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大唐路- 第10部分

第十六章　被碰瓷了（）　
“实在不好意思，今日这批货的预定已经结束了，贵客还是明天一早再来吧。”

　　　　“我昨日来的时候你就这么说，眼看天气越来越冷，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把这煤炉拿到手。”

　　　　宋老三刚一进店，就听到客人的不满声。他急忙放下手中的荷叶包，双手向那人抱拳：“这位贵客，我是本店店主，有何问题直接和我说就是了。”

　　　　“你们店里的伙计欺人太甚，我这一连来了两次了，他都说没有了，你们这店天天没货，还想不想开了？”那人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这伙计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在下向贵客赔礼道歉。但本店的煤炉是全洛阳独一无二，每日的订单都是朝中王公大臣府中所下，现在已经排到十日以后了，这些人我谁也得罪不起。还请贵客谅解在下的难处，我们开门做买卖，谁又不想多挣钱呢？哪有把顾客往外赶的道理？”宋老三一番话，总算让来人气消了不少。

　　　　“行了，我也是赶上今天早上家里主人有要事吩咐，不然也早过来了。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明日一早再来一趟吧。”那人说完，转身便出了门。

　　　　“阿郎，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咱们明明有货，却又不卖给他们呢？”店里的伙计抱怨道，“一天只卖半个时辰，还都是预定，你是没看到，今日早上排队的人从咱们店一直排到了南市门口，排不到的人好多都破口大骂，刚才那一位还算客气了。”

　　　　“别说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这都是按照王先生教的法子做的，你别说，还真好使。王先生说这叫……哦……饥饿营销。让他们骂去吧，他们越骂，咱们生意就越好。”

　　　　“这王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了？”伙计好奇地问。

　　　　“什么人？人家是有学问的读书人，现在虽然只是个阶下囚，但是早晚是要出来做官的。”宋老三拿起桌上的荷叶包，“行了，不和你说了，王先生今日说想吃羊肉，我得赶紧给他送过去，再向他请教一下，这买卖接下来怎么做。”

　　　　王小麦住进洛阳城已经一个多月了，那天帮王仁则找到了财宝之后，王仁则便连夜押送着财宝回到了洛阳，当然，还有王小麦。不过王仁则的确挺关照他，给他安排了一处专门关押高级俘囚的僻静小院，还把他房间里的行李收拾了一下全带过来了。

　　　　“王先生，羊肉给您带来了，上好的羔羊肉，嫩的很。”宋老三就是专门负责看守这些俘囚的军官。

　　　　王世充把这些******与一般的囚犯区别开，单独在南市安排了一里，供这些人居住。这一些被关押的人里面，有一部分李密原来的手下，也有很多前隋的官吏。不过这些人除了不能踏出里门之外，生活方面倒是极为舒适，甚至有个别年纪大的还给安排了仆人。

　　　　“有劳宋将军了。”王小麦接过荷叶包道了一声谢。

　　　　“王先生言重了，在下一个小小的偏将，哪里当得起先生叫我将军。”宋老三拿起铁钩把煤炉上烧的通红的盖子取下来，煤炉口顿时冒出几束跳动的火苗。两只手虚扶在火苗上取热，刚才一路拿着荷叶包过来，手都被冻僵了。

　　　　“这煤炉卖的怎么样？”王小麦问道。

　　　　“第一批的几百个卖出去以后，这第二批用了先生的所说的饥饿营销，现在已经订出一千个了。刨去这些咱们手里的存货只剩下了不到二百个，就连前几日王尚书府里也向我要了五十个，咱们要不要再一些？”

　　　　“不必了，这些煤炉已经卖了一个月，估计已经有不止一家大商户开始模仿咱们了。煤炉的市场差不多了到头了，一旦有了竞争对手，这些利润就会几十倍的下降。我现在教你一个新法子，还是老规矩，利润五五分，这个法子叫就卖售后保险，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先生请讲。”宋老三瞪着眼睛，迫不及待地问。

　　　　“待那些客人取订货货的时候，你告诉他们，我们新增了一项服务，每个煤炉只需多加二十文，便可享受一次一年内免维修换新服务。”

　　　　“何谓一年内维修换新？”宋老三不解地问。

　　　　“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如果顾客买去的煤炉一年之内坏了，那他不用维修，直接拿坏的炉子换一个新的给他。这些人家都是大户，不会在乎这二十文钱，但是多花了近二十分，却很有可能为他们省去极大的功夫。”

　　　　“可是，我们的煤炉卖一百文，二十文就给他换一个新的，岂不是亏了？”宋老三大惑不解。

　　　　“我问你一句，这些碳炉的质量是不是很有保证。”

　　　　“这个您放心，我找的铁匠都是洛阳城最好的，给的工钱也高，而且每个煤炉都是我亲眼看过的，绝对不会有问题。”宋老三拍着胸脯说。

　　　　“那不就好办了，既然质量不错，最起码一年内不会有问题吧。因此你想想，这一年里面最终找你换新的人能有几个？”

　　　　“对呀！”宋老三一拍脑袋，“就算一年里面坏了几个，咱给他们换新的所花的钱也远远少于他们一开始所付这二十文的总和，这些大户人家又不会因为贪这点小便宜就故意把东西弄坏。那这些钱岂不是白赚到的？”

　　　　王小麦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你回去再仔细考虑一遍，想想有什么不周的地方。”

　　　　“没什么不周的地方，我晚上回去立马就办。”宋老三喜笑颜开地说，“还有一件事，先生之前托我打听的那个程将军有消息了。归降了洛阳之后，他一直在西市王尚书安排的一处宅院里养伤，魏公的很多降将都住在那，不过那里有人监视着，不太好接触。”

　　　　“你想办法帮我打听打听，看看程咬金那里有没有一个叫王富贵的小兵，他个子很大，很容易辨认。”王小麦把富贵的体态特征详细的和宋老三说了一遍。

　　　　“我记下了，一旦有消息就立即通知先生。对了，从明日开始我们的账款就要往回收了，结清之后，我一并给你。”

　　　　“对了，宋将军，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王先生有事尽管吩咐。”宋老三痛快的说。

　　　　“打我从济州府出来，已经是几个月过去了，十分惦记家中祖父祖母的情况。宋将军有没有办法帮我送一封书信回家，顺便捎一些银钱给二老。”

　　　　“这个容易，你先把书信写好交于我。等账款一结完，我给你换些银两，找个伶俐可靠的小厮一并给你捎过去。洛阳到济州府，只要沿途走黄河水路就行了。”

　　　　程咬金已经找到了，那富贵的消息应该也就很快能得知了。王小麦坐在煤炉旁双手托着下巴，煤炉上煮着一口铁锅，不断有蒸汽从里面升上来。一个多月了，如果富贵真有什么不测，王小麦也觉得自己能接受了。有些时候，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鲁莽决定。并非富贵对他不，而是觉得这样做其实也无济于事。富贵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测，他当然会内疚，甚至想好了以后替富贵尽孝。虽然他最终知道历史的走向，但终究却很难影响别人的命运，洛阳来或不来，不会影响富贵的生还几率。之所以选择了来，其实也不过是求自己一个心安。自己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在21世纪是个普通人，回到一千多年前仍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回到古代不是自己的选择，被秦琼拉入瓦岗不是自己的选择，甚至连现在身处洛阳也也和当初的初衷不同。也许命运本该如此，你拼命的做尽了一切想改变些什么，最后却发现连自己都无法确定。比如说现在，他只想好好静静，隔壁那个有些话多的老头又来了。

　　　　“好啊，你这个后生，竟然背着老夫独享美食。”这老头丝毫不客气，搬了张矮凳就坐在了他身边。

　　　　“你这锅里煮的什么？”老头挥着衣袖驱散着的冒出蒸汽，“有葱段，有大枣，还有几片姜蒜，但是为何没有主食？”

　　　　王小麦斜斜的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将荷包叶里已经切成薄片的羊肉一片一片的扔进了锅里。又转头为他盛了半碗芝麻酱，滴了几滴花椒油，撒了一些胡椒粉，然后把碗递给了他。随后不再管他，自顾自地从锅里捞羊肉吃了起来。

　　　　老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做这一切，也学他从锅里用长筷捞出一片羊肉，在手中的碗里蘸了蘸放入了口中，羊肉的鲜嫩，芝麻酱的香浓，胡椒和花椒油的辛香，一起迸发在舌尖的味蕾上。只此一口，这种新颖的吃法便把老头征服了。

　　　　“我知道你有酒，赶紧拿出来。”吃完第一轮羊肉，老头的额头上微微出了些汗，在第二轮羊肉煮熟的工夫，有像王小麦讨起酒来。

　　　　“你这老汉忒无礼，哪有主家没请就自己上门的道理。还讨要酒喝，你那心脏病最忌喝酒。”王小麦不满的说。

　　　　“老夫无礼？”老头吹胡子瞪眼看着他，“当日要不是你拦着，老夫早就西登极乐世界，和满天神佛谈古论今去了。你这小子没经过老夫同意就把我从仙鹤上拉下来，要说无礼也是你无礼在先。”

　　　　王小麦彻底无语，他总算明白了后世救人反被人讹上的感受。……器！！！11

第十七章　王小麦火了（）　
那一日，他刚在这里住下没几天，正在小院门口欣赏古建筑，几个兵士慌慌张张的背着这个面色苍白的老头儿儿从他面前经过。以前在公司进行安全培训的时候专门有讲过突发心脏病的救治，发病之内的五分钟内是最黄金的救治时期。他急忙让兵士将老头儿平放在地上，回想着急救课上的知识，双手叠起，使劲给病人进行胸外心脏按压。本来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没想到老头儿命不该绝，几分钟后便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那几个兵士喜出望外，一致请求他能够收留这个老头儿，万一这老头儿病再犯了也能够得到及时的救治。又在城里找了大夫开了几服药王小麦帮忙给老头儿煎服，这老头儿恢复的也挺快，不到半个月就能在院子里瞎溜达了。可是病人的病好了，却丝毫没有出院的意思，还经常把王小麦当成下人使唤，进出王小麦的房间也十分随意，更是对王小麦的算盘和画的煤炉设计图非常好奇。王小麦一开始也是因为觉得他年纪大了又有病在身不与他计较，没想到这老家伙更加变本加厉，本来给他安排有一个伺候生活的小厮，被他两句骂走了。天天赖在王小麦这混吃混喝，一副好吃懒做的模样。

　　　　“给。”王小麦无奈的起身给他倒了半碗清酒，“只许喝这半碗，多了没有。”

　　　　“你也太抠了，我看你那床下还有好几坛呢。”老头儿不满的抱怨说。

　　　　“你要是想死的快点就天天喝醉，给你喝半碗已经是犯禁了。”王小麦回了一句。

　　　　“老夫马上是年逾七十的人了，生死早已经看淡，就算是在酒缸里泡死，也算一桩美谈。”

　　　　神经病，王小麦心里骂了一句。这些古人一个个把名声看得比命还，比自己这个狮子座还要面子。

　　　　“老夫活了快七十年了，还头一次看到有人这被囚禁的生活过得比王公贵族还舒服，这洛阳“仙居楼”上好的清酒可不是人人都能喝得起的。”老头儿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喝着酒，他虽然主动要酒，但也知道王小麦不会再给他了，刚才那些话也只是抱怨几句而已。

　　　　“没听过一句话吗？有钱能使鬼推磨。”王小麦用勺子搅了搅锅里沸腾的水。

　　　　“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头儿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有趣，有趣，老夫读的一辈子书加起来也不如这句话说的在理。”

　　　　“还有一句更在理的，有钱能使磨推鬼。”

　　　　“所以你这只磨用钱把刚才那只鬼推得团团转，你这煤炉给他带来了多少好处？”老头儿有些好奇地问。

　　　　“不多，也就几十贯吧。”王小麦面无表情的说。

　　　　“好大的口气，几十贯就是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舒服一点。”

　　　　“人做的一切不就是让自己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点吗？商人经商，农民耕地，读书人做官。从本质上讲，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只要活在这世上一日，便是在抢夺生存。北方的游牧民族一到了要过冬就抢夺我们的粮食，但同时几千年来，我们也不断蚕食着他们生存的空间。你看看先秦时期，那个时候游牧民族的地盘多大，自从秦始皇修筑了长城，汉人的活动范围就不断的往北推。直到汉武帝时期，基本上把匈奴人赶走了。但强汉一衰亡，游牧民族立刻卷土重来，甚至导致了五胡乱华的惨剧。隋朝强盛时，周围的邻居也是瑟瑟发抖，如今天下又陷入纷乱，突厥等异族又是蠢蠢欲动。等到中原再次出现一个强大的政权，形势又会发生逆转。我们和异族打了数千年的仗，但从本质上讲，无所谓谁对谁错，都是种族的延续和生存而已。”

　　　　“这个说法老夫倒是第一次听说，”老头儿放下碗筷，他年纪大了，晚上吃肉太多消受不了，“你身为汉家苗裔，竟会帮异族说话。”

　　　　最讨厌这种动不动就上纲的人了，王小麦撇了撇嘴：“我说了，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所以我从来不会为自己的动机找太多的借口。突厥人抢我们，是粮食，生存；我们打突厥人，抢夺他们的牛羊，杀光他们的部落，把牧场变成耕地，也是生存。都是生存，谁也不比谁高尚。但我也不会好心的为异族人说话，毕竟我的利益和汉人这个族群绑在一起。”

　　　　“一派胡言，”老头儿似乎有些生气了，“你年纪轻轻，怎可误入歧途？张口闭口就把“利”挂在嘴边，如何对得起先贤圣人的教导。年少便贪图享乐，一己私利，竟行那低贱商贾之事。商贾贪图利润，损公肥私，与国与民，有害无益。”

　　　　王小麦终于知道什么叫拿起筷子吃饭，放下筷子骂人。还先贤圣人教导？老子从小是被伟大的马克思主义教育长大的。人家怎么了？商贾碍你事了？没有商贾，你吃什么？喝什么？干脆大家都回到原始社会，男的打猎，女的爬树摘果子得了。

　　　　“你这个老头儿，一把年纪了，还老糊涂，”王小麦生气地说，“除了那些奸商，大部分的商贾干的都是利国利民的事。就拿我这个炉子来说吧，你看着我是从中牟取了暴利，但我却也为普通老百姓创造了就业。炉子是铁制的，制作的铁匠从我们这赚了钱养家糊口；炉子得烧煤，这就为挖煤的矿工创造了饭碗；就连这个斑竹做的烟道，也是乡民一根根砍下来的。一个小小的煤炉，看似平淡无常，其实是凝聚了很多人的劳动和心血，相应的，也得到了与自身付出相匹配的报酬。这中间的哪一件事损害到了国家利益？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真正构成这个社会的是你们这些所谓读书人瞧不起的贫苦大众。你们这些酸丁老儒，自以为饱读诗书，一个一个争先恐后的要为天下谋利，一点薪俸，便出卖自己的人格尊严，向当权者卑躬屈膝。满嘴的仁义道德，其实骨子里都是男盗女娼，对社会的贡献远不及商贾，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人家？只不过历史是由笔杆子写的，笔杆子又握在你们手里，是非黑白可以随意歪曲罢了。”王小麦这次真的是火大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祖父就不止一次地当面对他表示过对商贾的轻视，后来结识的魏征也是几次三番的劝告他勿要利字当头，没想到就连现在这个天天跑来自己这蹭吃蹭喝的老儒竟然也对自己的行为横加指责。这便使他彻底忍不了了，他倒不是说想替商贾出头，而是看不惯这种无差别的