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宴(壹)步步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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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宴(壹)步步杀机-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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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兰亭斜睨杨士奇一眼,点头道:“不错,这句话也让人想不明白。不过那‘子承父业起刀兵’在下倒能揣摩些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云梦公主忙问。

习兰亭沉吟道:“这句话应该是说……当年皇太子朱标早死,朱允炆替父登基,此举难免会引发兵戈冲突。”

云梦公主一拍桌案道:“是呀,好像是这么回事。”

洪武年间,朱元璋立朱标为太子,对朱标极为疼爱,而朱标也的确是秉性仁厚,有天子之风。朱元璋本一心想朱标继其大统,不想朱标得场怪病,任凭御医百般挽救无效,竟然先朱元璋身死。

朱元璋悲痛莫名,本来朱标死了,朱元璋还有二十多个儿子,无论秦王、晋王、燕王、周王都可继承大明帝位,但朱元璋偏偏立朱标之子,也就是他的长孙朱允炆为帝。

朱允炆极为年轻,而他的二十多个叔父可说是很老辣。

这么年轻的帝王,不要说管国家,就算对付二十多个叔父都是很困难的事情,可朱允炆当时展现出与年纪不相符的老辣。

几年的时间,除了朱棣、宁王外,朱允炆就将其余的叔父囚禁的囚禁,放逐的放逐。

朱棣忍无可忍,只能以“靖难”为名举事,从顺天府攻到应天府,破了南京,朱允炆自此后不知下落。【。52dzs。】

朱棣称帝,国号永乐。

这段史实云梦公主当然知道,听习兰亭一解释立刻明白过来。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若不解释,就永远不会明白。

云梦公主拍案后,见杨士奇、习兰亭都奇怪地望着他,笑道:“这《日月歌》说的其实也浅显……”话未说完,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

她终于明白杨士奇为何脸色那么难看,事实是浅显,但若说有人能在几十年前,就知道“靖难之役”,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更何况,刘伯温早在朱标之前就已身死,可刘伯温死前,竟能猜到朱标早死,算定朱允炆会登基?

刘伯温真有如斯神通,可预知后事?这岂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习兰亭半晌才道:“既然浅显,那后面的两句,想必公主知道什么意思了。”

云梦公主收敛惊骇的心神,喃喃道:“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徘徊。”她念了数遍,蓦地眼前一亮,叫道:“我明白了,这两句的燕字是说父皇,父皇登基前本是燕王。他‘靖难’之前,的确徘徊很久,始终不忍下决心同室操戈,因此《日月歌》中说似曾相识燕徘徊。”

她知道得越多,心中越是骇然。

习兰亭道:“前面‘花落去’那句,想必是说太祖崩前,见铁树开花后说过的一句话。”

云梦公主沉默许久,额头上似乎也有细微的汗珠,半晌后才道:“不错,‘无可奈何花落去’应该是说爷爷驾崩时的场景。父皇曾说过,爷爷生平最爱一株铁树,常说及铁树开花难,但坐稳江山,比铁树开花更难。爷爷临去前,宫中铁树突然开花,旁人都以为是大吉之兆,只有爷爷好像很是悲哀的样子,说‘花开花落,自有定数,人死如花落,强求不得’。第二天,铁树花凋,爷爷也就去了。”

说到这里,云梦公主又是伤感,又是惊栗。因为只有身临其境,才知道其中的诡异恐怖。

刘伯温身死几十年,竟能把身后事清楚的写在《日月歌》上,这是神通、还是灵异?

云梦公主虽然惊骇,还能记得《日月歌》后面的话,又道:“那‘北回南渡金走水,一院山河永乐平’两句……”说到这里,想到了什么,身躯颤抖起来。

习兰亭脸色更是肃然,沉默许久才道:“不错,公主当然也想到了,这两句是说‘靖难’中发生的事情……圣上迫于无奈,兴兵南下‘靖难’,到南京时,只让建文帝交出黄子澄、齐泰等逆臣清君侧。可是……建文帝不肯,反倒怕圣上对他不利,烧了皇宫,从护城河水道遁走,再也没有了下落……而国不可无君,圣上参拜太庙后,这才称帝,国号永乐。”

现在意思很明了,北回南渡就是说当年燕王朱棣北归顺天府时,被建文帝逼得“靖难”南渡打到南京城下。金走水当然就是说建文帝这条金龙走水道而逃!

一院山河永乐平不言而喻,就是说朱棣建国号为永乐后,天下太平。

丝毫不差,不差分毫,这是何等惊人的预言?

原来这前尘轨迹,前人早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想到这里,云梦公主整个人有如坠入诡异冰窟中,身冷心惊。

厅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想着《日月歌》,想着这看似不可能,但又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显然也是秋长风的看法,他既然在庆寿寺能比习兰亭看远一步,以他的学识和阅历,当然也从《日月歌》中读出了玄奥。

不知许久,灯火熄灭,东方发白时,秋长风才道:“普陀发生的连环命案和《日月歌》会有关系吗?”他问话的时候,脸色很是古怪,似有惊怖、又像是战栗。

这件事太过稀奇古怪,冥冥中似乎已非正常途径能够解释。

谶语、命案、神魔、化血……

姚广孝望着窗外,嘴角突然现出分阴冷的笑,“你可知道普陀连环命案有什么共同点?”

秋长风当时故作昏迷,从叶雨荷口中了解了定海、普陀连环命案的一些事情,略作沉吟道:“好像死的都是朝廷告老还乡的官员。”

姚广孝目光萧索,缓缓道:“你恐怕还不知道一点,那里死的官员,本来是建文帝从前的臣子。”

秋长风一凛,脸色苍白中带着铁青,“难道说……”他声音中略带迟疑,没有再说下去。

姚广孝霍然望向秋长风,追问道:“难道说什么?”

秋长风脑海转念如电闪,只是反复想着北回南渡十万魔军这四句话,遽然身躯一震,嗄声道:“这《日月歌》将诚意伯身死后数十年的事情说得详细,如果从顺序来看,十万魔军一句应该说的是眼下将要发生的事情,‘金龙走水,龙归大海’难道说……”秋长风顿了下,用难以置信的口气道:“这《日月歌》预言,建文帝朱允炆会回来吗?”

建文帝要回来了?

“靖难之役”后,建文帝从水道遁走十数年后,非但没死,而且回来了!他当然没有死,他是如今永乐大帝的侄子,比朱棣要年轻许多,朱棣没有死,朱允炆当然就不会死。

这些年来,朱允炆一直都像个幽灵般的存在,存在在朱棣的身边。

秋长风想到这里,脑海中电闪过个念头,龙归大海终有回,是了,姚广孝早就看过《日月歌》,也早就猜出朱允炆迟早要有回来的那一天。因此郑和几下西洋,有一个目的,就是奉朱棣的旨意要搜寻入海的朱允炆。

因为根据《日月歌》的记载,朱允炆的确入海了!

姚广孝知道的事情,朱棣肯定会知道。

找到朱允炆后,朱棣会如何?杀了朱允炆……或者重新奉朱允炆为帝?没有人知道。

但郑和显然没有找到朱允炆,朱允炆在郑和还在海上的时候,回转了大明。难道说……朱允炆因为愤然以前臣子的背叛,这才杀了那些不忠于他的臣子,将他们化作血水。

这普陀连环命案就是朱允炆的报复,而且是刚刚开始,接下来朱允炆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谁能知道?

《日月歌》能知道吗?

姚广孝让秋长风去找《日月歌》,看似小题大做,但其中显然另有玄机。找《日月歌》不是目的,让秋长风从中猜测朱允炆的举动才是目的其一。这点倒极有可能,这天底下,能让姚广孝惊动都督府、内阁和锦衣卫的事情,恐怕也只有朱允炆复辟一事了。

朱允炆当年遁走,因为大势已去,他今日终回,难道自负有夺回帝位的能力?如今朱棣掌政多年,根深蒂固,建文帝有什么把握可从朱棣手上夺回帝位?

难道是凭十万魔军?十万魔军是什么?

这世上哪里来的十万魔军?可若没有十万魔军,那些官员怎么会死?

最诡异的是,刘伯温真的如斯神通,竟将他身后数十年的事情算得如此明白!那《日月歌》还有最后两句是什么意思?《日月歌》只有这不到百来字的话,难道是预言大明到了那时候,就江山倒颓了?

秋长风想不明白。

这些话,他根本不必和姚广孝说,因为姚广孝想了多年,肯定比他想的明白。

就在这时,姚广孝突然站起,神色中带分疯狂狰狞,伸手一指窗子,嘶声道:“不错,他是回来了!”

秋长风见姚广孝如此表情,疯狂的声调,不由心惊,霍然扭头向窗子望去。

窗纸发白,白的如死人的脸。晨风过去,吹得树叶刷刷作响,如同述说着建文帝的愤怒。

可窗外没人!

秋长风饶是镇定,一颗心还是怦怦大跳个不停。就听姚广孝幽幽又道:“你回来了?”

姚广孝前面什么都没有,可他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仿佛面前就站着个看不见的幽灵——幽灵就是朱允炆!

秋长风见到姚广孝如此,没来由的一阵发寒。

他感觉姚广孝好像也变成了幽灵,不然何以会和幽灵说话?

姚广孝望着前方,突然又龇牙笑笑,他本来枯瘦的如同死掉的梧桐,这一笑,露出黑黑的牙齿,干瘪的嘴唇,“你回来的正好。当年你可以逃出金陵,只是这次、我对你……却不会那么客气了!”

他一字字地说完那句话,就像正对朱允炆在说话。他仿佛将每个字都咀嚼了一遍,这才吐出,满是森然。

秋长风睁大眼睛望去,却什么都看不到,脸色益发的苍白。

姚广孝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声嘶力竭,笑得撕心裂肺。

厅堂中,只余姚广孝疯狂的笑声,不知许久……

秋长风几欲冒汗,才要劝阻姚广孝时,姚广孝突然止住了笑,又恢复了常态,坐了下来,如同个得道的高僧。

方才的魔笑,好像是别人发出的。

他闭上了双眸,对秋长风平静道:“你到如今,做得很好。不过《日月歌》一出,群魔起舞,妖孽再生,现在,你继续帮我做一件事情。”

第十五章 做戏

又到清晨。

晨风轻舞着落花,缥缥缈缈,残萤留栖在玉露之上,微泛青光。

无论多么漫长的夜,终究会有过去的时候。秋长风踱在长街上,望着落花晨露,听着狗吠人喧,苍白的脸上,多少有些疲惫之意。

他睡了足足一天一夜,身体的疲乏可以缓解,可脑海中的疲惫,总难消弭。

走在长街上,秋长风耳边还回荡着姚广孝疯狂的笑声。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头。

姚三思气喘吁吁地跟上来,捧着个礼盒道:“秋大人,礼物买来了,蟠桃园上等的寿桃。”

姚三思捧着礼盒,倒满是精神。来到南京后,他不像秋长风立即前往秦淮河畔,反倒美美的睡了两天,反正秋长风说要在南京留一段时日。他错过了些事情,依旧无忧无虑。听秋长风找他做事,兴致勃勃。

秋长风见了,心中忍不住想,做人难得糊涂,像姚三思这样的人,反倒会快乐许多。他心中感慨,却只是点点头道:“你做得很好,我们去宁王府吧。”

姚三思骇了一跳,手中的寿桃盒子差点掉下来,吃惊道:“去宁王府做什么?”他见识虽远不及秋长风,可还是知道宁王的。毕竟这大明天下,不知道宁王的实在少之又少。

宁王叫做朱权,天子朱棣的十七弟、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七子,亦是建文帝朱允炆的叔父。

当年朱允炆削藩,最后才对朱棣、朱权下手,实在是因为朱元璋诸子中,这两人并非等闲。

当初有个说法,“燕王善战、宁王好谋。”

燕王朱棣自朱元璋元末起事后,就和朱元璋一起,东讨西杀,南征北战,军事才能在朱元璋诸子中,当属头名。宁王朱权却是自幼聪明,琴棋书画无所不晓,军机谋略更是言语滔滔,在朱元璋诸子中,以智慧称雄。

朱允炆最后对二人下手,也的确是忌惮二人的能力,想先铲除其余叔父,再毕其功于一役。

不想朱允炆发难时,朱棣借朱权之兵,二王联手南下,在姚广孝的策划下,居然击败朱允炆的百万雄兵。而朱棣称帝后,因感宁王朱权的功劳,甚至许诺和朱权平享江山。

不过朱权没有和朱棣平享江山,反倒纵情山水,沉溺琴棋书画、道家学说中,诸事不管。

朱权虽不管朝政,但在朝臣眼中,也是个威望极高的人物。姚三思这种小人物,当然没机会见宁王,听秋长风要去宁王府,姚三思自然错愕。

秋长风平静道:“去宁王府当然是给宁王祝寿。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宁王的寿辰吗?”

姚三思看着捧着的礼盒,不自在道:“可我们就送这些吗?”他用了秋长风十两银子,买了这些寿桃,本觉得是大手笔,可一听要送给宁王,立即觉得寒酸得很。

秋长风笑笑道:“你是不是觉得礼物太轻了些?”见姚三思点头,秋长风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宁王什么没有见过?你送他座金山,他也不见得喜欢。”压低了声音道:“我是代表上师去送礼,就算送宁王个空盒子,宁王也会喜欢的。”

姚三思又吃了一惊,“千户大人,你说送礼是上师的意思?”姚广孝素来不收礼,可也不送礼,这份礼物若真是代表姚广孝送的,那可厚重得紧。

姚三思想到这里,腰身又挺了起来,可不由又想,上师突然到了南京,让秋千户给宁王祝寿,不知是为了什么?

他心中琢磨,但见秋长风不说,也不敢问。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千户大人,听孟千户说,你前晚在秦淮河上有场大战,十分的精彩?”

姚三思声音极大,周围有路过的百姓听到,向秋长风投来艳羡的目光。

秋长风见到那种异样的目光,老脸却有些发红,咳嗽两声道:“也没什么的……”

姚三思道:“千户大人你太谦虚了。我想那场大战定然惊天动地,你清晨才回,想必是战了一夜,你一定是战得很累……很累很累!我看你昨天早上回来到现在,一直都睡呢。”他又运用起从秋长风身上学到的推算能力,倒是算得唾沫横飞。

秋长风一怔,就见到周围的男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周围的女人,或多或少的带了分鄙夷的目光。

当然了……还有几个女子目光发亮,看着他的神色,已大不一样。

秋长风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道:“其实那场大战,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姚三思睁大了眼睛,很是虚心道:“都说云琴儿冷艳无双,难道说,她那方面的本事,还有出乎意料之举?”那晚的事情,他听孟贤说个七七八八,但孟贤也不过知道十之三四,其余的当然是姚三思自己来发挥了。

路人更是惊异,有的甚至都止步留神倾听,想听的内容,自然不言而喻。

秋长风皱眉,几乎想拿起寿桃塞进姚三思的嘴里。突然听身后有人冷冷道:“姚三思,秋千户难道没对你说,他那晚战的都昏死过去了吗?”

姚三思诧异,慌忙转身,见到身后说话那人,脸色微变,忙施礼道:“卑职见过云梦公主。”

说话那人衣红如火,赫然就是云梦公主。云梦公主身边站着两人,一是卫铁衣,另外一人,秋波明眸中带分秋的萧冷,正是定海捕头叶雨荷。

姚三思施礼时,不由脸红,还忍不住地想,战得昏死过去?难道说千户大人竟然中了马上风?哎呀,那是太过辛苦才得的毛病,怪不得千户大人回来后,睡了那久。

他越想越歪,可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公主面前议论此事,同时也错愕这公主倒是什么都敢说的。

秋长风又恢复了苍白的脸色,微笑道:“公主殿下,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

云梦公主神色鄙夷,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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