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大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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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大唐路-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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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几分。

    “夫子此言差矣……”王小麦说道,“不知道夫子肯不肯听在下说几句。”

    “好,老夫就听听你这巧舌如簧的小子如何自辩。”老颜放下手中的棋子,抬头看着王小麦。

    “这就要从我把天文望远镜的制作之法卖与道门说起了,当天入库的时候,在下发现,由于雨季来临天气湿热,很多金银布帛都已经发了霉,就连铜质的五铢钱都生了锈……”

    两人听到王小麦自言家财,纷纷对他的家资很好奇:“你到底有多少钱?”

    “不多,也就几万贯吧……具体的我也数不清楚。”王小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生意的事一直都是宋老三在打理,自从成为皇室供应商之后,酒坊的规模又扩大了许多,现在成了洛阳第一大酒商。宋老三还借机又涉足了很多其他的行业,后来干脆买通了关系,脱离了军籍,专门开始经营生意起来。一开始的时候两人还对每月上涨的利润欣喜若狂,久而久之,便索然无味了,钱对两人来说,变成了一堆数字。要不是王小麦进了一次库房,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竟然有这么多钱。

    “几万贯?”两个老头儿都是一声惊呼。老颜家一直都是勤俭持家,日子过得紧巴巴。孔颖达好一些,家里有些余财,但是王小麦这几万贯可是短短不到一年时间积累起来的,这挣钱的本事,真是比起陶朱公来也不逞多让。

    “就算有钱,也不能如此奢侈?”老颜叹着气说道。

    “请恕在下直言,夫子此言大谬。殊不知,钱乃何物?钱者,货币也。只有在交易买卖时,它才是钱,堆在库房里,就是一顿没用的破烂金属。就像一潭水,流动起来才能滋润万物,否则就是一池死水。钱这东西本身不具备实用价值,但是一旦花出去,就能带动社会发展。尤其像我这样,投资于实业,为百姓创造了谋生的道路,这时,才体现出了它的价值。”

    颜思鲁低着头细细的品味这番话中的道理。

    孔颖达却早已经从徐文远口中听过王小麦对于经济那番论点,如今亲自耳闻,又是一番耳目一新之感。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钱这一个字,可以说关乎社稷民生,不可不察,更是万万不可轻视。人人都会用钱,却不知道这是一门长久以来被我们忽视的学问。”王小麦说道。

    “那老夫今日就要听听阁下高论,到底这钱里面包含多少学问。”孔颖达好奇的说。

    “老夫也想知道。”邻桌早就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的苏良开口说道。

    “那在下就献丑了。”王小麦拱拱手。……,、、,11

第六十章 慷慨陈词() 
“两位夫子学究天人,定然听说过,上古时期曾以贝壳为货币,从那以后,人们才慢慢脱离了以物易物的境地。我辈读书人都说钱不好,以视金钱如粪土为荣,在下以为视金钱如粪土只是代表君子的高尚节操,但是倘若世间真的没有货币,这会是一件好事吗?今日你牵着一只羊换了几斗粟米,明日我用几斗粟米换几筐青菜,这岂不是很不方便?

    再者,钱就像一只秤砣,它能平衡万物的关系。譬如说,今年是丰年,家家户户仓廪充足,粮价就必然会下降,仔细一算,量虽然大了,但收入却和往年差不多。再比如说,历朝历代都曾有禁酒令颁布,但为何不能持久?”

    “为何?”邻桌的御史中丞脱口问道。方才,他也慢慢被王小麦的一番言论吸引住了,听的入神竟然情不自禁的开口询问。

    “如果有一成的利润,金钱就会流通;有两成的利润,商业就能活跃起来;有五成的利润,商人就会铤而走险;一倍的利润,私贩者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有三倍以上的利润,百姓就敢犯罪行。

    禁酒令实行的确有助于粮食,因此初期看来是利大于弊。但仅仅凭借一纸禁令就想杜绝人们的饮酒习惯,无异于痴人说梦。本来寻常的浊酒利润很低,但随着禁酒令的颁布,酒的交易转入黑市,利润斗涨,百姓见私酿有利可图,争相酿酒。禁酒令变一纸空文,不仅损失了原本的酒稅,而且败坏了社会的风气,降低了民众的道德。”

    “不错!”一位御史站起身来,“昔年曹魏曾颁布禁酒之令,初期却是起到了一些效果,但没多久,私卖酒的人越来越多,只好下令废除此令。”

    说起来,这件事还和孔颖达的先祖孔融有关。曹操粮食,颁布了禁酒令。孔融却上书与曹操辩驳,不过他说的却不是王小麦今天这番经济学言论,而是引经据典,列举了尧帝、孔子、樊哙、刘邦等人好酒的示例反驳。两人你来我往,展开了一番龙争虎斗般的书面辩论,孔融也因为这件事得罪了曹操,一年后被曹操杀掉了。

    “禁酒能粮食,但禁酒之后却后患无穷,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既然涉及了他的先祖,孔颖达就不得不开口了。

    “用钱来平衡,”王小麦说道,“对酒征收高税,这样酒价自然上涨,饮酒之人便会减少,朝廷也会增加一部分税收,岂非两全其美?所以在下才说,钱是一门大学问,而世人却对它百般唾弃。钱有何罪?就像一把刀,它可以杀人,也可以用来惩治恶徒,是善是恶?皆取自于人。”

    王小麦这番话事实清楚,条理清晰,不得不让人正视,现场一片沉寂,都在回味其中的道理。

    “大禹昔年治水,正是吸取了亡父的教训,通晓堵不如疏的道理,对河流加以疏导。历朝历代都颁布严苛的法律限制商业,以为商业会祸国殃民,却不去弄清其中的道理,可笑至极。秦朝颁布了严苛的法律,恨不得将人们的每一言每一行都付诸于条文之上,最终却换来什么?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好!”一声银铃般的声音称赞道,众人转头一看,却是方才那个接引诸人的白衣少女柳凝儿。少女见众人都看他,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言之有理!”“掷地有声!”众人此刻也是纷纷拍手叫好,争相讨论这番话中的观点。

    王小麦却静悄悄的下了楼,在账房寻到了正在拨弄算盘的柔娘。

    “官人……”柔娘见王小麦进来,忙欠身施礼,起身为他泡了一杯茶端到面前。

    “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专心做自己的事。”王小麦接过茶杯说道。

    “奴家太愚钝,很多事都学不会,实在有负官人所托。”柔娘语气有些低落。

    “没关系,”王小麦宽慰她,“这才没几天,你的进展已经很快了。”

    “奴家只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妇人,怕是会有负官人所望,不如官人另寻他人吧,奴家做些端茶倒水的事就好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尽力将王小麦交代的事做好,经常熬到三更才睡,但仅仅这些账目,到现在了,还有好多没有弄懂,因此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谁都不是生下来就会这些的,慢慢学,不懂的东西问我就可以了,总之这间茶楼交到你手上,你便要负起责任来,莫要再说些丧气的话。”

    “可是……”

    “你可以的,”王小麦握住她的手,“这世上有几个女子能像你这般刚强,独立拉扯一个孩子?光是这一点,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官人……”柔娘羞的满面通红,大白日天让人看见怎么办?急忙挣扎着要抽出自己的手。

    王小麦却是仅仅抓着不肯放手:“你答应我,好好做事,不许再说这些丧气话。”

    “我……奴家答应就是了……”

    “最近我比较忙,可能无暇顾及到这里。但这柳凝儿却是个伶俐的丫头,你不妨多向她请教。”

    “好……我都答应,官人快放手,莫要让外人看见……”柔娘红着脸哀求道。

    “怕什么……”

    王小麦话音未落,却听到门口一阵响动,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柔娘柔若无骨的双手。

    “柔娘姐姐,今日咱们……”柳凝儿刚进了门,正看到鬼鬼祟祟的二人各自后退,狐疑的打量了半天。

    “什么事?”王小麦虚张声势的端起了大老爷的架子。

    “原来官人也在此。”柳凝儿欠身施礼,“那帮官员刚离开,我正想要跟掌柜约好去哪里吃饭呢?”

    “这样啊……”王小麦做贼心虚的看了柳凝儿一眼,发现她神色如常,这才说道,“刚才我和柔娘正在讨论你,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

    “是哦,”柳凝儿闻言一笑,“不知道官人和柔娘姐姐在一起……讨论小女子什么事?”

    “咳……”王小麦被一口茶水呛到,柔娘忙轻拍着后背帮他顺气,却是没有理会出这柳凝儿话中的意思来。

    过了半天,王小麦才顺过气来,用威胁的语气说道:“我刚才和掌柜说,若是茶楼有什么事弄不清楚……就让她找你,明白吗?”

    柳凝儿却是怡然不惧的抬头和他对视,依旧一副笑模样:“小女子知道了。”

    “这样最好。”王小麦瞪了她一眼说道,“那你们聊吧,我不打扰了。”说完起身便要告辞,走到门口,柳凝儿却横移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王小麦躲闪不及,险些撞在她身上。

    “官人慢走,”柳凝儿扶住他,眨着明亮的大眼睛说道,“今日算是我们国士轩开业,官人若是有空,不如赏脸和我们一起吃饭如何?”

    这倒是可以考虑,王小麦看了看柔娘,点头答应了此事。出门唤了刘达进来他去买些酒菜回来,毕竟和两个女子一起吃饭,去外面太不方便,不如就在自己的茶楼里,桌椅板凳都有,一切都很方便。

    刘达去了半晌才回来,国子监的商业区虽然已经建好,但却没开始营业,酒菜是在外面买的。

    “今日茶楼营业,多亏了二位娘子连日来的劳碌,在下先干为敬。”王小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二女也是端起酒杯,柳凝儿甚是豪爽,同样干了杯中酒,柔娘却是很少饮酒,因此只是浅茶辄止的意思了一下。

    “官人何出此言?若不是官人看重,我也当不了如此重任。”虽然只喝了一点酒,但柔娘的脸色却渐渐有些红润起来。

    “今天的大获全胜,全靠官人的谋划,小女子只是奉命而为,不敢贪功。”柳凝儿为三人把酒添满。

    “总之,两位娘子都是劳苦功高,这第二杯酒,祝咱们“国士轩”生意兴隆,财源滚滚。”王小麦又是干了一杯。

    “官人不说这话咱们也肯定会宾客盈门。”柳凝儿转头对柔娘笑道,“柔娘姐姐没看到,那帮老头儿简直把我们的茶夸到了天上。本来我还有些忐忑,这种新鲜的喝法那些人习不习惯,没想到今天却是大获全胜。”

    “都是官人的主意好。”柔娘偷偷的看了一眼王小麦说道。

    “咱们这种泡出来的茶水有一股苦涩味,为何那帮官员却如此追捧,官人快与我们说说。”柳凝儿帮王小麦添上酒好奇的问道。

    “这便是营销的学问了。”王小麦笑着说。

    “营销?”两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新鲜的词汇。

    “营销就是挖掘人们的需求,然后营造一定的条件气氛,去推广商品。比如说今日我们营销的产品就是茶,茶一直被文人视作高雅之物。那我们就迎合这个所谓的高雅,努力营造出高雅的气氛,这便是其中成功的原因。”王小麦解释说。

    “而且官人还带着这些人再烈日下晒了一个多时辰,”柳凝儿掩着嘴笑着说,“就算给他们喝凉水,也会觉得是佳酿。”

    “聪明。”王小麦夸赞道。

    “官人才是学问深厚,今日就连那些不好说话的御史都被官人一番慷慨陈词说动了。”柳凝儿笑道,当下便把王小麦的那番言论和诸人的反应对柔娘说了一遍。

    王小麦忙摆摆手说不敢,一顿饭下来,倒是吃的甚为热烈。【,、、,

第六十一章 盛会 上() 
盛会马上就要开始,在王小麦的提议下,孔颖达等人牵头,组织了盛会前的第一次彩排。

    “好了好了好了……”王小麦拿着一只卷纸的扩音器对台上喊道,“表演不用真演,意思一下就行,主要是熟悉进场。下面进行第三项,双方辩论,议题为‘白马非马’,规则大家都知道,今日我就省略不读了,现在请双方入场。”

    话音一落,旁边的便想起了声乐,两队儒者,分别身着红蓝色绸衣到了台上两侧坐好。

    “众所周知,白马非马是战国公孙龙提出的一个观点,他曾经靠自己的语言辩胜过许多名士。首先请正方首辩给事郎戴胄陈述本方观点,以六十息为时限。”

    戴胄整理了一下衣衫,站起身来走到台中央,向反方的八位辩手躬身施礼:“马是一个总称,不论白马黑马还是红马,马之和,才构成马。白马只是马之一部分,就好比手是人身体的一部分,手当然不可能就是人。因此,我方观点,白马非马,赞同。”说完施礼退后坐下。

    “戴给事已经陈述完正方观点反方代表,著作郎李玄道陈述反方观点,时间六十息。”

    “我方认为,白马是马。马者,有四蹄,双耳,长尾等等特征,但惟独并未限定其色彩,只要符合特征,无论是和颜色,皆算是马,陈述完毕。”李玄道说完,同样退回到座位。

    “我反对,”正方二辩跳出来,“驴子同样符合你所说的特征,那也就是说,驴子也是马?”

    “自然不是,”反方二辩站起来说,“刚才我方并未说全马的特征,马是马,驴是驴,自然有所区别……”

    “那白马和红马也有所区别,阁下怎么知道驴子和马的区别与马和马的区别这两个区别有何区别呢?”正方的三辩手反驳道。

    “荒谬,自然是有所区别,否则人与野兽何异?”

    “停!”王小麦举着纸筒喊道。

    众人都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何喊停。

    王小麦向三位正中央的裁判施了一礼:“反方观点有人身攻击之嫌,且脱离议题三位裁判定夺。”

    “是吗?”为首的老头正看得热闹,丝毫没有感觉出异常之处,忙向两侧的孔颖达和颜思鲁询问。

    王小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王世充竟然派了这么一个老家伙来当主裁,真是事事都要插手。这老头叫苏威,位列三公,须发皆白,看起来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九了。老家伙是隋朝老臣,却带头对王世充劝进,真是不要老脸。平日里没事就装糊涂,到了该站队的时候鼻子比谁都灵,人品之低下为人所不齿。

    苏威听完孔颖达和颜思鲁的意见点点头:“反方的确言语不当,给予警告,若有再犯,直接判负。”

    宣判完,正方两方的十六人再次开始依次的展开新一轮激烈的辩论。

    王小麦静静的坐在一旁喝着茶水解渴,谁胜谁负他并不关心。如果没有严格的逻辑语言限定,这场争论注定没有结果,国子监里这样的辩论已经持续了半年。很多人都发现了这样的问题,但是却没有拿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王小麦早就把解决方案放到了孔颖达的桌案上,却一直没得到老孔的正面回复,只说时机未到。

    白马非马之所以难以说清,就是因为用词定义的模糊。广义上理解的来看,白马非马的“非”字理解为不是,白马不是马。但公孙龙却独树一帜的把“非”用作不等于,马是一个集合,白马是集合的一部分,部分当然不等于全部。古人的用词都很不精确,可能这是文人的通病,什么飞流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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