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鬼才这个称呼有时候不只是形容一个人在才华方面的出众,同时也影射着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按部就班的人可能没有那么多机会被成为鬼才吧。
如果以前肖以星所听闻的乔导是个如何如何敢于挑战的导演,今天亲眼见到了,虽然正式面对面不过几分钟,可是肖以星却对这个古怪的大叔有了很浓厚的兴趣,而一个被演员抱有兴趣的导演就像有着天然凝聚力的磁场,往往会互相激发灵感,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肖以星更加期待这部电影的拍摄了,当然,他要从眼下开始,先让这位鬼才大叔看到他想看的。
没有多啰嗦,也没有无措的慌张,肖以星拂过木质桌边,一步压一步的绕到椅子旁,随着变换的角度,桌上密集杂乱的各式工具和手表零件映在眼中,看进心里。
坐在椅子上,肖以星已经像一个经验丰富的修表匠一样,用桌旁的干布,把手心手指擦干,调整好放大镜的倍数,然后用两指轻轻倾起表盘,这并不是一块什么世界名表,表盘和表带也有些明显的磨损,一旁陈列的细小零件儿却彰显着这块儿旧手表的生命力,只要把它们精准的放对位置,那么它就会重新的走起来。
真正的修表匠凭着经验,眼睛一扫,就能精准的挑出修这块表需要的工具,可是肖以星毕竟是外行,找到大小适合的镊子和其他工具,花去了一些时间,但是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在认真的投入着,专注着让这只手表重新动起来。
乔导不像一个在挑演员的导演,倒像是一个挑剔的客人,生怕他这个修表师傅,弄什么猫腻,所以来来回回眼睛不错的盯着,甚至绕到他的身后,好像这块表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肖以星没有纠结零件的顺序和位置,试探着慢慢修理,动作平稳沉着,脸上的神情,绝对让人联想不到手上的生疏,微偏的脸颊、轻抿的唇线,和手上动作配合极为到位的呼吸节奏,这些都看在一双鬼精的眼中。
乔导又绕回了桌子正面,低下身看着肖以星的手指,一般没有经过锻炼和专业训练的人,因为呼吸和心跳,手指在做极为细微的动作时,肯定会颤动,而在肖以星拿着镊子的手,稳的出奇,如果把小小的镊子换成手术刀,观众也会相信这绝对是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的手。
微微眯起眼睛的乔导眼里有了笑意,除了极稳的手法,他从刚才就发现,这个年轻人的手有些粗糙,指节指缝的地方还有着明显的厚茧,这些厚茧都是常年使用小工具才会留下的。
直到肖以星把表装好,秒针跳动的瞬间,乔导从肖以星的嘴角看到了一丝欣慰的喜悦,包含着珍惜和感慨。
“好了。”乔导面上不变,心里却乐得很,这个被塞给他的年轻演员,不管外界称他为什么男神,如果不能让他满意,就算是戚风雷他也不会妥协,不过看来,戚风雷果然是有眼光的,这个肖以星对他的电影绝对是一大助力。
而且这小子的个性他喜欢,晾了一个多小时,不骄不躁,没有任何被捧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稚行为,聪明、稳重,再加上一张得天独厚的脸,嗯,戚总果然下本儿,给了他一个宝。
鬼才乔导最终还是坏心眼儿的用一句“听通知再联系”把肖以星一行人给打发回去了。
“嘿,这是几个意思这是?”文文上了车就忍不住高了八度。
“行了行了,我看以星挺有把握。”海礼毕竟了解肖以星,从细微的神情能看出绝对有戏。
“真的?我看这鬼才该是怪蜀黍才对!”
“文文,先帮我把手上的妆卸了吧。”脸上的妆他自己就可以卸,不过手上的“粗糙”和“老茧”就得让文文用专门的药水弄一下了。
“诶,好嘞,星星亲,你真是个有心的人,这么小的细节你都能想到要准备,找你拍戏的都积了八辈子的福,才找到你这么有灵性的演员啊。”文文在开得极稳的车厢里,边摆弄肖以星的手边感慨。
“注意言论啊,这话私下说说就算了,要是让别人听见,少不了被黑子利用。”海礼核对着手里的行程表,头也没抬的嘱咐文文。
“你当我傻啊,这不是在给咱们星星打气嘛。”
忙碌的日子很快就开始连轴转了,肖以星在签订正式拍片合同后,给戚风雷打了个电话,可是确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艾丽接的电话,肖以星觉得他已经有些摸透了这个让他不顺心的脉,到底是怎么个症状。
这种种迹象都在告诉他,有人想在他和戚风雷之间制造距离甚至矛盾,不过,所谓的矛盾,也得是两个人都有闹别扭的兴致才矛盾得起来啊。
肖以星拿着手机,听着大洋彼岸传来的妖娆女声,嘴角却不自觉的弯了上去,不管那妖人为什么会无聊的配合这种游戏,不过,既然这样,他也不怕秀一把“恶心”。
“麻烦转告风雷,我很想他,如果伯母的身体好些了,让他找时间给我打个电话,不管几点,我都等着,请这样转告他,谢谢你了,艾丽小姐。”肖以星说完就挂上电话,洗澡睡觉去了。
大洋彼岸的某家奢华的私人医院,病房里的几个人表情各异,表情最为夸张的艾丽按上免提,一脸唏嘘的把戚风雷的手机交换给了戚夫人。
戚夫人没有丝毫的犹豫把手机收进了自己的口袋,有些苍白的脸上依旧是典雅的笑容,“嗯,这个孩子还挺有意思,上次见面时,可没觉得这么开朗。”
戚风雷满眼促狭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我看上的宝贝儿,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人看懂,妈,有一句你是说对了,这小狐狸有意思着呢。”
“嗯,你也别太得意,一句想念而已,算不了什么,我的要求不会变,什么时候,他放下一切到美国来找你,你们之间的事,我就再考虑。”戚夫人重新靠在床头,正在愈合的伤口稍微牵扯就会疼痛,却没有在这张端庄的面容上留下什么阴影。
“亲爱的戚女士,您应该明白,我回来,很听话的在这里陪着您,也任您开心的胡闹,是为了什么?”戚风雷面对这位独立抚养他长大的母亲,自然把身上的威压收敛几成,可是自己的意思依旧不打折扣。
“我只知道你是我儿子,随我的姓,不管对象是男是女,我是一定要把关的,尤其上次见面,为了那个小……年轻人,你竟然连我都算计?!让我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这个肖以星是不是真的值得你这样。”
“好,您喜欢这种游戏就玩到您高兴为止,我也会信守承诺不会主动联系以星。”
“真的?”
“我在这里由着您,一是我希望您好好养伤,二是因为我信任以星,这种闹法,只会让他担心我,不会再有别的作用。而且我不照您的意思,您也不会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不是吗。”
戚夫人没在多说什么,知子莫若母,知母也莫若子,他们都有自己的目的,方式不同但都是出自于关心。
自从受伤入院,她唯一的一个交代是通知儿子戚风雷,让他有所警惕,这次的麻烦,是由她的朋友也是她的追求者而起,得罪的是手段比较下三滥的政派,她害怕影响戚风雷,也知道什么事儿也瞒不了他,因此第一时间把人招了回来。
她执着于肖以星,源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儿子认定的人,她必须看一看清楚,而更重要的,她想通过找肖以星“麻烦”,转移戚风雷的注意力,不要过深的牵扯进这场乱局,她希望儿子忙着去护着爱人,没工夫管她这个老太婆,可是,现在看来,效果并不理想。
戚风雷在母亲睡下后,交代了艾丽好好照顾,加派了几个保镖在医院,就去解决这些日子一直在准备的事情。
美国佬的党派之争也是金钱的战争,他在找到肖以星之前,没对什么事儿感兴趣过,在得到肖以星以后,也不觉得有什么能让他更感兴趣,他戚风雷生下来只为了恣意的活着,对这种事不关己的争斗,他更不会关心。
不过伤害了他的母亲,那就别管什么人,等着退出人生的舞台吧。
《老锁匠》正式的演员表在宇峰官博上发出,肖以星的人气更是飙升,而肖以星看到演员表中的锁匠师父由白珏饰演,略有惊讶,不过想了想剧本中,对师父的描写虽然不多,却是个十分丰满鲜活的人物,听说也是乔导寻思最久的一个人物,历经沉浮的白珏绝对是最适合的。
一系列的前期工作忙碌展开,每个细节都花费不少心思,连一向壮实的文文都被乔导的挑剔和突发奇想,折腾的没时间照镜子,忙到顶峰,都已经顾不上自身形象了。
肖以星坐在椅子上让文文精雕细琢,画手部的时候,肖以星用闲暇的手握着一封信,反复的看着,好像上面的每一个单词都美丽无比。
戚风雷一通电话没给他打过,也没发邮件,而一个星期前突然收到了美国的快信,现在手里的是第二封,算算时候,应该是他那通抒发思念的电话后就寄出来的。
最原始的手段,最浪漫的信纸,却全是最限制级的浑话,肖以星止不住的弯了嘴角。
第九十二章 清算()
肖以星的忙碌不只限于宇峰的工作,范敏也是塞给他不少新创的计划书,按照范敏的说法:你这种人只等着分红太浪费人才了,去,给姐干活去。
对于工作肖以星从没有怨言,即便《老锁匠》开机,由于临近春节,剧组只把少量在北京要取的景先拍完,不算紧张的进度配上手头的工作,让肖以星很充实,不至于空闲出时间来睹信思人。
戚风雷的“浪漫情怀”依旧维持着每周一封的频率,肖以星笑叹,把这些信钉在一起,就是一本最深情的小黄册子。
《老锁匠》的拍摄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有意思,每个演员的清末扮相都很有时代感,尤其白珏为了电影献身,弄了个很很颓废的半光头造型,让他一走入片场,就有一种穿越的感觉,白珏就是他严厉怪脾气的师父,那个一脸稚嫩的小演员就是童年时侯的他。
每次到小演员上场的时候,肖以星不管有没有戏份,都会准时到场仔细的观察小演员,从神态到细小的习惯动作,他都一一记在脑子里,几天下来,在私下里,也和小演员打成了一片。
肖以星看着小孩儿吃着自己带来的蛋糕,突然对自己的柔软有些意外,他不是一个喜欢容易让人亲近的人,可是因为电影,让他遇到了很多以前不可能遇到的情怀。
“喂,还有没有?”一个完美诠释傲娇的声音传入耳朵,拉回了肖以星的心神。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哪一位小祖宗,肖以星无奈的把手里还没有动的蛋糕递了过去,安殊不客气的接过,穿着戏服就吃了起来,小小的起司蛋糕瞬间被消灭,“还有吗?”
“没吃早饭吗?”肖以星从盒子里有拿了一块儿出来,放进小祖宗的碗里。
这个小家伙,自从知道了他是新创的老板,态度上的变化很微妙,依旧是不怎么客气的傲娇,但是却莫名的多了一份亲近,时不时的衣食住行等细碎问题都会来跟他商量,而他作为老板,当然应该尽职尽责的照顾好公司的艺人。
“吃了,就想吃口甜的。”安殊冲着一边儿盯着他手里蛋糕的小演员做了个鬼脸儿。
肖以星摇了摇头,心理年龄差距太大,让他觉得安殊和旁边这位小朋友是一个级别的,把最后一块儿焦糖蛋糕放在小演员的盘子里,看到小孩儿开心的笑容,也跟着弯了下嘴角。
回头看向安殊,发现那小子直愣愣的看着他,“怎么?没了,真是最后一块儿了。”
“切,谁稀罕。”
肖以星莫名其妙的看着端着盘子走远的安殊,还是把精神投入到眼前的拍摄中。
白珏坐在两米宽的旧木桌前,驼着脊背在擦拭手上的工具,微微的手颤、细腻的表情刻画、口中不清的嘟囔,让人从一个静镜头中,就能看出这个人不是一个善人,可是眼神中的专注和犀利,对工具精细入微的护养、熟练的动作、有序的排放,又让人看出这是一个经验丰富手艺超群的手艺人。
肖以星曾经侧面向付左问了问白珏的病情,从付左有些回避的模糊回答中,他知道白珏不怎么配合治疗,演了半辈子的戏,过了百种人生,却始终放不下这一场演艺生涯,肖以星动过心思,想劝劝白珏,可是每次看到白珏的表演,他都会有一种被安抚的错觉,好像这个影帝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到,他能驾驭各种人生的挑战,最终他只能把他和他父亲曾经投入打量资金赞助的骨癌治疗研究所的信息告诉了付左。
小孩子的吵闹声传来,正在专心干活儿的白珏被惊扰,暴躁的喊了一声,却依旧小心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腿脚不怎么利索的跑到门口,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阵叫骂,甚至喷出了一些口沫,样子十分的可怖乖张。
卡!
一场下来,肖以星觉得自己的角色也是一个怪脾气,多少是继承了师父的秉性,于是他走到安殊旁边,和他探讨一下少年时候的男一沈天尹,他从青年时代开始接演沈天尹一直要演到白发苍苍,后面的挑战不说,前面三个演员的细节衔接和气质的合理变化,他要掌握到位。
虽然还没有开始他的戏份,可是春节前的拍摄,肖以星是每天抽时间都会到,而今天是节前拍摄的最后一天,肖以星被记者跟的也习惯了,所以在靠近片场刚刚下车的时候,感觉有人靠近,他并没有在意,可是当另外两个隐藏在暗处的高大男子突然冲上来,把一个一身暗色休闲服带鸭舌帽的男子压在地上制住的时候,他和海礼一行人,才突然意识到不对。
“放开我!我我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想找肖以星谈谈!你们放开我!肖以星!我只是想找你谈谈!”
肖以星很快就认出这个人竟然是肖宸,落魄到如此的样子虽然让他想不到,但是也没有多大兴趣去过问,放下的他都放下了,不想再有过多的纠缠。
为了不引起狗仔的注意,肖以星迅速的做出了判断,“你们两个,帮我把他弄上车,你老实点儿别再叫嚷了,有事车上说。”
“以星!”海礼想要阻止,但是肖以星已经率先上了保姆车,“海礼,你和文文还有小张在周围看着点儿。”
“……好。”海礼知道改变不了以星的决定,只能暗骂这肖宸的阴魂不散,虽然他们不知道肖以星是重活过一次的人,所以对这个肖宸落魄至此的原因,理解成因为得罪了以星,所以被戚总狠狠的教训了个彻底。
两个高大的便衣保镖一左一右的压着肖宸上了车,随即关上了车门,墨黑的玻璃膜根绝了一切。
“说吧。”肖以星看着两个保镖把肖宸死死的按在座位上,并没有出言阻止。
他不是无故发善心的傻子,这两个保镖是戚风雷以前一直雇来保护他的,最先当然他不知道,后来坦诚了一切,这两个保镖的使用权也就落在了他的手上,每天进出不同场合的他,自身安全是必须有保障的,他不会耍什么要自由的个性,把自己置身危险中,而且,他要让戚风雷放心。
“能不能先放开我,我,我没有恶意。”肖宸歪着嘴角谄笑。
“不能,有话就说吧,我没有多少时间。”
“你!”看得出来,肖宸的情绪很不稳定,肖以星知道戚风雷的手段,他收拾一个人,绝对是彻彻底底结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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