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穴与此,耗子发现了这个情况,心里边顿时激动起来。
这时候,车子是肯定不能再往前开了,好在这儿人迹罕至,也不怕有什么意外,耗子就把东西都留在车上,只带了一些必要的工具,步行着继续往前探路。就这么走了有四十来分钟,大约七八里远的样子,前面果然就没有路了,耗子仔细一查看,原来是一次巨大的山体塌方,把路面完全覆盖了起来,大大小小的岩石叠加在一起,彻底堵住了去路。看来那当地人还真是说得对,这里就是一条死路无疑,就算以前有路,但后来也不通了,所以新版的地图上才取消了它。
可是耗子并不死心,还想从上面爬过去,但是再仔细一看,发现那些岩石的结构也不稳固,要是强行翻越,恐怕会引起又一次崩塌,而后掉落悬崖,不是被乱石砸死,就是被山涧冲走而尸骨无存,耗子虽然是地里边爬上爬下的老手,碰上了这种状况,也是束手无策,再加上天色已晚,只好回头作罢。
“那些当地人真是懒惰。”小白脸打断说:“山路被塌方堵上了,也不来清理一下,好好的路,就这样废弃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这倒不是懒惰。”耗子解释道:“有些山体经常会发生塌方,下边的路就成了高危路段,这条山路估计就是这么回事儿,再加上后来新的国道也建成了,所以这条路就变得可有可无,还不如废弃的好。”
“说来说去,这件事也没什么奇怪之处啊?”小白脸有点不以为然。
“说怪不怪,要说不怪倒也有些奇怪!”耗子回答说:“旧版地图上标的小路,最多只有几十公里长,但是我都开了有一百公里了,却还是没有走到头,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说,你还是遇上鬼打墙了!”小白脸又旧话重提:“有些厉害的五行阵法,的确可以移山倒海,更何况是这小小的山头。”
“移山倒海?开什么玩笑!”耗子忍不住笑了:“要说在大雾之中,我被一些障眼法迷住还有可能,可后来雾气都散了,我耗子也不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再会认错!”
“真是井底之蛙!”山羊胡子突然大声喝道:“莫说是移山倒海,便是颠倒乾坤又如何了!你自己都说风水一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现在却又不肯承认自己无能,这是甚么道理?!”
山羊胡子好歹是三合长生派的长老级人物,耗子虽然和他平辈论交,但此时被他一顿训斥,也是哑口无言,不敢反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反正我在这儿也说不清楚,这条路到底是不是被布下了厉害的阵法,葛师父您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车里人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压抑,我打破僵局说:“耗子师叔,你说你在任家庄足足待了三天,那后面还发生了什么怪事儿没有,不如再讲给大家听听。”
“后边的三天,我历经了千辛万苦,又碰上了一件更加奇怪的事情。”耗子继续回忆道:“我从那山里边开出来之后,把其它的事情都扔在脑后了,只想着怎么去找古墓,所以我就等在路边,询问来往经过的人,问这任家庄该怎么走,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告诉我,其实进任家庄的路早过头了,让我再顺着国道往回开五、六公里,按照路牌的指示就能找着入口。我说任家庄怎么这么大啊,方圆该有个几十公里吧,他说是啊是啊,大山里头交通不便,别人都不愿意来住,所以只有这一个村子。”
耗子歇了口气,接着又说了下去:“既然问着了路,那一切都好办了,我沿途找到了路牌,又顺着路牌的指示开了几公里蜿蜒的山路,就看到了一片村子,不过这时候已经晚上了,黑乎乎地啥东西也瞧不清楚,我就把车停在了村口,然后在车里头躺了一夜。第二天天色一亮,我就绕着村子四处打探地形,这村子虽然不小,但其实也大得有限,顶多也就是百来户人家、上千口人,只不过周围群山环绕,仿佛与世隔绝。我打探了整整一天,也看不出村子里有任何古代大墓的样子。后来我明白了,这村子未必就建在龙穴的位置上,所以我就学老罗了,要找龙穴,先得登高望远,唯一之举,只有爬到四周的山头上去,这一爬就爬了足足两天两夜,累得我全身酸疼。”
方圆几十公里的山头,耗子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全都上去过了,虽然有好路的地方,他可以以车代步,但是到了山上,就全靠开十一路车了――用两条腿走路,这脚程实在是够快的!
“找着龙穴了吗?”小白脸明知故问。
“我要是找得着,就不请你们来了。”耗子也挺老实:“我爬上这个山头,觉得龙脉就在脚下,可是爬上另一个山顶,又觉得也像龙脉,似乎这任家庄周围的山脉,处处都像龙,处处山下都有龙结穴,可一旦走近了查探,又觉得处处都不像,我看了十多年的阴宅风水,这种状况还真是头一次遇上。”
第三十八章
耗子说完之后,全车人都是闭嘴不语,这要是一普通人也就罢了,可耗子不一样,他虽然不是什么风水先生,但也是盗墓盗了十几年的老手,又跟罗老头合伙干过一阵,起码的眼光还是有的,他要是说什么都找不着,那反而好理解,因为有些龙穴或许隐藏较深,可他却偏偏说处处都像龙穴,这就真是怪事了!
要知道,龙穴可不是随随便便哪儿都有的,按照老头的说法:那全是这世上生气最旺之所在,能吸收天地精华。一条龙脉盘亘几千几万里路,所结之穴,不会超过几十处,所以古人下葬之时,寻常百姓根本就轮不到在龙穴上修墓;大户人家和朝中为官的,或许还能找着一些支龙和小干龙的龙穴;可是帝王家就不一样了,非得葬在大干龙的龙穴上不可!问题是,整个中华大地上就只有三条大干龙,即北龙、中龙、南龙是也,龙穴的数量当然有限,但古今往来的帝王却更多,所以像明朝清朝的那些历代皇帝,往往都是合用一穴。比方说在北京昌平的天寿山下,就埋葬了明朝的十三位皇帝,故称明十三陵,可事实上,那龙穴所在的位置也不是太大,所以各个皇帝陵墓的风水,也是不尽相同,有了高下之别。
任家庄四周有群山环绕,方圆不下几十平方公里,虽然地势广阔,但其中真正的龙穴,必然只有一处,耗子转了一圈,却说处处都像龙穴,那岂不是乱了套了!要真有这样一处风水绝佳的宝地,那怎么还是默默无闻,不为世人所知?
“葛师父,依您看来,这任家庄的龙穴到底结在哪里?”耗子见没人说话,就直接点名问了。
“光是听你这么说说,我也无法判断。”山羊胡子沉声回答:“不过只要到了那地方,我用三针探穴之法一查,龙穴自然就无所遁形。”
“若真是如此,葛师父当占首功。”耗子立刻回应,他这句话,恐怕同时也是说给老头听的,那意思就是:你虽然是我师兄,但我也得按劳分配、论功行赏。其实刚才小白脸已经说过这个话,只不过耗子的方法更加委婉而已。
老头果然有了反应,阴阳怪气地说:“耗子,你学我的本事是不错,可惜学得不够地道,你除了爬山之外,就没去跟那些村里的人套套近乎,说不定还可以问到些有用的东西?”
“这倒没有。”耗子不解地说:“我连开车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要是惊动了那些村民,万一被他们知道了我是干什么的,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所以我说你道行不够,就是差在这儿,要知道风水一道,又岂止于山水!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皆可为我所用,更何况是人?你不去看一下那些村民,难怪就没有发现那是片大凶之地!”老头叹息道。
“老罗!”耗子讶然道:“这么说来,你是真去过任家庄了?!”
耗子有此一问并不奇怪,连我都以为老头前天晚上的话全是唬人的,目的就是想吓退耗子,可从他刚才说的来看,似乎还真有其事。
“我又何必骗你!老头喊冤道:“任家庄那片凶地,先后死了十多名道上的朋友,在我们圈里头,早已是恶名远播。我上次只身一人前去探路,刚到了村里,就发现不少村民面色阴郁、印堂发黑,显然是大祸临头之兆,我当下就明白了,那地方生气已绝,只凭我一人之力,不要说盗墓取宝,就是待得久了,恐怕也会身受其害,所以我就不吃不睡,连夜退了出来!”
“呔!”山羊胡子突然大声断喝:“你这相术是从何学来?却来这里危言耸听!仅凭几个村民有些病征,就敢妄言整个村子生气已绝,岂非是天大的笑话!”
“相术,风水,本属同源!”老头扬眉瞪眼:“二者都是从易经演化而来,各中道理,自然有互通之处!你既然不懂相术,却自称会看风水,这才可笑之极!
我看到老头终于忍耐不住,开始跟山羊胡子斗法,就知道此事不能善终,这二人年龄相仿,又都是风水高人,所谓一山容不得二虎,到最后非拼个有你没我不可!想到这儿,我心里忽然一惊,别看这耗子老老实实地不敢跟人顶撞,暗地里打的主意还真是够绝!他故意把山羊胡子和老头都叫上了,一方面是看中了他们的本事;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然后自己来个渔翁得利!
若真是这样,我这一趟任家庄之行,除了提防老头之外,恐怕还得另外多留个心眼儿,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受到他人的牵连。我又回头看了看最后头的俩家伙,那姓张的高个儿还在不声不响地抽烟,姓钱的矮子却已经睡着,这俩人如此超然而置身事外,看样子就该是耗子的同伙。
不过很快,我又发现方才小看了老头的智慧,他上车之后一直装聋作哑,甚至完全不顾小白脸师徒二人的挑衅,可见早就洞悉了耗子的阴谋,只是后来山羊胡子实在骂得狠了,这才忍不住回敬了一句,但是却就此打住,不再多说半个字。
八月的夏日,已经不如七月里那么炎热,天上突然乌云密布,之后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更伴随着雷鸣闪电,车外顿时变得白茫茫一片,再也看不清远处的景物。耗子原本把车开得飞快,这时候也不得已慢了下来。
“真是活见鬼了!”耗子抱怨道:“上次我来的时候,一场大雾害得国道上十几辆车连环追尾,没想到这次又下了这么大的雨,可别再出什么事儿才好,不然又得大堵车了!”
“任家庄已经到了吗?”我问他。
“应该差不多了。”耗子回答:“但是这么大的雨,我怕看不清路牌,错过了那个入口可就糟了,你们也帮我盯着点儿。”
我侧头往路的右边看去,只见几百米开外,已经全是巍峨的大山,这大凶之地的任家庄,就该坐落在群山里边。
第三十九章
耗子说上次来是碰到大雾,这次来又遇上大雨,虽说事有凑巧,可总觉得有点邪门,好在终于没再遇上堵车,车速是慢了点儿,但一路上基本畅通无阻。
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啪啪”作响,我隔着窗子往外看去,只觉得什么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说是认路牌了,只有那些大山,在暴雨中依然显露出高大而黑暗的轮廓,提醒我们任家庄已经快要到了。
“就是这里了!”耗子突然指着边上的一个岔口说:“这条路就是通往村里边的,我记得路口有这棵树,应该错不了了。”
车子已经开始减速,并且准备打弯,我们顺着方向看过去,迷濛之中,只见到那似乎是一条窄小的土路,蜿蜒地伸向远方群山之中,路口果然长着一棵挺拔的大树,离我们只有七、八米远。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刺目的闪电,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棵大树浑身震颤了一下,紧接着就有一股黑烟冒起,“小心!”我们齐声惊呼,耗子也及时踩住了刹车,再仔细看时,只见那大树的上半截已经整个载倒下来,“哗啦”一下,横躺在了地面上,把路口封得严严实实。
一车子人也不说话,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露出了惊惧的神色。刚才发生的事情,总算是我们命大,只要那倒下来的半截大树方向有稍许偏差,就会砸在我们车上,后果如何,实在是不敢设想!但是仅从那树干的断口处看,也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细,倒在地上的树干的长度,更是起码超过了十米,再加上边上的树枝,整个就像一座小山似的,我们这小小的金杯面包绝对经受不住。
好在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死里逃生的场面没少经历过,恐慌了一阵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耗子第一个破口大骂:“我操你大爷!这堵车是不堵了,没想到路还是给堵上了,看来这任家庄就是不欢迎我来了不成!”
“耗子你先别着急。”姓张的高个儿终于说话了,嗓音挺低沉的:“这位罗师父也来过任家庄,或许知道有另外的路。”
“不知道!”老头干脆地回答:“我来的时候,也是从这儿进的,而且没听说还有别的路能通。”
“或许,还真是有一条路……”耗子嘟哝了半句,忽然又不说了,随即摇头道:“不行,也一样不通了。”
“什么路啊?”高个儿立刻追问他:“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清楚!”
“我是在想,上回我开过的那条盘山小路,虽然在山里头盘来盘去的有一百多公里,其实没准就是绕着任家庄周围的群山在走,说不定也能够通到村里边去,不过可惜的是,早就被塌方给堵上了,所以一样没用。”耗子老实地回答。
他这一番话,说了也等于白说,其他人都是连连摇头,大伙儿呆了一阵之后,发现外头的雨终于小了下来,于是纷纷下车,走到路口去察看。
小白脸第一个做出结论:“没戏了,就凭我们几个,别想搬得动这截大木头!”
“也不见得。”高个儿回应他:“我们虽然搬不动它,但如果用绳子套住一头,然后大伙儿一起使劲拖,或许就能把它拖开几米,容得下车子经过就行。”
这主意的确不错,耗子一听之后,立刻回车上去取,这绳子可是干盗墓这行必备的工具之一,每次行动肯定要带上百米长的一大捆,而且是那种尼龙绳,又轻便又牢,用来扎大型的冥器,还不会损坏表面,现在用来拖开这棵断掉的大树,也是最合适不过。
可是耗子很快就苦着脸回来了,不但手上空空如也,还指着车子底下大声喊:“这次真是倒霉透了,四个轮子全瘪了,还怎么开啊?!”
大伙儿回头一看,顿时全都傻眼了!那金杯面包车的四个轮胎不知什么时候全都没气了,我们刚才居然就没有发觉!可是不应该啊,这轮胎要是半路上爆了,车子不可能还能继续开,开了也非出车祸不可!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轮胎全都扎到了尖锐的东西,然后慢慢漏气,可是这也不至于啊,因为漏气的轮胎跑到后来,在车上的人不会没有感觉!这样看来,这四个轮胎的变故,必然发生在耗子停车之后,这就更不可思议了,车都停了,轮胎还会自己爆掉?除非,就是有人故意在搞破坏,用刀子把轮胎给捅破了!可是这周围一片空旷,除了我们七个人之外,根本就没有别人,难道还真是见鬼了不成?
这一番推理,在场的每个人都能轻易想到,当然,谁都不会认为是见鬼了,耗子犹犹豫豫地,却终于说出了他心里的猜测:“老罗,咱明人不做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