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大唐路- 第45部分

　　　　柔娘给二人各泡了一杯茶水，正准备退出大厅，就听王小麦说道：“一会儿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奴家知道……”柔娘红着脸逃开了。

　　　　“唉……”王小麦叹了一口气，又转头看向富贵，“说吧，你到底来干啥？”

　　　　富贵闻言一惊，嘿嘿一笑：“小麦哥你说啥呢？俺听不明白。”

　　　　“你不用瞒我，”王小麦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个**不离十。”

　　　　“俺就是顺道来看看你……”富贵一脸茫然的挠着后脑。

　　　　“嘿嘿……”王小麦把茶杯放下森然一笑，“你小子从前在庄里就会装傻充愣，但是一直瞒不过我，我说过，你一撅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你知道为啥吗？”

　　　　“为啥？”

　　　　“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吗？”

　　　　“那时候你脚伤了，俺去王老太爷家井里挑水认识的你。”

　　　　“对，我就坐在井边上看着你。”王小麦看着茶杯里升腾的热气回忆说。

　　　　“一天到晚去王太爷家挑水的人很多，弄的井边上都是泥，你就叫俺去抱些干柴火垫在井边的泥上，防止有人滑倒。”

　　　　“对，”想到当时的情景王小麦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当时院子里明明有干柴，你却跑了很远的路去了村外去捡。当时在场的人都笑你是傻子，光会瞎卖力气，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

　　　　富贵嘿嘿的笑了两声。

　　　　“庄上的人都很精明，要是让他们干这些活，肯定就随便拿院子里的柴火垫上了事。但是你回来的时候却还为我折了一大根榆树枝做拐杖，我就觉得，你不光不傻，还比那些人要聪明的多。因为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只有两个老人和我一个瘸子，要是随便把院子里的柴火用了，那我祖父还得再费力去捡，一个心思这么细腻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傻子？”

　　　　“俺当时只觉得老太爷照顾庄里人人们一年到头去家里打水，俺应该这么做，没想那么多。”

　　　　“是啊，”提起祖父王小麦就一阵感概，“他老人家是个热心肠，虽然有时候喜欢教训人，但是庄上人却都敬重他。”

　　　　“你放心吧，他老人家很好。”

　　　　王小麦微笑着点点头，刚才的话题：“刚才进城的时候，你特别注意城防的布置，还十分留心的观察兵卒身上的武器装备。”

　　　　“俺也是当兵的，自然就多看了两眼。”

　　　　“大唐最近南征北战，战事吃紧，秦王怎么会给你放了这么长时间的探亲假？”

　　　　“那都是秦王体恤俺们……”

　　　　“就算秦王体恤下属，也没理由给下属安排的如此妥当吧？”

　　　　“俺不知道……”富贵的目光有些躲闪。

　　　　“你刚才在渡口牵了一匹马出来，既然你刚到洛阳，这匹马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王小麦不等他回答，说道，“第一，你一路骑着回家，然后和马一起坐船到的洛阳，但是一般的船只根本不可能让一只马上船，就算上了船，来回走了这么远的路程，又在船上呆了好几天，怎么会依然如此的膘肥体键？所以这匹马根本就不是随你一路来的。”

　　　　富贵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点点头承认了此事。

　　　　“那就只有第二个可能，这匹马早有人为你安排在渡口。但是你一直说，来看我是临时起意，就算秦王对你再好，也不可能事先料到这一点，还提前给你准备好了马是吧？”

　　　　“小麦哥……”

　　　　“那原因就只有一个，你根本就不是单纯的临时起意来看我，而是早就被人安排好了一切而来，估计回家探亲也只是掩人耳目。”

　　　　“没错。”

　　　　“李世民刚灭了宋金刚和刘武周，大唐在北方的敌人只剩了两个，河北的窦建德和洛阳的王世充，而你在这个时候被派到洛阳，我想大唐一定是要对王世充动手了。”

　　　　“小麦哥，果然啥事都瞒不过你。”富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秦王殿下在长安就听到过你的名字，这次派俺来，就是要联络你，希望你能为大唐效力。”

　　　　“洛阳城里的很多人都还以为我还身陷囹圄，秦王殿下怎么知道我已经脱困的消息？”

　　　　“这俺就不知道了。”富贵老老实实的说。

　　　　难道是佛门？联想到演义里“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故事，如此说来，佛门极有可能已经倒向大唐了，怪不得慧乘老和尚一再劝自己不要隐退，想来是已经听到什么风声了。

　　　　“我先前有官职在身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官，现在更是一文不值，秦王殿下何以如此看得起我？”王小麦疑惑的问。

　　　　“俺也不知道，”富贵想了想，“反正秦大哥和程将军都向秦王殿下推举你，还有罗士信，他知道你受他牵连入狱以后很挂念你。还有魏征，经常在秦王面前提起你，俺也说了你不少好话。”富贵一脸的得意。

　　　　“靠。”王小麦骂了一声，打开信件看了一遍，便放到油灯上点燃了。

　　　　“小麦哥，你和俺们一起干吧，你这么有本事，封侯也是早晚的事。”

　　　　“秦王给你信的时候是不是还有话交代你了？”

　　　　“是……但是……”富贵一脸的为难。

　　　　“他一定说，先观察观察我是不是可以拉拢，要是能拉拢就把信给我；要是拉拢不了，就不要给信，最好一刀杀了我，是不是？”

　　　　“是，”富贵倒是很坦诚的承认了此事，“但是俺知道，你一定会跟俺们一起干的。”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我现在就绑了你这个李唐的奸细去向王世充邀功呢？”王小麦笑骂道。

　　　　“秦王对俺交代完之后，魏征和秦大哥他们当着秦王的面就说，你早就对大唐有意了，还劝过他们投唐。”

　　　　“唉……”王小麦闭上眼，思考着其中的得失。李世民的信上说，希望自己能劝降一些军中的将领，自己熟识的将领只有单雄信，信中所指不言而喻。

　　　　单雄信如今算是得到了王世充的认可，为他打了不少仗，成了除王家人之外郑国最大的实权将领之一。但是这个人历史上一直就没有要投降的意思，直到最后洛阳城破被下令处斩。李世民真看得起自己，这是把老子当成苏秦张仪了，凭着一张嘴就能决定天下大势啊。

　　　　大军压境，王世充败局已定，但洛阳城里面还有自己这么多的老朋友，还有千千万万的洛阳百姓，还有奉命潜伏进洛阳的富贵，还有柔娘母子……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富贵绝不会拦着，但这样做……

　　　　“小麦哥……”富贵在一旁说道，“秦王真的很看重你……”

　　　　“不用说了，”王小麦抬起手，“我答应了。”

　　　　“太好了……”富贵高兴的眉飞色舞，“俺就知道。”

　　　　“但不是李唐的天下……”

　　　　“啊？”

　　　　“总之，这件事，我会尽全力配合。”王小麦确定的说。

　　　　“只要你肯答应，那洛阳城就好办多了。”

　　　　“富贵，你也太看得起你哥了，”王小麦苦笑着说，“王世充十几万军队驻扎在这，好办个屁啊，首先就是保住命再说，知道吗？”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秦王殿下也是这么和俺说的。”

　　　　安排好富贵，王小麦走进了后院，现在已经过了一更天，没想到会和他聊了这么久，不知道柔娘睡没睡下。走得近了，才发现她的窗子里还有灯火闪烁，这就好。

　　　　举起手刚要敲门，心头又是一阵犹豫，这时候门却开了，柔娘一双大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很是动人。

　　　　“你还没睡……”

　　　　“奴家一直在等官人……”说完这话，才觉得有些暧昧，“进来说话吧。”

　　　　“不了……”王小麦咽了口唾沫，“太晚了，不方便，我就在这说完就走。”

　　　　“嗯……”

　　　　“这些日子以来，你受苦了……”

　　　　“不苦……”

　　　　“我本来想回家乡的，但是因为富贵……明日我和他搬走以后，你就将账务……”

　　　　“官人要搬走？”

　　　　“你和凝儿都是女子，我怕会有些……”

　　　　“我们母子已经住在你府上这么久，若是我想走……”柔娘鼓起勇气说道，“外面的人都已经把我看做你的……你今日一回来却说这些？”说着说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你别哭啊。”王小麦看了看四周，赶紧把她拉到房间里。

　　　　“你放手……”柔娘使劲的挣脱开，“不劳官人费心，明日一早我们母子就搬走。”

　　　　“我……”

　　　　“官人请回吧……”

　　　　唉……竟然被赶出来了，王小麦有些懊恼的往回走，旁边的门却打开了，柳凝儿正满脸怒火的看着他。

　　　　“凝儿。”

　　　　“你这个木头。”

　　　　“我……”王小麦摇了摇头，“我是一点都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知道就好，”凝儿低声说道，“我要是你，现在就该立马去柔娘姐姐房里。”

　　　　“啊？但是她似乎有些……唉，她一再的拒绝，我现在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对我有意，何必去自讨苦吃？”

　　　　柳凝儿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王小麦听完苦笑了一声：“原来是因为这事，为何她不早说？”】的！有；；您随时随地看！

第七十五章　高手过招（）　
又来到柔娘门前，灯光还在，那就好，王小麦又敲了敲门，却没人回应。柔娘八成还在生自己的气呢，清了清嗓子：“柔娘，你开开门，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不必了，男女有别，免得外人说什么闲话。”

　　　　有戏，肯回话就行，附在门上说道：“我先向你赔罪，只希望你能开门听我两句。”

　　　　“官人有什么话在门外说好了。”

　　　　“在门外怎么说，和打电话似得，连表情都看不到。”

　　　　屋内一阵的沉默。

　　　　“你要是今天不开门，我就不走了，在你门外站一夜。”一般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男猪脚一旦要发个誓什么的，女主角立马就心疼的捂住他的嘴“不”。

　　　　“官人想站就站吧。”屋里的灯光也熄了。

　　　　“我……”这就尴尬了，进退两难之际，灵光乍现。“既然你不肯开门，那我就给你唱首歌表达我的心意……”

　　　　依然是沉默……

　　　　“好，你不回话我就当是默认了。”

　　　　沉默……

　　　　“那我唱了……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你心痛……”

　　　　“小麦哥……”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嗔怒的看着他，“大晚上你这是要把府里人都吵醒啊，唱的太难听了。”

　　　　“sorry啊，我小点声……”打发走凝儿，王小麦趴在门上小声的朝门缝里又开始鬼哭狼嚎，“……爱情它是个难题人目眩神迷，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

　　　　“官人……”孙婆婆在旁边顺眼惺忪的看着他，“你这是……我还以为狼来了”

　　　　“孙禹睡了吗……”王小麦尴尬的转移开话题。

　　　　“睡了。”孙婆婆看了看柔娘的房间，恍然大悟，“您……”迈着步子回屋去了，刚要进门，又偷偷的捂着嘴往这边瞅了一眼，发现王小麦在盯着她，赶紧进了房内。

　　　　“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

　　　　门突然开了，露出一双怒火熊熊的眸子：“进来。”

　　　　“唉。”王小麦赶紧屁颠屁颠的随她进了屋，柔娘摸着黑把油灯点上，王小麦这才看清她的外衣是披在身上的，又看了看铺盖，原来她刚才是真睡了啊，真是……

　　　　“官人有什么话就说吧。”语气依然很冷淡，冷淡中又有三分的怒火，整个人坐在桌边的胡椅上，歪着身子，看都不看他一眼。

　　　　“柔娘……”王小麦走到她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上，感觉柔娘的明显僵硬了起来，但却没有拒绝他的亲近，有戏！“其实我不是来道歉的，因为我知道那些道歉话没用。”王小麦低着头说道，“凝儿说得对，我真的很笨，老是猜不出你的想法，但我对你的心意，却一日没变过。要不是凝儿告诉我……恐怕此生，我都会留有遗憾。”

　　　　“官人……”柔娘的声音很细很动人，“我并不曾真的生你的气，只是……”

　　　　“我知道……你郎君临终前求你务必要给孙家留下这点血脉。”

　　　　“可是……”柔娘低着头，想起郎君临死之前在床头看着襁褓中的孙禹，柔娘，你是个好女子，能娶到你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你要重新找个人家并不难……但是……我孙家已经三代单传……

　　　　“我只想告诉你，我乎孙禹是姓孙还是姓王，就算他姓孙，我也会把他当自己的亲骨肉看待。”王小麦扳过她的肩膀看着她，“不光如此，我还要让他快快乐乐的度过一生，比他的亲生父亲还要疼他。”

　　　　“你真的乎吗？可是外人会说，你是在给别人养儿子。”柔娘脸上的泪珠一颗颗的滚落在胸前的衣襟上。

　　　　“你放心，我并非只是因为在意你才这么说，就让外人说去吧，给别人养儿子又怎么样？只要孙禹肯认我，他会比天下的孩子都幸福，因为会有两个父亲疼爱他，一个在泉下，一个在世上。”伸出手帮她擦干眼角的泪水，柔娘的头却悄悄的靠在了他的身上。

　　　　王小麦闻着她头发上散发出的淡淡花香，心跳的有些快。

　　　　“家里的二老不会反对吗？”柔娘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片刻的温馨。

　　　　“坏了……”听她提起二老，王小麦突然一惊。

　　　　“怎么了？”柔娘依偎在他胸前仰着头问。

　　　　“富贵刚从家乡回来……”王小麦便把二老给他在家里操办了亲事的事说了一遍，“为今之计，只好写信回去，告诉二老我已经成亲了他们推掉这门亲事……幸亏我还没和那位姑娘拜堂。”

　　　　柔娘闻言却是一阵沉默，一双眼睛动来动去，似乎在考虑什么。

　　　　“你放心，我会好好和祖父解释这件事……”

　　　　“那怎么行？”柔娘摇摇头，“虽然官人未和那位娘子拜堂，但人家既然已经进了你的门，就算是你的娘子了，怎么好如此背信弃义？老太爷一生的名声，岂不是就这样毁了？”

　　　　“那怎么办？”王小麦叹了一口气，“我既然已经对你承诺了一生，就不可以再许给他人，只好委屈那位娘子，我会多多给她一些补偿的。”

　　　　“一个女子的清誉，多少银钱也补救不回来的。”柔娘说，“就像奴家……”

　　　　“那怎么一样？”

　　　　“就算只进了你家门一天，再出来也是……”

　　　　“唉……”王小麦叹了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柔娘说的没错，这个年代，就算自己没和她拜过堂，但那位姑娘想再嫁，也算是改嫁了。一个未出阁的闺女，不知情的外人，还以为其中有什么事，夫家才把她赶出来，确实太那个了。

　　　　柔娘凑到他耳边对他说了一番话，还未说完，王小麦就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行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我是接受不了。”

　　　　“怎么不可以，”柔娘咬着下唇，“奴家只是一个寡妇，正妻不正妻的无关紧要，早已经乎这些虚名，只希望官人不要为难……”

　　　　“不行，”王小麦斩钉截铁的说，“这样岂不是委屈了你，再说我根本没考虑过娶两个娘子这种事。总之，这件事一切听我的，只好对不起那位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