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证明书,因为酒店不用她了,所以她想到目黑的叔母家去。”
“老板娘繁子呢?”
检察官突然问到老板娘的状况。
“老板娘?可是……检察官先生,那个尸体被杀死的时间是上个月底或这个月初的事,而这家店一直到十四日都还在营业,老板娘不可能不在呀!对了,后来我也遇到过老板娘,就是在十四日的晚上。我的派出所就在那边的转角,当时我正站在派出所的前面,糸岛大伍和老板娘从我的面前快步走过。我可以确定那一天是十四日的晚上。”
“所以,那个尸体不是黑猫酒店里的人了。但是,糸岛夫妇搬到哪里去了呢?”
“据说他们搬到离这儿相当远的神户。”
长谷川巡警立即回答。
“神户!”
检察官静默了一下之后,突然上半身向前倾,说道:“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长谷川,这是最重要的问题。糸岛夫妇是为了什么原因转让这家酒店的?附近的人又怎么看待这件事?”
“这个嘛!大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本来这种生意都是私下另有交易的,单靠卖酒维持开销并不容易,但是黑猫酒店的生意一直很不错,所以突然传出要转让的消息,不但附近的人觉得惊讶,就连加代子和珠江也都不相信。只有君子好像了解真实情况,因为君子和他们住在一起。以前我在町会遇到她时,她曾经告诉过我。”
前面提到糸岛夫妇是从中国回来的,君子并不确定他们是到中国的哪里,只是听说好像是华北地区颇靠内陆的地方。当战争结束时,日本人全部被遣送回来,他们夫妇也从内陆来到天津。也许是在途中走失,或是乘船时不得不分开,两人并不是同时回到日本,繁子比丈夫早半年回来。
对于一个身无长物,又常年居住在外国,在国内又没有认识半个人的女人来说,通常只有几条路可走,不是落入风尘,便是遇到贵人相助,繁子迫于现实压力,只得在横滨的酒店内工作。
由于繁子的眼光不错,而且交际手腕十分高明,立即交到男朋友。她的男朋友是一个土木建筑商,相当有钱。不论繁子究竟是这个男子的第二号或第三号老婆,但好歹总算找到了依靠。
而将繁子带离那个建筑商的,就是糸岛大伍。这其间的过程如何,君子也不清楚。总之,繁子离开建筑商后,就利用分手时建筑商所给的钱买下这间黑猫酒店。
“繁子虽然已经拿到分手费,实际上却并没有和那个男人完全切断关系,最近仍然常和那个男人会面。老板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夫妇之间不时发生冷战。老板的经济状况不好,但是他太太虽然是个身无分文的遣返者,却仍然有办法生存,因此老板在太太面前经常抬不起头来。更何况,老板本身在外面也有女人。”
“真的!那个女人叫什么?”
检察官不由得大声叫了起来。
“刚才说过大伍比繁子晚回来,那个女人当时和他一起在船上。回到日本后,一直到找到繁子之前,他们同居了一阵子。不但如此,当糸岛与繁子重逢后,他们仍然有见面。”
“这也是君子告诉你的?”
“是的。”
长谷川巡警点点头回答道。
“君子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情?”
“从老板娘那边听来的。老板娘把她当成自己的心腹,有一次还命令君子跟踪老板,才发现糸岛和那个女人相会的地点。”
“这么说,老板娘也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喽!君子跟踪老板的详细情形你知道吗?”
“君子一直为自己的发现而洋洋得意,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长谷川巡警清了清喉咙,接着又说:
“那一阵子,市面上因为酒和食物都很不充足,所以黑猫酒店常常休息。每到休息的时候,老板娘一定会一个人出去和男人会面。老板知道她另有男人,待在家里时心情当然很不愉快,便一个人猛喝酒,还把心中的不愉快发泄在君子身上。老板娘回来后,两人一定会发生争执。
过了一段时间,糸岛的态度突然有了极大的改变。当太太出门时,他也随即出门。君子觉得很奇怪,就将老板的奇怪举动告诉老板娘,繁子也发觉不对劲,便叫君子趁老板外出时,偷偷在后面跟踪。”
“君子应该看过那个女人才对。到底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年纪大约二十四、五岁,名叫鲇子,短发,口红擦得鲜红,在日华舞厅上班。糸岛和鲇子在新宿车站会面后,立即转到井之头,进入一个奇怪的房子。君子跟踪到这里,就立刻回去向老板娘报告。当晚,老板和老板娘发生很大的争执,之后,他们就不断的争吵。
过了不久,老板娘也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希望能早日诙复正常的夫妻生活。他们也了解到,如果再继续待在东京,两人都无法切断这些复杂的关系,所以想搬到较远的地方去。因此当老板突然说要关店时,君子并不觉得很惊讶。”
这时,检察官默默地思索了一阵子。在目前的社会上,这种事经常会发生,但是他却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单纯,背后可能隐藏着很大的阴谋。
真正的命案现场
“糸岛的情妇叫做鲇子,那老板娘的情人呢?”
“是一个建筑业者,也是风间组的老大,好像叫做风间俊六。”
检察官将两个关系人的名字记在笔记簿内后说道:“这个家的情形我大致了解了,接下就是日兆。他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也不是不正常,只不过个性比较奇怪而已,但也因此而受到日昭老和尚的器重。莲华院相当富有,这附近有许多土地都属于莲华院所有。以前院内有许多和尚,后来大家陆续去当兵,有的战死,有的音讯杳然,这么大一间寺庙,现在只剩下日昭老和尚和日兆两个人。
日兆还很年轻,大约二十六岁,本来应该要去当兵,只因为小时候罹患小儿麻痹,有点跛脚,所以才不用去当兵。日昭老和尚在战前就中风了,大都躺在床上休养,所以不论是做法事、清洗煮饭、收租金等等,全都是日兆在处理。
还好日兆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要不然真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因为他要收租金的对象都是浓妆艳抹的女人,有些女人会趁机和他开玩笑,甚至动手动脚,但他都不理不睬,所以,古怪的日兆反而非常适合在这里生存。”
这时前面传来门被推动的声音,可能是工人来上工。检察官趁机站起来,他要工人绕到后门,自己也穿过走廊来到后门。
“长官!”
村井刑警突然从三坪大的房间伸出头来叫着。
“村井,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检察官脱掉鞋子进入房间,村井刑警则静静将盖在墙边的榻榻米上的布卷起来,只见榻榻米上方明显可以看出有血迹被擦拭过的痕迹。
“莫非命案现场就在这里?”
检察官睁大眼睛望着村井刑警问道。
村井刑警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壁橱前面的榻榻米。
“请看,这个榻榻米上面有柜子压过的痕迹。一般来说,柜子根本不可能摆在壁橱的前面,所以这个榻榻米是从别的地方换过来的,而这一块有血迹的榻榻米,本来是在壁橱的前面。你再看看这里!”
原来壁橱的门把下方贴着一张报纸。
“这是我刚才轻轻剥开的。”
村井刑警将报纸的下端向上翻,下面出现一片血迹。
“我认为被害人和凶手曾在这个房间发生格斗,被害人想逃到庭院去,却在此时被斧头击中。但是,请看这张报纸,日期是二月二十七日。由于凶手不可能让纸门上的血迹搁置太久,同时,随手可以拿到的报纸应该不会是太久以前的,所以杀人的时间应该是二月二十七日或二十八日,最晚不会超过三月二日或三日。”
村井刑警用手支着下巴分析案情。
“这个时间和尸体腐烂的程度大致吻合,但是,村井,这么说,糸岛夫妇和死者的血迹共处了大约两个长时期之久喽?”
(这对夫妇真够冷血!)
检察官想到这里,不禁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第四章 私下侦讯
老板说谎
检察官接着开始询问工人,可是工人什么都不知道。因为糸岛夫妇在十四日晚上搬离黑猫酒店,而工人是第二天才来上工,根本没机会遇到他们。况且他们来这里已经是第六天了,在这段其间也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
正当检查官感到一筹莫展时,黑猫酒店的新老板出现了,他的名字叫池内省藏。然而,他也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
池内在涩谷也经营酒店,他之所以买下这家店,是因为看到报纸上的出让广告。广告登在三月七日的Y报上, 他看到之后立刻与糸岛夫妇交涉,直到三月十二日才决定要买下。
“照你这么说,你以前从没见过糸岛这个人?”
检察官向池内提出他的问题。
“没有见过。我是看到报纸之后才第一次与他交涉。”
“你是和老板交涉,还是和老板娘交涉的?”
“和老板。我没见过老板娘。”
和老板交涉后,池内就在附近调查该店的风评,当时曾听说老板娘是一个漂亮美人,他也希望能见一面,可惜老板娘生病,所以没有见到面。后来在生意成交前,老板曾经引导他参观了一下内部环境,当时老板娘在房间内休息,并没有露面。
听到这些话,检察官暗自想着:老板娘难道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会病倒吗?
不久,检察官从池内那里拿到加代子及珠江的地址,当天下午两人就被叫到警察局问话。至于借住在目黑叔母家的君子,也被叫来问话。综合三个人的说法,情形大致如下:她们是在十三日那天听到糸岛大伍要转让这间店的消息,之前池内偶尔会在这里出入,她们已经猜到怎么一回事了,所以真的知道结果时,并没有太惊讶。不久,大伍叫收旧货的老板来,将值钱的东西全卖掉。旧货店在当天就取走成交的物品,加代子、珠江和君子三人则在十四日的中午过后,和糸岛打过招呼离开店里,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老板夫妇。
“你们有没有和老板娘说再见?”
检察官平静地问道。
三个女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显得有点不安,最后由加代子代表发言。
“这件事我们也觉得很奇怪。老板娘从这个月初就因为生病一直躺在房间内没有出来,每当我们较空闲的时候,想慰问一下老板娘,老板就说老板娘只是生病而已,没有什么大碍。”
检察官听到这里,觉得更加奇怪,似乎阴谋就藏在某个暗处,随时都可能出现。
“你们确定老板娘在房间里面?”
“在里面。虽然我们没有和她打照面,但却看过她上厕所的背影。当我们经过房间前面时,也可以看到她朝里面躺着看书。”
“老板娘生的是什么病?生病那么久,为什么没有叫医生来看一下?”
“其实也不是真的生玻老板说,她是用了不好的化妆品,整张脸变得很难看,所以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去年老板娘也曾因为化妆品过敏而使脸部红肿,这次可能比较严重吧?”
检察官仍然觉得老板的解说难以令人相信。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没看过老板娘的脸?”
君子的回答如下:二月二十八日当天临时休息一天,一早君子到目黑的叔母家去玩,晚上住在那里。隔天回到店里时,老板告诉她老板娘生病在睡觉,要她不要接近那个房间,此后,就再也没有看过老板娘的脸。
君子的话和村井刑警的推论完全一样,杀人的时间是二月二十八日。当天因为是临时休假,加代子和珠江都不在现场,等君子离开后,就发生了可怕的凶杀案。
而后检察官将话转到猫上面。
当她们听到警方在后面的庭院中挖掘出黑猫的尸体时,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加代子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黑猫是去年养的,它十分习惯这个环境,但是这个月初却有两、三天显得非常惊慌,一有动静就躲到床底下叫个不停,老板见了就用绳子把它绑在柱子上,大约绑了三天。当时我问老板为什么猫会不安,老板说它正在发情。”
“我也想到一件事。”
珠江接着说道:
“我曾经对老板提到小黑突然变小了,老板却笑着回答我说,因为它发情,所以吃不下东西变瘦了。这么说,一定是老板说谎,那只猫不是原来的小黑。”
“老板骗了我们!”
听到君子的结语,大家都沉默下来,三个女人的心中充满恐惧,吓得嘴唇都变白了。
检察官到这时才开始进入主题部份。
“你们都听说过后院埋了个女尸吧?我认为命案发生在二月二十八日,那么你们觉得死者应该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三个女人害怕得对望了一眼,一时没有人开口,最后,君子才畏畏缩缩地说道:“难道是那个叫鲇子的女人?她是……”谁是凶手“我也知道那件事,她是老板的情人。可是,你怎么会认为是她?”
“因为老板娘很恨她,同时……”
“还有其他的理由吗?”
“是的。三月一日那天,我一早从叔母家回来后,就开始打扫店里。打扫中,我无意间在角落的桌子下面,看到一把女用洋伞,那不是老板娘的,也不是加代子和珠江的,我以为是别人忘了带回去,就顺手打开来看。打开之后,我突然感到这把洋伞很熟悉,因为这把是鲇子和老板走在一起时所拿的洋桑”检察官一听不由得兴奋起来,立即将上半身往前移。
“难道鲇子趁大家都不在时来到店里?后来你怎么处理那把洋伞?”
“我发现是鲇子的洋伞时,心里觉得很害怕,立即将洋伞放回原处,同时脑中想到:如果我告诉老板,他就会发现我跟踪他的事;若告诉老板娘,又会惹得他们大吵一场,所以干脆装做不知道,结果……”“结果怎样?”
“后来我有事必须出去;等我回来时,洋伞就不见了。”
“你是说,二十八日那天,鲇子来到店里,结果被老板娘杀了?”
“我也想起一件事。”
珠江突然插嘴进来,并且兴奋地说着:
“也是三月一日那天,我走到后面的庭院去,发觉院子有挖掘过的痕迹,便顺口问老板,不知道是谁在那里挖土?老板回答说,他本来要在那里种菜,因为日照不佳,所以放弃了。”
说完,珠江又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说:
“啊!原来当时我正踩在尸体的上面!”
她不安地望着自己的脚底。
检察官则若有所悟地问:
“这么说,老板承认那个洞是他自己挖掘的了?”
珠江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之后说出她的意见:“或许是老板娘杀死鲇子,但埋葬尸体的一定是老板。鲇子虽然是老板的情人,但对老板而言,老板娘的重要性远胜过鲇子,他一定是为了掩护老板娘,所以才把尸体埋了。”
“是啊!鲇子一直在当舞女。她就是那个样子,喜欢穿漂亮洋装,脸蛋很好看,嘴唇的右下方有一个很大的痣,不过我不知道那个痣是点上去的还是真的。”
君子说出她对鲇子的看法。
最后,检察官问到老板及老板娘平常与朋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