴。顾大头鹰隼般的目光落到小男孩身上,竟然也变得柔和了,再也移不开。 
  张晓军领着他们走过来,爽朗地笑道:“幸不辱命!小汪,你果然猜得没错。这边情况怎么样?”水落石出的关键点找到了,也怪不得古板的刑警队长也学起了古腔。 
  我苦笑一下,点点头,目光落到那少妇脸上,没错,我记得这张脸:“你就是兰颖?以前在旭升诊所当过护士,对吗?” 
  少妇点了点头,镇定地说:“是,以前是在那工作,后来谭晖医生出事,我就离开诊所回了老家。”她身边的小男孩可能是看到这么多陌生人,有些畏缩地往她身后缩了缩。 
  我看看张晓军,他点点头:“我都和她说过了,她答应帮忙。” 
  从兰颖和小男孩出现的那一刻,一直拼命挣扎的花子突然安静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人与人之间是存在一种奇妙的感应的。阿乖更是敏感,警车出现的那一刻,他就象发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吓得躲到花子怀里,全身发抖。    
  我咳了一声,示意阿磊和风贼放开花子。 
  “花子,这位前护士小姐名叫兰颖,曾经在谭晖的私人诊所里工作过。你还记得她吗,没错,就是她和谭晖一起给你引产的。” 
  “我原来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谭晖要把给你引产时的情形托梦给我。直到和顾大头,啊,是顾大哥一夜长谈,我才突然想通!谭晖托梦的目的,不是要我去找你,而是要我去找兰颖,为什么呢?” 
  我提高了声音,让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得见:“我们从头开始来讲,花子,2001年的某一天,你在天上人间集团当文员,不巧碰到了来集团视察的某位政府高官。这位高官那天很高兴,多喝了几杯,在刘华天的协同下,奸污了你。我很遗憾,这是件本不应该发生的惨事。” 
  “本来你指望顾大哥会帮你,因为他那么强壮,那么诚朴,又那么爱你。可是,他没有。你在失望、悔恨交织下,遇上了谭晖。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身世又那么好,又深深地爱着你。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所是,你们两走到了一起。” 
  “谭晖后来是深深地爱上了你,这一点,我确信。可惜的是,他最初接近你的意图,却是因为刘华天的暗中指使。更可惜的是,花子,你从小生世凄凉,身边的人除了阿芳和母亲,都对你白眼相加,这使你从小养成了极为偏激的个性。” 
  “纸是包不住火的。终于有一天,谭晖醉酒中把一切都说了出来,你们陷入冷战。那天你和顾大哥在酒吧中偶遇,出于报复心理,你想把自已交给他。可是,顾大哥却看出来你仍然深爱着那个负心的男人。他并没有碰你。” 
  “过了不久,你有了身孕。因为谭晖天生患有不育症,他和你都以为这是你和顾大头的孩子。谭晖是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逼着你去引产,你终于答应了。手术很顺利,可是,做完手术,谭晖瞒着你去买你最爱吃的百饼屋巧克力松饼,偏偏就在这个纨绔子弟平生第一次发善心救人,却淹死在晋安河里。” 
  “可怜的孩子,你一个人被留在租屋里,谭晖莫名其妙失踪了,没有人管你的生死。病痛缠身,饥渴难耐,你以为自已就要死了。你恨负心的男人,恨那些欺凌你的人,你要他们生不如死!!要不是阿芳及时过来救了你,也许现在你就是个怨气冲天的厉鬼。那样反而更好,晓慧可以帮你。” 
  我停了一下,晓慧轻轻一摇头:“不是,她不是鬼,他也不是,虽然她们全身上下都聚满了怨气,可是和真正的怨鬼是不同的。没有鬼能在破地召雷咒下全然无损,绝对没有。” 
  我笑笑,对顾大头说:“顾大哥,那天晚上我们聊到三点的时候,我曾经提到一个藏传密宗高僧的经历,你还记得吗?”军大衣包裹下的身躯悚然一震,传来一声长叹:“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周围的人纷纷露出发奇的神情,这当然是人之常情。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此诡异奥妙,若非我身处其中,又禀着职业天性奔走探询,再加上张晓军和行云几个好朋友的助力,怎么也能窥破其中的秘密。 
  “各位,在藏传秘宗中,曾经有位高僧精擅精神力量的研究。他曾经做过一个试验,集中所有精神去幻想一个并不存在的人,他花了三个月时间每天坐在帐蓬里冥想这个人的每一个细节,直到他睁开眼,就已经可以看到这个人的存在。不仅如此,到后来,连往他帐蓬送食物的牧民都很奇怪地看见,这位大德高僧身后跟着一个面目模糊的黑衣人。这就是所谓的愿灵。” 
  我才说到一半,行云已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到四分之三时,基本上大家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只有晓慧还有些困惑的样子。 
  “那天阿芳和花子刚好在电视里看到那个暴光广东暴发户吃引产的婴儿的事情,个性偏激的人往往幻想力都很强。被政府高官强奸是一颗种子,谭晖的不告而别是另一颗种子,从小靠扮大神骗无知乡民钱财谋生的母亲是第三颗种子。” 
  “花子在心里幻想着谭晖和刘华天有密议,孩子引产出来后就被他们做成胎儿羹吃掉,以达到保持青春活力的目的。幻想多了连自已都会相信这就是现实,她以为自已在冥冥中感应到孩子被恶人分食掉,这些恶人就是那天她被强奸时的帮凶!” 
  “强烈得无以复加的复仇心理使她几近疯狂,凑巧的是,为了安慰她,顾大哥在网上看到一种用傀儡术召唤亡灵的方法,假托是自已在回乡下求到的秘法,希望能让她有所寄托。没想到就凭着一个木制童偶,一绺不知哪里来的胎发,和几片碎骨,花子竟然真的召出了自已的‘孩子’阿乖!” 
  我的目光猛然落到那个躲在花子怀里瑟瑟发抖的阿乖身上,阿乖象被火烫倒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张开布满细牙的大嘴尖声厉叫:“我是阿乖,我才是阿乖!妈妈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你们全都要死!!” 
  清脆的铃声绵密不断地从我右手中发出,一波又一波,细长连贯,阿乖的厉号声竟然也掩盖不住。 
  “如果不是有晓慧送给我护身的镇魂铃,我也没办法看出你的真面目。我和行云研究了很久,发现这个镇魂铃真正的作用,是安抚人的精神波动,避免被幻觉困扰。阿乖,其实你就是花子,花子就是你!” 
  “但是你又不是花子。因为,你只不过是她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如果不是顾大哥在网上找到的刚好是日本傀儡术中的养鬼秘法,也没有办法让你实体化。现在你还不醒过来吗?看看兰颖身边的这个孩子!” 
  那个小男孩有着尖尖的下巴,粉润腻软的肌肤,大大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他看着我,清彻见底的眼睛中满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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