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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富贵却很淡定：“小麦哥，你放心，这些老兵都是好手，俺第一次进酒坊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朱粲手下的那些人不是对手。”
“希望不要有伤亡……”王小麦紧攥着拳头，手心里都是汗。
“你待这些人太好了，”富贵摇摇头，“养死士不就是这个时候用吗？”
“你胡说什么？”王小麦皱着眉头，“这些人不是死士，只是酒坊的雇工。”
“谁家的雇工给这么高工钱，就是死士这种待遇也少有……”富贵撇了撇嘴。
“你……”王小麦气的跺了一下富贵的脚，“我看你和程咬金没学什么好东西，人命关天，不是用来送死的。”
富贵疼的龇牙咧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仍是很倔强：“人命关天，你也知道现在洛阳是个什么情况，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你早上去城门看看，每天往外运的尸体有多少车……”
“好啊，你还学会犟嘴了……”王小麦有些恼羞成怒。
“小麦哥，你啥都好，就是人太善良了……”富贵摇着头评价道。
“我善良？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这个细作交给王世成领功？”王小麦恶狠狠地说。
“不信……”
“我……”王小麦算是看出来了，这狗娘养的富贵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有恃无恐。
“小麦哥……”富贵碰了碰他的胳膊。
“滚……”
“俺说话一直都是这么直，你别见怪啊。”富贵看王小麦似乎真生气了，开始服软。
“不敢！”
富贵见王小麦不爱搭理自己，转了转眼珠说道：“唉……可惜了单二哥这么一条好汉……”
“你有什么幺蛾子？赶紧说！”王小麦这会儿感觉身子冷了下来。和富贵聊了一会儿天，虽然生了一肚子气，但紧张的心情却舒缓了不少。
“没啥！”富贵此时却吊起了他的胃口。
“好！”王小麦冷笑了一声，“王富贵，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单雄信对我说过，他上次追击过一个箭术极好的小将才受的伤。那个小将就是李世民吧？救他的黑脸将军就是尉迟恭，李世民这个小心眼，想必破城之后不会放过二哥。”
这下轮到富贵目瞪口呆了，他此前接到过唐军的书信，叫他留意单雄信，信里的意思明显不善。问过唐军在城里的其他人才知道，原来单雄信险些在战场上要了秦王的命，所以和朱粲、段达等人一起被划入了唐军的黑名单，只等着秋后算账。
“既然你知道，那你有办法救单二哥吗？”富贵很快平静了下来。
“哼！”王小麦冷笑一声，“唐军能不能拿下洛阳还不知道，谈什么救不救的？”
“一定会的，”富贵肯定的说道，“秦王从没打过败仗。”
“从没打过败仗？那浅水原一战怎么说？”
“后来薛举父子还是被灭了。”
“就算他从来没败过，那也不代表此战就一定得胜，我听说窦建德要出军了。”虽然明知道战役的结果，但王小麦还是嘴硬的不肯承认富贵的话。
“窦建德要出兵？”富贵闻言一惊，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我只是推测……”王小麦闪烁其词，“王世充已经派出好几拨使者了，窦建德又不蠢，唇亡齿寒的道理难道不懂？”
“有道理……”富贵点点头，还得把这个消息尽快送出去才好，就算没有这回事，给秦王殿下提个醒也是好的。
“李世民和王世充没什么差别，都是一丘之貉，打来打去，到头来最遭殃还是老百姓。”王小麦骂道。
“怎么没有？”富贵一听王小麦说李二坏话着急了，“你不也说过秦王殿下的很多好话吗？”
“那我现在收回来。”
“小麦哥，”富贵抓着王小麦的肩膀，“俺知道你不想看见打仗，可你想过没有，天下早晚都是要一统的。现在咱们汉人四分五裂，突厥人不时的攻打我们的郡县，只有汉人团结起来，才能把突厥人赶跑，汉人的老百姓才能不受欺负。”
“这些都是李世民和你们说的吧？”
“是，”富贵点点头，“可俺觉得秦王说的有道理。”
“李世民确实比王世充要强一点，但是终归有限。”王小麦摇摇头。
“那你想过没有，今天把王世充的封的龙骧大将军府大闹了一遍，一旦被外人知道是你做的会有什么后果？”
“你早就算计好了？”王小麦猛然惊醒。从回府到煽动酒坊老兵来此寻人，富贵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推了自己一把，要说他是没有预谋的王小麦自己也不信。
“俺并没有诓你，失踪的孩子确实就在朱粲府里。”富贵说道。
“你如此煞费苦心就是让我彻底倒向唐军？”王小麦的声音很冷，他的心更冷，他没有想到，富贵竟然会有一天算计到他头上。想到两人那些在历城的岁月，王小麦的心就像被活生生的剜去一块般疼痛。
“小麦哥……”富贵感觉到两人之间似乎出现了一道隔阂，他的喉咙有些堵得慌。
“别和我说话。”王小麦很想笑，他一直以为人虽然会变，但感情不会。但是现在却发现自己错了，人心叵测，富贵也不例外。
“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想想单二哥，想想家里的两个娘子，还有全洛阳的百姓……”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王小麦冷笑一声，“在下何德何能你富贵将军如此看重。”
富贵听了王小麦冰冷的话语很难受，但他此次身负重任，仍说道：“你有这些老兵，我们还在洛阳有一些人马，最好能劝服单雄信……到时候夺下一座城门，引大军入城……”
王小麦刚要说话，就听头上有了动静，两人赶紧闪身紧贴在墙根上，只见漆黑的墙头上探出半个身子，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阿郎……”刘达的声音从墙上传出来。
“怎么样了？”王小麦赶紧问道。
“找到小郎君了……”刘达说道，“但是……”
“怎么了？”
“小郎君被人挟持了……”
在刘达和富贵的帮助下，艰难的翻过院墙。借着后院微弱的灯笼光，可以看到地上躺了不少的人，大多都是中了弩箭，还有一个仍然发出了低声的呻吟，旁边的老黄拔出腰间的短剑一把刺入那人的喉咙，扬起的鲜血瞬间喷了他一脸，老黄满乎的擦了擦，又去检查下一具。
王小麦只感觉胃里有什么东西翻腾了上来，刘达皱着眉头呵斥：“老黄，别弄的这么恶心，阿郎在呢。”
老黄回过头，这才注意到王小麦，赶紧赔笑：“不好意思，俺是个粗人，吓到公子了。”
王小麦捂住鼻子摇了摇头：“你……”
“人就在里面……”刘达指着一间屋子说道，“除了两个歹人，还有十几个孩子，俺们刚才问过话，确认小公子也在。”
“朱粲呢？”
“不知道，”刘达摇了摇头，“如果这间屋子里，很可能他今夜没回府中……”
王小麦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到屋子里传出一个惊恐的声音：“你们不要过来，U看书ww．。c）再过来我把的小孩儿全弄死……”
“阁下要找的主事人就是我，你放了的孩子，我们转身就走，绝不为难！”王小麦心跳的很快，但还是把一段话说了个完整。
“别拿这些话糊弄人，要放人没门！你们今天来，无非是救这些童子，赶紧滚出院子，要不然俺们手里的刀可不留情面。”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你既然知道我们是救人而来，就应该知道我们救不到人绝不会罢休。你们掳走了这么多小孩儿，官府也不会善罢甘休，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立即放了人，你们还有一个逃命的时间。”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刚才声音又响了起来：“算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信不过你，这群人里面既然你说了算，那你进来做人质，我们立即放了这些童子。”
“阿郎……”刘达闻言一把拽住王小麦。
“你放心，我们只是想借着你离开，一旦脱离险境，就立马放了你。”屋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行！”富贵也挡在了王小麦面前。
王小麦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怀里的硬物：“让我去！我自有办法。”
“可是……”
“现在没这么多时间考虑了！天一亮，我们随时可能会被发现。”王小麦挣脱开两人，向前走去。
此时身后已经站了一排酒坊的老兵，都是浑身冒汗的举着手里的擘张弩。
“我过来了，你先放了孩子！”王小麦走到门口说道。
“吱……”门打开了一个缝隙，“你进来！”
第90章 投石成丘（）
“你先放人，我手无缚鸡之力，还怕我跑了不成？”王小麦站在门前说道。
“好！”大门终于敞开了，露出两个满脸紧张的汉子。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拿着刀抵住王小麦的胸口，另一个闪开身，后面跑出一队踉踉跄跄的童子。
孙禹看到王小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使劲抱住他的大腿不松开。
王小麦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去找刘达叔叔吧！”直到看着孩子跑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个……”门内的汉子手里提着一个襁褓向外面的人群扔去。襁褓刚飞到半空就散落开来，爆出一大片的白色粉末。
“小心！”人捂着面扭过身，只听到白雾后传出两声惨叫。
众人顾不得其他，赶紧冲上去查看。只见王小麦此时一坐在地上，手里握着一个窄长的铁盒，刚才的那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地上。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异变突生，门后突然伸出一只握着短剑的手，急速的向坐在地上的王小麦刺去。
王小麦刚放松下来，已经是浑身无力，突然再逢变故，顿时脑袋中一片轰鸣，匆忙架起双臂。短剑入肉的疼痛感终于让他的脑子清醒了过来，面前出现了一张布满疯狂之色的脸庞。
“噗……”那张疯狂的脸庞上突然插入了一支还在摇晃的弩箭，弩箭的力道很大，直接把那张脸掀翻了过去。
“阿郎……”
“小麦哥……”
“公子……”
几个人率先冲进了房内，其余的人都围在王小麦身边，刘达赶紧撕了一块布替他包扎伤口。
“呕……”王小麦一歪头，吐出了一大口苦水，又仰起头，只感觉眼前到处都是飞舞的金星，面前的人脸不停的在空中打转，最后化成那个疯狂的人脸，眼睛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意识再次苏醒，隐隐约约能听见谈话声。
“只是惊吓过度……”
“放心吧！”
“出了这么大事也不通知我我怎么放心！”
“老宋……”王小麦渐渐感觉魂魄回到了体内，这才看见屋子里都是人。想撑着胳膊起身，右臂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小麦！”宋老三欣喜的跑到床头。
“这是在酒坊？”王小麦不确定的问道。
“对对对！”宋老三点点头，“你昏迷了大半天了，可吓死哥哥了。”
王小麦苦笑了一声：“我也没想到会如此惊险。”
“没事就好！”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了？”
“这帮杀才，做事都不长脑子，害的兄弟你都受了惊吓！”宋老三转过头骂道。
屋内的人闻言都是脸红的低下头，不敢去看二人。
“兄弟们都没事吧？”王小麦问道。
“没事！只是有几人被最后抛出来的那个石灰包迷了眼睛，冲洗了半天，已经无碍了。”刘达在一旁说道。
“那就好！”王小麦松了一口气，“那些孩子们呢？”
“小郎君已经被富贵送回家了，其他的都找人送到了官府。”刘达说道。
王小麦点点头，在宋老三的帮助下总算坐了起来，在屋内扫了一圈：“怎么不见老黄？”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言不发。
王小麦心往下一沉：“老黄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没有……”宋老三赶紧解释，“他现在正跪在屋外……”
“阿郎有所不知，
最后藏在门内偷袭你的那人就是朱粲本人，老黄带的人查的那一片，本来以为是两人，没想到朱桀也在里面……”刘达解释道。
“让他跪着！”宋老三冷着一张脸，“一把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要不是你那富贵兄弟关键时刻射出的那一箭……”
“富贵……”王小麦叹了一口气，无视宋老三的阻止，挣扎着下了床到了门外。
老黄正跪在地上低着头，四十多岁的汉子“吧嗒吧嗒”的不停掉着眼泪，地上已经湿了一大片，闻听到动静，睁着通红的眼珠子看向门内。
“老黄。”王小麦跨出屋外，用左手挽着他的胳膊想把他扶起来，使了一下劲却纹丝不动。
老黄仍然低下头一言不发，眼泪却掉的更快了，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还有脸哭！”宋老三拉着脸，“要不是小麦没事，老子先宰了你！”
“俺自己来……”老黄捡起地上的短剑就往胸口戳。
“别听他胡说，”王小麦赶紧使劲拉住他去夺他手里的剑，转过头着急的看着宋老三，“你还不赶紧帮忙……哎呦……”却是一时不慎，左手又被划开了一个口子，顿时冒出殷虹的血珠。
“滚！”宋老三气的一脚把老黄踢倒，关切的看着王小麦的伤口。还好伤的不深，只是划破了一层皮，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小麦苦笑了一声，心道这下总算左右手对称了，身后的老栓赶紧拿了一块干净的绸布，不一会儿就止住了血。
“公子俺对不起你……你就让俺死吧……”老黄整个人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老黄，你要是想让我开心一点就起来，屋外这么冷的天，还得陪着你受罪……”王小麦叹了口气。
“滚进来吧！”宋老三咬牙切齿的说，“你死一万次能把小麦流的血补回来吗？”
“那俺割开手腕子，公子喝俺的血吧……”老黄说着又要朝自己的手臂来一刀。
王小麦只好又把他，这下老黄不敢轻举妄动了。
“真是被你蠢哭了，”王小麦骂道，“谁告诉你失血能靠喝血补回来？赶紧滚进来，要不然我真生气了？”
“公子你莫要生气，俺这就起来……”老黄刚一起身，却是腿下一软，又跌倒在地上，哭丧着一张脸，“俺腿麻了……”
一帮人闹哄哄的在屋内坐下，王小麦这才问起善后做的怎么样。他如今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即便朱粲这个人恶贯满盈，但是一旦让外界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做的，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宋老三说道，“不过一直盯着那边动静的兄弟晌午回来说，丢失孩子的人家挤破了大将军府的大门，朱粲的尸体被失控的百姓丢满了瓦砾，已经成了一座大坟丘，官府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形了。”
“朱粲仇家满天下，倒是不用担心官府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刘达说道，“只是当初进院子的时候兄弟们谨记着阿郎的吩咐没有伤及无辜，难保那些仆役不会认出我们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王小麦叹息了一声，“大家小心一些，最近不要出去走动，老老实实呆着酒坊里……”
“但是小麦你是官员，怎么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