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向阿成伸出了满是鲜血的双手。
“噗”一声,半个身子的珍珍从夏姐姐的怀里掉了下来,然后,她用双手撑起半个身子,朝阿成爬来,“哥哥,救我……”
她一抬头,竟然是一张七孔流血的脸!
阿成一个激灵,就被吓得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他来不及想摔痛了没有,站起身就朝12楼的电梯跑去。
“啪啪啪……”阿成拼命地按着电梯按钮,“快点开门,快点开门啊!”
“哥哥,你别走啊,你还没有救我……哥哥……”珍珍跟着爬下了楼梯,身后是一条浓浓的血痕。
“叮——”电梯终于开了。
阿成正想松开口气,一双手突然从电梯里伸出,用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哦呃……”阿成艰难地发出声音,恐惧地瞪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夏姐姐。
“你没有听到珍珍要你救她吗?你没有听到吗?”
夏姐姐也变了,刚才还有些红润的脸一下子变得死灰,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眶里是空的,只剩下血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她死死地掐着阿成,没有语气地说着,“你没有听到她在叫你吗?你怎么会没有听到你在叫你呢?她说她好难受……”
阿成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语的绝望,他抓着夏姐姐的手,却怎么也挣也不开,而大脑已经开始缺氧了。
“哥哥,你不要走啊,救救我……”忽然,又一双手,抓紧了阿成的双脚。
恍惚之中,阿成看到夏姐姐后面的电梯门合上了。只是上面的提醒,还在第13层……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
梦汐抱着全身抽搐的阿成,被吓得脸色苍白,她着急地看向保安和子洲,“这,这怎么办?”
保安摇摇头,“能活着从电梯出来已经不错了。”
子洲没说什么,直接摘下了自己的耳钉。
“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梦汐任子洲把阿成从自己怀里拖了出来。
“痛是最好的清醒方式。”子洲耸耸肩,举起耳钉后闭着眼睛就下手了。
“啊……”阿成一声大叫,“不要!”随即便睁开了满是恐惧的双眼。
梦汐看着一丝血从阿成的脖子上流下,她忽然发现城子洲这个人表面尽管笑得很和善,但是内在真的有些可怕。敢闭着眼下手,也不怕扎到重要的身体部位吗?还有,他似乎知道很多事,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呢?现在有些后悔这么草率带他出来了。谁知道不会是引狼入室!
阿成仿佛是被人用水冲了一番,浑身都湿透了。他抓着子洲的手臂,不安地往四处看,“还在第13层吗?还在第13层吗?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这里是第12层。”子洲没什么内容的表情扎入了阿成的视线,“欢迎回来,江先生。”
阿成听了,不再说话,只是很深地吐了一口气。
“话说,现在你相信我了吗?”子洲笑了。
“好了,我看以后你们最后是别再来这里了。看看你们的朋友,要是不放心的话还是去医院吧。”四个人到了大厦门口,保安瞧了一眼还惊魂未定的阿成,说道。
“不,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阿成很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
“你确定真的没事吗?”梦汐担心地问。
“真的没事。”
“哦,是吗?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也不说什么了。城子洲,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子洲收回视线,“我们走吧。”
“嗯。大叔再见。”
出了大厦,子洲还是回过头往里面望。
一个缠着头巾的女人快步进了电梯。
“喂,城子洲,你又在看什么了?”梦汐对他的举动有些不满。
“哦,我看到一个女鬼坐电梯下来了。”子洲很平静地说。
“什么?!”阿成一下子绷紧神经。
“开玩笑的。”
“城子洲!”“城子洲。”
“呃,我们快回去吧。我想我的薯条了。”
又赶上了车流高峰。
梦汐的车子又跟在一条“龙”后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听着商店里超大声的广告宣传,她忽然觉得此刻的吵闹好有亲切感。
“不介意的话,把天窗打开吧。”子洲指了指头上。
“好的。”
然后,暖暖的阳光射入车厢。
“你什么时候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呢?”梦汐搭着方向盘,看着子洲,“虽然认识才不到一天,但是我感觉你在我身边好像很长时间了。”
子洲擦拭着自己的耳钉,“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不用太好奇的,没听过好奇心会杀死猫吗?”
“可是我连对你最基本的认识都没有啊。”
“你好,我姓城,名子洲。性别,男。年龄,25。”子洲说着戴上了耳钉,“左耳总是戴着一个钻石耳钉。只穿黑白两色的衣服,长得还算耐看。”
“……”梦汐决定选择看车窗外的风景。
“对了,我不想回医院。你送我去一个地方吧。”
“哪里啊?”
“天城市安学路四百五十二号。”
“哦。安学路四百五十二号是吧?……那是我家!!!”梦汐猛得转过头。
“对啊。”
“城子洲,你疯了吧!说什么呢?”
“我要住你家。”子洲还是很平静的表情,“而且你没有理由拒绝我。”
“什么什么?哼,真是荒谬。拒绝你的理由多得是。我现在就可以列举一百条你信不信!”
“申诉无效。”
四个字一下子就把梦汐给弄无语了。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我可是女的。”
“就是因为你是成年女性,所以我相信你会保持理智的,在某方面。”
“……”
梦汐感觉自己脸上出现了三条黑线。
“嘀嘀……”后面的车按起了喇叭。
“你……算了,等下再和你说。不然我后面的人都要骂我堵塞交通了。”梦汐重新发动了引擎。
轻声打开了公司的门,她又踩着没有声音的步伐,走进了储藏室。
张念念拿掉了头巾,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从怀里取出了一包东西平摊在地上。
是几张黄符,几株香。
“啪”,张念念点燃香火,把香火插在了带来的盘子上,然后又用燃着的香点着了黄符。看着黄符燃起,她嘴里开始念念有词,“人各有命,你今天变成这样也怪不得谁,所以不要在纠缠在这个世界,还是早点投胎重新做人吧……虽然我平时对你不怎么样,但是总归同事一场,况且还是我介绍你来这个工作的,不然你早就在收留所了。看在这个情分上,你千万别来找我啊……”
符纸烧得很快,一下子就成了灰烬,飞扬在本就满是尘埃的空间。
“这香都烧了,应该没事了吧。”张念念对安慰自己道,她站起身,把积满香灰的盘子端到嘴边,顺便从身上取出一瓶水。
“……燃尽的香火就代表那些前尘往事,把香灰和着水一饮而尽,你就能把那个人对你的恩怨彻底解除了……”
想来有那多人去看那个道士,应该假不了,还是听他的话吧。张念念心想着,又把香灰拿近了一些,却还是不敢对自己下手。她皱了皱眉头,闭上眼睛,不管了,把这个吃了就一了百了,没心事了。
“呵呵……”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笑声。
张念念转过头四处张望,不大的储藏室只有她一个人。
手不知不觉就抖了。
“呵呵……”这笑声是那样真切,不是幻听什么的。
“……谁在哪?”张念念也不知道有谁在哪个地方,只想这样说着可以有些自信,她本来就有些害怕,现在被这笑声一弄,更是如此了,“快出来!我知道你在哪里!”她说着开始在原地打转,生怕如果站着不动就会被怎么样。
也许是心里太害怕了,她看着那些塑料模特,感觉他们似乎正在盯着自己。那一双双呆滞的眼睛,正在紧紧盯着自己。
张念念咽下口水,“我还是快点走吧,反正心意已经到了。”她快速收拾好现场,刚想把那盘香灰扔了,还是把它装好放进了口袋,“回家再说。”她又很仔细地察看了一下整个房间,才快步走到门口。
“咦?”视线被什么留住了。
张念念轻声念着,“4,5,6,7,8,9,10……”她数着房间里的塑料模特,“怎么会少了一个?靠近门口的那个呢?”
她又数了一遍,“6,7,8,9,10……”
一阵寒意上身。
“真的,少了一个。”张念念无力地靠在门口,但随即清醒过来,小跑着离开了公司。
她记得昨天来拿模特的时候,门口附近就有一个眼睛被划过的模特,可是现在,就这么不见了……
第一卷 我睡不着 第十一章 开始一个噩梦(七)
拔出车钥匙,关上车门。阿成有些疲惫地进了公寓。
“叮……”电梯门开了。
“呃,请问你进不进来?”女生问。
“……啊?哦,我不坐电梯。”阿成站在电梯外,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看着电梯门慢慢合上,阿成松了口气,他走向了公寓的楼梯。
阿成住得地方算得是全天城最好的公寓之一,就连楼梯也可以用华丽形容。已经接近中午,阳光正在向外移,楼梯原来的色彩正在慢慢显现,是那种很透彻的水晶黑,可以映射人的倒影。
楼梯边上的绿色植物装饰把略显梦幻的黑色带回了现实中。
此刻走楼梯的只有阿成一个人,他孤单的身影在每个台阶上被拉得很长。
“如果当时不和那个家伙赌气就好了。”阿成还陷在金壁大厦带给他的恐惧之中。
“哥哥,你不要走啊,救救我……”
这感觉从未如此真实,他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电梯的,但是在没有晕过去之前的经历对他来说是那样难以忘怀。那个女孩,那个女人。他们到底是谁?
“哈哈,我踩到了……”背后传来开心的叫声。
阿成转过身,看着站在几个台阶下的小男孩。
“哥哥。”他笑嘻嘻地抬头望着阿成。
“怎么了?小朋友。”阿成疑惑地问。
“我在玩踩影子的游戏啊。发现哥哥的影子好长好长,很容易就被我踩到了。呵呵。”
“嗯?”阿成听着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真的好长,竟然延伸到了四个台阶下面。
可是现在是不可能的啊,太阳光已经没有照到自己了。阿成仔细地看着自己在楼梯上的倒影,不禁挠起自己的后脑勺。
忽然,他的不安感再次溃发——明明应该是挠后脑勺的手,竟然直直的指着自己!那就是说,自己的影子,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阿成急忙往后转,看着楼梯上方。
没有人。只是暖暖的空气在流动。
“哥哥,你怎么了?”小男孩奇怪地看了阿成一会儿,觉得无趣,便跑下楼梯找别的乐子去了。
“怎么会?”阿成又转了个身,往楼下看下。
自己的影子,依旧停留在很下面的台阶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加快步伐,匆匆跑上了楼。
“嘭”,看着门被重重关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张念念站在客厅中央,捂着胸口,生怕自己的心脏就这么蹦出来了。
“谁把窗帘给拉上了!”她瞧见那深色的窗帘布,有种强烈的不安,边说边上前把落地窗的窗帘给拉开了。
窗外是一片光明。
道路上车流与人流并肩,路边的高楼一幢挨着一幢,互相反射着阳光,而难得的一抹抹绿色,却在热浪中低下了头。
应该把音响打开才是。张念念想着,就拿起脚边的控制器,打开了音响。
“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得呀得,妹有情,得呀得,郎有心,就好像两角菱从来不分离呀,我俩一条心……”那是邓丽君的老歌《采红菱》。
“……得呀得,妹有情,得呀得,郎有心,就好像两角菱从来不分离呀,我俩一条心……”张念念轻声和着,她感觉心情慢慢得到了缓解。
没多久,她就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开始享受音乐带给她的安宁。
瞥了一眼茶几上的香灰,张念念忽然觉得很可笑,“张念念啊,你都二十好已的人了,还是本科毕业呢,竟然跑去相信这种东西!你真的是吃饱了撑着……呵呵……”
没有再多看,一阵莫名的睡意袭来,她便在空灵的音乐声中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时候,发丝上的水珠自然地从眼前滑过。
阿成看着镜中的自己,竟然发现自己的脸色是那么苍白。不大的卫生间,只有水滴声在回响着。
“也许我该放手这个案子才对。”只短短两天的经历,阿成已经察觉这个独家新闻没有想像中那么好挖,而且隐藏在其中的一切未知数,都充满了危险的成分。
他又弯腰,把自己的头浸在水中……
江穆成,你在想什么呢!什么放手,你以为这是感情的事吗?你忘了你有一个月好几千的房贷要缴吗,你忘了你的车子也还是分期付款吗,你忘了你已经很久没有给你妈生活费了吗?管他什么危险的,如果可以把这个独家灵异新闻掌控在手,你就可以升职,可以涨工资了!
“哗……”水从台盆中溢出,顺着台面往地上坠。
镜中还是那个阿成。
“没错,除非我死了。不然,谁也不能让我放弃这个大独家!”
梦汐不停地换着台,像在找什么信息。
“你这样已经很久了。”子洲抱着枕头,说道。
“我……”梦汐边说边要拿起枕头砸他,才发现枕头已经用完了,现在都在子洲那里了,“如果不是刚才你把每个电视台都说得一文不值,我现在用得着这样吗?”
“哦,我以为做心理医生的人应该不会听别人的话。”子洲一脸小白的表情。
“心理医生只是在对病人进行治疗的时候才有权威,不然在普通的时候也是平凡人一个啊。也会烦恼,也会难过,没有你想得那么夸张。”
“哦,原来如此。对了,要吃薯条吗?”
“我不吃垃圾食品,谢谢。”
“可是我想吃,你帮我去买一些吧。”
“喂,城子洲!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吃……”子洲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楚楚可怜。
“你……”梦汐对他的演技无语,只能转过头去不看他,“好像冰箱里还有那么几包啦。”
“是吗?那我不客气了。”
“不用……”,了字还没出口,梦汐已经看不到子洲的人了,“这家伙。啊……几点了?”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一看,已经9点钟了,平时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整理病例吧。无奈今天情况特殊,真的有些累了。
子洲抱着所有薯条从厨房里出来了,看着空空的客厅,“咦?人呢?”
“咚咚咚!”
“啊!你又干嘛啊?”刚穿上睡衣的梦汐一见到子洲的突然进入,连忙抓起被子挡在了身上,“你这个变。态!”
子洲还是那个笑脸,“想问问你吃不吃薯条嘛。”
梦汐毫不客气地连发数个白眼,“都说我——不——吃——了。请你马上出去,可以吗?”
“可以。”子洲点点头,“不过,我还是想说,你在睡之前麻烦记得把房门关上。”
“还不是你!今天之前都是我一个人住这里,我干嘛那么在意啊,想关就关,忘了就算了。你快出去啦!”说着,梦汐已经把枕头拿在手上了。
子洲见势不妙,立马闪人了。
“天哪……我到底是中什么邪了,竟然把这个人弄到家里来了?!”梦汐恨得一下子钻进了被窝,“明天就把他送走!!”
这几天发生的事真的好怪,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不成!可是自己遇到的事绝对超出了心理学的范畴,不是用书上那几条干枯的理论可以解释的。
今晚没有星星,连月亮都那么朦胧。
11点了。
梦汐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满脑子的疑惑。现在的境地与遇到的状况,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的,所以要好好理清才行。
可是只要一想到在周火明家和他的公司发生的事,梦汐刚想理清头绪的心情又会被冲散,就这么自己与自己纠结到了11点。
“好了,林梦汐,别在闹了,现在开始,认真地把所有事情都理一理!”梦汐盯着天花板,“气势汹汹”地对自己说。这一招似乎有效。
“嗯……那应该从江穆成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