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宴(壹)步步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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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宴(壹)步步杀机-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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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怒极、狂叫,周身红袍倏然而燃,双目红赤,手臂巨震,就要控制焚地火破鼎而出。可遽然间,他只感觉全身血脉一凝,心中骇然,失声道:“僵尸跳!”

他突然感觉不对,他好像中了毒——中了一种很古怪的毒。他很快判断出自己中的是什么毒,那毒就叫做僵尸跳,也是忍术中的一种毒。

顾名思义,中了僵尸跳的人,就和僵尸一样,四肢僵硬,只能跳着行走。伊贺火雄清清楚楚的明白他中了什么毒,可他益发的糊涂。

他竟然中了毒?秋长风都没事,他如何会中毒?

不等伊贺火雄再想的时候,他就见到了一道刀光。

秋长风终于再次出刀。

不见刀,只见刀光。

刀光如梦,庄生晓梦;刀光如幻,流离华年。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刀是锦瑟刀,思的是春心,梦的是迷蝶,斩的是流年。

刀光起,破雾、破烟、破火、破幻,就那么带着几许梦幻、十分惊艳地斩到了伊贺火雄的胸前。

伊贺火雄退,爆退,急退。他看不到刀,但他身经百战,如何感觉不到凶险?刀光一起,迷离万种,让人浮想联翩,但他只有一种感觉。

死!

不退就死,退了也不见得不死。

殿中只见到火光一道退到了殿外,然后就见一股鲜血从殿外的伊贺火雄胸口飙出,带着火一般的明艳。

那流火闪入殿外的暗,再也不见。

可伊贺火雄的惨呼声还带着尾音,转瞬间就到了百丈之外。他中了不知怎么中的僵尸跳,挨了怎么也看不到的锦瑟刀,再不逃命,还等什么?

那些忍者才围了上来,就见到惊变陡升,焚地火居然也被制住,伊贺火雄败逃,惊乱中,他们甚至不知道什么事发生。可他们早就有了畏惧,畏惧眼前这看似年轻的人,竟比千年妖怪还要恐怖。

伊贺火雄退却,他们立即要走,但陡然间,感觉到举止僵硬。有明白的忍者想到伊贺火雄方才所言,骇然叫道:“僵尸跳!”

又是僵尸跳!

他们都中了僵尸跳的毒,举止不便。可他们又如何会中僵尸跳?

所有人不等想得明白,就见到刀光再起。

刀光如梦。

梦醒后,所有忍者无一例外的咽喉一道血痕,仰天倒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意。

叶雨荷倒在地上,见到所有的一切。她见到秋长风出刀重创了伊贺火雄,尽诛忍者,毫不留情。

秋长风那刻的杀气,从未有过的强烈。秋长风出刀之际,就已杀机顿起。他不妄杀,但这些忍者公然为乱,杀了上师,只有死路一条!

那刀如梦,更如魔,出刀必见血,定要杀了见刀之人。叶雨荷不知这点,只感觉如同在梦中,可她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又晕了过去。[517z小说网·。517z。]

不知许久,百年或者一瞬,叶雨荷终于又醒了过来。

睁开眼时,就见到天边泛白,飞檐下点点滴水落下,滴滴答答。原来天亮了。

叶雨荷从未想到过,亮天的景色竟是如此美丽,让人心动。或许只因为,她从未想到过还能看到亮天。

夜漫长。昨晚的夜尤其的漫长。

挣扎着坐了起来,回眸望处,就见到一个身影再次走入了大殿。

那身影如往日一样的孤高、落寞、似乎又藏着无尽的秘密,不想让人知道和了解。

叶雨荷见到那身影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想到,难道说秋长风刚才帮她解了毒,一直在照看她。看到她醒来的时候,又去殿中找寻线索?

她以前总对秋长风看不顺眼,不喜他的职业,不解他的固执,厌恶他的风流,不懂他的心思……

因为她从未想去懂。这刻她好像突然懂了,却还是不想去信。

有风吹,滴水如露,秋意早浓,心意更浓。

叶雨荷还是不知道判断的正确与否,也不想去知道,挣扎站起,发现气力恢复,伤势竟也轻了很多,她也走进了殿中,悄然地走到了秋长风的身边。

静静地望。

她突然发现,秋长风专注的时候,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尤其那双眸子,她应该见过?她不敢肯定。

秋长风没看叶雨荷,但感觉到她的到来,望着地上的尸体道:“燕勒骑在动手之前,就中了忍者的酥骨香,不然很多人也不会连弩箭都未发出,就已毙命。”

叶雨荷突然道:“那你为何没有中酥骨香?你早知道香鼎中有毒?”

秋长风不答叶雨荷的前问,只是道:“我可以肯定,在我离开殿中,去追张定边的时候,香鼎中没有下毒的。”

叶雨荷又问:“你带我再次入殿的时候,明明知道香鼎中有毒,为何不告诉我?你故意让我中毒,为了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冷了起来。

秋长风故意让叶雨荷中毒,当然是要麻痹忍者。他这么做,也的确让忍者损失惨重,但他也的确将叶雨荷置在极其危险的境地。

叶雨荷突然心中有些发凉,感觉睁眼时的那些猜测,很有些可笑。

秋长风做事,还是不择手段的——锦衣卫素来都是如此。

二人各说各话,秋长风只是望着地上的尸体道:“酥骨香发作需要时间,应该是我离开后被人投入香鼎的。那时候……”终于转过头来,望着叶雨荷道:“你应该还在?”

叶雨荷突然长吸了一口气,本来变得温柔的目光突然冰一样的冷。她终于明白秋长风的用意,明白的时候,心中绞痛。

秋长风竟然怀疑她,怀疑是她下的酥骨香!

若是以往,她或是不屑,甚至愤然,或许都会拔剑。但她终究什么都没做,只是奇怪自己为何会心痛,她只听到自己有些麻木的声音在问,“你认为是我下的毒?”

又听秋长风道:“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天亮了。有曙色,淡青,虽然冷,但有希望。

叶雨荷怔住,心痛之意竟然轻了很多,又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秋长风叹口气道:“你若是敌人,怎么会去救上师,又怎么会和张定边拼命?若是你下的毒,你怎么会中毒,还叫我离去?”

叶雨荷突然想起了自己昏迷时的颠簸,心中的怨气突然不见。

雨夜中,秋长风背着她奔走,大殿中,秋长风面对焚地火,依旧对她不离不弃,他虽是骗了她,但孤身对敌,把所有的危险都扛在他自己的肩头。叶雨荷想到这点的时候,感觉自己真是莫名其妙的小气。

那种时候,秋长风还有别的选择吗?

一想到这里,叶雨荷心中释然,头脑恢复了往日的灵活,立即道:“那时候殿中只有燕勒骑和上师等人。”

秋长风终于站了起来,眼中露出森冷之意,“我查了殿中的尸体,卫铁衣带来的三十七骑中,除了和你一起出殿的那五人外,尽数死在这里!”

叶雨荷只感觉到心寒,可明白秋长风的言下之意,“那些死去的人是不可能下毒的。”目光环望,又道:“这里的尸体没有卫铁衣,公主和上师,但下毒的显然也不是他们。”

秋长风点点头道:“你看的不错,这里的尸体,少了上师、公主和卫铁衣,不过还有一人,是姚三思!”

叶雨荷惊住,不敢想象道:“难道是姚三思下的毒?”她真的不能相信,那个浓眉大眼的憨厚护卫,竟会在香鼎中下毒。

秋长风沉默许久,这才摇头道:“不会是他。”

叶雨荷立即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秋长风顿了片刻,才道:“我信他。”他口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坚定,他虽然怀疑很多事情,但他终究还会信一些东西。

就是因为这个相信,他才会和别人不同。

叶雨荷看着秋长风那坚毅又真诚的面容,不知为何,竟也信了,可还是忍不住道:“那下毒的是谁……”脑海中陡然有灵光闪过,叶雨荷叫道:“是那个姓叶的人!”

秋长风拳头握紧,喃喃道:“叶欢?”

他早就怀疑是叶欢,那个来历不明的所谓长白山商人。只有叶欢能在张定边爆起,吸引所有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地将酥骨香放在香鼎中,然后悄然离去。

这尸体里面除少了上师等人的尸体外,岂不也少了叶欢?

秋长风想到这里的时候,望向了殿外。

红日未起,破晓,他想的却是风雨雷电的昨晚。当时他和张定边争夺金龙诀的时候,有人横出,居然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抢走了金龙诀。

那人当然是个高手,那人是不是叶欢?叶欢对往日如此熟悉,当然也是志在金龙诀。叶欢和忍者同时出现,他们之间也有关联?

有雾,秋雾重重,秋长风眼中带了分茫然,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突然察觉到什么,秋长风转过头去,望向叶雨荷。

叶雨荷也正在望着他,因为她突然见到,秋长风想事情的时候,有着和平日截然不同的忧悒——他很少向人展露的忧悒。

或许他本来就是如此,只是他在平日总给自己带上不同的面具,就像叶雨荷的冷漠般……

移开了目光,避开了秋长风的双眸,叶雨荷轻声道:“现在怎么办?”

秋长风反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叶雨荷立即道:“他们捉走了云梦公主,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用意。但我一直保护着公主,当然要去救她。”

秋长风道:“好,那你去吧。”

叶雨荷一怔,半晌才道:“你难道……不跟我一起?”

秋长风良久才道:“上师去了……这件事我一定要禀告圣上。我们不同路,就此告辞吧。”然后他就看着殿外,再不发一语。

叶雨荷心中不知为何,又有些刺痛。但她知道秋长风说得不错,他们的确不是同路的人,一直都不是。

终于转过身去,叶雨荷缓缓向殿外走去。秋雾正浓,浓得迷离,浓得让人看不清前方的方向,叶雨荷走到殿门的时候,终于止步,转身对秋长风道:“昨晚还要多谢你救过我。”

秋长风淡漠道:“可你也救过我一次,我们扯平了。”

叶雨荷笑笑,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揶揄,“不错,我们扯平了。再见。”她心中却想,你还在骗我?这次忍者计谋百出,酥骨香都毒你不倒,甚至反中了你下的什么僵尸跳,你上次又如何会被暗算?你这么说,当然是不想我和你一起,干扰你行事。

她亦是聪明,知道那些忍者会中僵尸跳,绝非无因,但她怎么也不明白,秋长风什么时候、怎么下的毒。

雾气浓,有风起,吹皱衣袂,吹乱了发丝。叶雨荷终于还是一咬牙,举步要走——她不想走,但她还有留下的理由?

冷风吹入大殿,吹到秋长风身上,他眼中也带分离愁之意——他想挽留,可他不能挽留,因为自此后,相思更浓,但风波更恶。他终于转过身来,脸色突然变了,身形一纵,陡然到了香案旁。

他霍然揭开了香案上的幕帷。

金山寺大殿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巨变,香案倒斜在一旁,这本是小事,就算秋长风也没有留意。方才风过,恰巧吹动了幕帷,秋长风虽也心乱,但还是看到了幕帷下有衣襟露出。

香案下有人?

是谁?

秋长风半点等不得,径直掀开了幕帷,只见到一人晕在那里,脸色已经发黑,却是姚三思。

秋长风有些意外之喜,他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公主失踪还是可以解释,那帮忍者或许觉得公主还有价值,但不解为何姚三思会不见?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什么,立即扛着姚三思出了殿,舀了一瓢水,然后从怀中掏出个盒子。盒子打开,共有十三个格子。

格子中装了各种颜色的粉末,乍一看,如同女人用的胭脂水粉盒子。

秋长风打开后,根本不假思索,指甲挑了三种粉末,弹入水瓢中,然后撬开姚三思的嘴,把水灌了下去,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叶雨荷,皱了下眉头。

叶雨荷没有走,见秋长风望过来,心中暗想,难道当初他也是这么给我喂药吗?一想到这里,本是莹玉般的脸上有些发热,可又十分好奇秋长风的那个盒子,感觉这个秋长风浑身上下,无不透着神秘的味道。

他怎么会对忍术那么熟悉,他又为何会解忍者之毒,他使的是什么刀,他那一身骇人本事,又是谁传的?

叶雨荷越想越离奇,见秋长风对她视而不见的样子,故作掩饰的咳嗽声,说道:“姚三思中了毒昏迷在香案下,逃过一劫,但肯定对当初发生的事情很清楚。我也想从他口里,听听公主去了那里。”

秋长风不语,但也没有轰叶雨荷离去。

炷香的功夫,姚三思脸上黑意退去,睁开眼睛时,略带茫然,等看到秋长风的时候,又惊又喜道:“大人,是你?”扭头望去,记起什么,骇然道:“上师被他们害死了。”

秋长风脸色如秋霜般的冷,说道:“你把经过说一遍。”

姚三思喏喏,终于开口将叶雨荷离去后的事情说了一遍,“……上师倒地时,曾让卫铁衣告诉你,让你毁了排教的什么夕照。”如果不是听姚广孝在长江上曾说过什么夕照,姚三思那时只怕会以为姚广孝临死前糊涂了,可这时候,他已知道夕照无疑是个非常紧要的事物,不然也不会让姚广孝临死不忘。

可夕照既然紧要,姚广孝为何要让秋长风毁去?

夕照究竟是什么东西?姚三思茫然,叶雨荷亦是奇怪,只有秋长风望着那远方萧萧的树木,似有沉思,许久后才道:“那后来呢?”

姚三思脸色惨然,“上师一死,那帮忍者突然出现,我们想要迎战,可不知为何,都是手足酸软,根本无法动手,燕勒骑都死了,我也……昏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他说到这里,垂下头来,脸上有些不自然。

秋长风若有所思地看了姚三思半晌,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们走吧。”他站起来,向山下行去。

姚三思道:“那这里的尸体怎么办?”一想到一日前,这些人还是活蹦乱跳,姚三思心中发冷。

秋长风道:“死人能等,活人等不得的。”他说话间,大踏步地到了山脚江边,那江边还有几艘小船孤零零地系着,秋长风解下一艘,见姚三思跟过来,说道:“我要顺江而下,你自己找船回南京吧。”

姚三思一怔,讷讷道:“大人,你不带我一起走了?”

秋长风看着姚三思,缓缓道:“我要走的路是不归路,你却不必走的。”

他操起船桨,就要离去,姚三思突然大喊道:“大人,我知道你都知道了。”

秋长风身子一凝,望着江水道:“知道什么?”

姚三思脸露羞愧之意,迟疑半晌,才咬牙道:“你知道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他们都冲过去和敌人交手,就我没有骨气,早早地躲在香案下,因此我只是中了毒,却没死。你这么聪明,肯定早就猜出来了。”突然放声大叫道:“可是我那时候真的很怕!”

叶雨荷远远地止步,见到那浓眉大眼的汉子难过的样子,忍不住为他遗憾,可不想他竟有承认的勇气。她其实也有些疑惑,疑惑姚三思怎么会活下来。

秋长风还是在望着江水,淡然道:“那时候我若在,我也会怕的,你不用难受。”

叶雨荷心中一软,从未想到过秋长风也会说出这种话来。

姚三思大声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因此不想再带我走了。我是孬种,我本来不配和你一路的。”他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又是羞愧,又是难过,转身要走……

秋长风突然道:“你错了。”

姚三思一怔,止住脚步,不解地望着秋长风,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秋长风终于转过头来,目光晶亮地望着姚三思道:“你不是孬种,从来都不是。那时候去拼命的是英雄,不拼命的是智者。我只知道,若不是你,我就听不到上师最后说的话。死有轻重之分,那时候,我宁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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